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哥，別，別巴了。」木毛抱著頭一邊躲，一邊小聲說，這麼多年，他有點習慣了。
蛇哥反應過來，剛想撲上去。
這一開頭，就整整講了三個多小時，水都沒喝一口，木毛說完口乾舌燥，緊張地盯著椅子上陷入沉思的竹哥，同時默默把視線投向他身後的貴哥、良哥等人……
木毛開始了他的第一次嘗試。
「狗屁。」貴哥罵了一句，鬱悶說：「你小子故意寒磣我們是吧？就一跟人喝湯的，我們嘴裏能有點肉腥就不錯了……你沒看我倆被使喚在這等你嗎？還地位、身份呢。」
1993年，傳銷還不犯法，江澈印象中應該是1998年國家才立法否定的。當然，他最終肯定也不會讓這件事變成傳銷。
「進深城要邊防證，知道的吧？」他壓低聲音說。
「啪。」一聲響。
「哎喲，良哥你這……你這寒磣兄弟我呢。」木毛連忙又給兩人各敬了一根煙。
「你說參加那些人，能證明嗎？」
這期間，木毛無時無刻不在孜孜不倦地努力……每天拉著貴哥和良哥聊天，洗腦。
「要走了嗎？」江澈笑著問。
「……，回報是按貢獻等級的。」
「行啊，不巴你。那這樣，你本來就是跟我的嘛，你的級別給我，你的下線，以後也都算我的，有沒有問題？」蛇哥居高臨下看著木毛。
第三天……第四天。
不過這次響的不是木毛的頭，而是蛇哥的，當然因為他有頭髮，所以沒有木毛的那麼脆。
在深城一共差不多20人最後，只站出來了4個。
整個房間都陷入一種沉默而狂熱地奇怪氛圍。
「不急，貴哥，良哥……先抽根煙。」
最後一聲，怒吼出聲，木毛俯身對著蛇哥的頭就是一頓狂巴。
雖然他還沒穿褲子，但hｔtｐs://ｍ•heｔuｂook.ｃｏm•coｍ就是那麼的有氣勢。
這回良哥也點上了，三個人蹲在路邊，一起抽著煙。
「砰。」
「哦？」江澈笑了笑，說：「怎麼，你想直接當胡老大的下線？」
說完，竹哥帶著那四個人先出去了。
迎著他的目光，木毛堅定而艱難地緩緩搖了搖頭，「我自己一條線。」
正擔心著，竹哥突然問。
「你……么？」
江澈照常上課，老彪等人繼續在賓館獃著，準備一場血戰，王蔚也在，形勢實在太明顯，他已經有決定了，接受江澈的條件。
這個房間里的人，大多是肥勇社團的底層，當木毛在心底暢意嘶吼的同時，他們的心，也在呼喊。
竹哥又開始思考了，房間里氣氛頓時又有點緊張。
搖頭，竹哥說：「胡鬧，你沒聽木毛說，這事只允許一部分人知道嗎？」
這期間好幾次，力氣更大的蛇哥都差點翻上來，但是一旁木毛的下線們，貴哥、良哥等人紛紛上手，很快就又給他按了回去。
「所以，勇哥那邊調來的人，會十幾二十幾個一批，分批進來。而且他自己最後才來……明白了嗎？」
「那不是，我哪有那本事。」木毛笑著擺了擺手說：「不過現在倒是有個機會，國家的項目，比飛機厲害，咱們可以添一份……」
江澈停下來，扭頭問他。
……
「嗯，你們先別不信啊，深大你們知道吧，那裡的大學生都有參加。東南沿海的胡老大呢，來，咱們先說說那邊的事……」
「啪。」又一掌。
「嗯，我是沒多少錢，但是我能拉人，我能拉很多下線。胡總這裏也才七八十人吧，然後學校那邊，我看著也是一百人左右……」木毛心底早就已經打定主意，此刻垂落hetubook.com.com身體兩側的拳頭默默握緊，他說：「江大老總給個機會，我回去試試。」
「干，你小子總算回來了。」在賓館外守著的人先確認了木毛身後沒人，才從一旁幽暗的角落裡鑽出來打招呼，「癟蛇說你們倆分頭打聽消息去了，上去吧，竹哥等你呢。」
「啊？哦。那個衛星，竹哥你懂吧？」木毛說：「……」
幾個人都點頭，他們就是這麼進來的。
木毛看著他的眼睛，手在被子里握緊，後背出汗，緩緩說：「是，比我低，比貴哥、良哥他們，也低……」
「……」竹哥凝神想了好一會兒，突然轉身，「你們還有誰沒被發展的？」
「貴哥，良哥，你說咱們這輩子能混出頭嗎？」木毛突然惆悵的問了一句。
停手，再次站起，木毛穿上外套，整了整胸口衣襟，慢條斯理卷著袖子……
「這樣……」
沒有人出聲。
蛇哥身體前趨，盯著木毛，再次抬手……
「砰。」
他們也在商量……
「嗯，那咱聊點別的，那個蘇聯解體了，咱國家有人去那邊倒飛機，發了大財，這事你們聽說過嗎？」
「哎喲，你小子挺有錢啊，抽這麼好的煙。」
有些慌張，木毛小心問：「竹哥，怎麼了？」
「他不相信，也是，我算什麼啊。」
突然「咯」一聲，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有些刺耳，竹哥猛一下站了起來。
一直等在那兒的木毛迎上前。
另一邊，已經被迫做了竹哥下線的四個人都在他房間里。
一旁的良哥默默點了點頭，指指自己耳朵，說：「你沒看我這都捨不得抽啊？」
「呼，呼。」
「……規則就是這樣，哪怕竹哥你要砍我，項目規則也沒辦法改變。」木毛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已經做到這一步，他怎都不肯wｗw•h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oｍ退縮，「除非竹哥你發展足夠多的下線。」
「不說這個。」他們說。
在他身後，還跟著貴哥、良哥等七八人。
然後貴哥和良哥兩個，又開始發展他們的下線。
他說完朝前走了一段路。
木毛抬頭看他，沒出聲。
麻痹又逼我放大，難道我就只會這一套嗎？默默在心底掙扎了一下……
「木毛你他媽能耐了啊。」突然一個人從門口走了進來，說話間已經走到床邊，「啪」，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就朝木毛後腦勺巴了一掌，「行啊你，藏著不跟我說是吧？」
