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快意人生
第九章 融化的冰雪(3)

據說,曾幾何時夏明朗站在大隊長辦公室的窗口,很是虛情假意地憂慮道:「您這次又要得罪不少人了。」
「哎!」阿泰幾乎又想掏口袋,把最後那一百塞給她當壓歲錢。
「唉,舉頭三尺有神明啊!」阿泰一面奮勇地扒飯,一面假正經地檢討。
大嬸還在犯愁,想不到這兩個當兵的嘰哩咕嚕廢話幾句,居然又同意吃了,頓時笑逐顏開,眼角的皺紋全散了,像朵花似的,又忙著去張羅自己和孫女的飯食去了。
「還有最後26個組,不過,相信最慢兩個小時之內都可以完成了。」
「是啊!我念大學那陣就入黨了。」阿泰倍兒得意,還挺挺胸。
陸臻忍無可忍,一腳踹在阿泰背上,把他踢了幾個跟頭,好在現在灌木叢上的刺都包著厚厚的一層冰,戳人一點也不疼,可以隨手亂抓保持身體平衡或者借力。阿泰一骨碌跳起來,糾纏不休:「組長,您留的那地址是什麼意思啊?我記得您不是北京人啊?」
「唔!」阿泰繼續扒飯,過了一會兒,廢話又來了:「那咱們抬頭三尺,有馬恩列斯毛鎮著啊。」
陸臻臉上一僵,笑道:「我這人過目不忘。」
「唉,可惜了。」阿泰感慨著,忽然想起一件事:「組長你怎麼會記得總政的地址呢?」
「馮啟泰同志,你是中共黨員嗎?」陸臻正在以一塊臘肉為誘餌,進行勾引小花姑娘的行動,小姑娘的黑眼睛撲閃撲閃的,小小一隻手捧著比自己頭還大的碗,扭扭捏捏地往陸臻那邊挪過去。
「沒問題,只要交了差,老鄭想給人做飯都沒問題!」夏明朗略動了動,把身上一塊半融的冰片震了下來。
「還有,兄弟們請示,反正回不去了,任務完成了這兩天能不能自主活動。」
阿泰一口飯含在嘴裏,差點沒嗆噴出去。
「呃……」陸臻在努力搬運自己碗里的肉,筷子一停,頗誠懇地一低頭:「毛主席,我錯了!」
阿泰在旁邊忍得臉都差點青了,一出村就仰天狂笑:「解放軍……哈哈哈,解放軍……組長,你真有才……哈哈哈,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在路上撿過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收起來,叔叔問你叫什麼,你就回頭甜甜一笑:我叫紅領巾!哈哈哈哈……」
「睡什麼睡啊,這種天,找個能呆的地方也不容易,跑起來才不會冷。」夏明朗一見送上門來的肩膀,馬上把頭靠上去:「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那就行了,作為一名光榮的中共黨員,不信鬼不信神。只有青天在上。」陸臻終於成功的把小姑娘騙到自己懷裡,筷子頭上那一片肉,輕輕地放進另一個大海碗里。
「下點雪就會死人,你當我是你啊!」夏明朗不耐煩地把頭盔除下來,濕漉漉的短髮桀驁的亂翹著,在火光里閃閃發亮。
據說,當然只是據說,貴州省政府曾經拍著桌子對著中央有關人士質疑過這份報告的真實性:三天之間,掃完半個貴州的山區,而且在滿天冰雨中……靠和-圖-書!這是人能做到的事嗎?
