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小橘。」邵聲向她擺擺手，「莫莫這句話，是在喊我呢。」
莫靖言笑著小跑過來，「他倆在廚房幹嘛呢？」
莫靖言岔開話題，「對了小橘，方拓怎麼表白的？你怎麼就原諒他了？」
「這算誇我嗎？」方拓挑了挑眉，指了指夏小橘，「你們覺得，她長大了嗎？」又被背後偷襲一拳。
「小橘這個男朋友還不錯，就是有點貧。」莫靖言評論道，「看著就像沒長大一樣，不過，遇到大事兒，他心裏還算有數。」
當然，這句話她更說不出口。
要是放在以前，夏小橘有十萬句話來揶揄他的幼稚，可現在，她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看，還是有女朋友好！」方拓笑眯眯看她，試探地問，「要不，你也幫我剝了？」
吃過午飯，張佳敏要收拾碗碟。莫靖言攔住她，「佳敏你歇一會兒吧，沒有讓你又做飯又洗碗的道理。」
方拓說：「要是心疼我幹活多，就幫我捏捏肩膀吧。」
莫靖言搖頭，「身份不一樣，考察內容不同。」
她輕輕踢了方拓一腳，「聽到你師父說什麼了嗎？」
張佳敏還要和他客氣兩句。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和我講條件。」夏小橘嘴上揶揄著，卻伸長手臂，在他脖頸兩側捏了捏。
方拓笑得咳了兩聲，「你是不是特別想穿越回去？」
方拓坦然一笑，「我幹活兒，她監工唄。」
他還沉浸在完成藝術品的喜悅中，一愣神，笑道：「奧特曼！哦，不，鋼鐵俠！」
「嫌你刷不幹凈吧。」莫靖則揶揄道。
莫靖言赧然，「那下次我洗么。」
「我就是考察你一下。」
夏小橘神色赧然，嗔道ｈｔｔｐs://m•ｈetubｏok•ｃｏm•cｏm：「想吃就自己剝，不想吃就還給我。」
夏小橘在他掌心打了一下，「給你五毛。」
這個故事是他講給梁忱的，沒想到她一直記得，還曾轉述給別人。
「哈，對了，我還聽說過一件有趣的事兒。說有一篇文章，寫二戰結束后，加拿大紐芬蘭地區的人民生活困難，還在上小學的作者要帶午飯，他家太窮，媽媽買不起雞肉，於是……」她頓了頓，「給他帶了兩隻龍蝦。」
而現在，又到了紅葉蕭索的季節，他們在同一座城市，卻遠過遠渡重洋。
張佳敏笑：「所以讓你們先吃菜，墊墊肚子。」
炒菜吃得差不多，張佳敏又把大閘蟹也蒸上。一共六對螃蟹，若按大人們一人兩隻來算，還少邵一川的一份，邵聲說：「沒事，我分給川川；他小，吃不了多少。」
方拓投降，「看吧看吧，隨便看，不收門票。」又問莫靖言，「那你要不要作為我姐，考察一下夏小橘？」
當時二人吃著梁忱冰箱里的速凍餃子，莫靖則慨嘆大雪封門，又恰逢節日閉店，想請她吃頓大餐也不能。於是便說到龍蝦，說起更北方的緬因州和加拿大。
她說：「那可以去阿卡迪亞國家公園，看紅葉，吃龍蝦。對，龍蝦點兩隻。」又笑道，「你在紐約那麼久，應該去過吧？」
莫靖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方拓努著嘴，用下巴點點右邊，「這邊低了，兩邊不一樣高。」
只有莫靖則笑得勉強。
「嗯？」
這大閘蟹吃得索然無味。他拎起一隻放在莫靖言面前，又分了一隻給張佳敏，「你們多吃點，我m.hetubook.com.com
前幾天去上海，沒少吃。過些天也還要去出差。」
莫靖言理直氣壯地搖了搖頭。
莫靖言攔住她，笑道：「沒看出來他今天格外愛表現么？就給他個機會，讓他刷。」
方拓心滿意足地吁了一口氣。
莫靖言嘻嘻一笑，「他不用我喊的，可自覺了。」
「我都是塞在嘴裏嚼啊。」方拓笑道，「我之前還看網上有個圖片，說解放前貧困人民靠吃大閘蟹度日。我吃起來大概就是災民那個形象。」
「夏小橘你太小看我了！」方拓在洗菜盆里用洗滌劑攪出一堆泡沫，「來，幫我把袖子挽起來。」
莫靖言笑眯眯站到門口，「我也來看看。」
張佳敏又精神起來，「對呀，剛才餐桌人多，沒好多問你。」
「你去學川劇吧！變臉這麼快。」
夏小橘總跑野外，沒少聽各路人馬講起俚俗的笑話，看她一笑便反應過來，同樣大窘。
張佳敏也點頭附和，「對！」
「一旦售出，概不退換。」方拓伸出手來，「對，賣身還得有個轉讓費呢吧？」
莫靖言笑得咳了兩聲，「好好，我錯了。我帶她們去那邊聊，我們去看看佳敏養的花。」
「好呀！」張佳敏笑道，「蟹爪蘭都開了呢！」
「是啊，好久沒練，跑得膝蓋疼。」方拓一本正經回答了張佳敏的提問，又轉向莫靖言，佯作抱怨，「姐，你的淑女形象呢？！」
夏小橘依言，幫他把衣袖挽高。方拓低頭，似笑非笑看著她。兩個人站在廚房的過道里，離得近，身邊都是煙火氣，心中都覺得有一絲甜意蔓延開來。
「心誠則靈。」方拓替她回答，「我跑了個全馬，一身大汗去找她。夏https://m.hetubook.com.com
小橘一點都不心疼我，就心疼她的新衣服。」
方拓笑著逗她，「哦，那就是說，還是心疼我咯？」
邵一川在家養成吃完飯就掃地的習慣，在邵聲的指揮下，跟在佳敏身後來拿掃帚，也學她的樣子，轉身捂眼，清脆地說：「我也什麼都沒看見。」
