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子賜婚

「臣謝主隆恩……」,嚴嵩劈了啪啦又是一堆感激的話語,當然,最後他還要問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婚期是什麼時候?
「啊……對,是挺荒唐的……」,嚴嵩在下面附和著笑了起來,確實偷偷擦了把冷汗,「所以臣才來請求陛下賜婚,除了彭大人的心結,也能讓小女高興一番……」
果然,朱厚熜默默地對嚴嵩的話進行了諸多「推導」。夏言與彭岳的關係親近,難道就不許彭岳與朝中其他大臣結親了嗎?這是什麼行為?這是赤|裸裸的結黨行為啊!
「荒唐!」,朱厚熜憤怒地拍了拍龍塌,心裏也被攪得一團亂:其實當初自己就對夏言和彭岳關係過於親近而存在不滿,但由於他們二人倒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而且平時還算精幹,朝中政事打理的也不錯,因此朱厚熜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哦?是嗎?愛卿已經服用過了?」,朱厚熜直了直身體,倒顯得來了精神,好像這葯已經服到了他肚子里似的,「快些與朕呈上來,近日仲文真人倒是為朕熬制了不少紅鉛,可這秋石卻是少些了……」
如果真的像嚴嵩所說的那樣,那麼從賜婚到成婚的這段時間內,肯定會發生許多變化。時間拖得越久,變化就越多,自己能夠得到的信息就越多……
「陛下,臣還有一事相求……」,嚴嵩沒有站起來,仍舊跪在地上,看他現在的樣子,還有幾分扭捏的姿態,好像要說的話有什麼見不得人似的。
聽了朱厚熜這句話,嚴嵩倒像是吃了個定心丸,看來自己今日確實準備得還蠻充分的,至少把上面這位爺哄得心情還不錯,因此便信心滿滿地叩頭向朱厚熜說道,「臣求陛下為臣的女兒賜一樁婚。」
「嚴愛卿果真忠心可嘉……」,朱厚熜斜靠在那裡,看起來好像很滿足的樣子,畢竟一篇有質量的青詞是不容易得到的,「朕需賞你些什麼……」
「陛下……臣也不想以此事叨擾陛下和_圖_書,只不過臣請求的這樁婚事確實是特殊了些……」,嚴嵩方才試探了一下,見朱厚熜反應還算正常,便也就不像剛進門時那樣忐忑了,「臣請求的這樁婚事,一方是臣的女兒,一方乃是彭岳彭大人……」
嚴嵩聽了朱厚熜的這個賞賜,也是眼前一亮,心中一喜。他知道朱厚熜這個青葉冠是只賞賜給極其親近信任的大臣的,本來自己還一直為沒有得到朱厚熜賞賜的青葉冠而憤憤不平,這下一來總算是可以「揚眉吐氣」了。
想到這,朱厚熜又不禁讚許地看了看嚴嵩,好像是在謝謝他為自己提供了那麼一個好時機,孰不知他的這種想法也和嚴嵩不謀而合,他的這種做法也是嚴嵩所希望看到的。
他不急著讓彭岳和嚴嵩的女兒成親,而是要利用這樁婚事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順便觀察一下這些人的反應,夏言的反應,彭岳的反應,朝中諸大臣的反應……
「愛卿不必如此,朕不是說你荒唐,而是……而是說彭岳荒唐……」,朱厚熜一斂方才的怒氣,臉上也又了個輕鬆的笑容,只不過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你說彭岳喪妻已久,又未曾續弦,還不容易有了門中意的親事,卻因為夏言的緣故而推三阻四,你說他是不是荒唐啊,哈哈……」
「唉……嚴嵩果然是忠臣啊……」,朱厚熜看著嚴嵩這副激動到不能自抑的模樣,不禁在心中感嘆起來。想想上次自己賜夏言青葉冠的時候,他那副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朱厚熜就有些來氣。再對比如今嚴嵩的反應與表現,朱厚熜不禁覺得舒服多了:這才是一個忠臣該有的樣子!
朱厚熜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將這幾張青藤紙放到了旁邊的近侍手中,「將這個收好,切不可毀損……」
可如今這個問題看起來就太嚴重了,拉幫結派,水潑不進,油滴不進,這還得了?任其這樣發展下去,恐怕www.hetubook•com.com自己也會難以遏制了。不行,必須要現在想個辦法,瓦解這股已經成型的勢力。當然,不能動不動就把人下了大獄撤了職,畢竟他們沒犯什麼過錯,平時也算是有功之臣,自己還是一個明君嘛!