「你會出賣我嗎?」陸臻一本正經地盯著阿泰:「這飯咱吃了,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
陸臻的臉已經被凍得麻木,嘴角都幾乎含著冰渣,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艱難地點頭。
「噢!」阿泰歡呼一聲,馬上去端飯碗。
「隊長……」阿泰一時摸不著頭腦。
「哈!我就說嘛!」終於遇上同盟,阿泰欣喜異常。
「你們,叫,什麼名字,我,寫信。」小姑娘一字一頓,說得清晰又固執。
「留一百,剩下的都給我!」陸臻把自己身上的錢卷一卷,趁小姑娘不注意全塞到她的衣袋裡。
到最後,陸臻在那皺巴巴的作業本上留的是——
天哪……
陸臻壓低了嗓子用氣聲道:「要不然我先休了你?」
這兩人受到火光的鼓舞,拿出最後的體力直衝進山洞里,阿泰第一眼沒瞅到火堆上烤著活物,用失望的第二眼橫掃到火堆邊,馬上就愣住了。
夏明朗倒是很快就回來了,這回連陸臻的眼睛里都閃起了光,不會吧……真是屬狼的?那兔子都哭著喊著往他大腿上撞?只見夏某人背著手,神秘兮兮地走近:「來……請接受我對功臣們的一點敬意。」
「有點!五百。」阿泰從暗袋裡掏出一小卷紅票子,出任務時難保會沒有意外,一點應急的錢必不可少。
阿泰有點為難地看著陸臻:「組長,這違規吧。」
「這是,花?」陸臻哭笑不得。
「吃……吃……」那個看起來50多歲的中年婦女,說著蹩腳的普通話,大概是生怕他們聽不懂,用手做出扒飯的姿式。
玩笑歸玩笑,鬧了一陣,又休息了一陣,陸臻開始計劃下兩天的安排,從地圖上顯示離這裏不遠處有一個村莊,雖然已經有別的小組經過了,但是相信再去一次也沒什麼浪費的,反正他們手上還有不少葯沒送出去,在這樣的冰凍天氣下,情況只會越來越壞。
「隊長……我們需要物質獎勵。」阿泰腆著臉沖夏明朗傻笑,可以想見,這時他的眼中應該閃爍著一隻金燦燦的兔子。
說著,夏明朗亮出手上一團水晶剔透的東西來。陸臻細看才發現竟是一枝被冰凍結了的松枝,一根根像針一般細的松針上附著手指粗的冰棍,一蓬鬆針扭結成一大朵冰花,像是上品的古法琉璃,暖黃的火焰在冰尖上跳躍,光華流轉。
「不瞞您說,隊長,小生對此花一見鍾情,正打算要扶她做我正房大太太,您……抬手就辱了她的清白完璧之身。」陸臻一臉的正直和慘痛,聲聲血字字淚,夏明朗無奈失笑,忽然一個標準擒拿把陸臻的脖子卡住,把剩下的半根冰棍全塞他嘴裏:「你小子,還沒完了是吧!得,剩下的全歸你了,小氣!」
「呃……」夏明朗看看手裡剩下的半根冰棍,馬上耍賴道:「朋友妻不可戲,你這不是才收她做小妾嗎?」
嚴隊悠然地呷了一口茶:「共和國是否會虧待他和_圖_書的功臣,我不知道,可我嚴正不會委屈自己的兵。」
「呃?真的啊!組長,這可違規啊!」
而更要命的,馬上就要過年了,幾千年來合家團圓的日子,每一個村莊都在等待著候鳥歸巢,老人等待兒子,妻子盼望丈夫,子女期待著父母。然而就在這最焦慮的時刻,上天降了把冰刀,把一切的想念都切斷,內外不通,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不知道盼了一年的候鳥已經飛到了哪裡,思念的力量,有時候很折磨。
「那是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的地址。」
阿泰的圓眼睛撲閃了兩下,畏縮下去。
「喲,學會向上級領導提要求了!」夏明朗笑道,低頭想了一會兒:「行,等會兒啊!」說完,又站起身衝到雨簾里去了。
哦,說到名字,當然大部分隊員都很沒創意地留下了自己的外號做本名,於是,陸臻那十分有才的「解放軍」被廣泛的傳播,大家一致認為小陸少校不愧是生在改革后長在春風裡手握紅旗永不倒的社會主義大好新青年,眾人打算把這件事編成詩歌小說廣播劇電視劇,有計劃有預案有指標地傳頌上十年。
坐標標註的位置已經不太遠,陸臻和阿泰兩個背著重型裝備一路狂奔,不多久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小束暖黃的火光。
夏明朗挑著眉看他。
「那就好,天氣呢?什麼時候能回去。」
