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策安天下
第278章 殺人越貨

厲中壇攏著袖子,看著路上幾個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乞丐「打夜胡」,討些賞錢。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京城裡熱鬧起來,厲中壇卻覺得到了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
一身黑衣的高冒靈從黑影里閃出身形,小聲問道:「主管,裏面都安排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面傳來男人嚶嚶地哭泣聲。厲中壇聽得出來,這是自己的兄弟朱七的聲音,不由嘴角一翹,透出一抹譏諷。從與自己一起答應了馮士元起,就該想到最後是這種結局了。事到臨頭,哭哭泣泣,跟個女娘一樣,有什麼出息?
等到天徹底黑下來,厲中壇才到了廳堂,勸了大家幾圈酒,便就又離開了。
高冒靈笑道:「幾個粗使僕役,豬狗一般的人,又喝得醉了,能費什麼手腳!倒是你這位朱七兄弟,哭哭泣泣好不煩人!若不是看你面子,我一刀砍了他!」
太陽落下山去,寒風起來,呼嘯著卷過地面,帶來徹骨的寒意。
厲中壇點點頭,等高冒靈靠近,小聲對他道:「取你那邊的錢,這和_圖_書些手下願不願意?若是分給他們,多了少了,到時只怕要起爭執。」
出了門,兩人相視一笑:「今夜倒是一切順利,等到開了城門,我們便出城去。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盡情享受榮華富貴了!」
案件牽扯到馮士元之後,參与審案的御史知雜龐籍主動招認,自己曾經托馮士元雇過女使,要求迴避。趙禎極為憤怒,徐平主動為龐籍說話,不能因為一些生活瑣事而重責大臣。最終龐籍連同程琳等人,都奪一官兩官了事,沒有深究。不過得益最大的,卻是呂夷簡一家,他們跟馮士元的關係最深,這次也躲過去了。
漢子開心地答應一聲,歡天喜地地去了。因為要追仍然欠京師銀行的貸款,馮士元還沒有被抓起來,不過已經被皇城司的人看住。誰都知道,等過了這個年,馮士元就要倒台了。這種時候厲中壇還能請大家喝酒吃肉,讓一眾做事的人心裏挺感激的。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從外面回來,滿臉堆笑對厲中壇道https://m.hetubook.com.com:「主管,您讓我們買的酒肉都買回來了,不知還有什麼吩咐?」厲中壇帶著笑容說道:「去擺到廳里,把弟兄們都叫來,好吃好喝一頓。雖然東家遇到了些小麻煩,過年了總要熱鬧一下,就當是我的心意吧。」
高冒靈道:「哪裡那麼麻煩,把屍體搬到一邊,他們在裏面喝酒就是!走,我們先去你的庫里,把錢取了,再到我那邊把錢取了,就此分錢是正經!」
高冒靈看著厲中壇,過了一會,嘿嘿笑了起來:「主管,洒家就是中意你這一點,話總是能說到點子上!放寬心,等我們把錢取了,回來乘天剛亮的當口,放一把火,趁亂出城就是。這些人一見了酒就不要命,火起的時候睡得熟了,我們也沒有辦法不是?」
把門掩上,厲中壇走到廳堂前,見高冒靈手中提著鋼刀,正在靴子上擦血,語氣輕鬆地說道:「提轄到底是軍中的人物,手腳如此利索!我才眨個眼的功夫,就把事情做了!」
吩咐了朱七,也不www.hetubook.com.com管他哭得梨花帶雨,求著帶自己走,不肯留下,厲中壇只管與高冒靈開了庫房,把裏面的紙鈔分作兩份,兩人一人一份背了。
厲中壇笑著點頭:「提轄想得周全,天災人禍,誰有辦法?便讓我朱兄弟在這裏陪著你的手下吃酒,我們去你那裡取錢,順便送馮太尉派在這裏看著的人上路吧。」
看著高冒靈一行人走進黑夜裡,向廳堂逼近,厲中壇又笑了笑,搖了搖頭。把手又攏到袖子里,厲中壇靠在門邊,悠閑地看著寒風肆虐的夜色。
把紙鈔背好,厲中壇對朱七道:「兄弟,現在萬不能存婦人之仁,不然到明天我們性命不保。你安心在這裏陪著提轄的兄弟吃酒,我們兩個收拾些手尾,去去就來。只要今夜一切順利,以後就有花不完的錢,榮華富貴一生!」
「提轄何必焦躁,我這兄弟沒見過血,一時驚慌是人之常情,不理會就是。對了,裏面還有酒肉,不如拿出來讓弟兄們喝兩口酒禦寒,我們把剩下的手尾收拾了。」
到了自己住處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庫房前,高冒靈把看庫的人叫出來。這時候也沒有袍澤情誼講了,一刀結果了性命,與厲中壇進了庫房,跟前面一樣,收了紙鈔,依然分作兩份各自背了。
高冒靈看著厲中壇,指著笑了起來:「主管,看來此事你謀划已久,想得周全哪!」
高冒靈打個哈哈,嘿嘿笑了兩聲,並不答厲中壇的話,一起向蔡河邊走去。厲中壇滿臉都是笑容,一雙眼睛又明又亮,不但沒有恐慌,反而有些興奮。從答應馮士元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等著這一天了,只是沒想到,最終的結局比自己想的還要好。
聽著廳堂里的漸漸安靜下來,站在風裡的厲中壇笑了笑,到了大門處,把門打開。
說完,拍了拍朱七的肩膀,厲中壇與高冒靈兩人一起出了大門。
厲中壇拱手道:「一切都在我們的算計之中,今晚勞煩提轄。」
厲中壇站在門口,臉上一直帶著笑意,讓人覺得和藹可親。裏面廳堂里,一眾做事的人喊聲震天,不住地互相勸酒。最近這些日子城裡風聲緊張,大家都壓抑得狠了,和_圖_書正好借今天這酒發泄一下。朱七跟眾人坐在一起,心神不寧。
這兩個人都是奸詐慣了的,誰也信不過誰。錢分作兩份各自背著,走在路上也要一起並肩而行,生怕哪個走在前面被身後的人捅上一刀,不明不白丟了性命。
說完,向身後招了招手,帶著自己的手下進了大門。
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厲中壇對高冒靈道:「現在只剩下一個陶幹辦,他是馮士元那廝最信得過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到我那裡看幾次,好像從來不睡覺的。只有結果了他,我們才高枕無憂。提轄且提起精神,滅了這最後一個隱患。」
高冒靈笑著拍了拍厲中壇的肩膀:「跟主管做事,就是爽快!你這撮鳥倒是條漢子!」
「提轄說笑,我們做著這種事,自從京師銀行一說要收貸,自然就要想好退路。這半年來辛辛苦苦,給主人家賺了許多錢,連享受的時候都沒有,若是就此搭進去性命,豈不是冤枉到死。就是提轄自己,只怕也早就想好去處了。」
厲中壇道:「人都在廳堂里,已經爛醉,提轄仔細,我在這裏為你們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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