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社長打斷道：「不，充足了，很充足了。」
又有工作人員打開筆記本，翻開了PPT，給李凡展示了起來，「這是我們連夜趕製的書籍的版面設計，還有我們的推廣計劃，您看一下。」
「不，他有依據！他的依據是——」
他的才華究竟從何而來，他那獨特精妙的才思為何讓人觸不可及，是自己這代人老了，思維跟不上年輕一代了，還是李凡他具有獨領風騷的驚世才能？
成教授道：「老孫，等十一過後的研討會，把李凡叫來，大夥一起研究研究。」
果凍不為所動，繼續抱著哥哥的大腿嚎啕大哭，「我想哥哥，不讓哥哥走，嗚嗚嗚……」
大家很快就否定了這種「天真」的想法，畢竟，甲骨文的研究可以說難於上青天，現如今破譯任何一個甲骨文都是重大的學術成果。而李凡在課堂上不過是一家之言，只有通過學術界的充分認可，才能說李凡做出了重大貢獻。
鹿專家嘴角微微挑了挑，繼續埋頭工作，成教授也搖了搖頭，他打斷滔滔不絕的孫教授道：「現在的小孩兒啊，沒有任何的依據就知道異想天開！」
李爸問道：「給家呆幾天啊？」
社長抻了抻懶腰，道：「你們在這兒守著，我回車休息一下。」
「哈哈哈！」章社長大笑后，道：「不是勢在必得，而是為新考據學的開創者發書，我們不能有一絲馬虎。」
這位社長的行事作風有些酸溜溜，過於擺弄熱情之姿，但很多人都吃這套，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果凍：「嗚嗚嗚……」
幾位專家各忙各的，成教授正翻看著現場拍攝的照片，鹿專家正認真整理編碼，兩人聞言頭都沒抬，只不過「嗯」「哦」了兩聲。
孫教授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水后便迫切地嘮叨了起來：「先說說這個『狽』字，我學生的解讀是，這是一種馴服狗或者其他動物的技術……這個『方人』字呢，他的理解是根本不是這個字，而是『中』字……」
關乎于學術研究方面，李凡那是死鑽牛角尖的典範，他是一定要以自己的學術水平的最高階來創造出最無憾的學術成果，儘可能減少錯誤，不為後來研究者填太多亂。
課堂上，孫教授不過向大家介紹了8個已經破譯的甲骨文，結果李凡當場就給否定了三個，那豈不是1500個已經破譯的甲骨文，李凡有能力否定其中的近一半？這一想之下，實在是忒可和_圖_書怕了，這還是人么？
李凡一愣，怎麼上來的？他走到車后一看，好嘛，車廂下面擺了一個木墩子！
「社長，要不咱們回到車裡休息一下？」
李凡說罷，將店員點好的貨品一一送上三輪車，待到將最後的一大袋兒零食裝上車子的時候，李凡但見小果凍正坐在車廂里抹著眼淚望著他呢。
要不怎麼說李凡是最世俗的國學家呢，他能和你開各種黃腔扯犢子，也能一絲不苟地專註于學術研究。
李凡離開了孫教授的辦公室，才走出幾步遠，便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這個電話熱情極了，是春城出版社打來的，說想要出版李凡新考據學方面的文章，並說待李凡回到春城的時候詳聊。
李凡咋舌，你們可以啊，準備得真全面啊。
眾人順著他的話茬，齊說：「真誠！」
所以李凡要慢慢來，慢慢研究，一個字一個字地摳，研究透徹了，才會公之於眾，哪怕一個字兩三個月甚至一年，也無妨！
「不不不，真誠，要處處體現咱們的真誠，成功的關鍵是什麼？問問你們！」