「喲,你還真好意思白吃啊!」
陸臻難得說了謊還不被整,馬上又心虛地招了:「武直的師傅說後天才可以帶我們回去。」
陸臻眼眸深處放著綠油油的光,尚堅貞不屈地死撐:「不不……這個不行,我們按規定不能吃你們的飯。」
「隊長!」
陸臻與阿泰對視一眼,由衷感慨道:「說真的,隊長是帥!」
「他狠?」陸臻臉上不屑,嘴角卻帶笑:「你看他寧願去爬懸崖……他夠狠才怪呢,對了,身上帶錢了嗎?」
阿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現在知道了,隊長就是隊長。」
「哦……」所以說,單純的孩子就是比較好糊弄,隨便說什麼,他就信了。
「哦!」夏明朗終於把眼睛睜開,剛一起身,身上的冰就唏里嘩啦地往下掉:「剛剛敲過一下,凍得太死,不好敲……本來想先烤一會兒的,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跑得倒是快。」
「吃……吃……好吃……」這會兒大嬸推得異常堅定。
物質條件很惡劣,於是更要發揮主觀能動性,各組的推進速度驚人,已經有一半的小組完全了既定任務,現在正趕回受災最嚴重的村落幫忙搶險救災。陸臻原本以為他跟阿泰兩個算是搏命了,想不到夏明朗的消息反饋回來,他已經徹底收工了,甚至在回程的時候還幫著他們掃了一段路。
夏明朗抱著槍,背貼石壁坐在火堆邊,頭擱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陸臻苦笑:「小生一定好生迎娶她做我第一百零九房小妾。」說著恭恭敬敬地接過了夏明朗手裡那和*圖*書枝冰花。
夏明朗繼續站在窗邊,竟無語而凝噎。
「隊長,不帶這麼嚇人的,我還以為你凍死了呢!」阿泰卸下裝備,坐到火堆邊烤火,不滿地在抱怨。
「陸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不能因為人家是透明的,你就真的透明了它。」夏明朗義正詞嚴。
兩天後,直升機支隊終於在冰雨的間隙中找到機會,將整個中隊的人員安全的帶回了基地。
當然,不光是麒麟,這項任務在全國範圍內都產生了比較深遠的影響,災后,所有入貴州的救災團隊都收到了一份來源不詳但內容異常詳盡的災區報告。
陸臻的骨子裡有文藝小青年的調調,外面再練得鋼筋鐵骨也沒用,遇上這種事仍然心潮起伏不已。
阿泰縮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早把兔子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當然這似乎還是任務結束后,全員無傷,卻休息時間最長的任務,因為大家的鐵砂掌上都生出了嚴重的凍瘡,於是終於確定了,一山還有一山高,總有一種東西比兵繭還厲害。
「哥!」字咬得雖然不太准,可敵不過那音又脆又甜,聽得人從心底里舒服起來。
夏明朗磨牙:「小兔崽子。」
「吃……吃啊……沒,沒,好的……」大嬸一看陸臻不要,頓時急了,眼角的紋路都皺起來,想了想,忽然又把碗收回去。陸臻還以為這就算完事了,誰知一個轉身又端了回來,蒸臘肉翻了個倍,厚厚地鋪了一層。
「恭喜恭喜!」夏明朗裝模作樣地在鼓掌。
「不知道!」陸臻笑道:「咱們被老天爺留在這兒了。」
「哈,組長,你看咱這頓飯吃的,五星級價位!」
「嚷什麼嚷,叫魂哪!」夏明朗略微動了動,疲憊地抬起頭。
「行啊,景色挺好的,這趟出來都見著水晶宮了,值了。」夏明朗倦極,閉目養神,懶得去教訓陸臻。
陸臻沒來得及攔人,只能回頭罵阿泰:「隊長兩夜沒睡了,你還真好意思!」
陸臻苦笑:「您不如先站起來抖抖吧!這麼凍著,怪嚇人的。」
「怎麼樣,夠份量了吧,瞧瞧,多大一朵啊,比人家新兵入伍的時候胸前別的紅花還大。」夏明朗語帶調笑。
「只是……現在出發?」陸臻有點遲疑:「隊長,您還跑得動嗎?」
夏明朗眉毛一挑,懶洋洋地一笑,完全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道:「現在走?」陸臻和阿泰兩隻南瓜在這種充滿了不屑的目光中,無奈地點了點頭。
敢情……陸臻黑線,她難道以為自己是嫌棄她家菜不好?
