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魔蹤血飲
第七章 麻煩

我無奈苦笑,若讓其他人知道我與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共處一室孤男寡女單獨相對,那些瘋狂的擁簇必然是恨不得耗盡全部以換我此刻位置,但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歡喜,特別是那個女神還一臉冷冷地注視著你,眼神中又儘是莫名其妙的神色的時候。
輕輕一哼,我別過臉去,懶得再與奈莉希絲計較,心中卻對身旁的這個奈希就是我所尋找的那個「奈希」的想法產生了嚴重的動搖。
良久,天色漸晚,凱因茲起身告辭離去,出於禮貌將他送出門去后,我心中疑惑更深,從頭到尾,凱因茲既不提來意也不說其他的,除了恭維便是閑談,就彷彿兩個朋友許久不見后重逢時的閑聊而已。而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猜到我的心意,對於緋羽他也是隻字不提,也許在他心中,那不過只是個小侍女罷了。
「『雪舞』……殿下??」格慕羅神情微怔,仿似求證似的看向了納迪爾,在見到對方毫不遲疑地點頭之後,他看向我的眼中出現了几絲驚疑不定,良久,他長長地呼出一口長氣,站起身來,一揖到底,恭謹說道:「原來是雪舞殿下,難怪有這份見識氣度!先前不知殿下身份,格慕羅多有得罪還請殿下寬恕。」
「本小姐要去探望三公主殿下,你……」奈莉希絲微微一頓,深邃雙眸中似乎隱隱含著一絲期待,「……跟不跟著來?」
同樣三月不見的凱因茲卻是紅光滿面精神熠熠,與新月不同,顯然這三個月來,這位意維坦王的心腹活得很不錯。
奈莉希絲微微一窒,冷笑道:「請不要故意迴避我的問題,雪舞先生。」
年青人臉色微變,顯然他同樣知曉我話中所指,卻見他眼底的那抹輕蔑陡換驚疑,卻沒有說話。
我轉身,抬頭,望著身旁那高樓上倚著欄杆手持酒杯的青年,普普通通的一張臉說不上英俊,卻有一種另類的吸引力,他的視線落回我的身上,露出了一個仿似我的苦笑。
「英勇之名?」想起之前的所作所為,我禁不住微微苦笑,真不知這個英勇之名是從何而來的?
雖然有海席亞菲的解釋,但女孩表面上的相信正和她私底下的仇視成正比,對於昨天早上布提亞里的初遇和我的反應,女孩已經認定了我當時是我欺騙了她。
我微微一笑,心中猜測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年青人的身份,以及他做出這番邀請的目的。呵,我可不認為這便是所謂的「路上偶遇」。難道這第二副杯碗是隨意擺下的嗎?
「好了好了。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奈莉希絲微笑著,語聲溫柔一如記憶中那始終溫暖的聲音,只不過她的對象不是我。
「格慕羅也真是的,為了那毫無真實依據的『謠言』,便衝動行事,若不是雪舞殿下寬宏大量不予計較,還不知道伯父會如何懲罰他呢。殿下的心胸寬廣真是讓人好生相敬!」納迪爾柔柔的嗓音此刻聽來卻不如適才那般悅耳了,但是他話中的內容卻讓我不由自主地眉頭一跳,同時心中的猜測也略微證實了少許。只是他說話的那種口氣卻讓我對兩人關係感到更加的迷惑。
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觸動,下意識地,我開口說道:「當然。」話一出口我才暗自叫遭,新月昨天才剛被我給「吃」掉,雖說已經過去一天了,但初經人事的小女孩的那般模樣又怎能瞞人!
