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神諭(上)
第七十五章 驚異!鄰居到底是誰

「溫瑟在房裡嗎?你是他的朋友吧。」克雷恩考慮了一下,換了種更狡猾的方式提問,反正那邊的屋門已經關上,那個羊角鬍子就算還在,也來不及出來提醒什麼。
「那個……剛才辛迪莉說了不少和你一起去達爾士時候的事。嗯……和你說的角度完全不同。我……我很在意。」琳迪盯著他的臉,視線微妙的落在他薄而紅潤的嘴唇上。
瑪莎頗為詫異的扭頭看他一眼,「我說,你當德曼的弟子,不需要連這種事也學會吧?」
不過,這短暫的一會兒,已經足夠讓眼神銳利的克雷恩看遍屋子裡面。
克雷恩依然閉著眼,有些無奈地說:「德曼喝多了,我猜我得出去一下。」
那個人顯得更加緊張,左顧右盼了一番,突然往回走了兩步,小聲說:「你……也是溫瑟的朋友嗎?」
但是,他的手上拿著鑰匙,而且,門把上的結界石並沒有報警。
他們倆的牙齒髮出響亮的撞擊聲,接著,一起捂住嘴扭開了頭,一起痛的彎下了腰。
克雷恩乖覺的連連點頭,「懂了,我這就回房看書去。」
克雷恩不到十六歲就已經知道接吻是怎麼回事,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這種柔情蜜意的行為操作失當的話還會有如此可怕的後果。
「不行。」琳迪有點委屈地說,「去舞會的女孩子就屬我個子最小,身材也不好,蘇米雅被好幾個人邀請,辛迪莉的座位前都排了長隊,我……我這邊就只有那個笨男人說要和我跳舞。我……我還想讓他多邀請幾次嘛。」
達弗洛有些恐懼的向後退了一步,跟著飛快的點了好幾下頭,有些抱歉地對克雷恩說:「對不起,可能有些誤會,我……唔……我還有事,再見。」
克雷恩不用費什麼腦子,也想象的出之後會發生什麼。那畫面讓他都感到有些躁動,甚至想要考慮一下該不該一會兒溜回琳迪的房間去。
琳迪捂著嘴低著頭,栗色的馬尾從一邊垂下,擋住她通紅的臉頰,跟著,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起來,語氣里滿是尷尬和委屈地說:「好丟臉……我……竟然連這都……都搞砸了……」
瑪莎聽他這麼一說,也飛快的回身過來,一眼看去,臉上也頓時滿是疑惑。
「我生氣是因為我又蠢又固執,明明沒誰規定過,這種事一定要男人主動的。」她的臉上,另一種紅暈幾乎蓋過了酒意,說完這幾句話,她一把摟住克雷恩的脖子,撞上了他的嘴巴。
她把匕首還給克雷恩,舉起盒子放到耳邊,來回搖晃了一下。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就像墊滿棉花或是裝滿到沒有縫隙一樣。
塞熙用來收納暗天使破碎殘骸的那個盒子只不過巴掌大小,可以很方便的裝進懷中口袋,而眼前這個足足有兩隻手掌長,雖然也是個長扁盒子,但只能塞在行李箱里,戴在身上就非常不便。
蠻牛頗為得意的拍了拍克雷恩的肩膀,擠了擠眼,壓低聲音說:「你真該去的,光憑你的臉,這會兒要跟你回來的姑娘都得排隊。嘖,舞會真是個令女人變得熱情大胆的好地方。」
瑪莎說著捏住盒子往行李箱里放去,手剛垂到一半,背後突然傳來一句有些憤怒的話:「你們是誰?在我的房間里幹什麼?」
因為精靈的耳朵極為敏感,這動作就成了精靈確定親昵關係的常用方式。不過琳迪對精靈的習慣一竅不通,只是單純的覺得被親的一陣酥|癢,連身體都忍不住跟著顫了一下,頓時覺得無比害羞,索性一把拉高被子,把整個人都蒙了進去。
