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落人殤
第二章 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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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速向我靠攏!啊!」
遠遠的,海浦似乎隱約看見敵軍猙獰的面目,他恍惚著,不知在想著什麼。
他揮了揮手:「亞伯特,去處理吧,既然對方已經做出了布置,顯然是不準備放過我們任何人了。告訴他們,願意的可以加入守城,不願意的自己嘗試著逃命去吧。」
但丁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說道:「這座城橫在我們必經之路上,兩旁俱是高山,這一條山脈從南往北偏東走向綿長數百里不止,山勢高峻,大軍攀爬不易,輜重後勤更無法跟上,短時內也繞不過去,軍團長閣下的命令是在主戰軍團到達前攻到這裏。」他指著星河的位置,「這是距離我們最近的第一座雪舞大城,打通了這裏,魔森到第一點以及郎瑪山脈沿線盡在我們控制之下,再以此為基礎立足後向外慢慢蠶食,只要我們站穩了,到時誰也別想把我們趕回去。誰也別想!」
亞瑟辛敵意略減,錯開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他們有沒有發現對方有多少人?我們有足足四萬人,堆也可以堆死他!」
「也好。要是你們都走了,修森那孩子會寂寞的。」
亞瑟辛冷冷哼了聲:「但丁!記住你的身份,你這亡國之將!如果不是我王仁慈收留你,你只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
「憑什麼!我才是先鋒軍統領!」
這場註定要爆發的戰爭在所有人都沒有預見的時間終於爆發了!
過了一會,但丁站直身來,繞著桌子踱著步,彷彿在思考著什麼。亞瑟辛靜靜的看著,心知對方比自己強大,人類第一名將豈是虛名?若不是魔族介入,也許被滅的就是賽雷特而不是哈斯坦。
「是。」
埃德蒙抬起頭,看著黑壓壓一片的敵營,雙眼焦距不定,他說:「老爺子,我還記得那一年,您對我說,不要再說什麼無家可歸了,從現在起,這裏便是我們的家,我一直牢牢記著。
看著軍營後方,一隊一隊的軍隊從漆黑的漩渦一般的出口中走出,變幻不定的光閃爍著令人畏懼的光,后軍輜重營攜帶著粗糙的攻城車、投石機、雲梯緩緩經過。說是攻城車,其實不過是整支的鐵木削尖了一邊,固定在四個輪子的板車上而已,僅有的兩架在大陸人眼中破得不行的投石機卻被護送的士兵們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像捧著心愛的孩子。魔界缺糧缺衣缺礦缺……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炮灰。
埃德蒙眼前一亮,聽到海浦後面的說法又露出了疑惑,遲疑著像是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海浦卻已經察覺到了,笑了笑,他問:「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去尋找他們幫助?就算一個法師也好啊?」
三人不再說話,袖手眺望著遠處軍營,目光一直越過軍前森冷的刀鋒去向漆暗墨黑的魔森,彷彿比往日更陰森了。
「頂得住?」海浦嘴角微微抽了抽,像是在笑,但他搖了搖頭,沒有嘲笑弟子的無知和狂妄,「真是孩子話。一千多年前,大陸上百族興盛,精靈族的箭弩,矮人族的神兵鐵甲,神力無雙的巨人族,還有實力強大傳說中僅次於神族的完美種族龍族,那麼那麼多強大的種族,他們的軍隊多麼強盛,也在魔族軍隊前節節敗退,連戰連敗,最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亡了多少國家種族。若不是第一龍皇橫空出世,統合百族聯軍和魔族拚死血戰,這片土地早就換了旗幟。頂?我們當然頂不住。」
帕博一呆,臉色神色變幻不定。亞伯特神情陰沉到了極點,蒼白的臉色變得慘白,有如死灰。旁邊自有傭兵工會的治療師接過博爾坎一旁療傷。
海浦的目光柔和下來了,他還記得初見的時候他們四個人是多麼落魄悲慘。
