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可是我刻意的把頭轉向一邊,裝作沒看到。
果然一呼百應。
我被逗笑了,氣氛也緩和了很多。
她哈哈笑,「我可沒有嫉妒他。」
下課後,鍾寶瑤跺到我們這裏,抓起一隻圓珠筆就敲我腦袋,「上我的課你還打瞌睡,我的課就這麼無聊嘛?啊!」
鍾寶瑤一臉不屑,「High school?So late!」
我不假思索,「廢話,當然是我贏了。」
我又想到了鍾寶瑤調侃何彥非的話,覺得明明就是事實,並無誇大。
我說的是實話,可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在玩,昨天晚上薛問樞也跟我一起玩,從吃完晚飯開始兩個人就玩幼稚的火影忍者對戰,打的你死我活的非得徹底把對方弄死,結果一直到快三點也沒分出個絕對勝負,倒是我先支持不住了,「我不玩了,要睡覺了,困死了。」
告別了鍾寶瑤,我和何彥非走在樓梯上,樓梯道很寬,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可以再容納一個人,落日的餘輝慢慢的退去,但是陽光的餘溫還殘留在這棟樓里,每個交流都散發溫和而不張揚的熱度,和教室里散出的冷氣融合在一起。
「我沒想讓你負責。」
「換話題。」我立刻提議。
我「呸」了一聲,「鍾寶瑤你哪隻眼看到是郵遞員褲子,分明是農民插秧的褲子!」
我不是不願意,而是不完全清楚我以後要承受怎樣的結果。
「恩?~誰贏了?」
……他被噎住了。
底下在座的就抓耳撓腮了,我乍一聽也沒反應過來,沉默了一會就聽到有一個男生說,「When we make boyfriend or girlfriend in High School。」
「還不錯,同事可愛,學生耍寶,薪水夠量,沒什麼不滿意的。」
高中部的那些精力過剩,基本被家長逼來上課的小鬼頭們經常會甩出那些意想不到的問題給課堂增添驚喜和樂趣,比如我去聽鍾和*圖*書寶瑤的口語課,題目是「你最喜歡的運動」,結果題目一打出來,下面孩子們立刻抱怨連連,紛紛露出「這麼老的話題還要浪費時間說,老師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這樣鄙夷的眼神。
結果鍾寶瑤上課的時候就拿我調侃,「嘿,你們知道嘛,施老師今天穿了個綠色的郵遞員的褲子過來,我都懷疑她是偷來的,她怎麼不帶個綠色的帽子交相輝映一下。」
他朝我笑笑,「沒什麼,她這麼一說似乎確實是這樣,好像我的課樣上前三排是很少看到男生。」
此刻他的那條腿還搭在我的腳上,我把被子一掀,衝著他吼道,「你看看你,還不是你搞的,你還有理,從今天開始,你要再賴在我這裏睡覺,你就給我睡地板!」
他笑起來,指指頭頂,「當然嚴重了,所以現在才這麼笨啊。」
結果當場所有學生都笑翻了,晚上我剛進教室就滿室的鬨笑,有人一邊笑一邊指著我的褲子,「哈哈,郵遞員的褲子,哈哈哈。」
我們一路走下樓,走到賓館的門口,我指指左邊,「我往這裏走,你呢?」
而薛問樞,我不明白他的想法,有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毫無魅力,也會挫敗,但是我很抗拒問他的想法,不是不敢,只是非常抗拒。
但是她狡黠的一笑,「瞧你們那得瑟勁,興奮吧,行啊,就這個話題,但你們發言得全用英語說哦,第一個問題,早戀怎麼說?」
也會有意亂情迷的時候,只是也許兩個人都有底線和尺度,總是在緊要的關頭停下來,然後再若無其事的親密下去,我清楚我自己,因為還沒有說服自己,所以才會更加冷靜。
「FF12,打的我累死了,早上起來手都不能動了。」
我不知道這樣甜蜜的時光還能有多久,忽然我就湧出了一股複雜的心情,我抱住他,好像再努力的抓住什麼或是努力的證明什麼,不是為挽留,只是為留戀。
他問我,「工作適應不?還有一個月試用期和圖書就結束了。」
早上天亮的時候,我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想換一個舒服的姿勢,忽然隱隱的覺得腳上有些不對勁,再動了兩下腳踝,更不對勁了。
