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騅不逝兮可奈何
01、野遊

王意撲哧一笑,點頭讚許。
他蹲下,「哪只腳?」
病已甩手,憤憤地說:「這是我的手,不是豬蹄。」
許平君和王意二人在車廂里待了許久,在聽到有大隊人馬過來時,許平君按捺不住又想起身出去,被王意死死摁住。
王意伸手將平君拉到自己身邊,然後看了眼張彭祖,張彭祖隨即清了清嗓子:「我看幾位找錯人了。」
她想得太過出神,以至於劉病已在底下連問數聲:「疼不疼?」她都沒有聽進去半句。劉病已仰頭,恰好看見她一副傻獃獃望著金家老大的木蠹表情,沒來由地他心裏的火就躥了上來,虎口用力一捏,平君隨即「哎喲」一聲慘叫:「痛死了,病已你輕點呀!」
「病已!病已!」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劉病已趴在軺車下的草地里,張彭祖站在車上正指著對面一個騎馬的男子罵罵咧咧。她腦子一熱,提起裙裾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因為心慌,著地時左腳崴了下,她一個趔趄栽倒在地,「病已……」
許平君目光閃爍,低低地叫了聲:「金大哥。」雙靨飛起兩朵異樣的紅雲。
朝廷選拔官吏的方式中有一種稱為「任子」,是指但凡兩千石以上官吏任滿三年者,可以保舉子嗣一人為官,任者一般為郎官或是太子屬官。
說話間騎隊更近,張彭祖忍怒未發,身邊的劉病已忽然也「咦」了聲,神情與那郎官一般無二。
跟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我們只是想來問一聲,剛才那首《摽有梅》是哪位姑娘唱的?」
張彭祖停止大笑,下意識地搖了搖病已的肩膀。
劉病已站了起來,「你還知道痛啊?」
那郎官先是笑眯眯的,等那些人騎馬走近了,他突然「咦」了聲,顯得非常驚訝。
許平君低下頭,手指撥動著帨巾,就在王意已經淡忘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喃喃低語:「只怕……我已經懊悔了。」
劉病已在邊上嗯哼一聲,打斷兩人的對視,替他們彼此介紹:「這是我妹妹平君,這一位是金陵金大哥。」
許平君低下頭,紅彤彤的臉頰散發著興奮的光彩,「意姐姐,我唱得對嗎?」
張彭祖被氣得鼻翼翕張,「你懂什麼,沒見識的小女子。前陣子我去鬥雞,那小子明明輸了,卻賴賬不認,哼。」
「平君!」
劉病已指著隊伍中領頭的幾個人,「如果沒記錯,我以前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他們是金氏兄弟。」
車后,許平君迎風俏立,柔軟的腰肢宛若白茅般隨風搖擺,淺笑吟吟。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金陵再次轉向許平君,眼前的少女臉上一團稚氣,柳葉細眉,杏眼菱唇,長相併不見得有多出眾,衣著也十分樸素。他看了又看,最後狐疑地扭頭看向身後。
「誰?」
「出什麼事了?」王意詢問自家的馭夫,馭夫半晌沒吭聲回話。馬蹄聲來得急促匆忙,聽聲音像是有十來匹之多,馬嘶鷹唳。
和-圖-書許平君走路的樣子十分奇怪,沒等她到跟前,劉病已便停下了交談,轉而問道:「怎麼了?」
金賞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大家一起走吧。」
王意麵顯怒意,許平君不解地小聲問:「姐姐,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麼?」
「呵,兄弟,還記得我嗎?」正當劉病已察覺氣氛尷尬時,金建從金陵身後閃了出來,迎面握住了張彭祖的手,顯得非常親熱,彷彿二人是多日未見的摯交舊友。
金建笑著回應:「是啊,是啊,我們早就認識了,上回你三哥我運氣好,押中了那隻『常勝大將』,贏了些小錢,哈哈哈!」
「剛才和你靠得很近的人是誰?金氏兄弟的哪一位?」
王意在她耳邊低語:「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為了搶道,沒事找事,不過這些人的來頭不小,不是我們能輕易得罪的。郎官在宮裡給天子做侍從護衛,官階可比你父親高多了,而且這些人的家底背景都不弱,大多是世家子弟,如非不得已,最好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許平君剛想應聲,胳膊上便被劉病已狠狠擰了把,疼得她眼淚又簌簌落下。王意居高臨下地站在車上,冷眼睥睨:「你們是什麼人?」
兩人爭執不下,過了一會兒,車外有人叩擊窗牖,張彭祖在外頭說:「出來吧,沒事了。」
張彭祖用胳膊猛地撞了他一下,劉病已莫名其妙地回瞪了他一眼。
她吸氣站直了,額頭剛才磕在了一顆小石子上,有點發紅。她隨手抹了把眼淚,可眼睛酸澀,淚水根本不聽她使喚,洶湧而出,蒙住了她的視線。她只得眯起眼,緊緊抓住劉病已的胳膊,「我們是不是碰上壞人了?現在要怎麼辦?他們打你了?」
