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管照偉：「啊？不用吧，上次去診所，那個醫生說……」
「我說你怎麼會喜歡我呢，原來就因為這個。」管照偉算了算，「身邊算算，東北的還真就我一個哦？欸，北方，其實不止我們東北吧？」
「不跟他們說唄。」
病房裡，劉文英靠坐在床上，看見管照偉進來，整個人縮了一下，眼神逃避。
偶爾一下有人不小心或者惡作劇，將將就要撞上去。
「地中海貧血，……」辦公室里，醫生說。
人們更有熱情，有熱情還不是一件尷尬的事。
李南芳話音剛落。
然後每逢拐角，會很邪惡地觀察張杜耐的位置。
就像酒桌上放肆的熱鬧喧嘩其實遠比散場后的空落落讓人覺得平靜。
「我沒有。」
既然是兔子舞，雙手搭肩是必須的，而且多少得使點力氣，沒辦法虛扶，張杜耐緊張地跟著節奏蹦跳著，潘老師也一切如常的樣子。
「聽說是你賴在她家裡吃飯好上的？」
「滾犢子，我還不知道自己啊？！」管照偉道。
「唉，突然有點傷心了。」管照偉有些生氣說：「那你怎麼不考我們東北去呢？你就在這守株待兔……待我啊？」
「騙子。」管照偉說。
兩隻超大號的圓形喇叭矇著金屬網，震耳欲聾地鼓盪著。
劉文英：「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原因，那我對你……」
「真糙啊，這混蛋。」江澈苦笑說：「但是也真他媽爺們，不是么？」
醫生點頭，「對，……」
「什麼？」遲來一步，剛到hｔtps://ｍ.hetuｂoｏk.cｏｍ•coｍ門口的管照偉沒聽懂，「地中海不是髮型嗎？」
「你猜？」
虛弱，常規無法治愈，遺傳性，生育問題。
「你的鄉下小媳婦兒是真的嗎？」
這要不產生聯想簡直太難了，江澈很想說：「兄弟們，快把洗手台給毒奶哥哥搬上來……再用鐵臉盆端盆水。」
「唔。」劉文英努力了好幾下才清楚發音，「那你家裡……」
身後搭肩的那個女生熱情開朗，也滿懷好奇，江澈一邊跳，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唉……」管照偉嘆了口氣，「媽的頭，上了你的當……」
李南芳點頭。
「我不會照顧人，你教我……反正教了，我保證不會落到別的姑娘身上。賺的還是你自己。」
原來劉文英本身對這個十分了解。
對話到此暫停了一下。
跟上次一樣，劉文英沒多久就轉醒過來，虛弱地笑著說沒事，顯得有些尷尬。
隊伍彷彿不知疲倦的笑著，跳著，空氣中開始有熱氣，額頭上開始有細密的汗。
「死不了……不過醫生給我說了好多注意事項。」他彈一下那張紙，說：「照這個，以後我就得給你當狗了。」
社交媒體尚未出現的年代，人要成為宅男宅女並不那麼容易，對集體活動的熱衷度也遠高於後來，尷尬和生硬都會少很多。
那天中午，他去幫家裡洗衣服，一個新嫁到村裡的小媳婦兒也拎著一籃子衣服過來，就兩個人，她就蹲在他對面的大石塊上。
ｗｗｗ•heｔuｂooｋ.coｍ.ｃom這讓人羞於啟齒，但是其實也正常……只不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只停留在幻想，沒有行動，更沒有張杜耐的狗膽罷了。
嘖嘖。
似乎這時候的人連追姑娘都要更有激|情些，情書和表白都是帶著熱忱和勇氣的。不像後來，手機微信上試探一句，不行就打個哈哈……除非水到渠成，否則少有人敢太認真。
「不用了，你看我都沒事了。」劉文英說。
病房裡。
「其實你自己早就知道，對吧？」
江澈也一樣有點懵，這是第二次了，記得上次劉文英因為通宵工作在廣告公司暈倒，還是他正好扶住的。
她笑容明媚，熱情主動地跟江澈說話，但是江澈只支吾兩聲就跑了。
人群開始擁上去，又有人大聲喊，快散開。
醫生講完，從江澈和李南芳等人的角度，其實算稍微鬆了一口氣，因為知道這病輕度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問題，不會危及到生命。
管照偉：「哭了屁啊，不許哭。」
「老子也喜歡你了啊……他媽的，捨不得了。」
江澈：「兩次了。」
劉文英：「我覺得應該越北越好。」
「嗯？」
夜色，有新月。
後來那副場景糾纏了他很久。
「去醫務室吧？」管照偉問。
「廢話，那要是早知道，肯定不要啊。」管照偉毫不猶豫地回答。
江澈的啟蒙很遙遠，也很尷尬，是在他十四五歲，老家村外的小河灣。
「到時候好好檢查不就好了，老子多掙錢就是，用得著你操心？！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
「那我去給你買葡萄糖。」
「嗯，分手也沒辦法，可是管照偉這性格，咱們都知道的……我怕他一點餘地都不給文英留。」