「那……」
「那如果我現在加入，算什麼級別？」竹哥問。
……
「先別急，等看到證明再說。」竹哥看了看他曾經的手下，現在的下線，見他們都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為了激勵士氣，終於忍不住把心裏的小算盤透露出來一點。
「就剩你們幾個了？」竹哥有些氣惱，甩一下手，說：「行，你們先跟我來，你們四個，以後就是我的下線了。」
睡夢中，床沿猛地一震，木毛驚嚇坐起來，抬頭髮現竹哥一隻腳踏在床沿上，人站那，居高臨下怒視著他。
木毛幾乎就要躲了……
木毛還手了，還完這一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整個愣了愣……
「能，全部的話，可能不能……因為他們跟我這不是一條線。」木毛想了想說：「但是一部分，我回去能叫來，車啊，存款啊，都能給大家看。」
房間里每個人都長出一口氣，放鬆地笑出來。
木毛說他倆這可以先不收錢，單憑這一條，阿貴和阿良就覺得可以試試……反正不成也沒損失。
「但他至少給了我一個機會。」
江澈走下樓梯。
「我問你如果我現在加入，算什麼級別？」同樣有著一顆大富大貴的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同樣對現狀不滿意，又看不到改變的可能，竹哥說：「總不會比你低吧？」
終於停手，木毛有些喘，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蜷縮在地上的蛇哥，許久。
竹哥一腳就把床尾的木架子揣翻了。
木毛還在睡覺。
腳步聲突然想起，木毛小跑從後面追了上來。
「還有事？」
「一直忘了跟你說，我這輩子最討厭，就是別人巴我的頭。」他開口說。
一天，兩天。
「啪。」又一掌。
這是一道男人之間的送命題，要知道在現在深城這批人里，竹哥就是頭。
「這就是權勢，這就是改變，曾經的老大又怎麼樣？風水輪流轉。」木毛在想著，每個人都在想著。
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貴哥和良哥雖然沒有完全相信，但是對木毛整個態度，都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之後在竹哥面前，他倆也幫著說了不少好話，幫木毛矇混過關。
木毛突然「啊」一聲，從床上跳起來，跟著腳蹬牆壁，整個人向前一竄，凌空抱摔，把蛇哥壓倒在地，騎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暴揍……
終於，他有了第一個和第二個下線。
「我……」話有些難開口，可是，人生能有幾回搏，機會是靠自己爭取的，今天，就是我的出頭天……木毛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打了好足的氣，終於鼓足勇氣說：「我不想當狗海哥的下線。」
「那你努力。」
「哪裡話，以貴哥和良哥的身份地位，錢肯定不缺，對吧？就這種煙……」
「有沒有問題啊？！」
「嗯，怎麼，你要帶我倆倒飛機啊？」貴哥戲謔地笑著道。
「竹哥，我們跟你這條線是好，可是，咱們怎麼再發展下線啊？」其中一個有些犯愁說：「這裏的人，都被發展完了，難不成咱們上街……」
兩個人愣了愣，一個搖和*圖*書頭，一個嘆氣然後揀了塊小石子砸對面的牆，顯然內心不很痛快。
「……哦，好。」死馬當活馬醫，隨手的一步棋，江澈不知道能有多少效果，腳下不停說：「那你去找狗海就好。」
木毛搖頭，眼神真摯說：「我想參加那個沙漠衛星基地項目。」
「你他媽找死。」
「啪」，又一掌打在木毛頭上。
否則一處敗，處處敗，到哪兒都得給地方大佬剝一層，然後他們的胃口會越來越大……生意到最後根本就沒辦法自主安生的作下去。
竹哥說完笑了笑。
江澈說他不想老彪和他的弟兄去拚命，這事其實有點難，因為要破順風眼下的這個局，肥勇即將帶來深城的二百多人，他們就不能不面對。
「忘了你原來跟誰的了是吧？」
「看清楚，癟蛇」，木毛微微俯身，指著自己的鼻樑，說：「我木毛現在是經理級，經理級你懂嗎？叫我木總！！！」
只是這個過程，要說不是就太自欺欺人了。
到肥勇這之後，基本見誰都是哥，木毛掏了江澈給他的半包煙，給兩人敬上。
兩人都接了，一個點了，一個夾耳朵上放著。
「我他媽問你有沒有問題？」
木毛轉身走出這間賓館的時候，沒人阻攔，他的眼睛里，充滿鬥志。
「啊？」
江澈抬手拍了拍木毛的肩膀外側，像是將軍在鼓勵士兵，然後，他把手上拿著的半盒煙塞進木毛的胸兜，最後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和微笑，洒脫地轉身走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萬一竹哥待會兒要砍我，他們會怎麼選？
房間里經過短暫的沉默，很快，變得喜氣洋洋。
「怎麼了？你小子出息了啊，瞞著我偷偷搞這麼大的事。」竹哥大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死死盯著木毛說：「來，你把你們這幾天說的那些事，詳細再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