農家大嬸倒是沒聽懂他們兩個在嘀咕什麼,一看阿泰嗆著了,連忙又端過來一碗湯,細細的几絲綠葉子菜,飄著幾朵蛋花。阿泰接在手裡,真的是眼淚都要下來,淚汪汪地看著陸臻:「好人吶!」
「哎!」又是甜絲絲脆生生的一聲,真是……聽得陸臻心裏的罪惡感都起來了,欺騙民族幼苗啊。
「夏明朗!」
消息來源為嚴大人貼身機要秘書,眾人心潮澎湃不已m.hetubook.com•com,只有陸臻搖頭嘆息:「夏明朗啊夏明朗……」
夏明朗幾腳踩滅了火堆,一頭扎進了茫茫冰海中,身姿矯健而迅捷,像一隻出擊的豹。
呃……
另外還有些比較離奇的,比如說這是隊史上第一次隊員們把身上的現金都花光的任務,據說還有人問武直的兄弟們借了2000塊錢,具體人員不詳。
兩道身影飛一般地猛撲過去……
「哎。」夏明朗這下滿意了,隨手摺了一根松針下來當冰棍嚼。這一路過來雖然背囊里有水,但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從茅草上掰根冰凌用以補充水份,雖說這麼吃有點傷胃,但提神和恢復疲勞的效果顯著。
冰天雪地的,有火就有希望,大家就著這點火光烤了一點餅乾吃,陸臻和阿泰又開始做最後一次工作,果然,各小組都十分的爭氣,最後的26個組也都交出了自己的地圖,陸臻把整體數據匯總完,加密打包發出去,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可憐雙方可供交流的詞彙實在不多,那位大嬸明顯沒有理解阿泰在說什麼,倒是急切地挑起一片臘肉:「好吃,好吃……」
陸臻在他身邊坐下,給出一點支撐的力量:「我看你一直都沒睡過吧。」
地址:北京市東城區黃寺大街甲8號(這地址MS是錯的,俺沒查到正確的地址)
他還在感慨著,屋子的女主人卻從灶上給他們端來了兩個大海碗,白米飯,紅辣椒炒的土豆片,還有幾片臘肉,熱騰騰的白氣撲面而來,香得只差沒把鼻子勾掉下來,阿泰頓時眼睛就直了。
冰雨一陣一陣地下,前頭剛剛把身上的冰殼敲乾淨,不一會兒,又是薄薄一層。耳朵還好一點,基本都藏在頭盔里。倒是手上的問題更嚴重,雖然是防水面料,兩天下來戰術手套也全濕透了,從裡到外結著細細的冰渣,戴了比不戴還冷,可萬一不戴,凍雨直接滴上去,幾乎可以在手指頭上結出冰殼來,到底百密一疏,沒想到要多帶一副手套。
那小姑娘估計實在還小,不認字,歡天喜地地收了起來。
「哦!」
陸臻扒完最後那幾口飯,又搶了阿泰的半碗熱湯喝,把裝備一收,準備開路,冷不丁聽到腳邊的一聲脆脆的童音:「叔叔!」
其實對於這些與世隔絕的孤村來說,斷電斷交通這本身並不太可怕,反正門前有井家裡有糧,實在要是木柴不夠用,大不了砍了院子里的樹,他們都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像這樣的生活,撐上一個月都不會出什麼大事。
呼……兩個可憐的又被莫名嚇到的傢伙剎住身子,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我一直在想,楷哥掛了不稀奇,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他沒用,想不到第一個倒下的居然是宋立亞這種千年不倒翁,唉……你看看,現在就連小生這鐵石心腸的人,也撐不住了啊。」陸臻感慨著。
那冰棍冷硬濕滑,陸臻一口沒咽下去,差點嗆死,眨巴著眼睛忽然懊惱地嘆了一聲:「哎呀,我都忘了,我的正房大太太和-圖-書有主了。」