嘹亮的歌聲從軺車上順風飄到車后,大約落後軺車三四丈外跟隨了一輛車,車簾微微撩啟,簾後半掩一張如花嬌顏,眼眸靈動,略帶羞澀。
「無恥的小子,別管他們!」王意將許平君的手拉下,竹簾磕撞門框,隨著車身的左右顛晃發出清脆的啪啪聲響。
「平君!」
她含羞低頭鑽進車廂,剛坐穩,便聽外面馬蹄陣陣,車輪隆隆。
病已的眼睛仍盯在平君臉上,口中含糊地應了聲:「嗯。」
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平君的力氣不及王意,直把她急得兩眼通紅,「就算是要打架,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呀!」
「張兄弟,你真的誤會了,哥哥我跟你保證,今天的事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啊!」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張彭祖的肩膀,笑得別有深意。
劉病已撩起她的裙裾,風從裙擺下倒灌進來,空蕩蕩的裙裾下涼絲絲的一陣冷,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許平君感到又羞又臊,急忙縮腳,「其實沒什麼大事……」
張彭祖臉色鐵青,「我們不順路。」
走時也不過寥寥數騎,重返時卻有數十人之多,這回不僅劉病已驚詫,張彭祖也忍不住變了臉m.hetubook.com.com色。
王意努了努嘴,微微一笑,「你忘了,我們這也有個世家公子呢。」
那些騎在馬背上本有炫耀之意的郎衛們紛紛下馬,張彭祖無意向他們介紹自己同行的其他人。劉病已眼見對方的目光直往王意和許平君二人身上掃,於是索性回頭示意二人進車。王意會意,拉著許平君鑽入車廂。
「哈哈哈,上次贏了你的錢,忘記和你結交一下便錯過了。這回可碰巧,我們正要去雲陵,不如一起同行,順路嘛,到了雲陵邑我請你們吃飯。」
邊上一人騎在馬上插嘴:「你們放心,今天絕對是這兩位姑娘的造化,日後少不得要謝我們呢。」
車的速度放緩,最終停了下來。許平君伸手要掀帘子,被王意阻止:「王鮪,發生了什麼事?」
許平君餘光瞥到他身後站著的另外三位少年,心裏迷迷糊糊地想,這是打哪裡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出類拔萃的人物?
劉病已將許平君拉到自己身後,說了句:「上車去!」許平君沒有動作,他不耐煩地架住她的胳膊,將她抬上車。
張彭祖漫不經心地附和點頭,他的大哥張千秋現任中郎將一職,為人聰明好學,遺傳了父親的好記性,事事過目不忘,從小到大向來都是他們兄弟的標榜,張家的驕傲。因為張千秋的年紀大出他許多,他對這位大哥的感覺一半是尊敬一半是羡慕,這麼優秀完美的大哥在他這個小弟看來,真要吹毛求疵來給出一個評價,那只有一點令他有所反感——和張千秋從小玩到大的那個玩伴霍禹,他很不喜歡。霍禹是霍光的獨子,霍光有很多女兒,獨獨只有一個兒子,自幼嬌慣,小時候他和張千秋一道讀書,偶爾來家裡玩時可沒少捉弄他。
「哦,三公子呀!」王意眯起眼,金建的相貌長得倒也不醜,只是和他旁邊站的那一位比起來顯然就遜色多了——金氏兄弟的血統中有一半屬於匈奴,是以兄弟幾個身材都比較高大。雖然她十分中意具有大丈夫氣概的男子,但對匈奴人卻實在沒有什麼好感,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要去調侃張彭祖,「駙馬都尉兼侍中,年俸可不少呢,金三公子還能欠你這位張三白衣的錢?」
王意站在車上,正猶豫著要不要跳下去,劉病已一瘸一拐地跑跳過來,將許平君從地上拽了起來,「好好的你往下跳幹什麼?摔斷腿我可不背你回去……」
張彭祖冷哼:「誰認識他?」
眼角被草葉子颳了一下,眼睛頓時又酸又痛,她趴在草地里,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許平君從未接觸過這類男子,在她身邊見慣了像劉病已、張彭祖這樣瘋瘋癲癲沒個正形的少年,這般舉止斯文,言行內斂的人倒真是第一回見識。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嘴裏不由自主地飄出一句:「哎,你長得可真好看。」
劉病已看了眼許平君,補充了句:「可我一直把她當成和_圖_書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王意哂然,「你出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張彭祖嘿了一聲:「真是好妹妹,平時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哪……我們兄弟沒占上便宜,反被她調戲了去!」
「我沒想哭……」她憋著氣繼續拿衣袖擦眼淚,眼角又痛又癢,她又用手背使勁揉了揉。
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張彭祖皺著眉頭,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口氣不是十分爽快:「你自己去問劉病已。」