海浦沉默了會,突然輕笑一聲,問道:「這一番話,你們已經想了多久?」
「很好,東牆三門全開,帶他們走,該走的都走,把消息帶出去,讓他們告訴所有人,魔族來了!」
亞瑟辛開始還很憤怒,聽著聽著臉色卻漸漸緩了下來。他知道但丁說的是事實,也感受到對方的誠意。在魔界中,便是人類自己也無法信任,但被人類信任的無一例外同樣都是人類。
他掃過埃德蒙,卻看向帕博。帕博迎著老師和_圖_書威嚴的目光,昂起頭:「從十三年前開始!」十三年前,落人群誕生之時。
「砰!」
「你在想什麼?」溫和但已透出蒼老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埃德蒙猛一回神,卻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他們在等什麼?海浦心中突然不可克制的掠過這個想法。
法師塔的鍊金術師們沒能阻止封印法陣的崩潰,從來不及的空間裂縫中通過了血族,他們和那些沒有什麼智力的魔物不同,他們是魔界種族中的高等貴族,在傳說中雖然羅密得的光芒對他們的能力有一定影響,但是卻無損他們的強大。
而那些鍊金術士小鬼們最後的自爆舉動,雖然消滅了大半的敵人,但也令搖搖欲墜的封印法陣徹底崩潰了,以她所居的湖為圓心,方圓五十里內原本繁茂葉密的森林已經變成了死地,看不見樹,看不見魔獸,看不見動物,看不見活著的任何東西。
「西面魔法陣完全失效!混蛋!這是什麼東西!」
「血族那幫鼻子朝天的傢伙竟然會乖乖傳來消息?!」亞瑟辛不可思議的睜大眼。但丁翻了翻眼,沉聲道:「他們雖然驕傲,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只會驕傲的白痴。血族只來了兩百戰士,帶隊的是血族十三族之一加布里家的族長埃爾·加布里,他們家的上任族長是被現任血族的王魁奇·達拉曼所殺,在血族中一直不得志。他們來找我們,只不過是不想被別人當作犧牲的炮灰。在這一點上,我們也好,血族也好,沒什麼區別。」
帕博平靜的點頭,一點意外也沒有。顯然這一番話他們倆早已達成共識。
良久,海浦轉開頭去:「算了,去吧。」
「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還是在想,我一手建立落人群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海浦微笑著,一語道破繼承者的心思。
海浦侃侃而談,像是久戰的將軍,他的眼中卻是死寂,渾身上下縈繞著令人戰慄的決死殺意。埃德蒙忽然渾身一震,望著海浦的眼光中充滿了莫名而複雜的感情。
但丁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軍團長閣下肯定已經想到了十幾年來肯定會發生變化,但她沒有說明,那就是我們要自己解決的問題。」
海浦抬頭望向天空,像是被蒙上一層厚重的布,漆黑黑的一片,看不見月也看不見星星,沉沉的就像是要壓下來一般,喊殺聲,刀兵聲,馬嘶聲,彷彿四面八方席捲而來,他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條小船隨著風浪上下飄動著,隨時都可能沉默。低頭睜眼,幻象散去,他低低的嘆息一聲,轉瞬被突起的寒風吹散。
埃德蒙沉默著,他已經過了一腔熱血便可以不管不顧的年紀,但是面前是他的老師,救命恩人,也是他最尊敬的人。海浦既然做了決定,他便不再思考其他,只有做到底。
空收回手,本就沒幾分血色的臉蛋更蒼白了,緊蹙的眉頭卻絲毫沒有鬆開。踏出房門,她也不管是不是驚世駭俗,直接便躍上了天空,就這麼飛向了西城牆。雖然是夜,西面,卻已經被映成了白晝!
「注意遠離青色的石頭!小型禁魔領域!」
「你再這麼不冷靜,我就殺了你,免得你誤了軍團長閣下的大事。」
「你才剛醒過來,還需要休息,其他的交給我。」一隻冰涼的手按上他的胸口,清涼的氣息透體而入,沿著四肢百骸迅速四散開去,他聽出那是守護者的聲音,繃緊的身體鬆開了,不一會,他的呼吸變得平穩,進入了夢鄉。
從空傳回消息的那一刻起,落人群這座準備了十數年的城市已經全部動了起來。落人群的實際執行者沙拉克薩爾·埃德蒙就跟在他的身後,思考的目光中偶爾落在海浦的身上,流過一抹異樣。還記得他曾經問過,落人群這個三不管的地帶為什麼要把城牆修得那麼高?當時海浦笑而不答,現在想來,從那時候開始,傭兵王就已經知道這裏即將爆發戰爭么?
