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張其瑞低頭柔聲安慰顧湘。
顧湘也察覺自己這句話酸得猶如打翻了一屋子泡菜罈子。她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是啊，我鬧什麼情緒？當初是我主動推開他的。他繼續朝前走了，有了新的生活，我就應該接受這個現實。大家都有其無奈之處，沒有什麼可值得責備的。」
孫東平跑近了。他呼吸急促，嘴唇翕動，眼裡滿是急切的光芒。
顧湘呆坐著沒動，彷彿一尊石像。
「告訴他我在外面，很快就回來。」
顧湘瑟縮著，側過頭去，視線和孫東平的接觸上，像被燙著了一樣立刻轉開。
顧湘像被電擊了一樣，全身都繃緊了，反應過來后使勁地甩著手。
孫東平就感覺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讓他從頭冷到了腳。
張其瑞低頭看了看臂彎里的人，斟酌了一下，說：「他們在英國相遇，又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再詳細的，我也不清楚了。」
「別逼她。」張其和_圖_書瑞再重申了一次。他護著顧湘後退了幾步，孫東平這次沒有再追上來。
張其瑞沖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電話。
顧湘的肩膀一直在顫抖，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悲傷？
張其瑞啪地合上電話，眼神一下變得深邃。
張其瑞看著她那雙驚慌的眼睛，胸口一陣抽疼，張開手將她護住。
孫東平猛地抬頭，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處。
「別急。」
他將她抱得更緊，雖然這個冬日的戶外，身穿單衣的他感覺到後背的寒冷，但是懷裡依舊是一團暖意。
他扭頭對顧湘說：「外面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家。」
張其瑞輕輕嘆氣，微微一笑。
顧湘被他擁抱著，埋在他的懷裡，還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張其瑞感覺懷裡的人很安靜，一動不動，也並沒有哭泣。就彷彿一隻傷得太深的小動物，已經筋疲力盡，無法動彈了，只貪戀著人類懷和-圖-書抱的一點溫暖而已。
「別這樣，東平。」張其瑞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威脅，他將孫東平推了開去，「別逼她！」
張其瑞想起以前一個女友也同他說過類似的一句話：有個作家說，成年人往往發覺沒有人可以責怪，因為人人都有他不得已之處。
顧湘一臉驚恐，嚇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有搖頭。她的手緊緊拽著張其瑞的衣服，整個人往他的身後躲去。
兩人下了河堤花園，匆匆攔了一輛計程車。
「也夠了。」顧湘說，她閉上眼睛，喃喃道：「我……我想過他可能已經有別的人了，我只是沒想到……是我推開他的，是我主動的，我要和他斷，我們是不可能的……可是，可我還是……」
張其瑞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他低頭去看顧湘的臉，顧湘急忙把臉別開。
張其瑞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暗暗的力道和特殊的扣握方式讓孫東平的手一麻，不自覺鬆開了顧hetubook.com.com湘的手。
「你知道詳細的情況嗎？」
電話一下被曾敬搶了過去，「喂，三哥，怎麼才吃一半你就不見了。還有四哥那個傢伙，也不見人影。我說你們這伴郎是怎麼當的……」
孫東平本來梳理得整齊的頭髮被風吹的很凌亂，劉海搭在額前。他緊閉著唇，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陰翳神色，特別是那狠狠的眼神，那絲毫沒有掩飾的怒火，彷彿要吃人一般。
顧湘閉上了眼。單薄的衣服完全無法阻擋周身的寒氣，她瑟縮著抱住自己，把腦袋埋進臂彎里。
「顧湘，是我啊！」急切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猛地衝過去一把抓住顧湘的胳膊。
「好的。」張其瑞點頭，「我叫出租送你回去。」
他向前走一步，顧湘就後退一步，避他猶如避麻風。
顧湘極輕地嗚咽了一聲，縮在張其瑞的臂彎里。她拽著他的衣領，埋著臉搖頭，彷彿拒絕承認那是她的名字。
「別這樣。」張其和*圖*書瑞扣著她的肩，不讓她逃開，「你不用這樣。這沒什麼。我可以理解的……好了，已經沒事了。」
領班在那頭忐忑不安地問：「張總，請問您在哪裡？新郎找不到你。」
張其瑞皺起眉頭，他直覺地不喜歡她這麼怨憤的模樣。他花了很多精力才讓她從過去的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不想看著她又走進過激的憤世嫉俗中去。
孫東平看到她差點跌倒，瞳孔猛地收縮，再也不猶豫，大步奔了過來。
孫東平死死盯著顧湘，然後往前邁了一步。
顧湘一下子站了起來，像只聽到了槍聲的小鹿一樣，慌不擇路，連連後退。
溫暖的氣息讓她顫抖的身體終於平復了下來，狂亂不安的心跳也慢慢趨向平穩。這個懷抱充滿了安慰和包容，也充滿了安全感。
張其瑞輕哼了一下，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乾脆快刀斬亂麻，「他們訂婚了。」
「找我做什麼？」顧湘抬起頭，滿臉譏諷，「送我喜帖不成？」https://www.hetubook.com.com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驚動了兩人。顧湘動了動，抬起頭來。眼睛和鼻子還是紅的，不過顯然已經鎮定了許多。
「顧湘？」他呼喚著這個名字，「顧湘——」
張其瑞伸出手，摟住了她。顧湘稍微掙扎了一下，妥協了下來，任由他將自己攬了過去，讓她靠在肩上。
「你知道……知道他們倆的事？」顧湘沒有辦法把那個確切的詞說出來，只好用含糊的語言代替。
張其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孫東平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的灌木旁邊，正望著顧湘。
「我……我想回家。」
她一個踉蹌，身體失去重心。張其瑞急忙一把將她拉住。
張其瑞解釋道：「我在林城見到你時，還不知道他們的事。我和劉靜雲也多年沒有聯繫了，朋友們幾乎都不知道他們倆走到了一起。不過，我說孫東平在找你，這並不是撒謊，他的確一直在找你。」
「顧湘！你看看我！」孫東平抓著不放，「顧湘，你冷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