輕輕的嘆息再次勾起了我心中的好奇,而且聲音主人那語氣中毫不掩飾的不屑和輕蔑,明顯是衝著剛才還朝我「炫耀」的年青人來的。
遠遠跟著的我心知肚明新月為什麼會躺了一整天,雖然神識是模模糊糊的,但女孩的痴纏和瘋狂我卻是意外的記得清清楚楚,在剛開始時的初痛過後女孩的瘋狂大胆比起留在天夢的三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全然不像是初歷風雨的女孩,然而她的動作瘋狂卻偏偏是那般生澀,更是另一種清純的嫵媚風情。清純的俏臉,嫵媚的風情,瘋狂的迎合,低泣的呻|吟,無一不令我瘋狂,被我狂愛了一夜的女孩今天還能起身才真的見鬼了,當然,這個原因是絕對不能告訴正關心地看著她的奈莉希絲的。
而自己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但他卻又是衝著我來的,再加上他出現的時機來看,顯然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很清楚了。心中苦笑了下,只是海浦老哥他老人家這次的推薦還真是件「好差事」呢!我才剛開張不到一天,就已經麻煩不斷了。
轉過頭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份對於女孩來說都顯得過分清秀的臉孔,一身華貴卻不顯奢侈的淡銀裝,得體而優雅,而他臉上那淡淡的笑意和眼中對那年青人毫不掩飾的不屑神情更是讓我看了大起好感。
「哦?」凱因茲臉上閃過一抹訝意,彷彿不敢置信似的,旋即斂去,他微微一笑,解釋似的繼續說道,「納布斯先生貴為大陸商會主席,產業遍布各行各業,家財萬貫早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富有,如果真的要算的話,頂多只是個零頭。與他的富有同樣共存於世的是他所擁有的對於各種各樣古物的追求和珍藏的愛好以及由此而來的關於他宅院的名聲,布雷的小博物館。」
「殿下,怎麼了?」凱因茲嘴角那一抹可堪推和_圖_書測的玩味笑容看起來明顯帶著一絲調侃,心中大窘,表面上卻不能表露分毫,掏出手帕輕輕擦了擦唇角水漬,故作鎮靜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女孩卻不依不撓了,霍地抓住我的手臂,重重地擰了一下,真氣急收的我疼得眼冒金星,拍開了奈莉希絲的手,憤怒地瞪了她一眼,心中卻泛起一絲莫名的疑惑和熟悉。
「冷夜朝陽。」年青人淡淡的笑著,平凡的臉孔卻彷彿一瞬間綻放出莫名的光輝,盡顯傲然,「這種酒的名字叫做『冷夜朝陽』,白如雪,紅如血。冷白直飲時辛辣無比,但一旦經過子魚肉的沉浸,卻會在瞬間沉澱成深紅,殷紅如血,而盡去辛辣之後的甘甜清香,遠飄千里,更是任何酒徒所無法拒絕的至高誘惑。」
「嗯,哥哥去哪,月兒就去哪裡……」
新月身子微動,似乎想要起身,只是甫一動彈,卻已是秀眉深鎖,對著我關切的目光,女孩卻是羞怯地嗔了我一眼,初開的花|蕾最是動人嫵媚。
微微欠身回禮,我說道:「久違了,侯爵大人,請坐。」
看著這本該是不可思議的一幕,心中卻感覺不到驚訝,反而是彷彿是曾經深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悄悄湧起,同時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心中不由自主地輕聲呻|吟出剛才那差點讓我出醜的酒名,那幾乎同樣存在於傳說中的——
在他走後良久,回到客廳以後,我仍陷在思考之中,直到女孩的冷哼聲在我耳旁響起,我這才從思考中退出,一臉莫名地看著冷漠的少女,便連女孩眼底那抹莫名的複雜情感也沒有放過,一掃而入。
哦?還真是看得起我啊!我心中苦笑。
而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所迸發出的能量更是毋庸置疑的,雖然年青人所選的這桌是在某個較偏僻的角落,但這並不能阻止身旁人的注視。
霍地相視一笑,女孩眼中的嬌羞全化作濃情蜜意,沉靜的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溫馨。許久,下意識地望了望窗外,轉過臉來,對上我似笑非笑的雙眼,女孩的臉頰上又浮現起那微微的紅暈,卻帶著一絲不知到底如何的心情問道:「哥哥怎麼會和奈希姐姐走到一起的?」
雙方互相寒暄了幾句,場面一時靜了下來,我是不知道凱因茲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凱因茲呢?
