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慰

顧婉兒見彭岳這樣說,倒也沒在意,可是一瞬的美麗,便也足夠了。」顧婉兒想想今日之景之事,不免浮想聯翩。
夕陽的餘暉映下了兩人的身影,暖暖的微風吹散了思緒,在顧婉兒心中盪起一層層漣漪。腳下的花散落了一地,幾朵花瓣隨風揚起,在半空中打著旋。有些溫熱的空氣在清涼的河水面上糾纏著,好似兩人此刻紛亂的心緒。
關鍵是她還一直懷著一顆感恩的心,處處照顧自己的感受,而從未考慮過她也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她的想法非常單純,也從來沒有什麼顧慮,如果雪琪也像顧婉兒這般,恐怕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般處境了吧?
「到底是年紀不大,還是小孩子心性……」,彭岳笑著搖了搖頭,便起身向顧婉兒處走去。
「哦?」,顧婉兒聽彭岳這樣一說,不禁心中一喜,「大人,不知您可還記得那半月之約,奴家每日都在等候大人,可是……這半月之期已經過了……」
山花爛漫,縷縷清風送來陣陣清香,顧婉兒身處其中,不禁有些意醉神迷。彭岳四下看看,卻見旁邊的顧婉兒已起了身,慢慢踱向了不遠處的花叢。
「額……」,彭岳沒想到這個顧婉兒倒是挺善解人意,本以為自己失了前約,而且又被她看見剛從麗水院走出來,就算不嗔怪埋怨幾句,至少也是會不高興的。結果這個顧婉兒非但沒有一點責備自己的意思,反而為自己設想開脫,就連面上的表情也是笑意吟吟的,因此心情本來有些煩躁的彭岳此時倒稍稍緩解了些,「多謝婉兒姑娘體諒……」
「額……」,彭岳苦笑一聲,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我來這……是因為有些事情,並非閑極無聊,打發時間……嗯……改日必到春雪坊造訪……」
「額……」,聽了顧婉兒的話,彭岳也不禁有些無語,只能說這個顧婉兒有點「傻的可愛」了,坐馬車不遠,那走著能不遠嗎?不過彭岳還是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是心非地說,「沒關係,我不覺得很累……」
泛著橘色的日光鋪展下來,山上泛起一層詩意的夜色,彭岳的面龐被刻畫得稜角分明,顧婉兒的眼神迷離起來——它是那樣的空靈微妙,出人意料,歲月在上面留下了痕迹,然而,卻是平添滋味,讓它充滿了一種別樣的氣質,優雅,高貴,與眾不同。可是此刻,不太明顯但卻掩飾不住的憂傷蔓延在他那稜角分明的面龐上。
「啊……」,顧婉兒要是不說,彭岳還真把這事給忘了。其實當初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不過後來因為郭勛死在獄中這件事,以及和雪琪那些說不清楚的糾纏,讓自己亂了心神,所以慢慢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彭大人……」顧婉兒被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了,但是她不想再往下說,她雖然此刻身體有些難受,心裏卻是滿滿的幸福。
「大人,今天您到底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不妨和奴家說一下……」,顧婉兒梳攏了下鬢后秀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彭岳臉上的神色,「奴家雖不能解,但也願為大人分擔一二……」
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緊緊是因為自己幾年前的一次幫助,便從此牢記不忘。想想她的善解人意,想想她的溫柔體貼,她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自己的「恩人」,因為這幾次心緒煩亂時,顧婉兒一直在「幫助」自己,而自己的心情確實因此而好了許多。
「大人這是哪裡的話……」,顧婉兒嫣然一笑,倒有些受寵若驚的味道,「大人每日必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奴家又豈能不知輕重,以這等瑣事煩擾大人……」
彭岳本想說沒什麼事情,可顧婉兒這一問,方才在麗水院的情景便不受控制地湧入了彭岳腦海中,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真的好複雜,憤怒,心急還有些無奈……
此時顧婉兒也轉到m.hetubook•com•com了彭岳身前,慢慢坐在了他的身邊。只見她仰起頭,睜著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是一言不發,只是獃獃地望著彭岳,如此專註,如此安靜。
