第0950章 甘貧窮

「快,迎出去!」六丈原城隍顯然也不知道九里坡城隍今天要來,跟「接見」我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小跑著就出去了。
才當十里鋪子城隍沒多長時間,把同僚都給得罪光了也沒什麼意思——對了,九里坡不是用香火來籠絡了六丈原嗎?那老子完全也能用經濟發展敲開他家大門啊!
我剛要說話,又來了一個青衣皂隸,低聲就跟六丈原城隍說道:「城隍爺,九里坡城隍爺到了。」
「他這叫贖罪。」六丈原城隍對自己的經營方針還挺得意:「他這些錢,可不是乾淨錢,是詐騙來的,按理說,須得出一場車禍,送掉半條命,才能報應,可我給他託了夢,也給了警醒,讓他破財消災,才能保命,他可不是就來了,把贓款散了?」
就剩下剛才那個老太太走得慢,自己一個人倚在門口,喃喃地說道:「我也不走了,橫豎這裏早晚還得來撒錢的,我就等著,下次,我排第一名。」
高興個屁,這你都看不出來?這不是笑,是嘲笑。
不聽我這話還好,一聽我這話,六丈原城隍哈哈大笑,笑的是前俯後仰。
「你不答應,那就算了。」我笑眯眯地說道:「補償的法子我是想好了,可你們不同意,我就沒有其他法子了,既然咱們www•hetubook•com•com之間也商量不出什麼來,依我看,我就先回去了。」
「嗨,」六丈原城隍殷勤地說道:「他拿了我們六丈原的東西,老夫就讓他還回來,可是到現在他也沒還,還說……」
六丈原城隍對著自己身邊的青衣皂隸笑道:「也可能,不到開春,只到了賽神會之後,你那個十里鋪子城隍廟也就沒了吧?你放心,那塊地方以後不管是劃分給了九里坡還是老夫,都一定幫你好好照料子民!」
說著,我轉身就出去了。
黑痣皂隸那邊還沒擔心完,我就聽見六丈原城隍殷勤的把九里坡城隍給迎進來了:「哎呀,早知道你今天來,老夫早就做好了準備了,眼下,這裏還有個不速之客……」
「他來又能怎麼樣?還能給我擺個鴻門宴?」我嗤之以鼻:「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不了賴過去,我不信他們還能引天雷劈我。」
「行了吧,」六丈原城隍冷笑道:「本來我還聽說,你們這一陣發展的不錯,可到底見面不如聞名,不說別的,就看看你這一身的打扮。要是你過得真那麼好,你至於一身披風都沒有,一件儀仗都拿不出來?我勸你,真要是有香火,還是自己留著,給自己修修房頂子什麼的,和-圖-書這會兒入冬了不顯得怎麼樣,開春一下雨,有你受的……啊,也不是……」
我一尋思,主人都迎出去了,我一個做客還能怎麼樣,就到了大缸那邊看魚,一邊看一邊跟黑痣皂隸說道:「你看見沒有,這個魚叫獅子頭,特別禁活。」
六丈原城隍一聽,慌忙說道:「那你也不能賴賬啊!就算你再窮,這拿了別人的東西,也該還回來,你剛才還說分香火,你倒是說說,你那個破廟,自身難保,能分老夫多少?」
「還說給們六丈原引流,叫一些香客過來分給老夫幾分香火,藉以補償,你說說……」六丈原城隍冷笑道:「好笑不好笑?」
「不不不。」我抓了抓頭皮,說道:「是這樣,您看現如今已經到了年底,咱們這賽神會也快到了,賽神會拼的是個香火,不如我引一引流,讓我們本地的香客,也給你們六丈原宣傳宣傳?」
我忍不住就問六丈原城隍:「那個撒錢的年輕人,到底是幹了什麼?」
「我們沒吹噓!」黑痣皂隸連忙說道:「我們現在……」
「這跟你沒關係,也跟你說不著!」六丈原城隍不愛聽這話,橫眉冷對就說道:「你先說說,金礦……」
「可是……」
「這個數我估摸一下,回頭跟您細說。」和_圖_書我擺了擺手:「這裏既然還有貴客,我就不打擾了,您可以考慮考慮,什麼時候真的需要我分香火,再來找我。」
一個當城隍的,這麼見錢眼開不好吧?我說怎麼六丈原的人都他娘要錢不要命的,感情這是你的表率啊!