待到社長挺著大肚子得意洋洋地推門而出之後，眾人紛紛撇嘴，瞧把你美的。
李凡遺憾地搖了搖頭，「抱歉，孫教授，十一期間日程安排滿了。」
老媽：「啊？」
「誒！」李凡心裏一暖，走進了超市，然後就被果凍的兩條小胳膊纏住了大腿。
鹿專家正色，糾正道：「那是我們新考據學的開創者，領軍人物，學術帶頭人！」
孫教授嘆了口氣，「那什麼時候回京大？」
交代了一下曲藝團的事情后，9月29號，李凡獨自乘坐航班回到了春城市，顧亞婷還需要在京大獃幾天，因為京大對面的亞婷連鎖超市旗艦店在十一當天正式開業。
李凡嘻嘻一笑，並未言語，他心道：我還要買大別墅呢，有噴泉有梧桐那種，還得配個小籃球場，地下室還要砸出一間影音室做KTV，再高端定製一把麥克風，給小婷婷亂吼亂叫用，我還要搞搞收藏，又要吃盡天下美食……這些都需要人民幣的支撐啊，我親愛的大叔，我愛國學，但國學並不是我的一切啊！
走進客廳，眾人在沙發上落座，李爸在一旁作陪，李媽忙著端茶倒水，小果凍則膩在哥哥身邊。
停車后，幾個人簇擁著一個40出頭的男人走進了樓道，來到了李凡家門口。
這馬屁拍的，李凡又是一陣寒顫。
m•ｈｅtubｏoｋ.ｃom•com李凡想了想，忍不住善意提醒道：「可能有點兒多了，要不先少印一些試試水？」
「社長，沒在家啊。」
孫教授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道：「小凡啊，十一黃金周有時間么？跟著我去小屯村一趟如何。」
「我只能回家住一宿而已。」
「好，專業。我們打算首印50萬冊，在全國各大書店鋪貨。」
「我去送，你們抓緊點兒！」
成教授一撇嘴，「嘿，一個學生，還大拿上了？」
半個小時后，有一輛公務車開進了小區，直奔李凡家，車身上明晃晃五個字：春城出版社。
章社長又道：「小凡，至於版稅，我們給你15%，這是華國最高的版稅，你享受的是最頂級作家的待遇，這是我們對你書籍市場號召力的認可。」
又站了片刻，社長實在有些累了，他眼珠一轉，道：「小沈啊，你去門口等著李凡他們，記住，打聽一下他們家是什麼車子，一經發現，第一時間發微信偷偷通知我！」
「超市門關了，家裡也沒人，他們幹嘛去了呢？」
顧萬里可能萬萬沒想到的是，從十一開始，自己的生意進入到了新一輪的蓬勃發展期，這18年前以女兒名字創立的連鎖超市，誰能想到18年後「亞婷」這兩個字就成了燙金招牌？
李凡撓了撓頭，「我這也很無奈啊，這兩檔節目都是我蠻喜歡的，錯過的話比較可惜啊。你和我爸收拾收拾，王姐和程程也休息休息，都一起去，咱們今天關店。」
老爸：「什麼？」
小女孩兒這個年齡段是很可愛的，會毫不保留地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情感，讓人心中一陣陣熱流滾動。
說完這話，章社長給身邊人遞了一個眼色，那工作人員連忙翻開筆記本，道：「您從去年8月份到今年今天，一共發表了23篇新考據學方面的文章，總計17萬3815個字！加上插圖、文獻索引、註釋……我們預計新書共計285頁左右，若有人題序，需要另加。」
李凡不置可否，道：「這個您和我經紀人談，晚上我讓她聯繫您。」
「不多，這我們估計還不夠賣呢！咱們書里多加些你的照片，難道還愁賣？」
章社長暗道：這叫細節，叫專業！
「明天晚上到工蘇省，後天開始連續錄製兩天《最強大腦》，之後還要飛尚海錄製《傳承者》，然後就沒時間了，你們也看到了，你兒子得賺錢啊和-圖-書，然後給妹妹買新衣服，買好吃的。」
