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雪漫荒城
第四百六十九章 屠奉一屠奉二和屠奉三

蘇夜安然坐在那裡,雙腿夠不著地,懸空一盪一盪的,富有節奏感。她根本不在意她的怒意,笑嘻嘻地說:「我是屠奉一啊,姐姐你好。」
屠奉三自信,陰狠,膽大包天,也十分謹慎。他氣魄十足的外表,乃是他老謀深算內心的折射。此時他忽然發現,儘管南人瞧不起荒人,總說他們荒淫無德,粗魯無禮,把他們劃成野蠻人,但邊荒集確實卧虎藏龍,每天都有新的變化,與荊州、揚州、建康那些溫柔富貴鄉完全不同。
消息被證實之後,邊荒一半人在談論小女鬼般的小女孩,另一半在談論紀千千和邊荒公子的初次見面,並把邊荒公子和燕飛相互比較。匈奴幫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一邊向部族通報赫連勃勃的死訊,一邊七嘴八舌,討論幫派未來的命運。
另外,燕飛、劉裕兩人,也作為謝安和謝玄的代表,返回邊荒集,力圖維持邊荒秩序,避免一家獨大的情況發生。
他仔細思考後,一進邊荒,就找上了興泰隆布行,先用重金收買,再自報姓名恐嚇,終於讓任明幫屈服於他的威風殺氣,乖乖交出了鋪子,拿上金子捲鋪蓋走人。他這麼做,既是為了找到合適的棲身之所,也是向漢幫示威,表現出對漢幫的不屑一顧,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屠奉三縱橫江湖多年,從未聽過宋孟齊之名,正在猜測他的實際身份,卻又聽說燕飛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這件事辦完,等同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為桓玄日後的「舉事」奠定了基礎,使桓玄在和謝家的鬥爭里,穩穩站住上風,變成誰都不敢輕易對敵的霸主。
紀千千一來,屠奉二立刻給她面子,把虯髯一摘,露出那口假鬍鬚底下,翩翩佳公子的真面目,主動向她示好,自稱「邊荒公子」宋孟齊,然後從容地駕車離開。
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刺客館」。
他僵立原地,瞪了好一會兒,臉上忽地浮出一絲惱怒之意,轉手把房門關緊,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這裏的眾多店鋪中,本有一家「興泰隆布行」。布行老闆任明幫得到漢幫庇護,店鋪規模堂皇氣派,生意也做的很大,一向屬於眾商家裡的佼佼者。但在今天,布行的招牌突然被摘了下來,換上了一副黑漆金字的匾額。
但是,她的五官並未改變,依然輪廓分明,深邃動人。蘇夜在大江幫住了十多天,當然一眼就可以認出她。
「刺客」兩字,恰如其分地形容出他的風格。他的狠辣與大胆,亦出奇地適合邊荒集。
屠奉三端坐不動,他卻在疾步而行。他匆匆走進漢幫總壇東院的上賓館,轉入內堂,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然而,卧房大門打開的一刻,他陡然愣住,驚愕地瞪著房中的人。
任明幫心不甘情不願,拱手讓出如此興旺的鋪面,不是因為對方付給他的二百兩金子,而是因為他們的身份。買下他店m•hetubook•com•com面的不速之客,名叫屠奉三。
他一回來,就召集邊荒的重要人物,尤其是匈奴幫的車廷和羯幫的長哈力行,一字一頓地當眾告訴他們,長哈力行之女游瑩所說的一切均為事實。
屠奉三之名,雖未被人完全忘記,卻風頭大減,效應遠遠不如他預想中那樣強烈。
蘇夜笑道:「假如從一開始起,我就對你們實話實說,說我的武功足夠勝過你爹爹。你們還會無視我,在我隔壁大談特談大江幫的計劃嗎?」
邊荒集的東門大街,乃是集內最繁華的地段之一。街道兩側店鋪林立,街上客流如織,不論日夜晴雨,均是一派繁華勝景,不輸給南北的任何一座大都市。
這位邪異俊美的邊荒公子,說話聲音竟低沉悅耳,一聽便知是女子的嗓音。這居然不是「他」,而是「她」。她女扮男裝,意在騙取紀千千的芳心,也騙過了所有圍觀者,直到此時,才顯露女兒家的真實面貌。
「邊荒公子」宋孟齊,正是江海流的獨生愛女江文清。她武功得江海流真傳,也是巴蜀第一人清凈尼的得意弟子,足以擋住屠奉三的全力試探。
今日凌晨慘死船上的赫連勃勃,的確是死在一個年幼的小姑娘手上。燕飛追出邊荒后,已見過了那個小兇手,和她說過了話,也承認她武功高到足以殺死赫連勃勃。