我皺著眉看著神色冷漠的紅髮女孩,心中苦笑,真是何苦來由,若不是答應了海浦·科頓,我才懶得留在這邊受她的氣。
凱因茲搖了搖頭,苦笑著接著道:「其實不用說在布雷了,即便是在整個意維坦恐怕也沒有幾個能比得上他的珍藏,唯一值得期待惟有雅特天夢的皇家博物館,而小博物館之稱正是由此而來。」
輕輕一抿,幽香之下卻是令人意外的辛辣,如刀子般火紅地炙燒著,即便以我的定力,仍是忍不住微微皺眉,雖然忍住不露出一絲窘樣,但我同樣不掩飾自己的不喜。
納迪爾微眯著眼,似笑非笑地嘆道:「真不愧是百合騎士團的團長大人呢!」
微微一笑,聲音微冷,雙目寒芒閃爍,我輕輕答道:「我並沒有迴避你的問題,親愛的小姐。只是我認為,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與你無關。」
似乎是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既便是矇著面紗,我仍是看到女孩的臉頰微微地紅了,被拍開的手懸在半空,似乎是想伸過來,卻又彷彿不敢,便連那烏黑的雙眸中似乎也隱隱有熒光浮動。
納迪爾嫣然一笑,竟讓我不由自主地湧起美麗的讚歎,雖然是個同性,卻聽他幽然嘆道:「格慕羅,莫非你欺我不知世事么?」
「是嗎?」奈莉希絲撇開頭去,避開了我冰冷的視線,卻聽她話聲放軟,輕聲道,「只希望你不要忘了……她才是……」
「這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愿么?」冷冷的聲音反應著主人心中的不悅,只是那出乎女孩意料之外的不客氣卻讓她冷艷的臉上更寒了幾許,雙眸中更是迫出絲毫不亞於我的凌厲。
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苦笑著趕忙上前扶起女孩,身子半坐在床沿,調整好姿勢,讓靠著我的少女躺得更舒服了點。我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卻不由微微一怔,意外的,竟是一片冰涼。
我微微一怔,旋即苦笑著說道:「侯爵大人說笑了,這小博物館之稱我還是從你口中第一次聽說的。」
而剛才對著我還算和顏悅色,呃,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子的,這壺「冷夜朝陽」的主人適才還微笑著的臉色此刻卻明顯地露出幾縷不自然,而那顯然不是因為我而來的。
凱因茲侯爵臉上的恭敬虔誠得讓人無法懷疑,但正是如此卻更讓人不能相信,對於他的恭維我更是無顏接受,我自己清楚,每一次出手幾乎都是為了我自己以及我身邊人的原因。
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小手,嗅著鼻間清晰可聞的發香,我輕輕地喚著女孩的名字,新月低低地應著,莫名的,卻有一種淡淡的哀傷。
「還在想她?」女孩口氣中彷彿蘊含著什麼似的,聽得我心中一顫,卻是眉頭微皺,自告別了新月以後,奈莉希絲看我的眼神中就彷彿帶了點什麼。而出了皇宮以後,她現在口氣的生硬更像是我欠了她什麼又或者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般https://m.hetubook.com.com,讓我一陣沒來由的煩悶。
不過這也實在是容易讓人誤會就是了,當時我並不知道她就是奈莉希絲,對於她所說的我是她祖父請來的人我自然認為不是事實了,誰知道搞了半天,原來我真的變成她祖父請來保護她的人了,原本不是誤會的誤會終於變成了誤會。
「噗!」我一口水剛剛下喉便噴了出來,「咳咳」咳嗽幾聲我睜大了雙眼,不能置信地盯著凱因茲,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玩笑之意,卻發現凱因茲一臉莫名,顯是對我這麼大反應疑惑不解。
對面的年青人卻突然笑了,雖然他笑得很輕,笑得很和藹,很溫暖,彷彿那普通的容貌也在一瞬間變得璀璨了許多,然而我卻感到一絲輕蔑,猶如他眼底深處那深藏不露的不屑。
微微苦笑,我輕輕嘆了口氣,略有些無奈地嘆道:「難道哥哥在你心中的形象就這般『不堪』么?」