「還有點力氣嗎?衝鋒吧……就算是已經被人看扁了,也不能扁成張相片啊!」陸臻把坐標點向阿泰亮一下,果不其然看到那小子眼睛里騰起熊熊的火光。
據說這項任務在一中隊的隊史上記下了重重的一筆,不是因為其艱苦與慘烈,而在於它創造了無數的麒麟之最。
也沒人告訴他們外面的情況如何了,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人其實都挺能撐的,只要還有希望。絕望會帶來恐慌,而這種恐慌會讓人做傻事,根據這幾天陸臻手上匯總的資料顯示,大部分的傷亡都是自救不力造成的,有些人盲目的進山,有些村子沒有把人員集中,致使一些孤老在家裡被凍死都沒有人發現,等等。
「啊……那她要是真寄過去了怎麼辦?」
「隊長,您這可太不厚道了,朋友妻不可戲啊!我都收了她了,怎麼你馬上就掰了吃?」
「寄就寄了唄,會當廢信處理吧。」陸臻口氣有點遺憾。
娘唷,他都兩天三夜沒進熱食了,就著凄風苦雨地啃高蛋白壓縮餅乾,這種時候讓他看到熱白飯,這……這……這不是誘人犯罪嗎!
至於這份質疑是怎麼被回復的,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喲,你會說普通話啊!」陸臻和阿泰一陣驚喜:「別叫叔叔,叫哥!」
「我又沒說什麼。」
比如說,隊員違規次數之最,據說某些同志甚至連自己的真名都告訴了人,正在考慮是不是給自己改個名字以消除影響。
「廢話,」陸臻壓低了聲音道,眼珠子轉一轉:「來,小妹妹,把你的作業本給我,我給你留個地址。」
就沖他這門手藝,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安生的地方,生出火,要是這一回火上還有隻兔子,那他就不是隊長,連陸臻都想叫他神。
姓名:解放軍
全身上下都覆著一層冰,晶瑩剔透,明黃色的火焰映在冰面上跳躍,光彩煥然,融化的冰水在他身邊積起小小的一灘,向地勢較低的地方流下去。
陸臻和阿泰驚恐地對視一眼,不期然眼前閃過那隻被冰封的小鳥。
從夏明朗那種可怕的推進速度就可以猜出來,大家都在睡覺那一會兒,他應該也在翻山越嶺。
陸臻見大嬸身後吊著一個約摸七、八歲的小姑娘,細黃的頭髮綁著整齊的辮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著筷子上那片肉,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把面前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笑道:「算了阿泰,吃吧!」
陸臻看著夏明朗傳回來的宿營地坐標點,萬般無奈,有時候夏明朗的效率高得讓人崩潰,感覺跟著他一組絕不是去幫忙的,就是個累贅。這人好像上半輩子就是在懸崖峭壁上長大的,當兵之前跟猴子換過魂。
「大媽,我們隊里有規定不能吃您家的飯。」可憐的的阿泰一邊努力深呼吸,一邊咽著唾沫,一邊抵抗胃裡的饞蟲。
「所以說,只有隊長最狠。」
而最可怕是那種恐慌感,被拋棄被遺忘,沒有希望沒有指望的恐慌,沒人過來同他們說一句: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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