「算了吧,可能只有主人才打得開。」克雷恩覺得這樣終究有些不好,便開口勸說道,「還是給他放回去吧。」
直覺告訴他,那是溫瑟。
嘴唇熱辣辣的,舌尖舔過去一片鹹味,看來是咬破了,他無奈的咧開嘴,關心地問琳迪:「呃……你怎麼樣?疼嗎?」
但他都還沒來得及轉身,隔音效果並不太好的艙房裡就傳來了明確的答案。
讓他比較驚訝的是,回來的人數並不是兩個,而是四個。
克雷恩站起來,考慮要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去找德曼商量一下。
那個金髮少女,發出了一聲充滿喜悅的高亢尖叫。
蘇米雅扯了一下琳迪的袖子,阻止了接下來的話,然後說:「她看到了一些……唔……會讓她有些擔心你的事情。所以才會氣沖沖的下來這麼告訴你一聲。」
「才沒有!」琳迪直接叫了出來,但作為索奈堡的特產琴酒,後勁比尋常的麥酒果酒可要大得多,她這一聲剛剛喊完,腳下就是一軟,扶著克雷恩的胳膊才沒有摔倒。
琳迪醉眼朦朧的看著克雷恩在屋子裡螞蟻一樣忙來忙去,皺了皺鼻子,說:「我也不想啊,可是那個男的好討厭,一次次請我去跳舞,我每次都說抱歉請讓我先喝會兒酒吧,結果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我再試試。」瑪莎順手一摸,非常熟練地從克雷恩腰間無聲無息的掏出了他的匕首,沿著縫隙一劃一塞,捅了進去。
克雷恩再一次驚訝的瞪圓了眼,這次,從那房間里出來的,竟然又是一個沒見過的陌生人!
那人狐疑的打量著他,咕噥說:「我沒聽他說起過有精靈貴族的朋友。好吧,我是達弗洛,達弗洛·納瓦特,和溫瑟一起為暗影教會工作。他還對你說什麼了嗎?呃……我的意思是,他上船后就有些不對勁,但不肯告訴我,你也是自己人嗎?他是不是告訴你了?」
也就是說,雖然買票的是溫瑟,但是拿著船票去換鑰匙並綁定了身份的,是這個男人。
嗯……看她抬起頭后眼眶都有些發紅,看來剛才真的是羞恥尷尬到差點哭出來,克雷恩抿了抿嘴,點頭之後,乖乖的閉上了眼。
烏姿是巨龍之翼的?克雷恩已經半個身子走進門裡,卻在聽到最後一句后停住動作。
從屋裡出來的是個和溫瑟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類,男性,長得很文弱秀氣,穿著像是學者一樣的罩袍,手裡還拿著本封皮上畫滿奇怪符號的書。他大概沒想到克雷恩會跟他打招呼,先來回看了一眼,確認走廊里沒有其他人後,才有些尷尬的笑著說:「呃,你好。」
據說人類女性在第一次親密接觸時男伴通常會問一句疼嗎,不過克雷恩倒沒想到原來還有這種原因。
琳迪沉默了好半天,沉默到克雷恩都有些奇怪的看過來,才小聲說:「好吧,其實……我也不會跳舞。」
在房間里看了會兒書,一口氣把《那些失落的王國》讀了大半本,正在感嘆米德加爾德最後那位赤紅暴君的所作所為時,門外非常惱人的花式呻|吟中突然傳來了一串頗為凌亂的腳步聲,好像有誰慌裡慌張的從門前跑了過去。
很好,看來,還惦記著那個叫溫瑟的法師的,似乎只有自己一個而已。克雷恩撓了撓頭,無奈的走向自己房間,準備回去看書。
克雷恩抓著她的手用鑰匙打開房門,扭頭沖蘇米雅和辛迪莉抱歉的笑笑,把琳迪一路抱到床邊坐下,「後天,或者再后一天。仲年祭前後。到時候好多吃的你不能吃,又該發脾氣了。」
「是啊,你再呆久點,蘇米雅他們也該誤會了。」琳迪帶著掩飾不住的失落小聲說道。
剛一想到蠻牛,蠻牛的房間里就也傳來了足以說明大功告成的聲音,那個烏姿豪放地叫喊到整個走廊都全能聽見:「哦耶!我的大牛,你太壯了,我就喜歡你這種哪裡都硬梆梆的男人,來吧,盡情的來吧,我的同胞都沒你這麼棒!哦哦……龍神在上,讓我飛上去見您吧!」