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響聲,彭岳有些哽咽的啜泣縈繞在顧婉兒耳畔。顧婉兒想要伸出手輕輕撫在彭岳後背,她覺得這樣也許能夠給他一些安慰。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她現在不敢有一點動作,誰知道呢,也許稍一動彈,一切便化為烏有了。
「嗯?」,彭岳微微一笑,心想這樣倒也不錯,反正現在心裡頭苦悶,不如和顧婉兒隨便逛逛散散心。自己本來就負了前約,這樣一來,就當是彌補前日之失了,反正這個顧婉兒也是善解人意,討人喜歡,不然自己回家能做什麼呢,連個傾吐心事的人也沒有,「好啊,如果婉兒姑娘不介意,那我就陪婉兒姑娘到處轉轉……」
彭岳卻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不禁側過了頭,躲避起了她的目光,「婉兒姑娘,有什麼事么……」
顧婉兒心裏默默想著,雙手也不自覺地擺弄起了手下的裙褶,「大人既有時間來這麗水院,為何……不去春雪坊逛逛?」
可能上天一開始就賦予了女性善於走路的天賦,這點在現代女性逛街時體現的尤其明顯,在古代的體現便是眼前這個顧婉兒走了那麼長時間的路,還是很有精神,一點也不顯得累,還一直和彭岳有說有笑的。彭岳可真是自嘆不如,不是說離得不遠,一會兒就能到嘛,彭岳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開始有酸痛的感覺了……
顧婉兒抿嘴笑笑,隨即掏出一方手帕,為彭岳擦了擦汗,「大人總是如此體諒奴家,能陪大人出來遊玩,奴家心裏很高興……」
「大人,這朵曇花,似要開放了。」顧婉兒滿臉笑意地看著彭岳。「曇花綻放后,花朵皎潔飽滿,大有雍容華貴,嫵媚嬌麗之態。」
彭岳閉上眼睛,緊緊抱住了顧婉兒,方才hetubook•com•com的彷徨與失落就在這個擁抱中煙消雲散,由於方才在麗水院與此時情境的巨大落差,讓他現在心中充滿了感激,他感覺自己得到了安慰。
看著顧婉兒充滿深情的眸子,聽著顧婉兒的這般話語,彭岳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卻一句也講不出來。就像一粒葡萄的汁液溢在了心中,甜甜的,還有些酸酸的,繼而又讓人覺得暖暖的。
「大人,奴家方才見您神色不悅,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顧婉兒俏臉微側,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大人現在沒什麼事情,不如……讓奴家陪您走走,散散心……」
「婉兒……謝謝你,真的好謝謝你……」,彭岳有些斷斷續續的訴說讓顧婉兒的心狂跳起來,血液一下子衝上腦門和雙頰,天啊,他到底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顧婉兒仍舊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但淚水卻已經湧上了眼眶。
「彭大人,你在這裏幹什麼呢?」,原來是顧婉兒今日要出門採買東西,結果走到麗水院附近時,恰巧看見彭岳在此,便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想到這,彭岳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不禁沉重地嘆了口氣,「我……我只是覺得有些疲累,有些……孤單……」
腰際的野菊開的正盛,顧婉兒擷一朵,送到嘴邊,閉上雙眼,輕輕嗅下花香,頓覺香氣撲鼻。她張開雙臂,裙褶隨身體擺動起來,盡情享受著這自然的饋贈。
「大人,來這邊!」,顧婉兒笑著沖彭岳招招手,「這的花開得正盛!」
「雖然美麗,終究是曇花一現。」彭岳不經意地笑笑,「可惜開放在晚間,今日怕是沒機會瞧上了。」
「婉兒姑娘,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彭岳揉著有些發酸的胯部,在後面「強顏歡笑」道。
「啊?那裡不遠嗎?記得自己好像去過一次,而且印象中走得很累……」,彭岳在心裏默默想著,卻見顧婉兒已經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起路了,「大人,https://m.hetubook.com.com就在前面,走一會兒便到了……」
「如果大人以後覺得煩悶,可以多到春雪坊坐一坐,奴家願意……陪著大人,為大人舒緩心緒……」,顧婉兒低著頭,說得吞吞吐吐的,同時緊張得手心都要沁出汗了,這算不算是一種表白?
