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抬頭，才發現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臉「沒見過」的古怪神情，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哦。」三墩應了聲，跟著沉默，看起來像是擔心了。
嘴裏說著「我看個屁」，手上拿起來，江澈隨意翻了一下……
「欸，我說，這是新的商業模式嗎？」一旁的鄭忻峰突然問。
「這樣……」鄭忻峰捋清楚了說，「這計劃不錯啊，那你幹嘛還整那個？」
「什麼？」
「那就這麼說吧。」鄭忻峰起身，說：「那我早點回去，準備下。」他走了兩步，又回頭，說：「老江，送我一段。」
「哦」，鄭忻峰想了想又問：「那如果這法子不成呢，你想過別的法子嗎？」
有很多時候，當碰到那些「不光彩的事」，要用人，江澈都會突然發現，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木毛沒有在騙人，因為他是真的相信那一切。竹哥也沒有，因為他還保持著警惕，將信將疑，之所以先收幾個下線，做一些預案，他只是提前備一手而已。
江澈凝神回憶好一會兒，終於捕捉到一些相關記憶，指著材料上的那行字問：「這個致麗玩具廠，也在賣嗎？」
今晚過後，深城的歷史進程里，有一場災難，會就此消失。因為沒有發生，所以事後不會有人懷疑江澈今天的hetubook.com.com表現，也不會有人知道，江澈到底做了什麼，除了他自己。
「我這不是不想讓老彪他們去拚命嘛，就想試試不戰而驅人之兵，驅趕的驅。」江澈有些感慨說：「真用暴力方式，老彪這邊幾乎肯定有死傷，而且還要進去一堆人……」
「……時間，這都年末了，馬家軍的廣告合同在你手裡攥得已經夠久了。還有地段，我很看好這一塊地方未來的升值潛力。」江澈解釋道：「夜長夢多，小心被人劫胡。」
已經按約定給鄭書記投資了五百萬，作為合伙人之一，也是現場手上最不差錢的一個，胡彪碇在一旁表現得比江澈更急切。
老彪現在的思維邏輯超級先進：過往已經證明，但凡江澈說要做的事，都是對的，都能賺到錢，那麼當一件事是江澈也急切想要做的……能賺多少？
「你說等小墩長大，到十五歲按說好的放我身邊帶一年，會不會已經太晚了，定型了啊？」江澈嘀咕。
這還是胡彪碇第一次見到江澈這麼急切地要去做一件事。
他的語氣有些過於急切，鄭忻峰點頭，困惑說：「怎麼了，你知道啊？是可以賣，不過其實本身做得還不錯，要買，就得準備好被那個港城老闆狠宰一筆……」
兩個人自和圖書己也是這麼想的，那就扯平了，反正計較也沒用，江澈動手倒了茶端上，轉換話題說：「辛苦鄭總了，鄭總廠房找得怎麼樣了？」
三墩問將軍，「怎麼了？哭成這樣。」
鄭忻峰說：「呵呵，那你讓安紅每次都在給我的報告文件和材料下面署名『老軍醫』，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得浮夸愛演、明騷愛炫，而且能演，得沒有尷尬症和羞恥感，得能鼓動人心……此外因為是給黑社會團伙講課，他還得見識廣，經歷多，膽兒肥。
走在路上，有一種突然安心的感覺。
結果三墩說：「那就趁他在哭，嘴巴張大了，趕緊灌啊。」
深城的廠房有點難找，登峰乳業日後發展，核心生產地肯定也不會是深城，但是江澈堅持一勸再勸，還是要鄭書記先在深城弄個地段不錯的小廠房，然後等做大點，再去爭取看能不能批塊地。
1993年，這樣的人不好找，但是江澈身邊恰好就有一個。
「想過。我本來計劃實在沒辦法了，就讓老彪用自己在海邊的身份，再借幾個臨近身份有聯繫的大佬的名義，一起在江湖上發一個反追殺令。你想啊，東南沿海XX名大佬，聯名發布江湖追殺令……是不是得嚇死肥勇？」
「哦，好。」江澈這才完全回m.hetubook.com.com過神來。