「琳迪,」克雷恩連忙坐過去,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柔聲說,「不要緊的,是你太緊張了。其實,這種時候,我更喜歡女孩子抬起頭,閉上眼睛等我吻下去。」
沒錯,是撞。
反正辛迪莉也暈船暈的虛弱不堪,估計不會有什麼興緻享受,單純的自我滿足,他興趣並不大。
按照牆上掛著的須知解釋,這種光芒意味著請勿打擾。
克雷恩過去幫她換了條涼毛巾,端過水杯,「那以後咱們一起學吧。我估計德……蘇米雅多半會,讓她教咱們。來,https://m.hetubook.com.com喝口檸檬茶,應該能好過很多。」
到底是因為進入西哈斯密爾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怎麼感覺身邊的各色教徒一下子就變多了啊……
「你直接說不和他跳不行嗎?」
克雷恩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蘇米雅。蘇米雅苦笑著走了過來,拉開琳迪的手,柔聲說:「琳迪被人邀請跳舞,她想拒絕又不肯直說,結果連喝了幾杯索奈琴酒,她不知道那酒其實很烈,結果就有點醉了。」
琳迪揚起紅彤彤的小臉,呵呵笑了兩聲,「是哦,我記得才來了兩次,你就算得比我准了呢。那你說我什麼時候該疼啦?」
幽幽怨怨地說完,她還忍不住打了個酒嗝,一股爛橘子味沖的克雷恩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但克雷恩明智的沒有揭穿,而是故意關切地說:「哦,中午我看他臉色就不太好,出門旅行,還是要注意身體才是啊。」
琳迪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涌,心裏的醋勁也藉機冒出了頭,她扭頭看了辛迪莉一眼,頗有些心酸地說:「是啊,你哪兒需要他教啊……連辛迪莉這樣的大美人都恨不得撲到你身上呢。芙伊、瑪莎都那麼喜歡你,我看,德曼在這種事上說不定還得你來教他。」
烏姿伸出舌頭舔了舔豐潤的嘴唇,一把把蠻牛推進了屋裡,手掌緩慢的在裸|露出的大腿上撫摸了一下,踩著皮靴走了進去,「我的大牛,我這會兒只想吃你,好好地吃一晚上,早餐的事情,就先去他媽的吧。」
克雷恩立刻坐了起來,身上的護甲都還沒脫,他直接拎起衣服一邊罩上一邊衝到門口,打開門縫探頭看了出去。
達弗洛頓時顯得更加緊張,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他正要開口,身邊的房門突然開了,那個羊角鬍子站在門裡,冷冰冰的盯著他,說:「蠢貨,少說廢話,辦事去!」
瑪莎和克雷恩被吼得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屋門立刻自行回彈關閉,那男人馬上在裏面用了鑰匙,門把上的結界石閃爍了幾下,發出黃紅交替的光芒。
房門都還沒關好,高挑健美的烏姿已經把上身的皮質背心兜頭脫了下來,毫不在意光裸的脊樑可能暴露到門外。
克雷恩看著琳迪怒氣沖沖的眼神,猶豫著說:「可我看她……似乎不光是有點醉吧。」
他忍住笑意,耐心等待。
克雷恩露出友好的微笑,伸出手說:「是啊,我叫克雷恩,克雷恩·法·阿列庫托。他沒提過這名字嗎?其實我們有一陣子沒見了,買票的時候碰到,都還沒敘舊他就匆匆忙忙跑了,中午吃飯時候見到,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急事,他也不肯說。只說誤了船,用魔法追了過來。」