我毫不含糊,「我!」
我也笑起來,我看著他的眼睛,深藏的滿滿的笑意,他跟薛問樞完全不一樣,他有著如秋日月亮一般溫和的笑容,而薛問樞笑起來就像是夏日的艷陽,耀眼奪目。
「這還差不多。」他得意的笑起來,翻下來滾到床一邊,心滿意足的睡去了,我也挨不住困意,墜入夢鄉。
他伏在我肩膀上,扣住我的手指,氣息紊亂的稱述,「沒……」
薛問樞也正式成為了研究生,不過作為菜鳥的他實在是沒什麼好研究的,上上課,上上網,也就算是大半天的生活,他經常混在我家裡,想盡各種方法來蹭我的床。
鍾寶瑤小聲的清清嗓子,「兩位老師……」
快到九月份的時候我去出國部聽了幾次課,那裡實在是人才濟濟,在那裡尤其是男老師特別受女生的追捧,上大課的時候,基本上前幾排坐的滿滿的都是女生,忽閃著她們充滿智慧或是花痴的眼睛。
那些小鬼們嘩然,她笑的依然那麼狡黠,「想知道你老師的隱私啊,想知道就給我來討論下你們最喜歡的運動,而不是你們最喜歡的女生或是男生。」
「是啊,還好不大,但是撞到了腦子。」
沒想到引起何彥非的興趣了,他饒有興緻的繼續追問,「什麼遊戲?」
於是兩個人立刻往床上爬,可是好像打了太興奮了,一時半會的睡不著,於是他很無聊的問,「今天你贏了還是我贏了?」
而那個人卻是何彥非。
我也站起來道別,「我也回去了,明天全天有課。」
我有些好奇,新西方的老師確實是很有錢,尤其是主管以上級別的,很多老師因為授課需要經常換校區而選擇買車代步,而何彥非卻沒有,至少我看到他的每次都是坐公車,於是我把這個疑問說了出來,他笑道,「我以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車出過車禍,於是之後就很少開了。」
「我也很喜歡打遊戲。」
我睜開迷茫的眼睛問,「沒什麼?」
鍾寶瑤滿不在乎,沖那些小鬼頭們笑笑,「那我們來討論下早戀。」
我是真的那麼想的,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真出了什麼事,我還能推卸掉我身上的責任,本來你情我願的事情,為什麼會成為一種附帶著責任的象徵。
我好容易控制住場面,課間的時候就衝到辦公室,剛想狠狠的說兩句鍾寶瑤,恰好何彥非在我們辦公室印材料,他瞥了我一眼,嘴角不住的抽搐,「……這就是那條郵遞員的褲子?」
「胡說什麼東西……」他翻了個身,把我手扣在他手裡,「睡覺。」
「你不知道女人在床上說話不可信么?
那天晚上兩個人在床上翻騰了好久,不知不覺中曖昧的氣氛滋生,薛問樞湊過來親吻我,我又偷偷的睜眼睛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
因為實在是太鄉土了,按薛問樞的話說,「卷個褲腳就可以下地插秧了,放下褲腳就可以去高田村大隊附屬小學上課了。」
我靜靜的任由著他拉著我的手,慢慢進入夢鄉。
我被威逼,只好指指他,「泥……」
她「嘿嘿」笑起來,「聽說何老師在出國部很受歡迎啊,據說前三排的位置永遠是女生佔了,博客一直是人氣最高的。」
臨別的時候他跟我道別,何彥非忽然想起什麼,喊住我對我說,「施莐,你以後不用喊我何老師,叫我何彥非就可以了。」
在場的人都笑起來,鍾寶瑤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何彥非笑個不停,笑完了還搖搖頭,「施莐你太喜感了。」
早上起來吃飯時候他還問我,「昨晚打遊戲誰贏了。」
於是我斂了斂神,倒也裝模作樣很認真的把剩下的課聽完了。
不是不想叫,只是那三個字到嘴邊,好像變成了別的意味,我喜歡用各種語調喊薛問樞的名字,用各種外號來裝點他,可是我不想把這樣和-圖-書的權利,濫用在其他人的身上。
「我啊。」
而九月份,上海的晝夜溫差漸漸的變大,中午的時候耀眼的太陽發出毒辣的光芒,而到了晚上,微涼的風環繞了整座城市,九月的上海城更像是一半夏天一半秋天。
「……啊!!不要礙…」
於是我一巴掌把薛問樞打醒,氣的直哆嗦,「……我,我腳扭了!」
然後他拿出聽課筆記,寫了幾個字,然後放下筆,十指交握在一起聚精會神的聽課。
「那就好。」