陽光下,她站在車前,腰上所系的佩帨迎風飄揚,颯颯作響。她一手扶門,一手撩撥被風吹亂的鬢髮,面色如玉,嬌小美好得宛如田野中一束輕盈的白茅。
張彭祖作揖,金賞和金安上相繼還禮,只金陵一人有些僵硬地愣在原地,既不還禮,也不吭聲。張彭祖心中微惱,本來就不是很爽快的心情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唉,我看你的魂都被勾跑了。雖然他樣貌人品的確不錯,家世也好,但是平君,你已有婚約在身,所以還是盡量和他們這些人少接觸為好,免得將來你眼界高了,會心有不甘,懊惱後悔。」
張彭祖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下意識地往右扭頭,抬頭正對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眸,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只是瞳人的顏色太過黑不可測。她愣忡良久也沒反應過來,身邊的這個少年有著一頭烏亮的黑髮,束髮的是根白玉簪子,白潤無瑕,頭髮與玉簪之間交相映襯,就如同他的眼睛一般格外讓人過目難忘。少年的個子很高,雖然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可他的身高明顯已經超過了劉病已大半個頭,即使是同齡人,想必也很少有他這種鶴立雞群般的挺拔身材。
張彭祖哼了聲,悻悻地道:「那邊那個穿紫衣的,他叫金建,是前車騎將軍金日磾的第三子,現任駙馬都尉兼侍中……邊上的那三個人應該是他的兄弟,我沒見過。」
金賞微笑,金陵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笑容,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平靜而溫和的。
王意略一鬆手,平君馬上衝出車廂。剛一出門,眼前黑壓壓的人群把她嚇了一大跳,她傻站在門外忘了下車,身後王意出來時險些把她撞到車下去。
話問出去好久,許平君才懵懵懂懂地抬起頭,「嗯?」
那人也不介意,仍是笑眯眯地說:「我們循歌而來,怎麼可能找錯人?」
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張彭祖驚得跳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剩下與張彭祖攀談的那位郎官,這會兒的口氣聽起來倒多了幾分巴結之意:「你大哥平日待我們兄弟幾個都很好……」
平君驚呼:「那現在怎麼辦?」
軺車上劉病已居右駕車,手裡歡快地甩動著長長的竹鞭,張彭祖很不老實地站在車上,手扶在病已的肩膀上,面朝後方,不住地跺腳大笑。
王意呆住:「真欠你錢啊?!」見張彭祖一副眼珠脫眶的怪異表情,她忍俊不禁和_圖_書地掩唇笑了起來。
王意斂起笑容,冷道:「鬥雞走馬,那是你們官家子弟才玩的賭錢遊戲,像我們這等沒見識的小女子自然只能在家玩玩兒戲罷了。」
一陣咴嘶,馬兒噴起響鼻,近得如同正緊緊貼附在車窗外。許平君嚇得一個哆嗦,王意緊緊摟住了她。兩位少女正不知所措,遠遠傳來劉病已的叫聲:「你們想幹什麼?」他的話還沒喊完,就聽一聲慘叫。王意只覺得手足冰冷,沒等她想到下一步該做什麼,身邊的少女已經跳起衝出車外。
金賞會意,隨即踏前問道:「她不是你的親妹妹吧?」
郎官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瑣事,劉病已在邊上聽得不耐煩,打眼色給張彭祖。張彭祖會意,正要說些場面話然後告辭走人,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馬嘶,剛才離開的那幫人居然去而復返了。
她連問了數遍,外面才支支吾吾地響起回答:「三……姑娘……」
她赧顏一笑,「好像剛才跳車的時候崴到腳了。」
第一聲是王意發出的,第二聲卻是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劉病已。
「左。」
許平君羞得耳根子通紅,王意也不禁抿緊了嘴,一副半羞半惱的表情。
劉病已笑道:「原來你們認識呀!也好,省得我一一介紹了。」
王意素來淑靜,但她冷峻起來的架勢倒也頗具魄力,但對面的男子想來早見慣了這種凌人的口吻和氣勢,竟而滿不在乎地站著,絲毫不懼。
「姑娘誤會了……」
張彭祖從軺車邊上拋下對峙的一隊人,邊跑邊叫道:「你們是郎官?」
將軺車截停的郎衛一共有七人,這時其中的兩人已經策馬不知去向,剩下四人各自牽著坐騎分散在四周。