那男人抬手摸了摸鬍子,有些不耐煩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這行李箱是我的,對不起,我在船上玩了一天很累了,請馬上離開我的房間,不要打擾我休息,否則我要去叫船長,問問赤鯨號是不是已經不能保障旅客的基本隱私。」
克雷恩只好陪著瑪莎離開,送她回去自己房間。
這該死的房間難道布置著什麼魔法陣嗎?克雷恩差點就忍不住打開門看看瑪莎琳迪他們是不是還安然無恙的呆在自己屋裡,會不會也變成了其他人。
她吃了一驚,忙把還沒來得及硬撬的匕首抽了回來,那股黑氣這才舞動著縮了回去,盒蓋也隨之緊緊閉上。
克雷恩聽了一會兒,金髮少女和烏姿的聲音真是交相呼應此起彼伏,一個尖細悠長,一個豪邁奔放,一個幾乎全是無意義的呻|吟,一個則亂七八糟的叫喚個不停,興頭起來后連髒話都是一串串的冒,再也聽不到什麼有意義的東西。
瑪莎用手背蹭了蹭鼻尖,順勢擋住了有點發熱的臉頰,點了點頭,警告說:「所以,不要招惹他。溫瑟和他之間有什麼問題,都不關咱們的事。的確,那個盒子咱們是見過,但塞熙那個混球拍屁股跑了之後,唯一和咱們有關的,就是她那該死的次元門給咱們找了天大的麻煩,如果現在不用去找芙伊,我倒不介意趁機打聽一下塞熙的下落和-圖-書好看看能不能去踢爛她的屁股給我出出氣。」
另一頭的樓梯口,一個身影正飛快的上去,只讓克雷恩看到了一個飛揚的袍腳。
他惋惜的搖了搖頭,轉身打開了自己的房間,笑呵呵的對烏姿說:「頭等艙有免費的早餐,你想吃什麼?」
而蠻牛那邊竟然也摟了個女伴,而且,一看就知道並不是來賺錢的風塵女郎。看耳朵和尾巴,那應該是個虎屬的女獸靈,身高上看,倒是難得和蠻牛比較般配的那種,一身裝束非常大胆。她看起來比那個小個子女性人類清醒得多,不過動作反而更加肆無忌憚,一隻手都已經伸到了蠻牛的衣服里,看鼓起的地方,顯然正在撫摸男人胸前最敏感的那一小塊。
「的確和那時塞熙手上的盒子一模一樣……」瑪莎轉著圈子打量了一下,花紋、顏色和款式完全一致,只有一點不太一樣,「就是這個大了好多。」
剛一離開瑪莎的房間,克雷恩就看到琳迪滿面惱火的下了樓梯,身後還跟著笑嘻嘻的辛迪莉和有些無奈的蘇米雅。
「哇哦……」蠻牛想必是看到了非常挺拔的山丘,門扇合上前,傳出來他最後的驚嘆。
應該是多心了吧,他搖了搖頭,走進屋中。其實聽了這麼半天,他真想去敲開辛迪莉的門。不過一想到琳迪,他就勉強忍耐了下來。
燈光照耀下的頭等艙走廊,每一段都不會有什麼陰暗的地方,一眼就足以望到另一頭。
他連忙說:「你還是早些休息吧,你喝太多了。」
這太荒誕了。好奇心幾乎爆炸,克雷恩快步走過去,故意先打開了自己的屋門,跟著用看似不經意的口氣打招呼說:「喲,你好。」
「啊?什麼事?」克雷恩立刻掉頭走到床邊,彎腰關心地看著她。
盒子上沒有鎖,也沒有掛扣,但瑪莎掰了一下,盒蓋縫隙中冒出一股黑沉沉的氣息,紋絲不動。
他故意加重了「也」這個詞,好像為了再次強調自己是溫瑟的朋友一樣。
瑪莎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譏諷說:「誰知道呢,信教信到太狂熱的人腦子多少都有點問題,算了,咱們還是盡量少和他們有牽扯的好。就算他們真想搞什麼大動作,這不是個號稱英雄輩出的時代嗎,一定會有哪個了不起的傢伙來阻止他們的。咱們就別費心管閑事了。」
