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雪漫荒城
第四百六十二章 心虛

江文清好心收留她,只因她容貌、氣質均不同凡響,像是荊楚兩地世家大族出身的小姐,不像寒素之家的女兒。江海流見到她后,亦眼前一亮,擔心她父母非富即貴,可能和大江幫有瓜葛,所以才讓女兒弄清她的來歷,幫她找到家人。
由於她是獨生女,從未有過兄弟姊妹,相當喜歡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女孩,才繼續留著她,沒把她送出總壇。
桓玄暗自惱怒,覺得大江幫果真不堪信任。正好,聶天還也想染指邊荒集,打破大江幫對兩湖幫的封鎖,有意博取桓玄的垂青。他們兩個一拍即合,已經眉來眼去了好幾天,只差條件尚未談攏而已。
因此,它可能被攪入任何變亂,也可能引來任何重要人物。
屠奉三做夢都想不到,桓玄潛意識裡,根本不想看見他,只想把他遠遠打發走,以免他接觸刺史府的下人,詢問桓沖死時的詳細情況。
然而,蘇夜來自另一個世界,毫無來歷可言,哪來的「弄清楚」。江文清問了兩天,見她一問三不知,頗為無奈,心思亦慢慢淡了下來,不再為她費心。
最重要的是,江、屠兩人與兩湖幫為敵多年,早就把聶天還視為死敵,有著解不開的怨仇。他想利用聶天還的力m.hetubook.com•com量,就要把消息死死瞞住,不能讓他們知道。
說實話,屠奉三什麼都沒做錯,更是儘力支持桓玄,讓他無後顧之憂,順利接任大司馬的位子。但桓玄見到他時,每次都情不自禁,幻想他察覺桓沖之死另有隱情,一怒拔劍的情景。
桓玄巴不得早早逐開屠奉三,以免增添心虛之情,一聽侯亮生支持自己,趕緊微微一笑,把計劃付諸實施。不過,即使是對著這位親信謀臣,他也沒有說出勾結聶天還之事。他只是用破釜沉舟般的決心,暗中作出選擇,準備趁邊荒大亂的時候,一舉擊潰大江幫,令江海流永無翻身機會。
燕飛和未來的皇帝劉裕,在淝水之戰前,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燕飛本人受傷昏迷,又被路過的謝玄帶回建康,醒來之後,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武功大進,助謝玄殺死彌勒教的第三號人物,「小活彌勒」竺不歸。
他把書輕輕拋起,又接回手中,然後翻開它,神色亦變的嚴肅認真,開始一字一句,仔細閱讀書里的內容。
桓玄一夜沒睡,叫人把他找來,當然不是商量玉佩的問題,而是談論江海流和屠奉三。
與此同時,江海流還告訴女兒,聶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已派出得意高徒郝長亨,率人前往邊荒集,趁著人心思動之時,打算在邊荒集分一杯羹。
這件事相當麻煩,牽涉甚廣。他想了幾天,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以聶天還的作風,郝長亨此行,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一定伏有無數後手。他要江文清謹慎行事,與祝天雲等人商量好了再動手,一舉解決燕、郝兩人,保持漢幫在邊荒集的地位。
事後,他深得謝安的欣賞,竟帶著謝安的乾女兒紀千千,連同劉裕一起,一路返回邊荒集,顯然是奉謝安之命,有意讓邊荒集偏向謝家的北府軍。
桓沖死後,他疑心生暗鬼,忌憚這兩位親近桓沖的江湖領袖,有意無意疏遠他們,並考慮拉攏聶天還的兩湖幫。一拉之下,他赫然得知,江海流的忠誠其實也值得商榷。
聶天還深謀遠慮,早在多年以前,便四處安插卧底暗樁,收集各大幫會的情報消息。此時,他向桓玄稍微透露幾句,便成功影響了桓玄的考量。
她聽說了它的名字,又聽了荒人的一些事迹,當即有點動心,懷疑她那枚很有本事、膽子很大的玉佩,也撒腿跑進了邊荒集。但令她困擾的是,這次江文清有正事要辦,而且是一件和圖書至關重要的大事,沒有理由帶她共同前去。