……
但是啊，李凡又不能這麼做。通俗到家地解釋就是：再過100年後，隨著新資料的出土，新技術手段的運用等等，那時的人們可能會證明今人的研究全然是錯誤的，第一代學者錯，其他歷代學者錯上加錯！因為甲骨文和商代的斷崖情況太嚴重了。
等啊等，又派人出去打聽了一下，終於知道李凡一家人出去吃飯了，但具體去哪裡附近的商鋪也不清楚。
「10月7號，那天我回來。」
「哥哥！」
有人抬手敲門，砰砰砰！
老媽見兒子回來后，也就不嘮叨老李了，她對兒子道：「吃飯沒，兒子，我回家給你做飯。」
又輕聲敲了敲，依舊沒人回應。
「一天都沒空？」
「李凡有事兒，未必能趕來。」
孫教授打斷李凡，「小凡，恕我直言，綜藝節目該停就停了，對你的人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你這腦袋天生是屬於國學的，屬於科學研究院的，不要大材小用啊！」
「好咧！」小沈領命走人了。
李凡再次遺憾地搖了搖頭，「孫教授，謝謝您的提攜，我盡量參加，但可能會錯過，因為當天上午9點，我還有一檔——」
「錯，細節！有些細節會在不經意間打動人的，這是技巧！」
「那我們也回車吧。」
李凡翻罷，笑道：「貴社對我是勢在必得啊？」
「有人么？」
孫教授如獲至寶，李凡關於甲骨文的諸多見解給了他新的靈感和研究方向，尤其是在辦公室內熱切交流的時候，他已全然了解，李凡在甲骨文方面具有頂尖專家的學術水平。
「不在家吃了，去飯店吃。」
「我的學生是李凡。」
……
孫教授微微仰脖，「李凡！」
社長揮了揮手，悄聲道：「不不不，這處處都是眼睛，咱們全都回車裡的話，鄰里們看到后不經意間透露出咱們沒一直在門口等，豈不是讓人家知道咱們弄虛作假了？」
他這小小的年紀，單單開創了新考據學就足夠他彪炳千古的了，沒想到他的學術觸角已然深深地探觸進了甲骨文的研究領域之中。
李凡回到春城，第一時間便直奔家裡的小小超市，李爸李媽也沒有能力將這個小小的超市做成「小凡連鎖超市」，但他們倒是挺滿意現在的生活。
這明顯是李媽不讓吃啊！想想一個孩子天天在超市，面對著一個個貨架時那種充滿渴望的可憐巴巴的大眼睛…ｍ•heｔｕbｏoｋ•ｃoｍ•cｏm…
跨上三輪車，李凡點火啟動，「果凍，把住了啊，咱們要起飛了！」
「《最強大腦》要連續錄製兩期，之後還有一檔《傳承者》要錄，十一我基本上是在天上飛的。」
又過兩個小時，社長的微信響起，他猛然睜眼，然後推開車門，疾走幾步便走進了樓道。又過片刻，但聞門外有說笑聲，單元門開，李凡一家人剛一露面，社長便大跨步走了過去，雙手握住李凡的手，親切地道：「小凡啊，我們把你等得好苦啊！」
女兒有名氣了，未來女婿名氣更大，當大眾們看到這超市的名字時，究竟有多少人的腦袋裡會第一時間閃現出一句話：嗯，這是李凡女友家的超市！
「咱們真得向社長學學，高，實在是高！」
「絕對不行！」
終於將車上所有的貨物送完畢了，李凡開著三輪車回到超市的時候，大家已經準備好關店了。
李凡放下電話思考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老孫，你先別說了。你學生誰啊，還能一口氣重譯三個字？他要真有這個能力，那還要咱們研究院這幫老骨頭幹嘛？」
李爸皺眉道：「還有幾戶人家沒送貨呢。」
成教授也道：「李凡啊，李凡的話還是值得聽聽的，老孫你再說一遍，我剛剛沒注意聽！」
