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一群瘋狗

太醫道:「下官仔細診斷過相國大人的脈搏,又看過大人的舌苔,不過是憂心所致,並無大礙,公子不必過於擔心!」
何時得遂田園樂,
李祺一愣,隨即走向門前,伸出脖頸左右瞧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才收回了頭,重新關好了房門,氣呼呼的道:「這些錦衣衛仗著皇帝的寵幸,在應天是橫行霸道,如今竟欺負到我李家頭上來了,實在可惡的很?」
張太醫掂量了掂量的手中的袋子,嘴角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放入了懷中。
送走了張太醫,重新返回了西廂房,李祺收起一臉的笑意,望了一眼李善長微微一嘆,道:「非要如此么?」
張太醫見推辭不下,點頭道:「既如此,那下官便恭敬不如從命!」
病床上李善長端坐了起來,昏黃的燭光下,略顯儒雅的臉並不是十分難看,望著李祺微微一笑,道:「祺兒不必如此氣憤,錦衣衛充其量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如今這把刀和*圖*書宛若一群瘋狗一樣,四處亂咬人,為了邀功請賞而羅織罪名,不擇手段地擴大牽連範圍,製造的冤假錯案不勝枚舉。如此胡作非為,遲早有一天激起民憤,下場好不到哪裡去。」
此時已經三更夜了,燈罩的火苗忽左忽右,燈葫的燈油已經去了大半,李善長仍舊斜靠在榻上,有氣無力的伸出臂腕給太醫診治。
張太醫也不客氣,任由李祺送自己出了府邸,門外有一輛馬車。
張太醫對李祺拱了拱手,便不再多言上了馬車,進了馬車一落座,便發現旁邊有一隻袋子,伸手解開一看,金光一閃,張太醫心頭一驚,抬頭望向車外,只見李祺正一臉笑意的對他拱手道:「太醫慢走……」
「李祺點了點頭,恭敬的道:「父親說得極是,錦衣衛擁有特權,無形中令他們可胡作非為、貪贓枉法而又得到了皇帝的「屏障」保護,造成了社會的混亂不堪。當今聖上雄才偉略豈能任由一https://m.hetubook•com.com幫瘋狗擾亂大明天下,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收起這把無用之刀!
李善長身子一顫,迅速的丟了個眼色。
四鼓咚咚起著衣,
李祺笑道:「該當如此!」
那年輕男子是李善長的長子李棋,長得眉清目秀,深受李善長喜愛,聞言接過太醫的藥方,擔心的道:「太醫,我父親這病情?」
自朱元璋應天登基后,置拱衛司,秩正七品,管領校尉,屬都督府。后改拱衛指揮使司,秩正三品。尋又改為都尉司。洪武三年,改為親軍都尉府,管左、右、中、前、后五衛軍士,而設儀鸞司隸焉,錦衣衛的權勢可謂是日益壯大,由於錦衣衛是由皇帝直接管轄,朝中的其他官員根本無法對他們干擾,因而使得錦衣衛可以處理牽扯朝廷官員的大案,並直接呈送皇帝。所以,朝中官員多畏懼錦衣衛。現在整個應天城,只要是看到街上有鮮衣怒馬,橫行無忌便躲之不及https://www•hetubook.com.com,若說這些明面的倒也罷了,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錦衣衛再厲害,只要不犯錯,倒也不怕,可這些錦衣衛都是「都中大豪,善把持長短,多布耳目,所睚眥無不立碎」。他們神出鬼沒,監視京城大官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的過錯,上報朱元璋,這就讓人害怕了,誰也保不準發了一句牢騷,說了一句胡話,甚至是夢話,這一切都有可能被錦衣衛聽到,第二天必然落入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睡到人間飯熟時。
午門朝見尚嫌遲。
「深夜讓太醫前來,多有叨擾,父親深感歉意,特讓我雇車一輛送送張太醫,還請張太醫莫要嫌棄?」李祺站在門前拱手笑道。
西廂房是李善長的住處,房內布置不算富麗堂皇,卻是極為典雅,迎面擺丈八條案,上有尊窯瓶、郎窯蓋碗兒,案前擺:硬木八仙桌,一邊一把花梨太師椅、書桌上擺放:紙、筆、墨、硯,宣紙、端硯、湖筆、徽墨等文hetubook.com.com房四寶,左側的書架上,分別擺放著漢朝蕭何參考的律法,《盜律》、《賊律》、《囚律》、《捕律》、《雜律》、《具律》,《戶律》、《興律》、《廄律》,右側則是《衛禁》、《斗訟》、《詐偽》、《雜律》、《捕亡》、《斷獄》、《名例》等十二篇。三十卷,六百零六條唐朝律法!依次排列,整齊典雅,一股書卷之氣立竿見影。
這本是一篇信筆之作,詩成之後,錢宰也就寬衣歇息了。沒想到第二日上早朝時,朱元璋一見錢宰就笑著說:「昨天愛卿作了一首好詩啊,可是寡人沒有嫌你上朝『遲』呀,是不是用『憂』字更好一些呢?」這一番話說得錢宰心驚肉跳,連忙磕頭謝罪,心中暗自慶幸,多虧昨日還沒有胡言亂語,否則今天此頭就難保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讓人憎恨的錦衣衛的同時,也十分的害怕。
李祺鬆了一口氣,拱手道:「有勞張大人了,我這就送你出和*圖*書去!」
這是今晚的第三次了,診治的太醫是白髮鬚眉的老頭兒,面色紅暈,伸手矯健,乃是太醫院的老太醫,據說是藥王孫思邈的幾代徒孫,是一位真正的醫者,此刻弓著身子,對李善長進行,望、聞、切、問,好一會兒才黏著長須,吁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到書桌旁,拿起湖筆,刷刷刷一通寫,下了藥方!遞給了一旁的年輕男子,道:「公子可按下官這藥方于明日清晨抓藥一幅,用水箭之引用,相國大人的病情就無大礙了!」
前些時日,國子助教,後進為博士,校書翰林,撰功臣誥命錢宰受命編纂《孟子節文》,連日勞作,自感非常疲倦,一日散朝回到家后詩興突發,成詩一道雲:
張太醫黏著長須,道:「公子說哪裡話,行醫乃下官本分,算不得什麼?只是這馬車……」
李祺道:「夜色已晚,金陵常有盜賊出沒,太醫獨自一人回太醫院,家父實在放心不下,這馬車是家父的一地心意,還請張太醫千萬莫要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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