桓玄拿蘇夜的玉佩,用蘇夜的金銀,讀蘇夜親筆抄寫的魔門武學典卷,順便收起蘇夜從程靈素那裡獲取的藥物,生活十分愜意。
幸好,侯亮生雖不知他的心事,卻一心一意地為他出謀劃策,支持他用屠奉三鉗制江海流。侯亮生說,江海流既有插手邊荒的野心,那麼,桓玄的確應該派出屠奉三,打亂他們的計劃,順便向大江幫發出警告。
邊荒集和燕飛,聽上去都是那麼熟悉。蘇夜敢保證,自己一定聽說過這兩個名字,卻想不起和名字有關的故事。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邊荒集乃是這個世界的風暴中心,戰略地位極端重要,不受南北朝廷管轄,充滿了有本事、膽子大的人。
蘇夜本人,依舊一無所覺,攤在那隻小船里,像是要攤到地老天荒,或者有人把她鏟起來為止。
說是書,其實只是一大摞訂在一起的白紙,連個封皮都沒有。第一張紙上,寫著三個核桃大小的字——「天魔策」。字跡峻拔遒勁,隱隱透出寂寞凄冷,高處不勝寒的味道,顯然是某位高人的筆法。
幸好她的外表仍有欺騙性。他們說話時,從未把她放在眼裡,亦不會擔心她偷聽泄密,使她竊聽到不少和*圖*書江湖大事。
蘇夜本想既來之則安之,就這樣跟在他們父女身邊,尋找讓江文清印象深刻,心服口服的機會,同時打聽玉佩的消息。但她立即發現一個問題:如果她只是普通孩童,江文清再喜歡她,也不可能時時帶著她行動。
至於屠奉三和聶天還,他仍需考慮一陣子。他實在捨不得屠奉三,亦看中了聶天還潛伏多年的隱藏實力。兩相為難之下,他只能再等一等。
那位劍客的名字,叫作燕飛。
淝水之戰結束,南晉朝廷大獲全勝。氐秦天王苻堅兵敗如山倒,匆忙逃回北方,連帶氐幫也灰溜溜地撤出邊荒集,而其他幫派揚眉吐氣,捲土重來。
假如說,屠奉三和振荊會是他的左臂,那麼侯亮生就是他的右臂。與匡士謀相比,侯亮生更討人喜歡。匡士謀長著個老鼠般的尖腦袋,目光時常詭異地閃爍,最喜歡算計別人。侯亮生卻是荊州本土出身,背景清白,文質彬彬,具有風流儒雅的文士氣質。
而且屠奉三前往邊荒集,也有震懾眾多幫派的效果。說到底,屠奉三是個可怕的人,做事一向不擇手段。桓玄叫他去對付無法無天的荒人,正是得其所哉。
侯亮生走後,桓玄如釋重負,仰頭向天,長長吁了口氣,雙眼發出懾人的亮光,hetubook.com.com臉上神情竟無比滿足。下一刻,他離席起身,像個深閨嬌女似的,急不可耐地離開內堂,轉進卧房。
邊荒集中的漢人勢力,「漢幫」,正是以大江幫和江海流為後台。江海流目睹時局變幻,一時心動不已,遂想通過漢幫首領祝天雲,在邊荒集拓展勢力,一舉壓制另外的三大幫,讓邊荒集被大江幫完全控制。
屠奉三的情況,又與江海流不同。他和桓玄一起長大,受過桓沖的大恩,一直對桓家忠心耿耿,從來絕無二心。他殘酷的手段,神鬼莫測的刺殺本領,均是針對敵人,絕不會反噬恩人或朋友。然而,正因桓沖對他有恩,桓玄才容不下他。
這番行動,他竟然從未請示過桓玄,竟然是由聶天還告訴桓玄的,可見他狼子野心,居心叵測,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仍然摞在他的房間。他尚未想好怎麼處置它們,但想好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進來。此時,他站到箱子前面,高深莫測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打開其中一隻,從箱內取出一本書。
她沒幾天便發覺,江海流有意瞞著桓玄,讓江文清前往名叫「邊荒集」的地方,協助邊荒集的祝老大,對付一位聲名昭著的劍客。
匡士謀死後,侯亮生就成了他的新一任首席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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