「哦……咳咳，那生孩子……」
「當然是輕度，不然怎麼好好長到這麼大？不過她的身體比較虛，問題可能會比較多一點……」醫生想了想，說：「算了，乾脆我給你們具體講一下這是個什麼病吧。」
隔一會兒回來，拿了一張紙，在劉文英床邊坐下。
「哈？哈哈，那你真的像外面傳的那麼壞嗎？」
「……」
「怎麼了？」
但是男生的步幅總是不經意就大了，幾圈攢下來，後面的人就把毒奶拱得越來越近……
「哇嗚……」劉文英嚎啕大哭。
江澈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抱著巨大的忐忑。
大概多數男生在青春期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幻想對象吧，要是說起，會說一個遠的，明星或者什麼，但其實多是現實生活中可以見到的人。
醫生後續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管照偉已經扭頭出去了。
劉文英抬頭瞄他一眼，弱弱地點頭，「嗯。」
但是實際暈過去的人並不是毒奶同學。
「是啊。」
「醫生你說這病遺傳的是吧？」管照偉問。
「嗯，其實剛開始也有點，覺得你很有趣，現在很多……」劉文英看起來有些著急，似乎有很多情感想表述，但是突然頓住一下，放棄了，頹然說：「算了。」
躁動是另一種平靜。
「那你知道我的病了，還會要我嗎？」劉文英抬頭，打破僵局問。ｗｗw.hetuｂook•coｍ.ｃｏm
劉文英不吭聲。
劉文英突然從整齊的隊伍里側向倒下來，就像是多米諾骨牌里沒擺好的一塊，「pia」一聲，斜向前，一頭栽倒在地上。
門外，李南芳看了看江澈，「文英準備說的，真的，要不然她自己早知道……今天就不會願意來醫院檢查。」她似乎在著急幫朋友解釋，但是說話的對象錯了。
但是管照偉剛鑽出人堆就被江澈攔住了。
屋外，李南芳按說應該替好朋友高興，但是因為眼前這本該溫情，卻莫名其妙風風火火的一幕，顯得有些茫然。
她穿裙子，不謹慎……
江澈是喜歡這種氛圍的，總是在這種氛圍中，他可以忽略自己的特殊，也能暫時拋開兩世交疊的閱歷沉澱，和心境上的塵埃。
管照偉蹲在地上，把劉文英上半身抱起來，李南芳在一旁，也緊張得不知所措。
江澈點頭，「問題這事現在別人說任何話都不合適。」
「怎麼了？」
「是她偷我的飯吃好上的。」
「那你現在喜歡我嗎？」管照偉說：「跟我是哪的沒關係那種喜歡。」
突然，「啊~」伴隨著女生們的一陣驚呼。
管照偉指自己：「我東北那旮瘩的。」
「文英，劉文英？」
縱橫交錯的光線裝點著臨時的簡陋舞池，一台黑色有部分金色裝點的大號錄音機就擺在圈中心。
房間里的氛圍也開始變得低沉，甚至有些壓抑。
劉文英說不出話，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管照偉：「……然後呢？說說吧。」
劉文英眼淚已經湧出來了，「對不起和-圖-書，我騙你了。而且我身體弱，以後可能這一輩子都會比較麻煩，還有生孩子的問題……你不要我，我也理解。對不起。」
「……好吧，那我是夠北的。」
劉文英猶豫了好一會兒，點頭，「是。」
劉文英面色蒼白一下，「……嗯。」
劉文英猶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也鼓足了勇氣，「一個人帶病也可能會遺傳，但總比兩個人好，兩個人都帶病，遺傳就會很大，而且沒準孩子就會是中度甚至重度……」
鄰家的大姐姐，或者同小區不時會看到的某個陌生女人，都有可能。
……
這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浪漫。
管照偉凝神思索著。
兩人就這麼商量好了。
「別騙我。」
「江澈。」
伴隨著最後一個對不起落下，她終於還是哭了出來。
方正的體型加上整齊排布的按鍵讓它看起來很酷，很爺們，像是一台可以上戰場超級機器。
江澈：「帶她去醫院仔細檢查一下。」
「閉嘴，聽醫生說。」江澈罵了一句，轉回頭，問：「醫生……她是輕度還是中度？」
他轉身出病房。
然後他們轉頭看管照偉……
「醫生說這病南方人多，尤其是我們這邊的……那我總不能談個戀愛都先讓男的去查一遍吧？」她繼續說：「所以，我就想……我一定找個北方的。」
話說回來，江澈真的擔心張杜耐會當場暈過去。
「……哦。」
天空下的田野上摞著幾個稻穀堆，幾十上百盞手電筒，或插在稻穀堆上，或擺在地面和田埂，也有人不嫌煩，一直拿在手裡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