江海流眼光十分高明,看出司馬朝廷治下的亂象,所以一直左右逢源,絕不輕易投靠他人,包www.hetubook.com.com括桓玄或謝玄。他鼎力扶持漢幫,促使它提升在邊荒集中的地位,藉以拓展大江幫的影響力,讓別人不敢輕易動他。
他若用對付南方小幫會的手段對付荒人,一定會吃上大虧。
荊州軍和北府兵分出高下之前,大江幫不會依附任何一方。正因如此,桓玄才對它非常不滿,要求屠奉三打擊江海流的氣焰。
此外,儘管事不關己,他也受到了氣氛的影響,開始琢磨那個神秘女孩。這並非他落入俗套,隨大流地思考一些不必要的問題。他再清楚不過,像她那種武功精深的絕世高手,一次出手便可扭轉局勢。他想改變邊荒集,就得把每一個人考慮在內,無論那人和他有無關係。
不知怎麼回事,江文清在門邊站著的時候,竟不由自主,側耳傾聽門外是否有人,好像很害怕她們兩人的對話被人竊聽。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做,聽了幾下,才恍然醒悟,修長的黛眉立時豎起,惱道:「你騙的我們好苦。」
桓玄讓他帶人來邊荒,當然是要利用他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手腕,徹底控制這個舉足輕重的邊陲重地,將邊荒集納入桓家的勢力範圍。首當其衝之人,便是瞞著桓玄,暗中支持漢幫的大江幫江海流。
現在,屠奉三正坐在刺客館的內堂中,閉目沉思著。他身材高瘦,膚色明黃,雙眼銳利而額頭高廣,具有高門大族的名士氣質。當他沉吟不語時,這種氣質愈發濃烈,等他拔劍出鞘m.hetubook•com•com,又會瞬間變成可怕的殺神,盡顯他倚之名列「外九品高手」的高深武功。
這個名字在荊州一帶,可以止小兒夜啼。他是荊州除桓家之外,最有權勢的人,更是無人可比的地頭蛇。即便走出荊州,到其他地方去,他仍然名震南方,令人生畏。這種響亮的名氣,來自於他殘酷的手段,無情的心態,和精湛絕倫的劍法。出道以來,他摧毀了大大小小每一個敵人,至今沒有失敗過。
她練有一種功法,可以徹底藏起性別特徵,讓人把她誤認成男子。這門功夫,本就是用於易容的奇妙武功,如今牛刀小試,居然騙過了屠奉三那種老江湖,和紀千千那種見多識廣的青樓才女。
不過,漢幫的反應也足夠迅速。刺客館開幕之時,爆竹剛剛放完,便有一輛馬車悠然駛來。馬車的主人自稱屠奉二,過來搗亂兼踢館,全然不懼他屠奉三的威名。屠奉三的得力手下之一,「連環斧」博驚雷衝上去,與對方的隨從交手,竟然砰砰乓乓打個不住,根本占不到便宜。
屠奉三昨夜歇宿在離邊荒集僅二十里的荒原,並未聽說赫連勃勃的死訊。直到燕飛親口證實兇手的存在,他才得知,那名年輕有為,威名遠揚,連遠在南方的他都有所耳聞的匈奴少主,竟然悄悄地死掉了。
最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好端端的一場揭幕儀式,被屠奉二攪的支離破碎。若非秦淮第一才女紀千千忽然現身,制止了這場激斗,還不知會怎麼收場。
遺憾的是m.hetubook.com.com,他不清楚她的姓名和來歷,只說她長的很秀麗,很漂亮,很可愛,也很奇異。如果旁人這麼說,大家將會爭先恐後地質疑,問他是不是喝多了酒,產生了有關小女孩的幻覺。但他是燕飛,邊荒第一名劍,他的話就是證據。
屠奉三陷入沉思之時,屠奉二也是雙眉緊皺,面容沉肅,雙眼射出異常銳利的光芒,顯然正在盤算某件事情。
那時,屠奉三上前全力一擊,試探他的武功,卻被對方單手擋住。在這次交鋒中,宋孟齊屈居下風,導致車窗上掛著的珠簾碎成千百粒珠子。但他能夠單手擋下屠奉三,已經非同小可,讓人不敢小覷於他。
屠奉三來此之前,對這些事情心知肚明,卻不真正在乎。在他眼裡,邊荒只是一個新的強敵。他會摧毀它的舊秩序,殺盡所有反抗他的人,在廢墟上重建新秩序,使新邊荒按照他的心意運轉。
江文清哼了一聲,總算願意離開那扇門,冷冷道:「那你為什麼隱藏實力,裝出一副武功低微的幼稚模樣?」
蘇夜笑道:「我沒有騙你們。不對,我是騙了,但你們並沒吃虧。我只想找個地方住幾天,打聽這地方的情況而已。」
他自稱「邊荒公子」,自然擁有足夠被稱為公子的樣貌和身形。他修長的雙眉直飛入鬢,鼻子高挺,眸光秀氣而深沉,狂野而熾熱,有種堪稱邪異的魅力。無論怎麼看,他都是個充滿誘惑力的俊俏郎君。就連紀千千,也在照面同時,情不自禁被他吸引,產生了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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