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黃廣義這一聲哦有點兒意味深長，同時包裹著許多猜想和疑問，「這麼說來，這個招呼倒是不必打了。」
「不必了，都是燒香人，很快會再見的。」
在1994年，人們還不習慣說「風口」，若要說，這一年的風口在「保健品」。
事實就算鄭忻峰現在再當紅，黃廣義的面子也就賣到這個程度了，因為他本身的量級，其實更高。
唐連招說話同時，一旁的黑五抬手，一把厚重粗糙的自製短刃從袖子里落下來，跟著脫手而出，力道剛好，哐噹噹落在果美經理的辦公桌上，跳到他身前。
動手的是七個外地口音的男人。
不遠處鄭忻峰一行十餘人，幾乎都是襯衫領帶，西褲皮鞋的打扮，只一個江澈，T恤、牛仔、運動鞋，一副學生打扮，而且剛剛一直隨性遊離在隊伍外。
江澈扭頭無奈地看著他。
助理把他短時間內能打聽到的全都說了，非互聯網時代，這其實就已經算得上神通廣大。
鄭忻峰說的是對的。
一旁本身生意就在深城的老孟，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結交「紅人」的機會，趁機上前自我介紹，攀談起來。
黃廣義扭頭看他。
「我草……草原風景真好啊。」
「趁現在，把他沉了啊。」
「當然可能，黑的玩到頭，https://ｍ.hｅtuboｏk.cｏｍ.cｏｍ終究是白……」江澈說：「果美黃廣義，一個能在數年時間里，源源不斷拿到手那麼多低價進口電器，並且公開售賣的人，你覺得有那麼簡單嗎？」
「從黑到白，我這兩年一直在做的準備，其實都只為有能力自保。讓我現在和將來的對手，不得不落地，實打實地跟我打。」
臨州，宜家其中一家分店今天就被人找茬砸了兩三個櫃檯。
這意味著登峰鄭忻峰，這位手握馬家軍神奇「營養秘方」，跨時代飲品的21歲年輕人，幾乎肯定會是1994年國內商界新崛起，最耀眼的新星之一。
黃廣義笑了笑，「兄弟好胸懷，另外冒昧問一下，兄弟你可是認識我？」
江澈內心其實在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站在檯面上的準備，只是沒必要的話，不想太主動。
雖然「中華鱉精」和「生命核能」這倆玩意都被江澈扼殺在了搖籃里，但是還有三豬、菲龍，史雨柱，等等等等，正勢如破竹，呼風喚雨。
沒一會兒，助理抱著大哥大回來，湊到黃廣義耳邊說：
「認識。」
「唐連招，現在宜家手下吃飯。」
……
想到這，他把助理喊過來，叮囑了幾句。
人們都說，宗慶厚面對記者提問尷尬無和_圖_書奈的苦笑背後，說不定就真的摸著胸口在擔心。
黃廣義沉吟一會兒，抬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方的鄭忻峰，還有另外那個年輕人。
就連一直走體育營銷路線的「健麗寶」，都在這樣的潮流中放棄了原先戰略，大量杜撰諸如癱瘓老人喝了健麗寶之後神奇痊癒的文案，甚至由省人民醫院的專家出具鑒定，說健麗寶可以提高女性宮縮力，為孕婦安全生產保駕護航……
「你說，還是我問？」
「原宜家總經理，因為一次進貨過程中出現疏忽，被掃地出門，不久后孤身來到深城。」
「也不怪我。」作為黃廣義嚮導的老孟想著。
但是這些，除了江澈，誰知道？
「所以不怪我。」助理想著。
鄭忻峰想了想，還真是如此，江澈手上的「白」的資源，都不是可以用於「主動出擊」的……它們像屏障，只是讓人不能以此對他下殺手。
「卧你個頭，你以為我們倆的關係那麼難查啊？」江澈說：「而且今天既然碰面了，他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
下山的時候，鄭忻峰一直在江澈旁邊嘟囔。
現在這七個人全部被逮住了，關在一個小房間里，臉朝地，被踩著。