回憶起自己剛即位的那幾年,一直為子嗣不繼而擔憂,現在情況卻是好多了,想想自己服用丹藥后的「勇猛姿態」,一直坐在那裡一本正經的朱厚熜也有些臉紅心跳:今晚一定要服下這丹藥,與王寧嬪等人試上一試!
嚴嵩這話分寸拿捏得倒是很到位,有些事情只是點到即止,並沒有深入闡釋,但是他相信這樣更能引起朱厚熜的疑心與興趣。
「只要陛下不嫌棄,臣就已經知足了,又怎麼敢奢求賞賜……」,嚴嵩邊說邊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木盒,恭恭敬敬地呈到了自己眼前,「陛下,這是臣近日于府中煉製的「秋石」,服后令人神清氣爽,精力倍增,無奈過於耗費,只成功了幾粒,臣已試過,效用頗佳,特此敬獻于皇上……」
「臣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拂袖,下跪,磕頭,嚴嵩這一套動作一直做得是一氣呵成,造詣甚高,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臣叩謝隆恩……」,嚴嵩又跪在地上激動地行了一個禮,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之情,同時還努力擠出了幾滴歡喜感恩的淚水。
「嗯……賞些什麼好呢……」,朱厚熜坐在上面又犯起了嘀咕,嚴嵩送的這些東西可謂有心,自己也不能把他隨便打發了,賞金銀財帛的話未免也俗氣了些,必須要給些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的東西,「對了,朕這些日子親手製作了幾頂青葉冠,就賜給嚴愛卿一頂吧……」。
「這就是臣的難言之隱了……」,嚴嵩輕嘆一聲,看了看朱厚熜神色,又慌忙低下頭去,「之前夏大人曾有意將愛女嫁於彭大人,可後來被彭大人拒絕和_圖_書……當然,不僅僅是這點,陛下應該也清楚,夏大人與彭大人素來交好,而夏大人卻對臣有些意見……想來這也是夏大人對這樁婚事存在不滿的原因吧……」
「婚期自是應擇良辰,愛卿可著人自選,不過最好訂在三月之後左右……」,朱厚熜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他倒不在乎是不是真的玉成其事,只要是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聽到朱厚熜提起紅鉛,嚴嵩心中又是一陣作嘔。他聽陶仲文提起過紅鉛,說是朱厚熜近日很愛服用這種丹藥,本來他還打算煉製這種紅鉛獻于朱厚熜,可當知道紅鉛是用童女初次月事所產之物煉成的硃砂,他便放棄了這種想法。
「愛卿這個理由很牽強啊……」,朱厚熜手指在手背上輕輕叩著,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漫不經心,「縱然是夏言與彭岳交好,或者說夏言對你有些意見,但也不至於影響了這婚事啊……」
「嗯?」,饒是平素在大臣面前還算鎮定的朱厚熜,聽了嚴嵩這句話也不免吃了一驚,讓自己當月老?朕可是皇帝!
