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雪漫荒城
第四百六十六章 索命小鬼

這個想法讓他愉快和輕鬆。於是,他用笑容回報她,同時問出了相同的問題,「你是誰?」
任青媞大感意外,當場咯咯嬌笑,沒有體會出她言語中的嚴肅。任遙更是沒把她放在眼裡,也沒打算高抬貴手,饒過一個小女孩,隨手抽出御龍劍,一劍朝她當頭劈落。
他們堂兄妹三人,乃是曹氏最後的血脈,從小就繼承祖宗遺願,立誓一定要復興大魏,將帝位從司馬氏手裡奪回來。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願意做。邪惡神秘的逍遙教,也是為此而建立的。
任青媞心中一片混亂,已不大記得當時的場面。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任遙竟已處於下風,眼見就要落敗。逍遙教最可怕的「逍遙真氣」,在對方面前,活像一陣微風,毫無威力可言。
燕飛猜的完全沒錯。任遙確實是曹魏後裔,昔日的皇族子弟,而她並非任遙的「皇后」,只是他的親生妹妹。曼妙夫人則是他們的堂姊妹。
任遙失聲叫道:「什麼?」
蘇夜走到他身前三尺處,站定了,仰頭望著他結實的肩膀,俊秀的面龐,緩緩問道:「你就是燕飛?」
任遙一死,曹魏血統便會斷絕,再也沒有復國的可能。m.hetubook.com•com他是至關重要的人,絕對不可有失。任青媞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要保住他的命。正因如此,他命在頃刻,她就像是瘋了,帶著滿臉猙獰可怖的神情,撲向丘陵高地。
她承認的這麼痛快,倒讓燕飛有點過意不去。他本想用她想打聽的事為籌碼,問出她的來歷,這時索性不管了,直接問道:「你想問我什麼事?」
此時,她以為任遙即將死去,又是震驚,又是恐慌,一顆心直往肚子里沉。偏偏雙方相距太遠,怎麼趕都趕不及。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
但是,事情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糟糕。
燕飛又問:「匈奴鐵弗部的赫連勃勃,也是你殺的?」
問話之時,她聽到身後傳來衣袂破空聲。任遙攜著任青媞,沉著臉匆匆離去,只一瞬間,便走得無影無蹤,不知到哪裡去了。以他的高傲,根本無法忍受她忽視冷落的態度。更尷尬的是,他已經成為她的手下敗將,沒有臉面再擺帝王的架勢,所以他只能走。
蘇夜道:「我有件事想和你打聽。」
燕飛盯著她,沒來由覺得,她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他看得出,她對他沒有敵意,反倒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感興趣。他觀察她時,她的目光也在他臉上打轉。
任遙後退時,刀光也在消逝。
他嘆了口氣,微笑道:「昨天是你跟著我?」
偌大一片曠野中,忽然只剩她和燕飛兩個人。她沒有任何壓力,燕飛卻有。幸好這壓力屬於善意的一類,並不會使他感到危險。
他平時的形象邪惡詭異,能夠影響人的心靈,讓人一見到他,就打心裏感到害怕。燕飛第一次碰上他時,也有這種感覺。但這個時候,他既不邪惡,也不高貴,甚至不夠冷酷無情,類似於受驚的野獸,想跑又不敢跑,恢復了帝王衣冠之下,凡夫俗子的本質。
那時候,他們正在邊荒鐘樓附近,等候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那名黑衣女童忽然現身,向他們露出甜美笑容,宣稱她想挑戰任遙,好像不知道這話有多麼驚世駭俗。
蘇夜收回夜刀,站在原地,一臉氣定神閑,並無追擊他的意思。隨後,他主動開口,用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稚嫩的聲音道:「行了,你已經輸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走吧。」
