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原是猜忌

彭岳心裏清楚,剛才自己的介紹不過是凈撿好聽的說罷了,許多問題自己根本沒有提及,甚至自己在介紹一些武器時有些誇大其詞,把一些製作目標當成了現有的成效來介紹,因為自己的目的不過是讓朱厚熜知道軍器所的重要性與優越性,從而能夠支持軍器所甚至是自己之前所提出的所有改革。
「陛下,這萬萬不可,微臣無甚功勞,怎可受此封賞。」彭岳也沒想到朱厚熜竟然會給自己加封太子少保的稱號。
「陛下,這都是軍器所的研究人員日夜苦修所得,臣只是負個督促之責,並沒有什麼其他作用,倒是武器庫的官員對於這其中的銜接工作做得很是充分……」彭岳慌忙答了起來。
「陛下,其實這些火器需要提高的地方還有很多,而且這裏面大多數武器只是對之前的火器進行了改進提高,把之前已經廢弛的火器研究又重新拾了起來……」彭岳決定還是不和朱厚熜耍花招,多說些實話。萬一眼前這位爺讓自己給他實地演示一番,自己不就全露餡了?
「做到現在這個地步,朕已經非常高興了……」朱厚熜邊說邊坐在了別人給他搬過來的椅子上面,「愛卿為朝廷盡心儘力,朕該嘉獎於你啊……」
「不是愛卿的問題,哈哈……這樣式太多了些……」朱厚熜笑著指了指這樣式各異的火器,「你能給朕簡單說說這些火器,比之於先前的火器,到底有哪些進步的地方?」
「你和夏言都是國家棟樑,是朕的肱骨……」朱厚熜拍了拍有些酸痛的腿m.hetubook.com.com,「所以一定要做好你們自己分內的事情啊……」
彭岳在一旁聽得先是大驚失色,後來又長舒了一口氣,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啊……容臣為陛下一一稟報。」彭岳沒有想到朱厚熜會這樣問,因此話說得也略顯慌張。同時也暗暗佩服起了朱厚熜的冷靜與智慧。本來彭岳以為在自己的這一大通「忽悠」下,大部分都只有拍手稱好的份,可是沒想到朱厚熜在聽完后竟然能如此迅速地反問起來,而且問得直中要害,讓自己回答起來都有些困難。
「陛下,這些新式火器還加裝了瞄準裝置,清理起來也很方便……」彭岳越說越離譜,把自己的準備付諸實踐的想法都當做已經實現的事情講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有獎勵才肯用心研製,照朕看,誰不好好研製,就把他拖出去砍了……」朱厚熜說到最後竟呵呵笑了起來。
朱厚熜突然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彭岳:「夏言已經進入了內閣,你和他同出一門,並且各有功業,朕不可偏廢啊……」
「陛下,這……軍器所的研究人員甚是匱乏,而且他們確實很不容易……」彭岳對於這位越來越喜怒無常的皇帝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而且最近軍器所造出了不少新式火器,性能頗佳,正好可以向朱厚熜「炫耀」一番。如果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讓朱厚熜見識了新式火器的厲害,明白了新式火器的重要性,也許以後就沒有再敢攻擊自己的軍器所了,自己的其他改m.hetubook•com.com革也許同樣會順利許多。
「臣定當謹記!」
「陛下,我正督促加緊製造,如果把這種火器裝備到邊區前線,于將士作戰大大有利。」彭岳想到這裏心裏也很是高興,但也有些無語。因為這種炮彈不過是看起來唬人,說起來好聽,但是威力並不怎麼樣。真正可以算得上技術突破的還是那些射程可以達到一兩里的火炮,可是朱厚熜對此卻並不在意,看來真是隔行如隔山哪。
「這些火器都是怎麼造出來的?」朱厚熜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真不知道愛卿竟有那麼大的本事,哈哈……」
「我說你可以,就是可以……愛卿不必推辭了……」
朱厚熜這看似無心的一問可把彭岳驚出一身冷汗,難不成朱厚熜是對現在自己掌管軍器所一事有所不滿?
