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天血地
第十八章

「你們穿哪種防彈衣出來的??」
「好冷!」陸臻呻|吟了一聲,原來零下30和零下40差這麼多……
一路上不斷的發現新痕迹,或者是背風面的小半個腳印,又或者是一根新鮮被碰斷的樹枝,然而很奇怪的,在如此嚴密的搜索之下歹徒仍然沒有影蹤,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夏明朗猶豫著,這一切只說明了一點,對方是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並擁有相當成熟的反偵察能力。
麒麟很少做戰前動員,像嚴正說的,每個人全身上下一套裝備好幾萬,全年經費十幾萬,國家花這麼多錢養著這麼個人,又不是養豬,養肥了還能宰來吃。不上戰場不殺敵,如何對得起手裡的槍,對得起每年從手裡泄出去的那上萬發子彈。
「唔?」
「除了我以外,電子對抗及爆破手兩人,狙擊手四人,突擊手三人。」
天越來越黑,很快的就像是跌進一團渾濁的濃墨中,全程防紅外+電磁靜默,夜視鏡里綠汪汪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陸臻一腳深一腳淺的在跋涉,夏明朗就在他身邊的某一個地方,他知道,能感覺到,但是看不到。
「現在怎麼辦?電磁靜默?」陳默問。
散在遠處的隊員們收攏過來。
「哎,還記得不,那次,你喝光了我一整瓶酒原那次。」夏明朗笑眯眯的。
「這風什麼時候停啊?!我操!」方進實在是讓風嗆得難受。
夏明朗不屑:「好像你的聯想什麼時候純潔過一樣。」
陸臻迷惑不解的把右手遞上去,夏明朗低頭銜住他的食指,陸臻哎了一聲,下意識的往回縮,夏明朗呲牙亮給他看,手指咬在牙間。陸臻的耳根轟然一熱,還抽了出來,低頭囁囁的:「別玩了,你這樣會讓我有不純潔的聯想。」
「行!」夏明朗抬起頭來,大家精神一凜。
二十分鐘之後,最新的地圖與最新路線圖已經發送到各個隊員手上,大家嘩嘩的扯膠布封死身上任何一個可能會透風的縫隙,自然才是最大的考驗。現在的室外溫度是零下34度,而在風中,這個數字其實還要更低一些。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夕旦福,真理!
陸臻笑得很滿足:「還是現在好,想親就親了。」
「手指疼嗎?」夏明朗在幫陸臻烤手套,防寒手套雖然防水,可裏面還是有潮氣,整個的翻過來烤,騰騰的冒出白煙。
夏明朗用小鋼杯燒了小半杯熱水,掰過陸臻的腦袋餵了兩口,陸臻抿著唇一邊眼巴巴的看著,推給他:「你喝吧。」還剩下最後一些,www•hetubook.com•com夏明朗一飲而盡,就這麼一恍神的功夫,已經不熱了。
拿人的手短,許航遠知趣的閉嘴。
夏明朗轉頭看了一下西方的天幕,最後一點日光把雪山染成金色的魚尾,輝煌而隆重的落幕曲,風越來越大了,太陽下山之後氣溫還會再往下降,能見度這麼低,斷開通訊會有什麼後果。
他們這一路過來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果然是狡猾的,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跑不過好的獵手,他堅信。
夏明朗指了個方向,還是往國境線走,無論如何,劫了140多公斤黃金,出境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只有出境把黃金改煉分散,流入地下黑市,才有可能把黑錢洗白。
許航遠也覺得無奈,苦笑著掛了電話。
在你精心策劃步步為營,自以為勝券在握,天下我手之際,忽然發現作繭自縛。這叫什麼?這叫贏了世人輸了天!
「那群人有制式裝備,他們有電磁探測器。」陸臻懊惱之極。
「幹嘛?」陸臻拆了一塊高蛋白單兵口糧,小口一點點啃,這玩意兒真不是一點半點的難吃。
做人悲摧的是什麼?