卻見女孩卻已當前走去,我微微苦笑,即便我反悔了也沒有用,除非我一開始就反對,否則現在再反悔的話無疑更惹人懷疑。
站在門外,想著自己的心思,便連奈莉希絲的呼喚我都沒聽到,直到女孩站在我身旁,一臉鬱悶地瞪著我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只是冷漠反應的我卻見到女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欣慰和矛盾的苦惱之色,讓我不知為何。
奈莉希絲一走,關係驟變分開后的第一次兩人獨處,不敢再直視著我的面龐,雪白的臉蛋染上了一抹紅暈,卻忍不住時不時地偷瞥我一眼。
卻見他單手一揮,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心中霍地泛起了一絲好奇,微微點了點頭,接受了陌生少年的邀請。至於女孩的安危,我並不擔心,這是在布雷,誰敢對奈莉希絲動手?納布斯家族的那些護衛們可不是吃素的,即便在剛才我們出來的時候,我起碼就發現了至少有不下三十人散在我們的身後四周隱隱保護著她。
「哼!」在脫開了好奇的人群后,女孩幾乎是立刻翻臉甩開了我的手,秀麗雙眸微睜,卻是圓瞪著我,彷彿受傷的小母狼,旋又突然抬腳狠狠地踩了我兩下,在我愕然而吃驚的目光中氣呼呼地當前走去。
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凱因茲恭謹崇敬的恭維,我淡淡的應著,卻也不去當真,我自己更清楚知道這裏面有幾分真實,與黑暗神殿中人的衝突是為了馨月為了嵐兒又或者是因為毒牙,但是絕對不會是為了天神殿又或者他們所標榜的正義與邪惡。
心中念頭微轉,我卻霍地想起,在離開她的幾個月里,拚命思念著我的女孩得到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的女孩跟我糾纏不清的消息不斷傳來,在忽略她心情前後的我又什麼時候注意過她的心情呢。
「納迪爾!」格慕羅深深地吸了口氣,竟彷彿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但眼中的怒氣卻讓人絕對不會誤會他的真實心情,雖然他的語氣已經平靜得生冷,「納迪爾,如果你是來享受服務的,那麼請到一旁去,雖然我這裏並不歡迎你,但身為一個生意人,我仍會讓侍者給你最好的服務。而我正在宴請我的朋友,我們並不歡迎你,請你自便吧。」
「雖然我剛剛來到,但該聽到的我都聽到了,若真是朋友,你又怎會做出這種舉動來呢?更何況。」格慕羅聞言露出警惕的神色,轉瞬斂去,只是那驟來的平靜卻更讓人感到突兀和懷疑,納迪爾雙眸微轉,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輕聲嘆道,「更何況,雪舞殿下又豈是你我所能輕易言友之人,說出去豈不是讓人恥笑我等不自量力?」
納迪爾妙目微轉,又望了望臉頰微紅的格慕羅一眼,霍地微微一笑,卻笑得我膽戰心驚的,卻聽他說道:「還不是因為那位全大陸的公主,音神瑟羅斯的寵兒,布雷幾乎所有青年貴族的女神,奈莉希絲小姐。」
「姐姐!」新月不依地發出嬌嗔,奈莉希絲微微一笑,莫名的,我竟覺得彷彿有些勉強,卻聽她繼續說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嫌我礙事了是吧?是是是,你們久別重逢,也不知道感謝我這個把他領過來的大恩人,真是讓我傷心哦!」
我落在後面,被奈莉希絲的身影擋住了的女孩並沒有意識到我的到來,輕聲的支吾言他將奈莉希絲的注意力轉移了開來,奈莉希絲倒也沒有想到其他哪裡去,關心地問了幾句也便不再問。
「這裏雖然是你西西里亞家族的產業,但既然打開門做生意就沒有將客人趕走的道理吧。還是——」納迪爾雙眸微轉,嘴角溢出一絲冷蔑的笑意,說道,「你們西西里亞家族就是這麼教育後代的?」
奈莉希絲善意的調侃讓心中有鬼的女孩臉微微地紅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亦或者早已被濃郁的幸福充滿心間,也不願反駁吧。新月輕嗔著不依,和奈莉希絲嬉鬧著。