而另一邊,王意發現回到車內的許平君忽然變得沉默起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眨巴眼,使勁將眼眶中的淚水擠出,總算勉強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子,可等她看清時,又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大口氣冷氣。原因無他,只因他身上穿了一身亮閃閃的甲胄,背上負著箭囊,腰上懸挂蟒鞘寶劍。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怎麼了?」
「怎麼是他們?」
劉病已回眸。
金陵略顯詫異,不由得反問了句:「你妹妹?」
他笑得越高興,張彭祖的臉色便越陰暗,「三萬錢也是小錢?哼,明明是你輸了……」
話說出口,那少年愣住了,眼神驚訝之餘又帶著一絲好奇,不禁也低下頭打量起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女孩來。
王意從車上下來,瞥了眼張彭祖的臉色,笑問:「認識的?欠你錢了?」
平君朝他一瞪眼,抬起左腳晃了兩晃,「這是我的腳,也不是豬蹄!」
「你們……」
身邊那人嗤地輕聲一笑,笑過之後又馬上以袖掩面化解自己的失態之舉,看得出來他的修養極好,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一股常人少有的高貴氣質。
於是眾人散開,準備整裝重新上路。和圖書回到軺車上坐穩,張彭祖對劉病已毫無默契的說詞頗為不滿:「為什麼要跟著他們去雲陵,我們玩自己的不行么?」
劉病已對他的反應感到很是奇怪:「你自己也說京城多貴胄,多結交朋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金家四兄弟與我們年齡相仿,志同道合,意氣相投,難道不應該結交嗎?」
「別動。」他一把抓住她的腳踝,裙裾撩起,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腿。許平君被他這麼一拉,單腳著地沒能站穩,人向右晃了晃,不過沒等她摔倒,有隻手便悄然托住了她的手肘。
可車外的歌聲不斷,仍是清晰地飄蕩在瀰漫著野草花香的田野里:「……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這時,邊上忽然有人插了句:「很抱歉驚嚇到姑娘,我們只是……」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
劉病已插嘴:「不要緊,反正我們本來打算去仲山,正好要經過雲陵……」
再環顧四周,像這樣打扮的男子足有七八人,都是騎在馬上,目光炯炯,威嚴無比。
許平君背上一僵,下意識地拉住劉病已往他身邊躲,可緊接著她馬上又轉身展臂擋在了他跟前,「你……你們……」雖然視線受阻,可她隱約仍能看見對方是個高個子的佩劍男子,無論從體形還是武器上,他們都沒有半點勝算的把握,「你們想幹什麼?這……這可是在京畿三輔,天子腳下……你們……你們難道不怕……」
劉病已回過神,奇道:「你怎麼知道?」
「瞧你那膽小的樣兒,我以後哪還敢再帶你出來,一碰上點事就哭哭啼啼的。」
張彭祖薄怒,「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麼?」
張彭祖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然把這位平時看起來嫻靜溫淑的王姐姐給得罪了,王意發一次狠那可比許平君發十次還了不得,他趕緊作揖賠禮,學著劉病已的樣兒說盡好話,可王意背轉身只是不作答理。
「這是怎麼回事?」不遠處劉病已正和幾個陌生少年交談甚歡,許平君奇怪地問車旁的張彭祖,「這些又是什麼人?病已在和誰說話?」
這時王意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前鞠后躬的張彭祖,劉病已揚聲招呼:「彭祖,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長安的金氏兄弟,金陵、金賞、金建,還有他們的堂弟金安上。」
許平君毫不遲疑,當真爬下馬車,一蹦一跳地跑了過去。
車兩側車窗緊閉,隔了好一會兒,擋門的竹簾忽然掀開,許平君從車內鑽了出來,扶著門框站在了車前。馭夫回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平君只是搖了搖頭。
說話間,張彭祖已與對方攀上交情,介紹身份之後,那些郎官也是大大一愣,「原來是光祿勛的公子。」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大過自己好幾個級別的直隸上屬。
平君的歌聲透著股獨有的青澀,介於成熟與稚嫩之間,別具韻味。
平君二話不說抓過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圈牙印,「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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