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平覺得她在欺負人。

三個人來到病房門口。張其瑞敲了敲門，劉靜雲挽著包開門出來，反手又立刻把門關上了。

她臉色還是很難看，眼神如冰，渾身繞著一股寒氣。她假裝沒有看到顧湘，低頭俯視著坐在長椅上的孫東平，說：「我和爸說你開會去了。你現在這個樣子過來，要我怎麼和他們解釋？」

「是先拍片還是先去看看劉老師？」張其瑞問。

「靜雲，」孫東平沉著氣開口，「你怎麼這樣和她說話？」

孫東平垂著頭，一聲不吭，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葉子。顧湘看著他陰沉的臉色和圖書，眸子也越發黯淡了，抿著的嘴角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我爸其實已經睡了。你不是要去照片嗎？我陪你去吧。」

「我語氣怎麼了？」劉靜雲還是不解，隨後她抽了一口氣，明白過來，隨即怒火中燒。

「你那語氣……」

劉靜雲面對著顧湘，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想了半天，只好說：「謝謝你照顧他。」

「靜雲！」孫東平一急，顧湘沒拉住他，他撲通跌到了地上。而電梯的門已經合上了。

孫東平的肩膀顫了一下，低聲說：「對不起。」

劉靜雲真覺得自己是個戀和_圖_書愛中的蠢女人。這個蠢女人走過去，扶起了孫東平。

劉靜雲臉上的血色一下褪得乾乾淨淨，眼睛幽暗彷彿一個無底洞。她渾身冰涼，心痛如絞。孫東平張口要喊她，她抬腳轉身就進了電梯。

張其瑞走過去把照片單交到劉靜雲。劉靜雲抬頭，終於看向一直靠牆站在旁邊沒出聲的顧湘。

顧湘去拉他，她那點縛雞之力根本不夠用。還是張其瑞大步過來把人扶了起來。

「某人走路走得好好的，偏偏要去踢木頭樁子。」顧湘忍不住數落孫東平，「你說，你到底幾歲了？」

孫東平鬆了和-圖-書一口氣。

孫東平一把抓住張其瑞的胳膊，焦急得滿頭大汗，「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張其瑞有點不放心，沖孫東平擺擺手，追了過去。

顧湘依舊神色淡漠。她眼神往孫東平那邊一瞟。孫東平覺得她似乎是看了自己，又像沒看自己，那眼神里有著說不出的冷淡和疏離。

劉靜雲繼續說：「這裏的事，回了上海后再解決。你不去看腳嗎？」

這其實是她和顧湘分別八年後的第一次重逢，誰都沒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空氣里還瀰漫著濃郁的醋意，而當事人之一的顧湘則面無表情，置身和-圖-書事外，彷彿她不過是一個路人。

「看劉老師吧。」孫東平說，「麻煩你扶我一下了。」

「我怎麼了？」劉靜雲轉頭看向他，一臉莫名其妙，「我就是向她道謝而已。」

她的聲音本來冷得像塊冰，可是說到最後一句話，還是軟了。孫東平的腳腫得挺厲害的，誰都看得出來。她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張其瑞心虛地把臉轉向一邊，看到了顧湘淡漠如水的面容，心裏一驚。

他想說什麼，可是顧湘已經站直了，朝他們點了點頭，施施然轉身離去。

孫東平眉頭皺了起來。

張其瑞說，她對愛情期望太高了，和*圖*書這時間上沒有什麼是完美的。她一向完美慣了，這個時候還是第一次想，她要不要

男人是自己的，至少目前還是自己的。算不算出軌，現在也還不好定論。她十五歲認識孫東平，到現在快十二年了。哪個男人在她生命里佔據了那麼長的時間、和那麼重要的位置？

「劉老師病了，劉靜雲聯繫不上你，找到我這裏來了，我就陪她過來了。」張其瑞面無表情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走廊里很快就只剩孫東平和劉靜雲兩人。冷風沖走廊盡頭破了的窗戶吹了進來，在走廊里呼嘯而過，就像一個幽靈一樣，繞著這兩人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