何彥非一愣,我看到他眼神里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尷尬,於是我馬上介面,「幹嘛,鍾寶瑤,你嫉妒何老師啊?」
我想了想開口道,「何老師,其實鍾寶瑤這個人很直的,她一般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聽課沒啥特別的收穫,就是覺得大課老師吹的實在太牛逼了,別說是口若懸河,懸著個瀑布都不為過,實質性的內容並不多,但是課堂氣氛很好,所謂樂趣是和知識永遠無法統一,笑聲連篇的課堂學到的必然少的可憐。
我只是笑著摸摸頭,然後走了。
我嘆了一口氣,「玩遊戲,我都困瘋了現在。」
他指著我控訴,「你昨晚還說我贏了呢。」
我立刻如釋重負,趴倒在課桌上做垂死狀。
跟我這種渾水摸魚的德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從我過教師委員會後就很少見到他,一來是我的課很少在本部,二來其實大家也沒什麼特殊的交情要來回走動,幾次開會的時候看到他,也就是打個招呼而已。
他直起身子,看著我,臉色似乎已經冷靜了不少,「……難道你想出人命?我沒那麼不負責任……」
「啊,車禍?」
做老師是一個很有挑戰性的工作,除了繁瑣的備課講課,考核評分,還包括靈活的應付各種各樣的問題兒童。
我嚇的半死,就像是高中上課時候被老師逮到,心跳的飛速,我看了一眼聽課筆記,紙上我寫的那些字亂七八糟,而且還有瞌睡時候不小心劃上的錯亂的線條,要是被主管看到了,一hetubook.com.com定會被好好教育一番的。
那天太陽很強烈,屋外好像都要被烤焦了似的,他穿著淡藍色的POLO衫,米黃色的褲子,很清爽的裝扮,何彥非坐到我身邊,我都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熱量侵襲過來,他額頭上都是汗,連我忙掏出紙巾給他,他抽了一張,小聲的說聲,「謝謝。」
「什麼事睡那麼遲?」一直沉默的何彥非忽然問。
「嚴重不?」
何彥非輕輕的笑起來,可是眼神里已經有了一絲警惕和疏離,他裝作不經意看了一下時間,「不早了,晚上我還要開會,先走了。」
我想,我很明白一件事,我知道親密的相處讓他和我之間的接觸越來越多,尤其是身體之間的觸碰,我承認我喜歡,這本是一個人正常的需求,我也從不刻意掩飾。
結果那天晚上來上課的老師都來圍觀我,我氣的都快吐血了。
我連忙告饒,「我錯了啊,別打了,我昨晚睡的太遲了,困死了。」
他把手柄立刻丟下來,頂著黑眼圈衝著我鬱悶道,「靠,你早說啊,我以為你不困呢,我也困死了,睡覺。」
在新西方老師之間互相竄課也是經常有的事情,而拿老師開玩笑幾乎成了每個課堂上必備的段子,有一天下午有鍾寶瑤的高考口語,晚上是我的寫作,本來沒什麼相干,結果那天下雨我穿了一件綠色的運動褲,因為連續一個星期下雨,所有的牛仔褲都洗了幹不了,那天下午穿出門之前我還被中午來蹭飯的薛問樞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他迷迷糊糊的反問,「你睡覺睡的好好的腳怎麼扭到了?」
那節課小鬼頭們究竟講了什麼運動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實在是有些瞌睡,勉強的撐著眼皮,而神志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忽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身體狠狠的往前一衝,然後一個激靈,全醒了。
「我去對面坐公車。」
話音還沒落,我就感到一隻重物狠狠的壓過來,薛問樞猙獰的嘴臉在微弱的月光里獰笑,他伸出手掐住我的臉,用勁的拉扯,「到底誰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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