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瑞漫不經心地解釋給她聽：「登機入口有好幾個而已。」
顧湘走過去關上了窗戶，拎起隨身的小包，轉身對張其瑞說：「我們出發吧。」
顧湘也懶得同她一一計較，她說：「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有一陣子沒給家裡打電話了，想問問大家都還好嗎？」
林淑雯始終揣著戒心，「不好啊，生意不好做，你爸爸身體不好，你弟弟又不爭氣。我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支撐一個門面，這日子難過啊。所以我說啊，你在外面也只有靠你自己了。家裡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了。」
接電話的是林姨。她同往常也沒什麼區別，一聽顧湘自報家門，立刻反射性地問：「你又出了什麼事了？」
顧湘覺得頭皮有點發麻。第一次坐飛機就坐頭等艙，簡直像第一次吃西餐就給她上頂級法國大餐一樣，讓她一時消化不良。
張其瑞淡淡地說：「他是經濟艙的票，坐在後面去了。」
「聽得很清楚。」張其瑞說。
張其瑞一上和_圖_書了車，就攤開一本雜誌看了起來。顧湘瞟了一眼，似乎是酒店管理方面的書籍。她自己百無聊賴，張其瑞看著就不想和她說話的樣子，於是她也只好從那堆雜誌里隨便抽了一本來看。
「那我們這裡是……」
顧湘啼笑皆非，「阿姨，我就要去上海工作了，同學介紹的。我就是想和爸爸說一聲。」
結果打開來，才發現是一本法語雜誌，內容是關於酒店室內裝修的。顧湘逐字逐句看下去，發覺以自己的法語水平，居然大部分都能看懂。她自學的法語，也沒考過試，並不知道水平如何。現在看來，居然還挺好的。
「頭等艙。」張其瑞說，低頭繼續看雜誌。
張其瑞看了她一眼，表示聽見了。
顧湘知道沒這麼簡單，不過她也沒什麼發言權，便把話吞肚子里，繼續老實看書去。只有小於在旁邊暗笑不止。
房子又轟隆隆地震蕩了起來，窗玻璃哐啷響。
顧湘一驚，趕緊鬆開了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
「奇怪……」顧湘盯著帶子發愣。
張其瑞耐心極好地站在一旁，等著她同這間屋子道別。他前一夜似乎也沒睡好，臉色有點疲倦，只是看上去，冷峻裡帶了點柔和，多了幾分人情味。
到這個時候，顧湘才慢慢放鬆了下來，然後尷尬地發現，自己以為抓著的扶手，卻是張其瑞的手腕。張其瑞的視線還停留在另一隻手裡的雜誌上的，這隻手就這麼伸著任由她緊抓著，姿態自然。
身旁傳來啪地一聲，張其瑞合上了雜誌，伸手一把就從座位下把另外一邊的安全帶抽了出來，然後半個身子俯過去，從顧湘手裡把她手裡的帶子奪了過來。只聽咔嗒一聲，扣上了，然後扯緊，把帶子固定在顧湘的腰上。
總把她當上門討債鬼。
張其瑞動作熟練敏捷，扣好帶子就收回了手。顧湘一臉窘迫之色，他彷彿全然沒有看到，自己照舊翻開那本雜誌看了起來。
等到顧湘可以看到高速m.ｈ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公路和農田房屋的時候，她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
可是張其瑞一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淡定模樣，顯然並不覺得頭等艙有何不妥。他一目十行地掃著專業雜誌，一邊留神旁邊的顧湘。
一直說到掛電話都沒聽林淑雯提起父親的情況。不過沒消息就等於好消息，想必父親還是和以前一樣。
其間過程中，顧湘一直屏住呼吸，心跳劇烈，臉燒了起來。
顧湘立刻從手提包里取出手機關上。她看了看張其瑞，他關好手機，然後扣上了安全帶。顧湘有樣學樣，可是在座位兩邊摸了一陣，只摸到一邊的帶子。
林淑雯愣了一下，再度開口，語氣已經有了變化，「同學介紹了工作？賺錢嗎？哎呀小湘，我就和你爸爸說過，你是最能幹的。等你在上海站穩了腳，可要多照顧一下我們啊。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顧敏總是你親弟弟不是……」
收拾過後的屋子顯得井井有條，顧湘帶走的不多，剩下的大和*圖*書半都要被房東扔掉。
九點半，張其瑞瑞準時上門接人。
飛機飛行得很平穩，她只感覺到耳朵不大舒服。中學物理知識還沒忘完，她知道這是氣壓變化引起的。
這還是顧湘生平第一次坐飛機，怎麼辦手續，她完全不知道。機場是現代化建築，頂棚高，內部空間寬敞，行人如織。顧湘覺得自己真是個十足的鄉巴佬，到了這裏只有發獃的份。
張其瑞帶著她去換登機牌，託運行李，然後過安檢，一路都走的是貴賓通道。顧湘渾然不覺，只當本來就該如此。直到進了候機廳，發覺這個地方鋪著地毯，沙發柔軟，茶几上擺著花，還有漂亮的服務員端茶倒水，同電視里看到的候機廳相去甚遠，這才起了疑心。
飛機慢慢滑行上了跑道，停歇片刻，隨著發動機聲音轟然響起，速度急速加快，向前衝去。
「畢竟在這裏住了快三年呢。」顧湘有點捨不得。
顧湘受了鼓舞，看雜誌看得津津有味，也沒注意到身邊張其瑞玩味的目光在她www.hetubook.com.com身上停留了很久。
等到上了飛機，顧湘坐在張其瑞旁邊，小於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張其瑞有點不解，顧湘解釋給他聽：「附近有地鐵站，這是列車進站了。」
顧湘頭一次坐飛機，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原來座椅後面有電視屏幕，還有小桌板，椅子可以調節，還可以聽音樂。窗戶小小的，有塊遮光板。
這時廣播里傳來空姐的聲音，通知乘客們飛機即將起飛，要大家系好安全帶，關閉手機。
四十分鐘后，他們的車到達了機場。
顧湘一笑，「睡覺時聽著，就像自己正在火車上一樣。」
顧湘只覺得血壓一下上升，手心滿是汗，渾身如一張弓一樣繃緊來。轟隆聲中，忽然身體一沉，只見窗外的的地面燈開始變小，跑道，草地，欄杆，還有機場的房屋，全都越來越小，可以盡收眼底。
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大轎車，小於開車，顧湘和張其瑞坐後座。
好半天，顧湘才喃喃說：「謝謝。」
小於提著顧湘的行李先下樓了，留兩人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