「臣寫了幾篇青詞,特來獻于陛下……」,嚴嵩邊說邊將嚴世藩寫的那幾篇青詞遞到了走到自己面前的內侍手裡,「臣寫得粗陋,還望陛下不要嫌棄……」
當然,現在朱厚熜和嚴嵩心中是非常期待、非常高興的,可有些人的反應可就恰恰相反了……
咦?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這個理由足以影響到大臣之間的正常交往了嗎?不過這種心思嚴嵩也就是想想,是決計不敢說出來的,他猜想或許是朱厚熜想要從自己這裏獲取些更重要的信息吧。不過自己該說些什麼好呢?不如就再給你加點猛料……
「嗯?何事?」,朱厚熜看著下面嚴嵩那張老臉還紅了起來,不禁起了些玩味的味道,「先說與朕聽一聽,讓朕考慮一下,如果既合適又合理,朕自是會答應你……」
不過看在剛才嚴嵩送了自己不少東西的份m.hetubook.com.com上,朱厚熜也不好發作,只是略顯尷尬地說道,「愛卿,這個……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由朕下旨賜婚……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朱厚熜收了嚴嵩送呈的秋石,心中確實是很高興。這秋石與紅鉛都是近來新研製成的丹藥,和著之前陶仲文敬獻的「固本精元湯」服用,效用簡直是妙不可言,前兩日後宮又有一妃子有喜了,恐怕就是這種丹藥的作用。
「愛卿不必多禮,這是你應得的!」,看著嚴嵩歡歡喜喜的樣子,朱厚熜也不免高興起來。
「陛下,非是臣不願私下解決,而是臣真的有難言之隱……」,嚴嵩說到此處,一臉愁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本來此事已有眉目,彭大人也與小女相晤數次,小女自是欽慕彭大人人品才華,而彭大人對小女……尚算認可。但無奈的是,彭大人後又出現猶豫之意,經再三詢問,才得知原來是夏大人不同意此樁婚事……」
「陛下息怒……」,嚴嵩見朱厚熜生氣,不禁嚇得有些手足無措,因為他不知道朱厚熜到底是生夏言的氣,還是生彭岳的氣,抑或是生自己的氣,「臣只是愛女心切,不忍見小女因此時煩憂,而且考慮到彭大人也屬意於小女,因此……這才向陛下厚顏請求此事啊,如若陛下覺得荒唐,臣定然絕口不提!」
「愛卿平身……」,朱厚熜估計是剛睡醒覺,心情看起來也比較好,滿臉笑呵呵的樣子,「愛卿此番前來,有何事相奏啊?」
「咳咳……」,想到嚴嵩還站在下面,朱厚熜又趕忙收起腦中諸多想法,在上面正襟危坐起來,「愛卿此番進獻有功,朕是一定要賞賜於你的……」
「好!那這次朕就做一回主,主那麼一門婚事……」,朱厚熜長舒一口氣,心中也寬慰起來:如果真像方才嚴嵩所說的那樣,那麼賜這樁婚,估計就能讓夏言和彭岳間的關係產生芥蒂,這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一個局面。畢竟現在夏言和-圖-書的勢力太大了,必須要想辦法予以壓制或者解決,也許這就是一個好辦法。
「哦?」,聽嚴嵩這樣一說,朱厚熜倒有些上心了,彭岳與嚴嵩的女兒,看來不僅僅是賜一樁婚那麼簡單,不過自己還是要聽嚴嵩慢慢說,「愛卿啊,既是與彭愛卿的婚事,那你理應去問彭愛卿,為何要到這來求朕賜這樁婚呢?」
不僅僅是噁心,而是實在沒法弄啊!搞點童子童女尿還好說,可是去採集童女的那種東西,估計除了皇宮能同時徵集那麼多童女以外,別人是都做不來的……
其實嚴嵩獻上這種丹藥,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因為他總是不太相信朱厚熜能服這種丹藥服得津津有味,這可都是童子尿熬化成的鹽晶啊!想想就有些噁心,不過為了不出意外,嚴嵩還是忍著吃了兩粒,倒沒有什麼不適的現象,這才放心地呈給了朱厚熜。
在這種事情上,他還是願意相信陶仲文的,畢竟陶仲文和自己說了,浙江參議顧可學就因為進獻了這種丹藥,讓朱厚熜服用后覺得有些效用,從而受到了賞賜,所以嚴嵩便忙不迭地也熬制起了這種丹藥。
「陛下,要說臣也沒有想到彭大人會因此而對這樁婚事有所猶豫,可能彭大人真的也有些難言之隱吧,畢竟……」,嚴嵩頓了頓,舒了口氣,「畢竟夏大人如今深得皇上寵信,彭大人又素來與夏大人交好,甚至……甚至有些人私下說彭大人乃是夏大人的心腹臂膀,想來兩相權衡,彭大人也不會因為區區一樁婚事而拂了夏大人的意,得罪了夏大人吧……」
「若煙非煙,若雲非雲,鬱郁紛紛,蕭索輪囷,是謂慶雲,亦曰景雲,此嘉氣也……」,朱厚熜讀得倒是挺仔細,而且看他的神情也很滿意,「嚴愛卿的青詞是越寫越好啦,依朕看,比于夏愛卿可謂是不遑多讓啊,哈哈……」
「嗯?」,朱厚熜皺皺眉頭,似乎也聽出了什麼,「既是愛卿之女與彭岳的婚事,又怎會因夏言不同意而出現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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