「『殿下』?」奈莉希絲的話聲中彷彿帶著一絲莫名的嘲諷,雖然女孩的臉上仍舊是冷漠,「小女子還真是惶恐呢,竟然讓您屈才做我的護衛,被青葉公主垂青的高貴『殿下』。只是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那困守在金絲籠中守望著您的平安歸來的痴情女孩呢?!」
怎麼說著說著說到我頭上來了?納迪爾話鋒和_圖_書轉移得不動聲色,卻將矛頭直指向我,心中苦笑,這兩個年青人我一個都不曾見過,怎麼卻全部都這麼不簡單呢?原本還以為這個新來的納迪爾是衝著格慕羅來的,現在看來,咳咳,竟似乎也是衝著我來的。
女孩子注意的東西總是這麼奇怪的嗎?剛才還陰雲浮動現在卻已是雨過天晴了嗎?微微苦笑,心中卻突然一動,新月話里的稱呼卻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話聲剛落,空蕩的閨房內陡地安靜了下來,靜得彷彿連針掉下來都聽得到,心中微微苦笑,我輕輕踏前一步,看著新月那輕掩小口紅暈上臉的嬌羞模樣。
身旁卻陡地傳來一把好聽的聲音接道:「將軍白髮征夫淚,白髮如雪,冷夜凝淚,『冷夜』、『朝陽』本就是二者一體啊。」
真的個相對無言。
我亦是暗中叫苦,初嘗男女滋味的我連續一個多月的禁慾生活后陡然破戒,此刻面前那擺明了任我採摘的新月對我的吸引力之大讓我暗暗心驚,我幾乎忍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一陣輕憐蜜愛,偏偏奈莉希絲在旁「虎視眈眈」,讓我想動而不敢動,天知道我忍得有多難受。而新月微微攀升的體溫更是彷彿最大的誘惑一般輕易地挑逗著我的理智底線。
我頭痛地搖了搖頭,無奈苦笑,房間內傳來唏唏嗦嗦的換衣聲,我心中一片平靜,卻勾不起我心內的一點慾望,也許那天歌聲相應的關係,在奈莉希絲的身邊我總是想起那逝去的身影在我眼前徘徊。也許,這才是我下意識的保持距離的原因吧……
拿起面前桌上那個看起來已經擺放了很久的杯子,如泉水般清澈的液體卻飄散著優雅而黯淡的香氣,眉頭微皺,又是這種矛盾卻和諧的詭異感覺,就如同他身上那素青的武士服一般,簡單卻意外地貼身更自由一番無法掩飾的從容。
「……殿下與青葉公主之間的愛情更是讓世人所津津樂道傳頌不已……」
心中微震,微微有些感動,原來女孩對我的冷漠還有著新月的關係嗎?只是,為什麼我總覺得她話語中似乎還有著什麼其他的意思呢?淡淡一笑,我說道:「小姐說笑了,雲某平民一介,怎當得起『殿下』之稱?不過是侯爵大人禮稱而已。」
我霍地感到一絲後悔,卻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心中所真正後悔的是什麼。
心中陡地閃過一絲不忍,這位被愛寵榮耀所包圍著的「公主」殿下恐怕從不曾被這麼對待過吧。更何況周圍行人偶然投來的詫異眼神更是會讓女孩感到難堪,微微苦笑,悄悄輕嘆一聲,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女孩的手,向周圍注視的人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拉著女孩轉身快速離去,卻沒有見到,我轉身時,女孩眼中終究滑落的那抹熒熒。
「嗯,真不愧天籟之音的讚譽呢。只不過啊」我似有所感地誠信贊道,微微一頓,語氣微轉,彷彿不經意地隨意問道,「你來布雷這麼久了,怎麼說起來還是『他們他們』的呢?你可是意維坦的三公主殿下哦。」
我傻愣在當地,微怔半晌,這才回過神來,無奈搖頭苦笑,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嘆息,卻陡地聽到另一聲嘆息在我的耳旁響起,雖然聲音的主人實際上離我有著根本不算近的距離。
新月小嘴微撇,卻彷彿比我更加的委屈,俏臉微黯,卻沒有說些什麼。
這是測試還是示威?如果是示威的話,這也實在是太大手筆了吧,怎麼這兩天自己所見到的儘是這種奢侈到極點的人物?!海席亞菲也就算了,人家怎麼說也是大陸商會的主席,眼前的這個小子呢?