「好好……愛卿功勞甚大……」朱厚熜繼續向前走著,說得卻是漫不經心,好像對這一切並不關心似的。
但是彭岳也明白現實情況,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內造出多麼先進的火器,因為對於這些事物,自己和古人一樣,都是一竅不通,提供不了什麼技術性指導,頂多提供一些對他們而言較為新奇的建議和想法。
「謝陛下恩典!」彭岳發現自己和朱厚熜單獨說了這一陣話,心裏卻是比和任何人說話都要緊張。
「朕是開玩笑的,你不必緊張……」朱厚熜笑著拍了拍彭岳的肩膀,「告訴他們,如果做得好,朝廷必有重賞!」
「陛下,此皆研究人員之功。」
「額……火炮射程能hetubook•com.com夠達到兩三里,威力嘛……如果人群密集的話,殺死個幾十人上百人不成問題……」彭岳情急之下便扯了個謊,他實在是不想讓朱厚熜對軍器所失望。
「照愛卿說來,這軍器所的人員都該嘉獎,武器庫的人員也該嘉獎……」朱厚熜兜兜轉轉的,「他們怎麼如此用心,還日夜苦修……」
「嗯?才兩三里?那麼近……之前大臣上奏,一直說火炮綿延十數里,死傷無數……」朱厚熜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興許是那幫文臣誇大其詞吧,那些火器要是真的那麼厲害,也不至於在邊線連連失利了……」
「夏大人平日操心朝政大事,豈是微臣可比?臣平日只是對一些小小措施進行試驗。並且臣現在任職戶部,向夏大人學習的機會自是少了許多。臣只盼能夠將這些小事做好,不敢妄作他想。」彭岳此刻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想到朱厚熜現在竟然懷疑起自己和夏言的關係,看來朱厚熜的疑心是越來越重了。看來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與夏言保持距離,不能再讓朱厚熜起了疑心。
「陛下聖明。」彭岳弓下腰揩了把汗,不禁深深體會到了聖意難測這句話的含義。
「不過現在這射程有多大,威力有多遠?」朱厚熜轉過頭來看著彭岳問道。
「臣介紹得有些快了……」彭岳在旁邊低著頭訕訕說道。
「你不用考慮朕,據實稟報即可……」朱厚熜向後一甩袖子,笑了起來,「外觀好看有什麼用,朕也不糊塗,哈哈……威力大,射程遠這就足夠了。」
「這是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看起來挺有意思的……」朱厚熜停了下來,指著一堆外形很奇怪的東西說道。
「啊……臣給他們制定了獎勵制度,如果能夠研製出性能非常好的火器,便能受到豐厚的獎賞,所以他們研製起來也認真了些……」
「陛下,這是對弘治年間的毒|龍火炮進行改造后的新式爆炸彈,它的重量已大大減輕。這是鐵棒雷飛炮,既可用於攻城,也可用於野戰。並且我們又依此方法設計出了毒火飛炮,飛礞炮,八面旋風吐霧轟雷炮,轟天霹靂猛火炮,飛雲霹靂炮,毒霧神煙炮,九矢鑽心神毒火雷炮。它們發出的炮彈,不僅炮彈碎片可以傷人,其于爆炸過程中釋放的毒煙,毒氣也能殺傷敵人……」彭岳見朱厚熜主動探問,便趕忙解釋了起來。
「愛卿不必如此謙虛,朕現在就擢升你為戶部左侍郎,加封……太子少保……」朱厚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陛下,這軍器所的火器主要致力於增強火器的威力,提高火炮等火器的射程,所以較之之前火器的優越性也主要體現在這兩方面。」彭岳說著便抬眼看了看朱厚熜,卻是一點表情也沒有,「當然,這火器使用起來也是方便多了,外觀也好看了些……」
本來彭岳在招收研究人員時就感覺自不從心,一開始只能在之前研製火器的人員中挖人,後來為了增加人手又招收了一批工匠,但是他們的研製創新能力實在堪憂。最後在仇青歌的提點下,便在學堂中挑選了一些人,但是大多數都是不合格的,只有幾個人還可以hetubook•com•com。並且自己答應如果做得好,就可以直接給他們功名,他們才盡心竭力地研製起來。現在軍器所可以說是剛剛步入正軌,可不能讓朱厚熜給攪合了。
「陛下,這是新造的攻戎炮,此炮安裝在雙輪的炮車上,發射時,將鐵錨向炮車前面扣住,並用沙土掩蓋,以減小后坐力,最遠射程可達一兩里……這種銅炮還有待改進,現炮身就重四百斤,發射的鉛彈每個重四斤,石彈大如小斗,發射時要挖土坑,以便炮手點火掩護,避免震傷,但是威力很大,能洞穿牆壁,摧毀建築物……這是最新發明的百子連珠炮,以精銅製造,可裝鉛彈約百枚,分次發射,可旋轉,向各個方向射擊……」彭岳跟在朱厚熜身後一一解釋道。
「這個聽起來不錯……」朱厚熜看看左右,「如果以此物裝備京城禁衛軍,想必成效應該是非常顯著的。」
「愛卿,這軍器所能夠研製出那麼多新式火器,朕也是頗感欣慰……」朱厚熜站定了,將雙手背在後面,目光卻飄向了遠方,「不過說實話,聽你介紹了那麼多,朕也聽得有些頭暈腦漲……」
卻說這日朱厚熜突然提出要到軍器所一觀,彭岳聽到這個消息后,內心激動不已,這不正說明了朱厚熜對此事的重視嗎?
朱厚熜看著這一件件新造的武器,聽著彭岳較為詳盡的解釋,忍不住地不斷點頭稱讚。他確實沒有想到彭岳僅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就能研製出那麼多性能頗佳的火器。雖然來這裏參觀並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但是看到這麼豐碩的成果,朱厚熜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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