「真沒去過。」莫靖則搖搖頭，「不過，倒是想和你一起去。」
莫靖言忍著笑，「不是監工嗎？」
莫靖則看了小妹一眼，「你在家刷么？到我這兒來表現。」
邵一川最開心，他面前堆了好幾隻螃蟹。他的興趣點也不在吃上，對他而言這些還沒有佳敏阿姨做的扣肉好吃，可是，他學會了如何區分公母，正興奮地把它們一隻只翻得肚皮朝上。
莫靖則想起在一本飛機刊物上看到的這則故事，講給梁忱聽。
「誰啊，剛才還要幫我刷碗！」方拓嘆息，「到底是我女朋友，連變臉快這事兒，都隨我。」
夏小橘辯駁道：「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其次，這個幼稚又脫線的男生，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方拓旋即明白，笑道：「那不是因為我們沒長大么？我廢話多，也就是小橘愛聽。」
夏小橘聽到，瞟了一眼方拓，他拿一大一小兩個螃蟹殼，摞起來做身子；又拿蟹鰲和蟹腳當做手腳，拼了一個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自己跑了個全程？這麼厲害！要是我，也原諒他了」張佳敏咋舌，「我還說阿拓這兩天幹嗎去了，怎麼看起來有點腿軟。」
邵聲輕咳，低聲說：「川川，吃飯的時候，不要玩你的食物。」
「沒，沒幹嘛……」夏小橘一緊張，不知道如何回答。
夏小橘說：「對，這就當www.hetubook.com.com嗑瓜子了。」她把自己面前的公蟹一分為二，默默地放了一半在方拓碟子里。
邵聲冷眼看他，「別叫我師父。」
張佳敏不用刷碗，還是整理了桌子，正要來拿抹布，走進廚房便看到拍拍打打的二人，她忙側過身，抬手擋住眼睛，「我什麼都沒看見。」
夏小橘幫忙把碗碟撿拾過去，站在廚房門口，探頭問：「我和你一起呀？你刷第一遍，我涮乾淨。」
「你嘴一張，我就知道你想說什麼好嗎？」方拓「嘁」地一聲，挑了挑嘴角，「你總和我想的一樣，有點新意好不好？」
首先，這人是她自己選的啊，不給他留面子，總得給自己留點面子。
張佳敏看著打打鬧鬧的二人，輕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其實貧嘴也挺好啊，看你們一直都有那麼多話說。」
所謂跨不過的萬水千山，不也是只有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么？
夏小橘有點不自在，「那，那我先去客廳了，裏面太擠。」
邵聲「嗯」了一聲，「等我當大廚的時候，家裡的規矩就變成——誰做飯，誰洗碗，誰讓你用那麼多碗……」
莫靖言已經剝了一小塊蟹肉，放在邵一川碟子里。
夏小橘辯駁，「哪有！」
「需要嗎？」莫靖言佯作訝異，「你希望我說什麼？」
「可惜，」她看了看窗外紛飛的鵝毛大雪，「現在不是秋天呢。」
夏小橘赧然，現在人少嗎？只是少了兩大一小三個男人而已，其他四人都擠在廚房裡。
「怕太多，你刷不幹凈，回頭還得佳敏刷第二遍。」
夏小橘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赧然道：「好好乾活兒！」手上似乎還留著幫他揉捏肩頸的觸感。看著瘦削的男生，骨架寬闊，肌肉緊實又和_圖_書有韌性。總讓人想要再抓兩下。
方拓看過來，「佳敏，咱們第一天認識嗎？莫莫姐更別說了，你都認識我十年了啊！」
張佳敏說：「對，現在我們是作為小橘的閨蜜，看看她男朋友怎麼樣。」
夏小橘正想轉身離開是非之地，腳下不穩，差點被他推到水池上。她連忙扶穩，鼓著腮瞪了他一眼，「我想說，能退貨么？」
夏小橘在他肋間戳了一下，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當時他心中惶然，尚不知下一個秋天自己會在哪裡。否則是否可以應一句，「那我們，秋天一起去。」
張佳敏飛速擦了桌子，回來站到另一側門邊，「我也來看看。」
方拓說：「還是吃我這份吧，我最怕麻煩了。」說著推了一隻公蟹過去。
方拓擋在她旁邊，不讓她走，轉頭看向門口兩位門神，語氣誇張地抱怨，「拜託兩位，沒看過人家談戀愛啊！」
「說『這個女朋友真是太好了，阿拓你要看住她呀』。」方拓細聲細氣，模仿莫靖言的語氣，又用肩膀搡了搡夏小橘，「你說是吧？」
方拓指了指高高兩三摞碟子和碗，「大話都說出來了，我自己來吧。」
「肯定是師父心疼莫莫姐；我看等川川能夠到灶台，他們爺倆一起刷。」方拓笑道，又看向邵聲，蹙眉道，「師父你真是，在家裡一點地位都沒有。」
「你強迫症啊！」夏小橘佯怒，「唰」地將他右側衣袖拽高了一大截，「我不管你啦！」
「姐，我一個人刷碗，需要你們三個監工么？」
眾人都笑起來。
「還是我來吧。」夏小橘起身幫忙。
夏小橘如獲大赦。
方拓大笑，「別把我逐出師門啊，還是我主動表現一下吧，我來刷。我刷得挺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