「妹妹,你生病了嗎?」從宮女的口中得知了新月幾乎一整天都沒有出去過的奈莉希絲一臉關切地看著那仍「賴」在床上的女孩,急聲說道。
而他凱因茲本就是意維坦王的心腹,否則亦不會把新月的事交給他了,而水神殿事件之後,他堅定不移地站在貝葉斯皇室這邊的選擇更是大大加重了他在意維坦王和索唯心中的地位,在現在的意維坦里,真可以說得上是二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也因此,即便在他主動爽快地將緋羽送給我之後,我對他也仍沒有多少改觀,甚至更因為他這絲毫不尊重緋羽的行為而更加討厭他,所以即便再次回到布雷之時,我也從沒想過去「拜訪」這位正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熱的當權侯爵。
在我詫異的視線掃過去之前,凱因茲已經飛快地收回他的曖昧笑容,一臉敬仰地說道:「短短數月不見,殿下英勇之名早已經傳遍雪舞大地。」
而且,對於面前這個發出了邀請的青年,我感到了一絲好奇。我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在耳旁響起的那聲嘆息只不過是巧合而已,而且對方那近乎達到白銀劍士頂峰的實力,也讓我泛起了不小的訝意。
年青人微微一笑,亮印色的小刀在他的手裡輕盈地舞動著,卻見他將面前銀盤中那原本已經挺小巧的肉片愣是割薄了一層出來,在他的杯子輕輕一掇,那原本清澈如泉的辛辣烈酒卻在瞬間變得殷紅如血。
心中一盪,無視奈莉希絲在旁,我已在床沿坐下,伸出手去將她裸|露在被外的小手納入掌中,輕輕地握著。
「難道你自己不想去見她?難道你不想她?難道剛才我所www.hetubook•com•com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依依不捨的溫柔?那脈脈含情的溫馨?都是你裝出來的?!」女孩壓低了聲音的怒吼在我耳旁響起,卻仿似巨龍咆哮,而女孩心中的憤怒更是點滴不漏的透過我的眼傳入我的心中。
「咳咳!」奈莉希絲那明顯不是正常的咳嗽讓沉浸在慾望吸引中的男女驚醒過來。
新月害羞地瞥過頭去,不敢看我,更不敢去看奈莉希絲的表情。而我看著奈莉希絲臉上似笑非笑的笑容卻是莫名的心中一悸,一陣莫名的愧疚湧上心頭,女孩眼中閃過的那一抹複雜神色我竟是不敢細看,下意識的偏開頭去。
無可否認,女孩的歌聲並不僅僅是「動人」便足以形容的,那種透徹心扉牽引人心的魅力便是稱為神奇也不為過,她的歌聲就如同她的容貌一般,彷彿不真實的美麗夢幻。
想到這裏,心中一動,再想起他出現的時機之恰到好處,我突然笑了,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我手的自信笑容,隨手拿過那隨便地放置在桌上一點也看不出其中難怪盛著的就是傳說中的「冷夜朝陽」的小酒壺,為自己滿上。
也許便是這個原因吧,下意識的,我對這個女孩起了敬而遠之的想法,從不知她是誰的初遇直到知道她是誰而開始起我擔任保鏢生涯的現在。厭惡嗎?不,只是一種說不上是什麼的感覺讓我下意識的不想與女孩有過多的親密接觸,也許是她的不好態度,又或者是因為那夜她那勾起我憂傷的輕吟?也許都有吧。
「嗯。」聽到新月的讚譽,回想起那個夜晚那個清晨我無意中所聆聽到的歌聲,我下意識地點頭同意,對於女孩的避而不答我心中微顫,卻沒有再作追問。
「月兒,跟我去天夢吧……」
「格慕羅,你的個性還是那麼的令人討厭啊。」納迪爾無視對方那強忍著的冷臉,自顧自地在我的身旁坐下,我卻下意識地往旁邊移了移,心中苦笑,若是讓毒牙知道我這麼容易就被嚇到了,怕是會被他嘲笑死吧。
「出去!」
我淡淡的笑,心中那皺然閃過的怒氣卻讓自己都暗自心驚,我本不是這麼容易受激的人,但是就在適才一刻,我竟然便有了出劍的衝動,這感覺是如此真實,就如同腰間那如同聽到我心意而輕微顫動的弒神一般不需懷疑。
我出乎意料之外的坦然讓女孩那下意識略微皺緊的秀眉舒展開來,見到我那一臉無辜的表情,新月卻是抿著嘴甜甜笑道:「那哥哥覺得奈希姐姐的歌聲如何呢?那可是幾乎所有布雷人所憧憬的天籟,絲毫不比布提亞之森的夏夜之音在他們心中的期待低呢。」
格慕羅的臉色霍地恢復了平靜,一臉自然,卻聽他順著納迪爾的話接下去道:「奈莉希絲小姐是我們所有人的女神,納迪爾,你可以諷刺我,但不能侮辱她,否則就請拔劍吧。格慕羅·西西里亞向你提出決鬥,我相信換作我們中的任何一人在此也會做出跟我相同的決定的。」
