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難了。
「小江？」辯認清楚，謝興妻子高興喊道。
見過江澈后的第三天，謝興夫妻倆依然如常，每天去火車站擺小攤，從早到晚，生活沒有變化。
胡彪碇派來的車在路口等著。
不管他幫不幫手，自己都混成這樣了，他還願意來，願意大方說笑，哥嫂稱呼，謝家兩口子心裏感覺特別高興。說肉麻點還有點溫暖。
「嘟嘟嘟。」電話掛斷。
「這個，是我去那邊執教，帶著村民做的。」江澈平淡說。
謝興夫妻倆一起湊過來看了看，抬頭有些困惑地看著江澈。
「好，如果幹得好，茶寮還有很多領導崗位虛位以待。」江澈也一樣爽利，說完把身前那摞錢推過去，笑著說：「寫個借條，利息咱們按銀行貸款算。」
但是沒有，那倆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江澈混得不錯，比以前更好，謝興感覺得到。
江澈想想有點小興奮，接下來的兩天，再遇見管、劉二人，他都會主動被動的打招呼，攀談幾句，滿心期待他們能動心思給自己做個局，下個套。
謝興夫妻倆愣一下，眼神交流。
會讓他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哦。」江澈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來吧，來吧。」
江澈笑著說：「謝哥心裏先別激動，這份工作和股票沒關係。你好不容易才沉下來，就算再要碰股票，也得先磨上兩年……」
情況其實很明顯，謝興和他口中那幾個和他一樣下場的合伙人，應該是被人設局和_圖_書做掉了，而做掉他們的人，就是另幾個合伙人，其中當然包括劉曹、管大海。
「記得，不過很久沒來往了。」謝興有些頹然說：「那次合夥做莊敗了以後，我和那些人的聯繫基本就都斷了，有幾個跟我一樣，啥都不剩，背一身債，另有幾個就沒了消息。」
「是啊，我說他買了這麼多，那三斤不用錢白送，惦記下回生意，他一樣死活不要。說多了還急。」謝興妻子也是一臉的不解。
謝興夫妻倆神情震撼一下，他們當然懂得這220萬訂單是什麼概念，按報紙的描述，這產品推出還不算太久。
一直到被胡彪碇打招呼嚇了一跳，江澈回過神來，才想清楚，原來是因為這貨。
今天他倆回家的時間比平常要早不少，走到郊區天色還大亮，而且板車差不多空了，剩下的都是些散散碎碎，不好拿來賣的。
「誒。」夫妻倆帶著幾分驚喜，連忙朝來紙筆，寫借條，簽名，按指印。
「問你在哪呢？我回來了，跑你家，聽說你出去了。」鄭書記有點著急，激動催問。
「還奢侈一下呢。」妻子笑著瞪他一眼，說：「你以為每天都能像今個下午這麼好運氣啊，來個人，不挑不揀一口氣就買了80多斤。」
江澈抬手腕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低頭打開背包，掏出來一團報紙，報紙打開，裏面是整整齊齊的一摞人民幣。
「那行，我掛了。」
「誒，嫂子，和_圖_書謝哥，我又來了。」江澈問候一聲，看了看她手上拎的菜，笑著說：「看來我還是個有口福的。」
「這份工作會很苦，你們倆會一起全國各地的跑，風餐露宿，受人白眼，都是平常事。」江澈說完，把一份報紙打開，翻到某頁，放在桌上攤平。
大哥大響，江澈躺著接了。
心情好，夫妻倆站下來，對路邊幾個每天眼巴巴看著，偶爾才買上一根兩根的小朋友招呼了一聲。
「那今天就先這樣。」江澈把借條收好，起身說：「我還會在盛海呆幾天，這幾天，謝哥、嫂子，你們抓緊把高利貸還了，各種事情處理妥貼，再好好陪陪孩子。回頭咱們一起去南關。」
「拿一個，不用錢。」
嫂子的手藝很不錯。
這是一份小報，是第一次，有省外報紙報道南關省的茶寮村在受災后頑強自救，脫貧致富，其中突出提到了茶寮特產辣條，提到茶寮現在已經接到的220萬訂單。
「老江，你在哪呢？」鄭書記在電話里大咧咧喊。
這幾天，江澈一直是和老彪一起出沒的。胡彪碇在交易所也混了一段時間了，他的實力、背景，行事作風，想必不少人都有所揣測，劉曹和管大海這種玩小技倆陰自己人的貨，層次實力肯定不高，見這情況，哪還敢打江澈的主意？
兩個人說著話走到家附近，遠遠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晚飯都是肉。肥多瘦少，豬肉切成指節大的小塊，先擱鍋里和-圖-書炒到吱吱出油，炒到有點老，下豆芽炒一盤，下豆腐泡炒一盤，最後剩下的那些，乾脆做了盤辣椒炒肉。