腳下的花枝有些拂亂了顧婉兒的腳步,幾隻蝴蝶溯著裙褶翩翩起舞。
「一會兒就到了……」,顧婉兒指指前面,「就在那,現在已經能夠看見了……」
「謝謝婉兒……」,彭岳嗅著手帕上的香氣,並沒有閃躲,只是向顧婉兒頷首致意,想此時景色優美,佳人相伴,心情也跟著好了些……
「額……」,彭岳微閉著眼睛,表示已經看不到了,他可不相信顧婉兒「不遠了」之類的話了,好像這一路上彭岳已經聽了好幾遍了……
「奴家沒什麼事……」,顧婉兒嫣然一笑,搖了搖頭,「大人應該累了吧,奴家也沒想到會那麼遠,平時……奴家都是坐馬車來的,倒沒覺得有多遠……」,顧婉兒說罷,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額……原來如此……」,顧婉兒倒沒想到彭岳會去麗水院,而且還主動告訴自己,他到底是去尋誰呢?雪琪還是嬌娃?他之前提過她們的,肯定與她們有交情……
「哦……我……」,彭岳轉過頭看看麗水院,「我剛從這裏出來,尋人……有些事情……」
「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彭岳環顧四周,輕聲嘆了口氣,「其實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
花開若相惜,花落莫相離。弄花香滿衣,拂花夜凄凄。
「大人莫要如此客氣……」,聽到彭岳充滿真誠的感謝,顧婉兒開心地笑了笑,「能夠為大人分憂,奴家心裏很高興……」
「那……」,顧婉兒也有些猶豫,本來是想跟著彭岳走,沒想到他還讓自己想地方,「那我們就去城邊的後山吧,那的景色不錯,離這……也不算太遠……」
「婉兒姑娘……」,畢竟是自己負了前約,hetubook.com•com所以彭岳也顯得有些難為情,「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事情有些繁雜,所以……失了約,還望婉兒姑娘切莫怪罪……」
野菊離視線越來越遠,彭岳的身影在顧婉兒的眼中漸漸被花朵遮蔽了,顧婉兒粲然一笑:「他……就陷在了我的眼中……」,一絲甜蜜隨之湧上心頭。
為什麼自己想要一份純粹的愛情就那麼難?就要經歷如此多的波折?彭岳確實是累了,也倦了,平日的政事就讓他心神俱疲,他想要找一個貼心的人兒,陪著自己,不求她為自己分憂,也不乞她為自己解難,只願她能和自己說得上話,讓自己不再感到那麼孤單就好了……
彭岳笑笑,卻也不作答,舒一口氣,似有漫不經心之感。
微風穿越花叢,拂過面龐,在小溪上泛起一陣陣漣漪。不遠處花團錦簇,奼紫嫣紅,恍惚中似有一種熟悉的美麗。繁枝容易紛紛落,嫩蕊商量細細開。而彭岳卻也顧不上細細欣賞,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好!」,顧婉兒見彭岳一口答應,心下也喜悅起來,「那大人想去哪裡?」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只不過,這相思,一個隨著微風飄零到地面,一個隨著落日去向了遠方。
「嗯……」,彭岳皺皺眉頭,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於是笑著看向顧婉兒,「婉兒姑娘想去哪裡,我便跟著你去哪裡……」
「孤單?」,顧婉兒有些疑惑地看著彭岳,萬沒料到彭岳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疲累?孤單?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好像自己也可以幫忙解決呢……
「謝謝……」,彭岳展顏一笑,看著顧婉兒這種含羞帶怯的樣子,彭岳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激之情。
顧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停止了跳動,旁邊的空氣也彷彿凝固了似的。
「哦……既是如此,便不敢打擾大人了……」,顧婉兒說完,便抬起頭看看彭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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