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準備明早去燕京，參加一個奶業協會的大會。」鄭忻峰說：「估計會成為集體討伐的對象，哈哈。」
這裏也有江湖，每天都有很多小公司被吞併，消亡，而他們發展的人和經營網路，會被一口吞掉。
彭康樂看著說話的幾個人，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起來，笑容有些凄涼。
策反整個分公司這種事，彭康樂自己也干過，淡水鎮做傳銷的大老總幾乎每個人都干過，因為這是最便捷和暴利的擴張方式。
鄭忻峰糊塗了，問：「讓他們去那邊，做什麼？」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著他。
【張有遠在宇宙衝浪機那裡玩得開心愉快，哪怕是最後這兩天的變相控制，也都被溫和相待，以至於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他甚至還挺捨不得那兒的……
我還想控制住他當籌碼？哈哈哈，想不到，人家就是衝著我來的。
「幹嘛啊，老江？這大半夜的……」
凌晨兩點多，鄭書記竟然接了。
其實這一刻，就連彭康樂都有點兒搞不明白，自己手下的那批中高層，到底是什麼一個情況。
在事情捋清楚之後，幾乎是第一反應，江澈心裏的那個聲音就已經開口：機會。
緊跟著出現的人叫范玉賢，搖擺機的大老總。人跟彭康樂是同一個和*圖*書總公司，但是兩條線上的同事、盟友，兼競爭對手。
演技真好。他到底想要什麼？下面這些人，都看不上嗎？帶走我所有精英……沙漠衛星計劃，到底想幹嘛？
所以，江澈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這兩年在大陸幹得如火如荼的彭老闆，被這突然而來的一記重鎚，徹底砸暈了，深深的無力感包裹著他。
「男的，你不認識。」江澈說：「說出來嚇死你，人是沙漠衛星計劃的高層，張總，張牛眼。」
但是現在，當他走出房間，他的雙腿像柳條，他的腳，是拖著地的。
雖然剩下的人還很多，但是一個「幹部」都沒有了，就眼前這些人，帶去送菜嗎？
掙扎結束，江澈打了一個電話。
「好吧，為國為民，最後一次。」
同一個源頭，這樣級別的公司，在淡水鎮至少有4家。
「彭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范玉賢神情茫然一下，轉頭說：「小翔呢，小正呢，老張……」
被強行帶走的？有可能，畢竟沙漠衛星計劃的做事風格，就是這麼的野蠻。
「……不是，是來接一個人。」
「是吧，沒事，反正你臉皮厚。」江澈說：「現在幫我個忙，你讓林勝利喊上他原來一起開卡車那批兄弟，連夜出發，三個或hetubook.com.com兩個一組，分別去順德、珠海……」
這情況如果用打仗作比方，就相當於，我軍已經癱瘓了敵方的整個指揮系統。剩下光桿司令加散兵游勇，是無法做出機動反應的，也不可能有戰鬥力。
凌晨兩點，彭康樂整個人已經崩了。
傳銷競爭激烈，彭康樂見識過，也經歷過許多搶下線的鬥爭，各種手段，各種對手，但是從沒有試過這麼猛的——他剛在一夜之間，被人端走了整個中高層。
……
「天啊，為什麼我都已經這樣了，還滿腦子是這些邪門歪道啊？我錯了，我就不該從騙爸媽的錢起家，不該後來用氣功騙錢，不該騙牛廠長，郭五，王宏……」
「被革命了。」彭康樂說：「現在比老蔣當年還慘淡。」
「哎呀，彭哥，公司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突然啊？」
先前，在聽到消息的最初，彭康樂還有力氣憤怒，在房間里咆哮罵街，砸東西。
整個過程江澈都沒有露面，但是跟張有遠聊了幾句，聊完之後又讓黑五去問了宇宙衝浪機的人幾個問題，最後還和三墩、老彪兩個重新聊了一遍他們近期的活動。