琳迪轉了轉眼珠,一個翻身面朝裏面,含糊地說:「不為什麼,我隨便說說的。」
「咦?啊……我不是特意討好,我是說真的。」克雷恩連忙結結巴巴的解釋,跟著有些狼狽的把話題拉回原處,「呃……你的意思是,那個商人是偽裝的,而且實力還不弱,對嗎?」
「誒?」克雷恩皺了皺眉,問號幾乎快從眼睛里跳出來。
「呃……是她說的什麼讓你生氣了嗎?」克雷恩有點不安的說,「她好像就喜歡招惹你,你別太往心裏去。」
琳迪紅著臉喝了一口,順便漱了漱嘴,小聲嘟囔說:「你還真的不用找德曼學那些風流本事,女孩子和你待久了,肯定……嗯……真煩人。你要是長得丑點就好了。」
德曼的身邊多了個嬌小玲瓏的金髮少女,也一副喝到八分醉的樣子,雙手摟著德曼的腰,豐|滿的胸脯毫不在意的壓在德曼的身上。
克雷恩啞然失笑,接觸過的女性還不太多,他不是很能理解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思,只好轉而說:「可惜我不會跳舞,不然就可以陪你去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意外的眼熟物件,瑪莎捂著傷口彎腰仔細看了看,只猶豫了不到一秒,就一把從已經半開的皮箱中拽出了那個盒子。
一口氣說完,她喘了一下,說:「懂了嗎?」
「怎麼了?」腦袋裡冒出一串問號,克雷恩小心翼翼的看著琳迪的表情問道。
蠻牛的手也迫不及待的放在了身邊虎妹的臀部,他醉的並不厲害,恰好在不耽誤回房上床做運動但是說話會比較沒遮攔的程度,「德曼真是太棒了。我本來是打算去給那個風騷舞娘打賞點小費然後談談價錢,他非說就算是我也能找到合適的女伴過夜。結果真的讓我認識了烏姿,和*圖*書這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瑪莎斜眼瞄了一下行李箱,諷刺說:「是嗎,你不知道溫瑟是誰,那你知不知道有位叫做溫薩雷斯·迪古亞特·尼格倫的先生,他的行李箱不小心落在你的房間里了。」
德曼攬著身邊少女的肩膀,樂呵呵地說:「克雷恩,這可是觀光船,觀光船的舞會是艷遇的樂園啊,你不去也太可惜了。」
「這麼沉,裏面到底什麼……」瑪莎盯著盒蓋上詭異扭曲的紋路,不安地說,「難道又是暗天使的某塊殘骸?」
這真是個糟糕的借口,旁邊牆上的須知清清楚楚地寫了頭等艙可以叫侍者點單送飯上門。
克雷恩摸了摸嘴唇,微妙的殘留感讓他的心裏絲絲髮癢,他想了想,俯身下去在她已經和臉頰一樣紅的耳朵上輕輕親了一下。
克雷恩正想追過去,就發現那個羊角鬍子正用非常可怕的眼神盯著他,帶著一絲殺氣說:「少管閑事。我不會再警告第二遍。」
他馬上回身拿起匕首,出門追了過去。
盒子的縫隙被匕首撐大了少許,這時,黑氣突然溢出了一些,彷彿有自己的意志一樣盤繞在匕首的刃上,觸鬚一般飛快的向瑪莎的手掌爬去。
克雷恩連忙搖了搖頭,「我也感覺到他不太對勁,可他就是不肯說為什麼。」他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你既然也是他的朋友,那我提醒你,你可要千萬小心,我看得出,有人偷襲過溫瑟,說不定,這會兒他也還在危險之中呢。」
克雷恩無奈的笑了笑,「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多喝些水,不然明早會頭疼。」說完,他走出門外,順著那有點吵人的歌聲往蠻牛那裡走去。
一看到克雷恩,琳迪就瞪圓眼睛看著他噔噔噔噔大步走了過來,腳上的尖頭軟皮靴恨不得把腳下的地板踩出一串洞來。