「你心中有疑問不奇怪,我可以回答你,是。」海浦一揮手,指著燈火通明猶如白晝的城市,他說,「從十幾年前我建立落人群開始,就在準備這一天。守護者已經蘇醒,第一龍皇布下的魔法陣已經擋不住時間的侵蝕,封印已經崩潰,魔族又要來和*圖*書侵略這片土地了。而這裏,我們,就是雪舞大陸的第一戰!」
但丁瞥了亞瑟辛一眼,沉下臉,亞瑟辛猛的收住了口,就算當年對陣之時也沒有這麼害怕過他。但丁身上藏著一種說不出凝重深沉的氣勢,竟將他完全壓了下去。亞瑟辛訕訕的道:「要不然火攻?這見鬼的天氣柴木易燃,我看正是火攻的好時機。」
寒風猛的颳起,獵獵的吹著,空氣中浮動著沉悶的陰鬱。
「他們怕光!光照術光照……找死!!」「這是什麼!!」「見鬼!」
埃德蒙微微色變。
惶惶中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對壽命短暫的人類來說,千年是一個太過遙遠的詞彙,對於魔族,只有記載里留下的恐怖、強大、可怕的印象。空終究是晚了一步,而魔界軍們顯然已經準備得太久,一破開封印,打通了人魔通道,他們在來到雪舞大陸之後,竟是沒有絲毫停留的朝著落人群殺了過來。
但丁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天氣是怎麼回事,算算時間,這應該是冬末,這裏並不算暖南,但是這一片竟然沒有雪,天氣也只是像秋天。不過就算這樣,我們依然沒有辦法用火攻。」他走到門口,看著遠處高大的城牆,「如果血族沒有刻意愚弄我們的話,這是一座石城,你根本看不到多少木材。若可以,圍城困死是最好的辦法,但對方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全無準備,雖然看起來兵力只有五千人不到,但他們看見我們的軍隊還能這般平靜,防禦緊密,對方的領軍人物不是廢物。還有那條龍……這些都可以解決,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軍團長閣下也好,主戰軍團也好,從總的布局上來說,都不允許我們將時間浪費在這裏。我們必須打出去,為魔神軍打下一片基礎。我們要快,一定要快!不惜一切代價!」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哈斯坦已經沒了,風華國也沒了,賽雷特是人類最後的希望。搞不清楚的是你,如果我們人類再不抱成一團的話就死定了。」但丁微微搖頭,冰冷的話語沒有一絲情感,「雲殿下對人類的想法到底如何不重要,他為什麼讓軍團長閣下命我們為先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我們人類從來沒有過的好機會!這是我們第一次不是作為炮灰出戰!我不想繼續做炮灰,也不想自己的子孫有一天也成為炮灰,人族的地位能不能改變就在現在。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我們的了。」
遠遠的,埃德蒙已經看見帕博和亞伯特從不同的方向往這裏趕來。
埃德蒙微一遲疑,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道:「是,我害怕。我們對魔族了解得太少了,傳說中那些怪物擁有那般強大的實力,我不知道我們能否頂得住他們的進攻。」
「魔界鐵律,強者生,弱者死。軍團長閣下不需要廢物,魔界也不會留下廢物的種族,我不想死,我們都不想死。」
亞瑟辛咧了咧嘴:「如果雪舞大陸一個普通的哨崗都強大得像是一座要塞,那我看我們趁早打道回府算了。」
「等那群吸血鬼完成他們的部署。」在他旁邊是身著淡青色盔甲的將軍,臉上橫著一道深可見骨的紅疤,笑起來的時候紅疤扭曲著,像是蜈蚣一般。
看著急匆匆離去的亞伯特的背影,帕博沉思著,耳旁突然傳來海浦的聲音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派一隊人,如果有人故意搗亂壞我軍心,即刻狙殺!」
「頂住!」「去死吧!」
「是。」埃德蒙恭謹受教。同時明白,海浦為什麼要召集修森的黑暗舊部,並挑選出最精銳的暗影戰士,將他們分散著派了出去。
「難?你想了這麼久就一句廢話?」
「西面第十一陣黑化速度……啊!」
「我、我的魔法?!」「怎麼回事!該死的!」「換藥劑!捲軸!」