搖頭苦笑,嵐兒與我的關係不假,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廣為傳頌」,霍地恍然大悟,難怪新月見到我的時候眼中會有那般痛楚,原來是這樣,只是不知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被傳成什麼樣子了就是了。
悄悄地瞥了奈莉希絲一眼,俏臉上紅暈更深了點,新月深情地回望著我,雙眸中滿是喜色,小手兒更不抽出,緊緊地回握著我,若不是顧忌奈莉希絲在旁怕是會直接撲入我的懷裡了。
「出去!我要換衣服了!」女孩皺了皺眉,使出了傳說中的殺手鐧,我心中苦笑,面無表情地退出房間之外,也許奈莉希絲在大路上絕大多數男子心中是完美無缺的女神,但在我的面前,我見到的只是一個記仇任性的小女孩。
我眨了眨眼,良久沒有說話,雖然早已知道海席亞菲的家裡那些看似平凡的東西都不簡單,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來頭巨大,也難怪凱因茲剛剛給我的感覺竟然有那麼一絲略為的拘謹了,原來竟是這個原因。不過其實我早該猜到才對,光是他拿出的那套茶具,還有那與之相配的茶葉,就絕對是這大陸上絕大多數人所無法享受的東西了。
話剛出口,女孩微微一頓,旋即解釋的補充道:「月兒只是好奇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所謂的「解釋」往往卻更像是掩飾,女孩的話聲越來越小,便連目光也不敢與我相對,悄悄地滑溜開去。
對於格慕羅突然的態度大變,我只能心中苦笑,但這並不妨礙我做出一番謙虛的表情一邊將他扶起,一邊招呼他坐下,就跟之前的不愉快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神思冷靜下來,開始猜測起現在這位炙手可熱的大人物這般登門拜訪的來意起來,同時心中微凜,我昨天才回到布雷,除了來到海席亞菲這裏便只偷偷去了皇宮,見過的人一隻手便可以數得過來,他凱因茲竟然馬上便知道了,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他卻知道我暫居在納布斯家而找上門來。若前面只是讓我吃驚的話,那麼現在他卻是讓我感到警惕了。
「怎麼這麼凶?」被稱為納迪爾的青年眉頭微蹙,彷彿被無辜責罵的小女孩一般充滿了幽怨的感覺,只是,咳咳,在一個同性的身上看到那麼多本不應和圖書屬於這個性別的東西,我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直起來了。
我與凱因茲並沒有什麼愁怨,說起來,我所寵愛的緋羽還是他「贈」與我的,但是不知為何,我對他那翩翩風度總是沒有一絲好感,甚至隱隱的,還有一絲厭惡。
微微一笑,雖然心中並沒有一絲笑意,卻不想讓氣氛變得沉重,我輕聲地將海浦·科頓的拜託以及來到布雷后與奈莉希絲那算不上友好的初遇也沒有隱瞞。
而我同樣沒想到的是,成為意維坦重臣的凱因茲竟然會找上門來「拜訪」我?這實在是讓我大感意外,就彷彿之前在我開口之前他就主動地將緋羽送出一般。
凱因茲眼睛微眨,臉上露出一個絕對可以稱之為曖昧的笑容,說道:「殿下需要擔心這些嗎?」
格慕羅眼中火焰驟閃,卻是一絲驕傲,卻聽他說道:「我、我們從不否認對小姐的仰慕,也許在你們看來,百合騎士團只是個玩笑,但對我們來說,那代表著我們對小姐的忠誠,也是我們的驕傲。拔劍吧,納迪爾!」
而且,身旁的那個人在走近我的身旁時我才意識到對方侵入的危險距離,警惕之後,我湧起的是另一份好奇。
格慕羅彷彿自知理虧一般,竟是忍住沒有還口,但眼底燃燒著的怒火卻絲毫不掩飾對納迪爾的厭惡。對於兩人那種微妙奇特的對立氣氛而感到寒冷的我卻更感到無辜,只好岔開話題順口問道:「不知納迪爾口中的『謠言』指的是什麼?雲某對這次的『偶遇』也實在是很好奇呢。」
我突然打了一個寒顫,為我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念頭惶恐不已,幸好此時吉德特帶來的話語讓我脫出身去——凱因茲侯爵前來拜訪。
對於新月欲蓋彌彰的掩飾,我是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更是一陣無奈,難道自己的形象竟已是這麼「不堪」了么?便只是這麼簡單的同行便能使得單純的女孩產生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聯想?