本該在這些人面前鎮定，穩住的，可是彭康樂鎮定不了了，一想到那個給自己印象「人畜無害的廢材和_圖_書
」，彭康樂就忍不住自嘲：
彭康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猶豫思索了一下，因為這一刻，他突然又想起來了，那個張有遠，就是范玉賢送過來給他的。
「哦，我需要他們幫我開一個超級豪車車隊過來……」
另一邊，車隊沒動。
嗯，他想都沒想過。
是啊，機會……機會個屁啊，我都已經混到這麼牛X了，我要光明正義高大上啊。
但是，他的腦子，又不聽話了。
以沙漠衛星計劃的做事風格，既然他們敢停在那裡，就肯定有恃無恐，彭康樂怕去了連自己一起送。
彭康樂得到消息，誤以為張有遠是沙漠衛星計劃的高層，舉棋不定，選擇以禮相待，按兵不動。然後今晚，被端了。】
現場議論聲嘈雜不堪。
「你突然結婚啊？」
除非……黑吃黑。
他苦心經營兩年多的宇宙衝浪機公司，現在除他本人之外剩下最高級別的領導層，是……管買菜做飯和衛生工具的那個阿姨。
「沙漠衛星計劃的高層，親自卧底，真看得起我彭康樂啊。」
老彪和三墩之前在淡水鎮扯起來沙漠衛星計劃的大旗，肆意妄為，私下打聽張牛眼，消息被偷偷傳開了。
樓梯騰騰響，跑上來一個人，氣喘吁吁說：「彭總，那個，他們說，那個車隊現在還在鎮外ｈｔｔｐs://m.hetuｂｏｏk•coｍ•ｃｏｍ面不很遠，怎麼辦，咱追不追？」
現在，江澈已經把整個情況梳理清楚了。
要是他今天沒有在淡水鎮里轉那一圈，如果他剛才沒有心算了一道數學題，他現在就不用掙扎。
外面的大講課室里，男男女女，在總部的幾乎所有人都起了。
追？當然想，可是拿什麼追？
「啊，是賢哥來了啊。」彭康樂站起來，強笑說：「賢哥是來慰問的，還是來幫忙的啊？……不會是來收編我的吧？不知道是代表總公司，還是……」
江澈直接問：「最近忙什麼？」
「彭哥……彭哥。」范玉賢見彭康樂干坐著不說話，又喊了兩聲。
而且這一次，江澈連一絲責怪他們的立場都沒有，能有的，只有一聲驚嘆感慨：彪了個墩！
獨自一人坐在小河邊，藉著月色點了根煙，江澈內心很掙扎。
可是他看了，也算了。
「彭總，我們這隨便數數，就有40多人被張有遠借過錢，現在他走了，我們的錢怎麼辦啊？」
江澈連著報了一串地名。
自願跟張有遠走的？也有可能，可能他們私底下，都已經被張有遠洗腦了。
「借錢？」他慘淡笑著說：「幾十塊錢，算什麼啊，你們知道張有遠是誰嗎？」
「還有，咱上線的翔總，小正經理，他們是不是也都走和圖書了啊，那我們以後歸誰管？」
按說到這一步，江澈大可以仰天長笑兩聲，痛快罵個街，然後再帶上張有遠離開，這事就算結束了。
剛剛，從知道老彪和三墩端掉了宇宙衝浪機的整個中高層之後，江澈就知道，自己不用急著走了。
這些錢會迅速離岸。
除了他本人……
「他們……」彭康樂頓了頓，「賢哥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范玉賢說：「彭哥你這裏……」
伴隨著說話，又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至於說揭發他們詐騙？別說目前在法律層面幾乎肯定告不成，就是告成了，錢也已經不可能回來，至於人，大概率會被遣送回去，然後呢？
下層員工就是沒紀律，沒責任感啊，都這時候了，他們還有心思計較自己那點兒破事。
「公司還做吧？」
「接一個人？」鄭忻峰愣了一會兒，納悶道：「誰啊，誰這麼牛比啊？男的女的？我認識嗎？」
粗略計算的結果，單是宇宙衝浪機這一個傳銷公司，一年從大陸人手裡拿走的財富，就超過2000萬。
老彪和三墩終究還是把事情帶歪了，認認真真，一絲不苟，沒有絲毫差錯的，把事情帶歪了。
所以，是湊巧，是禍水東引，還是搖擺機那邊，其實早就已經被沙漠衛星計劃收編了？
事情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