沒有溫瑟,只有被打開的皮箱和散落了一床的各種東西,那個盒子就放在最中間,旁邊還斷著一根金屬條。
他苦惱的抓了抓亂糟糟的短髮,知道已經不能去找德曼。他倒不是怕打擾到裏面的兩位,而是擔心按德曼的辦事方式,恐怕會邀請他一起。要不是艙房不夠大,他猜多半德曼會試圖叫上蠻牛那邊的兩位湊到一間屋子裡去擺拼盤。
「克雷恩,你……你……你……」琳迪臉頰通紅的揪住他的衣領子,足足連說了三個毫無意義的代詞,才惡狠狠地瞪著他說,「我告訴你,除了弓術,你別的什麼也不許和那個德曼學!」
「誒?」克雷恩笑著問了出來,「為什麼?」
最後一個詞說出口的同時,正要睜眼起身的克雷恩突然感覺兩片帶著一絲酒味的柔軟唇瓣飛快的從他嘴邊擦過,以一種讓他很難判斷到底真正接觸到沒有的距離,很淺很淺的碰了一下。
如果不是對琳迪有所了解,克雷恩一定會誤會這動作是一記偷襲來的頭槌。
琳迪楞了一下,跟著馬上說:「匕首可以,但只有匕首和弓術!只有這兩樣!別的不許你跟他學。不然……不然你會變成一個大色狼的!」
如果力道和速度能減少到十分之一,那大概可以算是個吻。
辛迪莉在斜後方小聲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德曼覺得蠻牛不該老是找妓|女解決需要,正在舞會那邊手把手的教他怎麼……嗯……勾搭女孩。」
那個年輕人果然露出了一絲緊張,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房門,好像在確認克雷恩是不是能看到屋內的情況,之後馬上說:「他在,嗯……他沒吃晚飯有些餓,我去幫他買點東西回來吃。」
以琳迪那彆扭害羞的性格,即使有酒精幫忙,他估計自己也要被晾上好一會兒。
「我送你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好嗎。」克雷恩順勢攙住她往她的房間走去,壓低聲音說,「這種時候你還敢喝酒,算日子你可快該肚子疼了,我都記住了你還老是算不清。」
跟著,他重重甩上了門。
「不行。」琳迪斬釘截鐵地說,「你……你閉上眼。我……我這次知道慢些了。」
她是盜賊,不能從別人的口袋裡拿東西這條規矩在她的世界里早在第一天訓練時就被摧毀m.hetubook.com.com的乾乾淨淨,就算把溫瑟的箱子翻個底朝天,她也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穿成那樣就是商人,那我穿一身好裙子,就是公主了嗎?」瑪莎靠在床上,眯起眼睛說,「那絕不是個普通的商人,那個行李箱很沉,可他沒費什麼力就輕輕鬆鬆的踢出那麼遠直接滑進了床下,還有他的手,摸鬍子的時候彎曲的手臂把正裝袖子都撐起來了,指縫間還有那麼厚的老繭,我敢說,他對算術的熟練程度一定不如戰技。」
德曼喊出克雷恩似乎就是為了讓他惋惜一下,連身邊的女孩都懶得介紹,蠻牛還沒說完話,他就打開了自己的屋門,從背後抱著那個少女往裡走去,「寶貝,我保證,從頭等艙的舷窗看出去,早晨的哈斯米河漂亮極了。」
站在屋門外的,竟然是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帶著禮帽,羊角鬍子修飾的非常整齊,和溫瑟可以說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他抱起琳迪的腳脫下靴子,驚訝了一下她的腳掌真小,便連忙把她放躺在床上。芙伊試著自釀果酒的時候醉過很多次,他照顧醉鬼算是輕車熟路,並沒有多慌亂,「我給你洗個毛巾,床邊放了盆,這船有點晃,你要是想吐就側過來吐進去。你酒量那麼糟糕,就別喝那麼多啊。」