「納迪爾!你來幹什麼!」年青人發出了低聲的怒吼,在這華貴幾不亞於天夢「費里茵絲」的地方,居於偏僻一角的我們仍是其他人目光的焦點所在,無論是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年青人又或者是我身旁立著的這個比女孩更像女孩的青年,都絕對是人群中的焦點。
將杯子輕輕放下,對著對面的年青人微微一笑,我說道:「的確。『冷夜朝陽』是任何酒徒都無法拒絕的,同樣,也是任何勇士都無法拒絕的。」
卻聽她突然輕聲說道:「妹妹,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新月神色微黯,旋又露出一絲淡淡微笑,避開不答道:「那是哦!奈希姐姐的歌聲可不只是僅僅的天籟二字所能形容的,那是被譽為聖音的靈魂之歌啊。」
長長地吁了口氣,我微微苦笑,說道:「原來這些東西這麼值錢的?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耶。若是不小心弄壞了一件,真是賣了我也賠不起!」
女孩那極低極低的低語並沒有瞞過我的耳力,然而那放低的尾音卻莫名地顫動我的心弦,我忍不住脫口問道:「什麼?」
「久違了,雲殿下。」看見我走進來,凱因茲侯爵站起身來,右手輕輕撫胸,半躬身一禮。
年青人的手指白皙而修長,根本不像是個劍客,倒更像是吟遊詩人那彈奏樂器的雙手,但早已有過毒牙先例的我倒也不感到如何吃驚,畢竟他那在普通劍士中已絕對可稱之為高手的實力清晰地落入我的眼裡,雖然他並不曾出過劍。但這並不妨礙我對他的實力做出評價,特別是在雙方的實力有著本質上的巨大差距時。
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大手筆,怎麼想也不會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吧?最起碼,就財富豪奢這一項,他的身份肯定不會比海席亞菲會低多少吧。
那麼,他對我的這般恭謹的態度又是為何?是意維坦王的吩咐?還是他自己另有原因?也許第一點更有可能,但我更相信另外一種說法。只不過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卻是讓我更加的迷惑不解了。
仰頭一口飲盡,任那蒼白液體自我的嘴角溢出,沿著我的唇角滑落,只是之前那差點令我出醜的辛辣卻彷彿已消失不見,百般滋味之後唇齒間更隱隱有芬芳四溢,無視對方那突然精光大盛的雙目,我由衷地脫口贊道:「好酒!」
微微苦笑,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了,真是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天知道這樣子的一個女人為什麼會被那麼多年輕人奉為女神,我怎麼就看不出她有哪一點好的。
凱因茲看了看房間的四周,微微一笑,說道:「曾聽聞納布斯先生的宅院堪稱布雷一絕,想不到我居於布雷多年,今日終因雲殿下而得見這有小博物館之稱的地方,實在是凱因茲之幸啊。」
與之前同樣的疑問浮上心頭,我只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即便與貝葉斯皇室交好,但過客始終是過客,意維坦王和索唯親王都是精明無比的老狐狸,即便對我格外的與眾不同,但也絕對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什麼。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冷戰?
「雲某草民一介,怎當得起『殿下』之稱?說笑了說笑了。」我不著痕迹地推辭著,同時暗自觀察著兩人的反應,卻發現格慕羅在聞得「雪舞」二字時身軀微震,眼中閃過的驚疑也說明了他對於我的身份並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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