帕博遞過一水壺,傭兵隊長接過了滿滿的灌了一口,顫抖的灑出了大半,澆過了他的下顎脖子,他們這才發現他身上早已濕透了。待他情緒穩定了些,帕博這才問道:「博爾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城上輪值守衛的士兵比平時多了一倍,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面前那突然出現的龐大軍隊到底是哪國的軍隊,不知道他們想要幹和-圖-書什麼?但這些由精銳傭兵所組成的士兵,是由海浦當年親手訓練的種子們親手帶出來的,他們誰也沒有開口,也不敢開口,嚴格的執行著長官的命令,守城的器械已經搬上了城牆,隨時準備好戰鬥。
「十三年前這裏什麼都沒有,是我們一草一木,一磚一石建起來的。老爺子,我不懂什麼大道理,大陸什麼的關我屁事!但是,這裡是我的家,誰想要,只能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是。無論他能力如何,法師的助陣可以很好的鼓舞士氣。至少他們會相信,我們並不是孤軍作戰!」
「我不怕他們逃跑,他們全部跑光更好。」但丁負著手,幽幽的目光穿過密密麻麻的人族陣營,落在和他們分開來的另一個小營地之中,輕輕一嘆,「我就怕他們想逃也逃不了了。」
「大軍正在集結。」亞瑟辛沉吟道,「軍團長閣下或者另有打算……」
「魔法護甲!快!」
「北面八陣封不住了!」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尾隨空的到來,也是魔族中有精通雪舞近年之事的人,也許有更多莫名其妙的理由,但是,只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魔界軍已經選定了落人群成為他們的第一目標。
「東面空間裂縫四!封補動作快點!」「啊!」「人類?!」
「閉上你的嘴,褻瀆聖戰者必死!」亞瑟辛唰的閉上了嘴,心中暗道:長公主殿下是十五年前回歸的,帶回來的東西估計也變質了。
「好吧,說說你有什麼計劃。這座該死的城市在不在偉大的軍團長閣下的計劃之中?」
落人群內忙碌卻不混亂,潛藏的暗流洶湧激昂,幸好,空之前的拜訪已經讓海浦招來了傭兵分會負責人帕博·納普森和商人聯合會會長亞伯特,之後突然帶來的噩耗也只不過是讓安排的事情提前了一個半月開始。
「轟!!!!!!!!!!!」
清澈的湖面,她所守護了千年的人魔分界終於被打破了,濃郁的黑暗氣息從湖底瘋狂躥出,只一瞬間就將湖染成了墨黑。而那些被殺剩下的討厭的血族,張開難看的肉翅就飛上了天空,向著守護者不顧一切的撲來!他們眼中閃著貪婪的瘋狂的血光,長長的獠牙像是噁心的鬥犬,狂妄放肆的舉動激怒了守護者,一場劇戰之後,實力大損的空漸漸架不住源源不絕的魔界軍隊,憤怒的一吐龍息,將糾纏最狠的數十血族統統燒死,之後往落人群振翅飛去。她必須通知海浦·科頓,聖戰已經開始,沒有一個月了。
「剛才來見我的那位女士便是禁地的守衛者,她帶回的身受重傷的老人是法師塔派駐這裏的大魔導師艾德嘉·斯卡·貝洛姆奇。嗯,大魔導師就相當於劍客中的聖階頂峰,只不過整塊大陸上總共也只有六位大魔導師而已。」海浦看著埃德蒙驚駭欲絕的模樣,輕笑了笑,「不敢置信傳說中的魔法師就離我們這麼近?不用否認,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但是也沒什麼不是嗎?傳說中的魔界侵略軍現在不也就在我們面前嗎?」
艾德嘉睜開眼,久違的光亮耀花了他的眼,朦朧中只看見一個個重疊的模糊人影在晃動著,耳邊嗡嗡嗡的彷彿那劇烈的爆炸聲響還在迴響。他掙扎著想坐起身來,骨頭立刻發出了抗議的聲響,劇痛猝然襲擊了他的神經,他猛的一聲哀吟,重新落回床上,嘶啞的聲線完全不像是一個精心保養的魔法師。
帕博躬身應命,背上卻是一層冷汗淋漓,轉身傳命而去。「等等,東面的警戒加一隊,重新劃分輪值,分四班,兩班在崗,一班待命,一班休息,去吧。」帕博應了聲,速速的去了。
目眺著遠處相隔不過三里的漫天兵陣,海浦眯著眼,像是靜心觀察著敵方的軍隊。突然,他問:「是不是你們倆搞的鬼?」埃德蒙和帕博嚇了一跳,齊齊搖頭。不一會兒,在海浦嚴厲的目光下,帕博漸漸的低下了頭:「……他也是落人群的主人,這裡是我們的家,也是他的家。」
「那你說該如何?」
「大師!快走!封不住了!」「快走快走!」