任遙不顧披散在兩肩的亂髮,眼中射出驚疑不定的光芒,彷彿看一個怪物似的,死死瞪視著她和-圖-書
她本來天真秀麗,純潔柔美的臉龐,變的猙獰如女鬼,足以打消所有人的痴心妄想。燕飛初遇她時,曾經數次因她的美貌動心,明知她不懷好意,卻不願下狠手傷她。如果他遇見的任青媞是現在這個,那麼,他根本不可能對她產生任何好感,更談不上手下留情。
「……我?我是一個人。」蘇夜笑嘻嘻地說。
在同一時間,燕飛衝上最高處,聽到她這麼說,忽然之間一陣失望,也是情不自禁,皺眉問道:「什麼?」
他覺得,她長相非常嬌美可愛,皮膚雪白嬌嫩,眼睛漆黑明亮,具有和年齡不相符的空靈飄逸氣質。任遙自視甚高,以帝君自居,才穿上全套禮服冠冕。她年紀幼小,衣著樸素,只穿了一身最簡單的夜行衣,給他留下的印象,卻遠遠超過了任遙。
她驚的呆如木雞,好歹作出了反應,拔出雙短刃,不要命地狂攻上去,為任遙換取逃離線會。但僅僅十多招后,黑衣小鬼用手中那把漆黑的鬼刀,連續砍中她的短刃,將她遠遠震開,然後緊追任遙而去。
蘇夜不屑一笑,淡淡道:「我沒想殺人,是在附近隨意走走的時候,發現他在干那樁喪盡天良的破事。這和他是誰,來自哪裡都沒關和-圖-書係。他的手下想報仇的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只要他們能找到我。」
激戰結束后,她直接轉身,背對狼狽不堪的任遙,驚喜中藏有惱怒的任青媞,卻完全不在意,隨便讓後背空門大露,無懼於他們從后偷襲。
燕飛笑道:「正是本人。」
燕飛總算得到機會,可以從正面仔細打量她。
誰知任遙親自來到邊荒集,僅僅一天,便遇到了莫名其妙出現的索命小鬼。
任青媞掠飛到一半,突然發現危機已經解除,幾乎喜極而泣。她全速掠上丘陵,氣喘吁吁奔到任遙身邊,關切地打量著他,又扭頭去看蘇夜。她那雙明媚的大眼睛里,也閃動著驚異的光,臉色如同暴雨將至時的天色,怎麼都輕鬆不起來。
他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想蹲下身去,摸摸她的頭髮,用哄孩子的言語哄哄她,又深知自己不該這麼做。她確實是人,不是鬼,卻也是個奇異的生靈。他說不出她和常人有多少不同,只知道,她是不一樣的。
轉眼間,丘陵上殺氣盡消,恢復了寧靜美麗的感覺。天空仍然泛出暗灰色,卻比剛才明亮許多。任遙連退七八步,兀自心有餘悸,忽覺面前那股暴風一樣的壓力消失了,趕緊定神去看。
「玉佩」兩字hetubook•com•com一出,燕飛心下一動,神情也稍稍露出了異樣。
蘇夜斜睨他一眼,向任遙笑道:「我之前就說過,我只想和你交手,分出勝負,不打算殺死你,也不打算被你殺死。是你自己見勢不妙,拔腿就跑,還讓你妹子豁命攔著我,能怪我嗎?現在我及時收手,你終於可以放心了吧?」
剎那間,任青媞花容失色。
蘇夜道:「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
燕飛正與任青媞面面相覷,忽聽鏘的一聲,御龍劍射回鞘中。任遙厲聲問道:「你是誰?」
如今晉朝氣數已盡,皇帝司馬曜昏庸無能,琅琊王司馬道子大權獨攬,謝安退出京城,王坦之才幹平庸,北有慕容垂、姚萇等霸主,南有孫恩、徐道覆的天師軍,正是他們渾水摸魚,趁亂取利的好時候。她、任遙、曼妙,各有任務,各司其職,與南北諸勢力互通有無。
這是百分之百正確的答案,也是毫無用處的答案。她不喜歡任遙,所以無意自報家門,更不想繼續搭理他們。因此,她轉身面對燕飛,微微一笑,邁步向他走去。
蘇夜道:「我丟了一塊白色的玉佩,一直在找。聽說這裡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你的朋友好像也是最高明的密探。你們有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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