「……這麼大陣仗？」鄭忻峰猶豫一下說：「你不擔心那位新龍頭的反應，不怕他站出來說什麼？」
結果目光在第一份材料上的第一行字上就定住了。
所以就像後世的傳銷課程一樣，沙漠衛星基地工程需要派出一位講師，一位「成功典範」，去證實這一切，去激勵人心。
「我知道啊，可是，犯法嗎？」
「就它了，多出來的那部分錢可以我來出。」江澈打斷鄭忻峰，說：「明天上午你就去給他把協議簽了，讓工廠當天立即停產，讓工人回家等返招。然後咱們馬上找工程隊進去，全面翻修，對了，要注意消防改造，小心查你罰款。」
「不對勁啊，你的平穩氣場呢？老江。」鄭忻峰說：「你發燒了？」
「這活不能幹，這是傳銷。」江澈說。
「沙漠衛星基地工程啊。」鄭忻峰說：「我想了想，可以做啊，穩賺大錢……你都不知道那些人今天有多瘋狂，咱們假定每個下線往上交一百，你想想，下線再下線，下線一百級……」
別說他這個當爹的，就連江澈和鄭忻峰聽見都有點緊張，那麼點大孩子，就算知道小毛病沒事，總還是會擔心心疼的，而且孩子哭得實在太響了，擱電話這頭都聽得清清楚楚。
「停。」江澈終於知和_圖_書道鄭忻峰為什麼叫自己送他了。果然，這混蛋和傳銷模式氣場相合，一次碰撞就火花四濺……動心了。
周圍人看著，有點看太懂，聽也不能全懂，但是……好像扯平了。
他正在一旁給家裡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兩個月大小墩墩洪亮的哭聲，中氣十足。
這裏頭的玄機，現在自然沒人懂。
鄭忻峰默默點了點頭，「那你打算怎麼收尾？」
嗯，可以放心傳銷一回了……老天爺你看，我這功過相抵。不對，我根本就不是在傳銷，我是在瓦解黑社會團伙……
「我就是想著正好也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他默認、無視，就證明他已經決定好從此相安無事，那麼老彪也就可以徹底放心，替我在商場上露面了。」
邪魔歪道，青雲雙驕。
「暫時沒有，不過會給咱們留後患。」
「還沒想好，但是只要我不收錢，不賣產品，這事性質就可以局限在社會團伙陰謀設計，勾心鬥角。肥勇是什麼貨啊，不難洗。」
江澈看著遠處無垠的黑夜說。
「一念之差，太順手了。」
江澈和鄭忻峰互相看看，默默拿了外套往房間外面走。聽不下去了，太粗放了，雖說80、90年代養孩子遠不如後來精細，爹媽各種坑……可這一家，還是有些讓人無言以對。
整個講課的過程，江澈都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沒去打聽，也不擔心。事實真要說擔心，他也得是擔心效果太好，影響面控制不住。
江澈說：「對了，他們不來我還差點忘了，你王八蛋跟他們說我在學校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讓他們帶人過來幫忙是怎麼回事？」
傍晚，鄭忻峰講完課到賓館碰了個面，人到房間的時候，除了江澈，還有趙三墩也在。
將軍說：「小墩有點感冒，媽熬了葯，正喂呢。」
「回頭跟他們商量下，提早點吧。」鄭忻峰也說。
「對，反正咱們不差錢。夜長尿多，正好我又姓胡。」
「那你還干？」
換了個房間坐下來，胡彪碇、陳有豎等等，湊熱鬧的來了一堆，紛紛熱情跟鄭書記打著招呼。
對面將軍說：「對對對，那我先放下電話，你等一會兒。」
「不好找，費了好大工夫，才找了三處備選，要從別人手裡轉，價格都不低。」鄭忻峰從隨身的皮包里掏了一疊材料給江澈，說：「你要不要幫著看看？」
「……」是啊，為什麼？江澈在心裏也問了自己一遍，他只記得當時那個光頭混混問了個問題，提了衛星、基地、信號，那其實是他講「三體」的內容……然後，自己條件反射，就跟他說了這個。
鄭書記最近都在跑廠房的事，很忙，在電話里簡單跟江澈要了個人設和劇情框架他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