埃德蒙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帕博大人,是魔獸!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什麼都有!好多!滿山遍hetubook•com.com野都是,不止是低級中級的魔獸,我看見有風狼,有劍虎,暴蛇,蜂鳥,閃電鷹,火猿,還有其他各種各樣見鬼的叫不出名字的魔獸!!我們在離開大概兩里后就遇上了它們!它們就像是故意埋伏在那裡等我們似的!我們一到,這些傢伙就突然撲了出來,瘋狂的襲擊兄弟們!而且它們好像被人統一指揮一樣,根本不管旁邊還有天敵,就像是軍隊一樣互相配合著向我們衝殺!兄弟們根本抵擋不住,只好邊殺邊退,一路退了回來。說也奇怪,我們回到大概一里左右的時候,它們就不再繼續追殺了!但是只要一靠近,它們又會殺過來!真他媽的見鬼!老子幹了一輩子傭兵,也沒見過這麼怪異的事!大人,這到底是怎麼了?!東面怎麼會有那麼多魔獸?難道魔森換地方了嗎?!」
「是,我這就送他們離城。」
紅疤將軍瞥了亞瑟辛一眼,冷冷接道:「因為我們是卑賤種,因為我們是人族。雲殿下的恩賜只代表他個人,在其他族的眼裡,我們人類還是一樣的卑賤。」
倆人沉默相對,良久,亞瑟辛狠狠的咬了咬牙:「攻!就算那條龍提早告訴他們,他們又能準備多少?這裏又不是什麼大城,他們能有多少守軍?我不信他們都不害怕不逃跑!分成幾隊連續不間斷狂攻,他們能有多少人替換?累也累死他!」
良久,但丁突然開口:「難!」
天,終於冷了下來。
空間裂縫中的能量風暴規則是遇強則強,反之亦然。低於聖階的種族對它來說,實在是太弱小了點,但是對於沒有近戰防禦的魔法師們來說,卻是絕對的噩夢!更何況,來犯的還有一些魔界的人類!
他頓了頓,又笑:「我聽說魔族可以活到一千五百歲,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十數輩的傳承了,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一代人的準備,從上次戰敗開始,他們就在準備著今天吧?記著,別指望別人,武士能依靠的終究還是手中的武器。守護這座城市,我從沒有想過假以外力,就像沒了傳訊法陣,暗影一樣能把消息送出去。而在那之前,我們要守住這裏。」
帕博和亞伯特同時登上了城牆。
「艾吉斯!噢不!」
亞伯特一躬身,轉身下了城牆。
海浦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埃德蒙,他向著對他行禮的亞伯特問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但我們不能退,落人群一丟,大陸就被切成了兩半,意維坦和雅特就斷開了聯繫。落人群過後向北直通雅特,東南便是意維坦,兩邊各沿山走五十多里便是平原,沒有任何準備的人類軍誰也無法抵擋準備充分的魔界軍。不出兩個月,意維坦和雅特將成為一片廢墟。沒有了最強的雅特和最富庶的意維坦,這場戰爭也就失去希望。」
「那不是我們該關心的問題。」但丁冷漠的搖頭,褐色的眼睛中陰霾沉沉,「血族傳來觀察的結果,城市門口立著塊碑石,這裏名為『落人群』,城牆高達五丈,寬三丈,長約二百丈,面對我們的西牆有三座城門,但完全暴露在弓箭之下,根本沒有死角。」
埃德蒙漸漸沉靜下來,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從帕博的身後走出高大的身影,花白的頭髮隨風微動,海浦輕輕嘆道:「是血族。我看過千年聖戰的記載,血族是魔界種族中的高等貴族,也是魔族軍隊中高級軍官的主要來源之一,除了他們自身的出色實力之外,讓大陸諸族最聞名色變的便是他們指揮操縱魔獸的恐怖能力!這些魔獸,大概是魔森中跑出來的吧,嘿,魔森中這些魔獸本就是上次大戰內沒有來得及隨著魔族撤退而留下來的啊。」
將桌上雜物掃掉,但丁鋪開陳舊的羊皮地圖,完整的標識大陸的版圖呈現在兩人面前,在上面最大的帝國寫著雪舞的字樣!很快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擋在他們面前的那座城市,或者說要塞,在地圖上卻只是一個哨崗的位置,正好夾在威里斯山和赫萊絲山之間,也擋在紅色的行軍箭頭之前。
她大意了!明知道魔界進攻就在眼前,卻還簡單的就相信了艾德嘉的判斷,龍皇陛下的封印法陣若是這麼簡單的就能被他們修復,那這一場聖戰根本就打不起來!比起千和_圖_書年前,現在的法師們實力要弱得太多了!今夜的來意原本便有命海浦·科頓派出近戰護衛,誰知還是遲了一步。若不是她趕回得及時,恐怕連艾德嘉都難以倖免。
「這是全大陸的戰爭,沒有人是無關的,無關的只有死人。去吧,如果他們執意要走也不必強留,說清楚就是。」