「不是，你，你不是剛回來嗎？不在家呆幾天？」江澈有點於心不忍道。
「我呆個屁，我他媽都快被謝雨芬搞瘋了。」鄭書記狂躁症發作說：「她在那邊沒鬧夠，回來就說要來宜家給我當秘書，不讓就哭。我沒辦法了，只好說你叫我一起出差，先出來躲幾天。反正我明天過來，到盛海打你電話。」
謝家夫妻倆互相看了看，謝興開口，說：「當哥的本心是想逞個強來著，可惜沒那資格，高利貸真的還不出頭。謝謝兄弟。這樣，我倆給你寫個借條，三年內，一定還上。」
「哈哈，上回就一碗面打發你，你嫂子還一直說呢。」謝興卸了板車，開門說：「快，進屋，今天炒倆菜，咱倆把剩下半瓶酒喝完。」
「86斤。」謝興明確了一下數字，說：「估計辦席啥的吧，拿回去當冷盤。不過這人也是怪，非剩三斤不要。」
「想不到兄弟發展得這麼好，這麼快。」謝興有些慚愧地笑了笑，他很清楚，一年前來盛海買認購證的那個江澈，並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出身，那應該是他人生的第一筆資金。
江澈需要一個人，這個人得一看就是生手，嫩，但是給人感覺很有錢，而且還得毛躁，得小賺張狂，心大沒譜……
江澈想了想，說：「好的，那咱們過幾天見。這幾天要是有什麼和_圖_書麻煩，你們就打我留的那個電話。」
孩子們帶點膽怯，上前拿了，道謝，喜滋滋散去。謝興妻子把剩下的散碎歸攏歸攏，說：「夠咱倆一頓晚飯，再一頓早飯。明天得早點起，先去進貨。」
「……」江澈猛一下坐起來。
哪裡去找這樣一隻螢火蟲呢？江澈躺在床上，腦海中一個一個身影劃過……
「就是。」嫂子在一旁表示強烈贊同。
比無良莊家還無良啊，連合伙人都坑。
走到車子旁邊，手拉車門，江澈突然停住，扭頭問了一句：「對了，謝哥。劉曹，管大海這兩個人，你還記得嗎？我昨天碰巧遇見他們了，上來打招呼，說是一起吃過飯，我硬是想不起來。」
這不對啊，江澈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自己難道看起來沒錢嗎？不嫩不好宰嗎？
「好，我來找你。」鄭書記果斷說。
這樣一個人在劉曹、管大海這種專門玩套的人眼中，就會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想不發現都難。
……
「這裡是十萬，夠哥嫂還完高利貸還剩一點過日子，供孩子上學。」江澈說到這，抬手阻住準備開口說話的謝興夫妻倆，繼續道：「當初最後那一套白板讓我賺了四十多萬，實在話要不是謝哥，我也買不著。所以十萬，不算多。你們也別擔心，十萬現在對我來說不算大錢。」
吃過晚飯，三個人一起坐在桌前喝茶，聊天。冬天，門關著，茶水熱氣騰騰。
「不急，我還沒說完。」江澈說：「今天來，m.hetubook.com.com
我其實是想讓謝哥和嫂子做個選擇。第一，這十萬塊你們拿著，借條不必寫，給我我也出門就撕掉；第二，我給哥嫂一份工作，算是雇你們倆幫我做事。」
江澈把大哥大一扔，躺下，「作孽啊！螢火蟲。」
幾乎沒有猶豫，夫妻倆交換了一下眼神，轉回來說：「我們干。」
說完，江澈揮手，開門上車。
最後菜還是順路買了，豆芽，豆腐泡，還切了半斤肉。
江澈點頭，解釋說：「這上面提到的220萬訂單，大部分來自南關一省。我給你們的工作，就是去別的省區推廣它。地方你們自己選，選下一個市，我們定一個市的指標，選下一個地區，我們定一個地區的指標，指標達到了，我給你們銷售提成，達不到，一分錢沒有。」
這是江澈這幾天考慮的結果，首先茶寮確實需要幾個有能力，也吃得了苦的推銷員，其次讓謝興夫妻倆一起，頂著壓力共同奮鬥，山南水北互相依靠，互相照顧，也很符合他們當前的狀態。
一旁，嫂子看著江澈說：「那我們倆是不是……」
謝興愁眉苦臉一下，哀求說：「買點菜吧，今天生意這麼好，咱也奢侈一回。你看你，臉上都沒顏色了。」
都是在認購證上拿到了人生第一筆巨款，最後的處境卻天差地別，想起當時約吃飯，自己換個飯店，還笑說江澈太節約，謝興心裏難免有點尷尬。
江澈猶豫了一下，說：「我在盛海。」
夫妻倆起身，點頭，送江澈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