克雷恩轉身就要解釋,結果扭頭一看,當即忍不住愣在了原地,問:「你是誰?溫瑟呢?」
「別……我、我有事!」琳迪急匆匆翻過身來,突然喊道。
「他們收集那麼多殘骸到底要幹什麼?」克雷恩疑惑地說,「如果這真的是輪迴之紀,暗天使尼格拉爾說不定早都輪迴了,他們難不成還想拼個完整的屍體出來招魂嗎?」
他聽到溫瑟的名字,濃黑的眉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沉聲說:「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這是我的房間,請馬上離開。」
好吧,這還真是他那位師父乾的出來的事。克雷恩頭痛的扶住額頭,對琳迪說:「你放心,我不用他教我這個。真的。」
這時,他隔壁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這事兒太可疑了。咱們都看到那張票是溫瑟買的。怎麼……住客換成了一個不認識的商人大叔?」克雷恩一進門,就忍不住開始傾倒滿肚子的疑問。
「不是,是她說的話,讓我對自己有些生氣。」
「比你的眼睛稍差一些,但也很漂亮了。」德曼毫不吝嗇的支付著甜言蜜語,屋門在他身後無聲無息的關上。
可這時,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了蠻牛醉醺醺的歌聲,和德曼帶著酒意的叫喊:「嘿,我那害羞到不去參加舞會的徒弟呢?出來看看,你錯過了多麼好的機會啊!」
克雷恩無奈的笑了笑,琳迪的心思他一直也沒徹底猜透過,甚至為此覺得人類女性可能都是這麼複雜,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叮囑說:「在薩拉尼亞買的鎮痛葯你記得提前找出來。蘇米雅那裡還備著一瓶,你找不到了記得找她要。別硬忍著。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回房看書了。晚上的鍛煉也該做了。」
畢竟個體之間的觀念差異巨大,他已經意識到了琳迪的心意,也打算給出適當的回饋,那就該尊重她的思維方式,至少,尊重她會因為吃醋而難過的心情。
果然和他預計的差不多,足足過了快三分鐘,他的臉上才感覺到了琳迪溫熱的呼吸,緩緩地接近,但在接近到他以為自己就要品嘗到那柔軟唇瓣的美妙時,又咻的一下遠去。
「快去吧,還不去,難道想留在我這兒過夜啊。」琳迪迅速翻過身把被子卷在身上,連大半張臉都擋在裏面,露出的眼睛也不敢看他,而是有點傻氣的盯著裏面空蕩蕩的牆壁。
那女孩咯咯嬌笑著說:「有多漂亮?」
「我覺得你不用穿一身好裙子,在我心裏也已經是獸靈公主的感覺了。」克雷恩看著瑪莎,突然從嘴邊冒出一句。
說著,他側身擠進房間,一腳把門裡卡著的戒指踢飛到屋裡,跟著又是一腳把行李箱蹬到床下,怒氣沖沖的回頭吼叫說:「還不快滾!沒禮貌的闖入者!」
「那……」克雷恩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連鞘拿出了腰間的匕首,「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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