卧槽,他來幹什麼?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一尋思,也罷,這個六丈原一定也是過得不太好,才反應過激,我想起來了黑痣皂隸說了,六丈原跟九里坡關係很好,那肯定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跟他也講不上什麼道理——沒準還就是九里坡跟他告狀,說我如何不好,才讓六丈原來找事兒借題發揮的。
話沒說完,黑痣皂隸趕過來,把披風給我披上了,光華燦爛的披風一上身,立馬把六丈原城隍給看愣了:「這是……」
「哦?」九里坡城隍斜睨到了我面上:「還有這回事?那你們雙方,商量妥了?真要是商量妥了,那我就來的不是時候了……」
「不不不,那怎麼可能!」六丈原城隍忙說道:「這個十里鋪子城隍畢竟跟咱們不一樣,是個活人,活人怎麼知道做城隍的這些道理?只不過是隨口吹噓一下罷了,老夫還沒有答應他呢!」
這六丈原城隍不依不饒,就給追出來了:「就算是同僚,你也不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
果然,六丈原城隍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抬手擦了擦眼淚,忍著笑看著我,這才說道:「引流?從你十里鋪子給我六丈原引流?別的不說,你那個城隍廟,好歹也有百十年沒翻修過了吧?香客進去上香,不得怕被砸死?還引到了我這裏來,你以為你是九里坡城隍呢?別以為做了城隍,你就能隨口吹噓!」
可六丈原城隍絲毫不覺得尷尬,而是很殷勤的引著九里坡城隍坐在了貴客位上——我來了這麼久,還沒給我看茶上座,完全就拿著我當個欠債的了。
廢話。
不是,我也沒自甘貧窮啊!
九里坡城隍的丹鳳眼是多毒,當然早就看見我了,可他硬是四平八穩的一坐下,才像是不經意的發現了我:「這個是……十里鋪子城隍?」
黑痣皂隸低聲說道:「城隍爺,小的看行,看把這六丈原城隍給高興的。」
「什麼騾馬?」六丈原城隍是個古人,聽不太明白現代詞彙,只是狐疑的望著我:「你……是要賠償給我一些牲畜?」
「你還覺得自己挺清廉是吧,」我嘆了口氣:「可實際上,這麼做根本不公平,錢給了你這些香客,詐騙的得了好處,贖罪了,你得了好處,增香火,那被詐騙的人怎麼辦?」
「窮不可怕,」六丈原城隍和_圖_書藐視的望著我:「自甘貧窮,不思進取,才是真正的可怕。」
「城隍爺,這九里坡城隍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來,小的覺得也太巧了吧?」黑痣皂隸倒是急的跟熱鍋螞蟻似得:「恐怕,來者不善呀。」
「不要緊,我也是路過,就來拜見拜見……」說話間,一群青衣皂隸開門,已經把九里坡城隍給迎進來了,同樣是城隍同僚,人家一來,六丈原置辦的這個排場,跟我比起來,真是雲泥之別。
九里坡城隍似笑非笑:「還說什麼?」
於是我就說道:「金礦已經給了那些失去父親的小孩兒了,我實在也沒辦法,把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後那點錢給拿過來——就算他們不是咱們的子民,也不能眼瞅著為了點金礦,就讓他們出門喝風吧?條條大路通羅馬,咱們還有別的解決辦法。」
卧槽,啥叫不速之客,你不是喊了我好幾次讓我來的嗎?這叫啥,這叫翻臉不認人啊!
「這也太看不起人了……」黑痣皂隸的牙頓時就給咬緊了——但是身份有尊卑,他一個皂隸,怎麼有意見也不敢直接說。
這會兒,院子裏面撒錢的那個年輕人已經不見了,那些個信徒也都沒影兒了,門前落車馬稀,地上就剩下點垃圾。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籠絡人心,老子也能照貓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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