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顧茅廬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練得渾身是汗,正準備去洗漱,突然有人叩響了後門。
王良璟雖然顧念兄弟之情,可是這麼大的事情,不止超出了他的能力,甚至超出了想象力,根本沒法摻和。王良璟獃獃仰望著天空,星星閃亮,他只有在心中暗暗向王家先人祈禱,希望先人能體諒他的苦衷。
也幸好包拯得到了王寧安的提點,下功夫調查王良珣,發現他不只是品行不端,而且膽大妄為。包拯才斷然拿下了王良珣。
王良璟將信將疑,他沒心思睡覺,乾脆迎著朝霞,一遍又一遍打拳,腦子跟不上,手腳也跟不上,那可就是廢人了。王良璟覺得要把功夫練得更好!
想祖上王貴老將軍,力戰遼狗,血都流盡了,祖先如此英雄,竟然出了這樣的後輩!簡直給祖宗蒙羞!
他怕了,沒錯,他真的怕了!
明面上是破獲了走私糧食案,可也給了王寧安一個提醒,滄州緊挨著遼國,而遼國又是糧食進口國。
說完,王寧安活動了一下酸脹的筋骨,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王良璟徹徹底底對二哥失望了,隨後他又害怕,案子這麼大,會不會牽連到王家,剛剛有了點起色,難不成王家又要倒霉嗎?
假如沒有把王良珣拿下,楊雄就和*圖*書可以利用王良珣,來攀扯自己,最起碼也是識人不明,仕途有可能就會終結。
崔家會不會從大宋竊取糧食,然後轉賣給遼國?
真是好毒辣的手段,好狠的心腸!
楊雄本想扳倒包拯,卻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這個鬱悶勁兒就不用提了。可是相比之下,更鬱悶的是包拯,他的後背都濕透了。
包黑子陷入了沉思……
一個尋常的案子,竟然牽連這麼大,難怪兒子不願意自己摻和進去呢!可是二哥……唉!
「有也沒用!」王寧安兩手一攤,「咱們現在連個螞蟻都不算,哪有資格和人家過招?」
「嗯!」
包拯雖然知道他被冤枉了,可是王寧安的確沒有當仁不讓,捨我其誰的勇氣,性情狡詐,心眼太多,又自私自利,一點不討包拯喜歡。崔家那邊多半也不會看得上王寧安,畢竟因為他崔家好好的計劃失敗了,包拯緩過一口氣,肯定會下手報復的。
如果真是那樣,崔家不止該死,還應該千刀萬剮!
王良珣眼高手低,本事稀鬆平常。憑什麼兩三個月的功夫,就能弄出近兩千石的糧食?現在想想,分明是有人暗中慫恿幫忙,王良珣一頭撞了進去,只怕直到此刻,他都未必明和*圖*書白髮生了什麼……
楊雄毫不停留,立刻帶人返回滄州,去找包拯質問。
偏偏這一次如此神勇,一下子就抓到了走私。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滄州的地頭蛇,針對包拯的一次陰謀,目的就是把包拯從滄州趕出去!
王寧安沒有裝蒜,老老實實,把他的推想都說了出來……包拯初到滄州,清查稅賦,清理陳年舊案,還要加強武備,整頓廂軍,大刀闊斧改革,按理說,這都是正兒八經的事情,但是任何變動都會觸及既得利益者。
王寧安絞盡腦汁,一直到了天色拂曉,王寧安熬得眼珠子通紅,才漸漸有了主意。
自從到了滄州,包拯一直心氣十足,想要大展拳腳一番,每天處理各種公務,一直到三更天,甚至通宵不睡。
糧食弄出來,假裝向遼國走私,楊雄在滄州幹了不少年,私下裡百姓都說他是個專橫跋扈的糊塗官。
正在思索著,突然他聞到了一股酒香,扭頭一看,王寧安拿著一個酒壺,站在他的後面,見他回頭,呲著白牙,嘿嘿一笑。
強龍,地頭蛇,絕對有一場驚天動地的鬥法!