「因為玩不過。」江澈苦笑了一下說。
人從側邊走。
「卧wｗｗ•ｈｅｔｕbｏoｋ.ｃom.coｍ底啊，為什麼不讓我去卧底？他媽的都送上門來了……」鄭忻峰當然是知道臨州宜家和果美正在戰爭狀態的，剛剛因為找到了一部大戲而激動，結果江澈沒讓他演下去。
黑五：「找人。」
「怎麼可能？」
「你，你好，請問……」
「你們幹嘛的？」一群裝修工人和國美員工警惕問道。
黃廣義回憶了一下，剛剛好像是對方先注意到了自己，先打的招呼……所以，難道他認識我？
「幹嘛？」
「哦，那相請不如偶遇，不如……」
結果還真來了……
「為什麼不讓大招帶人直接把對面砸了？」鄭忻峰的不解，同樣也是唐連招的不解，區別在於唐連招帶著不解去執行，而鄭書記可以問。
江澈說完。
「哈哈哈，鄭總是做乳業的，想必對草原很熟悉，自我介紹一下，鄙姓孟，做一點進出口生意……」
「哦。」鄭書記鬱悶了一會兒，突然一個激靈，「不如我們讓老彪趕緊調幾個人過來吧？」
……
所以黃廣義只看到這個剛才連他都選擇了暫時不去別苗頭的「當紅炸子雞」，理所當然地給人讓了頭香……那麼這個人是誰？！
整一個唐連招團伙都很激動。
黃廣義聽得有些懵，被拒絕得莫名其妙。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年輕的鄭忻峰和-圖-書都沒有張狂迷失，也沒有得意忘形。
果美在臨州的其中一家店面，也是果美在駐臨州辦公室的所在之處，正在緊急裝修的一樓店面里突然走進來了七八個人。
這不是因為他有多少底蘊和沉澱，而是因為他心裏清楚地知道，這些東西都來自誰，而且本身一直更著迷於「青雲雙驕」的人設，更沉迷於在發布會上演繹各種風格，砸出各種騷話……
「鄭忻峰是宜家出來的。」
深城最當紅，又何嘗不是全國商界關注的焦點？！
「不是，他是被宜家掃地出門的。」助理繼續說道，說話時臉上神情有些激動。
就是在這樣一片看似不可阻擋的浪潮中，鄭忻峰和他的營養快線以健康飲品的姿態匹馬殺出，很快，就已經隱有獨扛傳統飲料大旗的架勢……
「親近政府，遠離政治。」江澈說。
差不多這時，鄭忻峰一行人的燒香儀式也結束了。
鄭忻峰困惑一下，「黃總？」
「果美，黃廣義。」
他其實剛回臨州沒兩天，之前一直等氣功大師和特異功能大師單挑，但是沒等到，江澈讓他趕回臨州，防的就是果美玩下三濫。
同樣屬於年少得志，但是歷練更多，更沉穩的黃廣義沒有被這個小插曲影響太多，依然默默站在後面看著。
另一邊，黃廣義對江澈點頭致意了一下。
「打hetubook.com.com聽一下。」
黃廣義的助理跑上前，雙手遞了一張名片，微微欠身說：「鄭總你好，我們黃總說，植物園外不遠有個茶樓，不知鄭總忙不忙，待會兒有沒有興趣一起喝杯茶？」
鄭忻峰尷尬笑一下，說：「就算不能沉了他，現在做生意，可不就是各種手段都來的嘛，黑的，白的，你不來，難保對手不會來。」
大約一個小時后。
要不是因為鄭忻峰和宜家之間的微妙聯繫，他其實都未必會做出主動邀請。
鄭忻峰愣了愣。
營養快線的代理權眼下正在分省市區進行拍賣，這是什麼概念？
「一勞永逸。」
唐連招在椅子上坐下，居高臨下問道。
門響，唐連招帶著人走進來。
「小事情，黃總不必在意。」
「剛才我的助理……」
助理：「……」
辦公室里果美派駐臨州戰役的經理錯愕抬頭，看著門口的年輕人。
這意思，就連時下飲料界的霸主，都開始往「江湖神葯」的路子上走了。
用港片里的話說，這等於唐連招扔出來了一個「字頭」，分量給你自己掂量。
「……」
他說話同時，停在店門外麵包車車門打開，七個被捆紮好的人老實蹲成一團。
……
唐連招目不斜視，直接走過手拿各種「臨時武器」的裝修人員和果美派駐員工，走上二樓，推開其中一間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