「吸血鬼!」「不!」「快跑!」
「小心!青色的石……」
「你們這些混蛋!品嘗鍊金術士的憤怒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著拚死逃回城中狼狽不堪的車隊倖存者們,亞伯特鐵青著臉,一把拉過護送的傭兵隊長,他冷冷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海浦接下去說道:「他帶了二十幾個據說是精通魔法陣的法師,想要修補漸漸崩潰的法陣,原本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便是他所估算出來的,只是可惜,嘿,魔界那邊顯然不是很配合。他和他們交了手,幹掉對方一些人,但他帶來的那些法師們也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個他也身受重傷,還一個是一早受了傷被送進城裡。」
亞伯特微微一呆:「可是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平民啊!」
亞瑟辛轉過身去,狠狠的盯著紅疤將軍,良久,漸漸斂去憤怒神情,他長嘆了口氣:「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們!」
亞瑟辛打斷了但丁的美麗憧憬:「但軍團長閣下顯然沒想到這十幾年裡這裏建了一座城市,嘿,看起來更像一座要塞。我沒見過雪舞的大城是怎麼樣的,但我相信我們原本要攻克的目標絕不會比眼前這座難上多少。」
落人群位勢重要,在郎瑪山脈威里斯山和赫萊絲山兩山夾峙間屹立著,北上便是雅特邊郡,東南便是意維坦。雪舞腹地兩大強國盡在咫尺,這本就是四戰之地,若不是這地區山勢顯要,后又有海浦·科頓橫插一手,建立落人群。而其時實力尚未恢復的雅特和意維坦彼此牽制,誰也無法阻止,等到實力恢復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落人群羽翼早成,他們又彼此牽制,在撕破臉前,只有默認海浦·科頓的存在。否則,單為這要塞之地,這十數年來,雅特和意維坦也不會這麼的和平。
「我們還在等什麼!!」魔神軍先鋒軍統領,賽雷特名將亞瑟辛一拳錘在桌上,震得桌上東西亂晃,昏暗的燭火劇烈的搖晃著,將簡易搭建的小屋照得通亮,中年將軍留著亂糟糟的短須,一雙眼亮得嚇人。
「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亞伯特恭謹的垂著頭,「再過半時,他們會在東城集中完畢。」
「我說的是『帶』他們走。」海浦眯起眼,冷冷的強調。亞伯特猛的抬起頭,盯著海浦銳利的雙眼寸步不讓,那眼神竟彷彿也透出鋒芒。
海浦·科頓站在五丈多高的城牆上,望著東邊,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見魔森黑壓壓的一片,遠處的天空,黑雲連在一片,分不清是自然現象還是魔界侵略者的軍隊。城下遠處,魔界的先鋒軍已經擺開了架勢,列陣防禦,陣地前布滿鹿角柵欄,陣上一列火把,照著一面高高飄揚的大旗,上面是一雙漆黑的雙翼半攏著,旗下冷鋒冰盔綿綿層層,森寒森寒的,像是士兵們戰慄的心。
「等到那一天再說,沒有實力的廢話徒惹人笑而已。」手從劍柄處鬆開,紅疤將軍冷漠的譏嘲著亞瑟辛這位昔日敵人。
海浦搖了搖頭:「太晚了,敵人的準備比我們要充分得多。老法師說了,對方帶著某種可以產生禁魔領域的奇怪石頭,大幅降低他們的施法能力。法師們就是吃了這個大虧,許多法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殺死了。剩下的也只能倚靠魔法捲軸和魔法藥劑戰鬥,實力大打折扣,連大魔導師都被壓制了近一半的使用,所有他們才會全軍覆沒。被偷襲是一個原因,沒有近戰配合是另一個原因,禁魔領域才是他們失敗的最大主因。現在落人群的周圍大概都已經被布置好了,城中剩下的那個小法師現在連啟動傳訊法陣將消息放出去都不行了。唯一的好消息是,這東西的效果應該是雙向的,除了我們,他們的魔法師應該也會受到影響,更大的可能是,他們的先鋒軍根本沒帶著魔法師。」
「你怕嗎?」海浦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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