王寧安也不是鐵石心腸,「爹,如果我推算的不錯,崔家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肯定和走私生意脫不了關係。只是m•hetubook.com.com要和他們斗,不能只靠著一腔血氣,還要動腦子。」
「我先睡了,有人來找我,就讓他等著吧。」
包黑子,你的師爺走私糧食,勾結遼國,看你怎麼洗刷罪名?非把你從滄州趕出去不可!
該如何保護家人呢?
楊雄抓到了一夥走私的商人,查獲糧食一百石,而且發現這些糧食竟然是常平倉的庫糧,嚴刑拷打,這伙商人交代他們是從知州衙門師爺王良珣手裡弄來的糧食。
崔家在滄州盤踞了幾百年,包黑子要動他們的乳酪,肯定要奮起反擊。
二嫂僱人跑到酒樓鬧事,王良璟只是生氣,可一轉眼,二哥侵吞常平倉的糧食不說,竟然還和遼國扯上了關係,裡通外國,豈不是成了漢奸?
「不得不承認,包拯還算個清官,而且他只是不欣賞我,又不能把我怎麼樣!君子可欺以其方,相比崔家,我寧願包拯能夠贏!」
王良璟點了點頭,爺倆就在院子里的槐樹下,坐在石頭墩子,一人一杯酒,王良璟喝完之後,深吸口氣,「寧安,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假設包拯稍微晚了一點,讓楊雄抓住把柄,只怕包青天就要提前折戟沉沙了。
「滄州地處邊疆,民風剽悍,幾乎每次宋遼大戰,都要從滄州www.hetubook.com.com徵調兵丁人馬。」王良璟嘆道:「滄州的每一個村子,都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女人永遠都比男人多。打穀場,田間地頭,總有斷了胳膊,瞎了眼的老卒!這是解不開的血海深仇啊!」
王良璟連忙把公孫策請進來,這位公孫先生抱了抱拳,謙遜道:「令郎可在,我是奉了東翁之命,來三顧茅廬的。」
好半天,王良璟才問道:「寧安,暗說是你幫了包大人,可我看包大人並不怎麼喜歡你,萬一包大人被崔家趕走了,咱們該怎麼辦?咱們家會不會有危險?」這個「家」當然指的是他們五口人,最多加上奶奶和太奶奶。
那個楊大人名叫楊雄,是滄州的通判,二把手。
楊雄氣勢洶洶到了滄州,出乎預料,包拯已經把王良珣給拿下了。
王寧安從衙門回來,半夜睡不著,爬起來發現在月下,老爹披衣站立,凝視著天空,滿腹的心事。過去的一天,絕對是王良璟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到此刻,他還沒有消化所有事情。
王寧安突然呵呵一笑,「什麼都不用干,很快就該有人找上門來,他要是不三顧茅廬,我才不出山呢!」
大家或許會以為楊雄只是包拯的副手,協助包拯處理事務而已,要是那麼想,就太不了解宋代深入骨髓和-圖-書的制衡精神了。
「那,那該怎麼辦?」
王寧安花了大半個時辰,把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王良璟都聽傻了。
王良璟把拳頭攥得咯蹦蹦作響,「如果崔家弄到了糧食,真的是走私給遼狗,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除掉他們!」
包拯終於感到了滄州一任,和別的地方迥然不同。要是再輕敵自大,只怕半輩子的名聲就要毀於一旦了。
好死不死,包拯把王良珣召為幕僚,讓那些人尋覓到了機會。
見到楊雄,包拯只是淡淡說了句,「楊大人,既然你也知道了,不妨就一起查案吧!」
「你有辦法?」王良璟驚喜道。
在王寧安的心中,還是有著不能逾越的底限。
「喝點酒,聊聊吧!」
王寧安也挺生氣的,聰明人都是兩頭討好,左右逢源,偏偏他呢,是兩頭不討好!
「啊,是公孫先生!」
唯獨今天,包拯早早熄燈,躺在了狹窄破舊的木床上,只是他沒有睡著,兩隻黑亮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黑洞洞的房頂,心中都是憤怒,還帶著一絲惶恐。
通判名義上輔佐知州,而實際上,知州所有的公文,兵、民、錢、糧、賦稅、徭役……每一項都要通判附屬才能生效,更要命的是還有監察官吏的大權,通判被尊為「監州」,其權柄之重,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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