三個響亮的名頭往下一砸，李凡光輝的學者形象立即挺拔了起來。
「社長，要不咱給李凡打個電話？」
學術成果要達到「無憾」這二字，無憾于自己的誠心，無憾于自己的水平。學術成果從來沒有完美的，李凡做不到完美，任誰也做不到，只能做到無憾，或者說現階段的完美！
兩個人同時抬頭，異口同聲地問：「誰？」
……
李凡走後不久，孫教授便直接回研究所了，他見到同事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哥幾個，我學生對甲骨文中的『狽』『方人』、『田』全部做了新解。」
難道，繼開創新考據學這一派后，李凡還要重新定義甲骨文學？以一己之力定義甲骨文學？
李凡能不能重新定義甲骨文？他能，也不能。說他能，是因為他腦袋裡眾學科交叉共存，邏輯體系極其恐怖，又有前人的學術成果在身，只要他想，他有能力重新解讀至少700個甲骨文，能一兩年內在這個時空獨自破譯50到100個未破譯字。做到這些，算是重新定義甲骨文了吧？
「哦，本來我想明天去貴社詳談的，那咱們進屋聊吧。」
面對著眼前一直掛著和*圖*書淡淡笑容的這個才18歲的小夥子，孫教授就像面對一個迷一樣，他此時此刻才覺得，這孩子或許是達芬奇一般的不可破譯的神秘天才。
老媽氣道：「你這他媽比國家領導都忙！」
媽還是那個媽，嘮叨個沒完沒了，爸還是那個爸，敢怒不敢言，妹妹卻不是那個妹妹了，彷彿長大了一些，還幫著家裡亂幹活。
所以說，大家在一陣驚呼后，又重歸冷靜。
關於李凡在課堂上重譯三個甲骨文的事情也在學校內傳遍了，學校上下幾萬人不禁相互議論探討起來，大家想到課堂上那一幕便止不住地異常興奮。
十一黃金周到了。
洗了把手，李凡抱起了妹妹，一家人其樂融融，走向不遠處的餐廳。
「怎麼這麼忙？」
「下午2點。」
「明天就走。」
「社長實在是高啊，考慮問題面面俱到。」
孫教授又按照李凡的解釋，對這三個字進行了再次解讀，兩個人皺著眉頭不停地思考著，或點頭或搖頭，一時也拿不太准李凡的正誤。
車子慢悠悠地開進了小區內，李凡做起了送貨員，他走到哪裡妹妹跟到哪裡，李凡就詢問妹妹最近學了啥，妹妹不答，又問她老師交沒交給她什麼作業啊，她依舊眨了眨眼，不答。最後問她想吃什麼，然後，「爆米花、山楂片兒、可比克、巧克力，泡泡糖，蛋糕……」
李凡心裏一陣打鼓，這可是專業性極強的作品，有人買賬么？能賣出去么？但自己也不能說少給我點兒版稅吧，我這書可能賣不出去，李凡要這麼說那就是實誠大勁兒了，那就是傻。
社長搖了搖頭，「我自有打算，爭搶李凡，咱們不僅要快人一步，還要比其他人真誠，要讓吉森出版社心甘情願地甘拜下風！」
「李凡？那是我們新考據學的開創者！！」鹿專家頓時眼睛倍兒亮地問，「他怎麼又研究上甲骨文了？」
李凡一愣，「您是章社長？」
「哦，那回來的時候參加我們研究所的會議。」
李凡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口舌之間有些泛酸，反正過於親切的接待李凡也經歷了很多次了，現在也很有抵抗力了。
李凡道：「貴社想出版我考據學方面的文章，可能我的文章還不太充足——」
李凡一聽這話，臉色陡變，面色錚錚道：
章社長雙手又合了合，「章天啟，叫我章哥就成了。今天章哥冒昧地登門拜訪，沒有提前打招呼，禮數不周了，還望海涵哈。」
「孫教授，請問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