「你知道?算了,轉公共頻道,有新情況!1、2……嗯,我的人剛剛到現場了,5.45MM口徑,他們用AK-74,有消聲器,沒人看到歹徒的樣子,TMD太有經驗了,另外,在現場發現4.6MM口徑的鋼心彈。」
夏明朗氣恨難擋,一身正壓的縮在睡袋裡睡覺,人人敬而遠之。衛星電話又響起,夏明朗用眼神示意陸臻去接,陸臻嘴角含著笑,總覺得夏明朗這彆扭的樣子真是莫名地可愛。
「什麼意思?老子尖兵讓你給滅光了,你現在酸他哪門子酸?!手續你去補,我先出發。」夏明朗不甘弱的罵回去,哪壺不開提哪壺么。
夏明朗詫異:「怎麼?」
「MP7……」夏明朗咬牙。
一個下午徒勞無功。
陸臻笑眉笑眼的看著他樂了一陣,有些賊兮兮的把夏明朗的衣服拉開,手探進去貼胸口放著,夏明朗失笑,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你說呢?」
「總之一切小心,實在不行,找到了先圍上,我的人已經出來了,老夥計別急,咱們不能在陰溝翻船。」
「人均半個基數,怎麼了?」夏明朗一聽就知道不對,沒打馬虎眼,一五一十的報給他。
「我靠,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夏明朗把陸臻的爪子拉過去,蹭他的口糧吃。
夏明朗先回頭看了一嗓子:「一級戰備,上實和*圖*書彈。」隊員們迅速的從各個方向回歸自己的裝備開始清點整理。
夏明朗用牙磕了一下話筒:「有問題嗎?」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陸臻開群通:「停,大家先停,集合,我們需要重畫路線。」
「我靠……MP7我們玩過,95防彈衣防不住的,100米以內打爆,50米對穿,盡量在遠距離滅了他們,不要貼近,他們有MP7近距離火力拚不過。」
「我操X的,昨晚上有人把附近金礦劫了,黃金武警一死八傷。對方有槍有人質,已經逃了,做這麼大的案子十有八九得過境,國際刑警已經通知了,對面的也打了招呼,不過你也知道,老毛子賊精滑的,別說趕上這麼個破天,就算是風和日麗的也甭指望他們出全力。現場我已經派人過去了,看這天下午不知道能不能到,警方傳過來的消息說得很玄乎,你也知道這年頭人命最金貴,一個兵都死不起,所以上面的想法是讓武警和邊防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正面對敵,讓我們上。我操X的,這天飛機飛不了,我跟你差一天的腳程,你們先繞去邊境上堵他們,我隨後就到。怎麼樣?老夥計,幫老哥我一把?」
夏明朗給自己留了最難走的路,過了零點才到達潛伏點,山坡上一塊突出的岩石旁邊長著一叢三棵白樺,背風面雪層積得很厚,夏明朗決定在這裏挖雪坑,天太冷了,體溫已經流失得差不多了。
給水袋與水壺灌水,互相補充食物與彈藥,十分鐘以後,各單兵裝備已經整理打包完成。
方進有點急躁,他建議回頭搜索,天氣太差,那幫人說不好還躲在金礦邊上貓著。陸臻卻不同意,很明顯這樣的天氣雖然行動困難,但卻是他們脫困最好的掩護,而且本地人對惡劣天氣的耐受性是外人不可想象的,只要他們還能走,歹徒很有可能就能走。
「讓我再看一下。」夏明朗握著電子地圖半揣在懷裡,不停的放大放小,所有人屏氣凝神的在等待著他的決定。
陸臻一愣,招呼夏明朗說:「隊長,有正事兒。」
兩個小時之後腕表微震,夏明朗把定時器按過去,火早就熄了,陸臻的面孔模糊在黑黢黢的雪洞中,夏明朗摸索著找到陸臻的嘴唇輕輕碰了碰。
「那後來我醒了不認賬,你是不是特別難過?」
「還好!」老許明顯鬆了口氣:「這夥人不好對付,職業的。」
他大聲呼喊著,招呼人來看。隊員們眼中閃出了興奮的光彩,經過一整天的艱難行軍累得和-圖-書幾乎血肉凝結的身體又開始松泛起來。
「只有這樣了。」陸臻說。
「這個地方的背景太乾淨,只要一點電磁活動就代表我們到了。他們根本不需要探出什麼頻道,只要有!!我估計他們用的是三到五公里範圍的捕捉器,所以我們一直跟著他們背後走。」
非戰鬥性減員……要是在這裏凍死凍傷個把人,那就太難看了。
於是,這就是同意了!
「怕什麼啊……我那時候有什麼可以失去的,親到就是我賺了,大不了就是讓你揍兩下,我一個醉鬼,你還跟我當真啊??」
太累了,陸臻睫宇相交,就直接跌入黑甜鄉。
「作戰方案更改,兩人一組,分散搜索,發現目標之後不要打草驚蛇。天氣這麼差,我不相信他們還能走一夜……」夏明朗在國境線上標出5個點:「在0點之前到達自己的潛伏位,我們在國境線上攔他們,到地方自己想辦法保暖睡覺,輪流休息,戰鬥才剛剛開始。」
「你說呢?」
夏明朗蹲下去檢查樹根的切口,心臟在飛快的跳動著,隨著他彎腰的動作竄到喉嚨口。
夏明朗挑眸看他一眼:「手拿過來。」
「怎麼樣?」陸臻問夏明朗。
「那時候就喜歡我?」
陸臻感慨:「還好不是巷戰。」
「你這麼容易讓他們探到頻道?」夏明朗不相信。
「我知道。」夏明朗心想讓老子追一天都追不到,怎麼可能不是職業的?
「我靠,你小子狙擊手真多……」饒是在這種危機關頭,許航遠還是忙裡偷閒的表達了一下嫉妒之心。
夏明朗略一抬眼,尖兵沈鑫把風帽扣死,一頭扎進了茫茫風雪中。
陸臻拿了一包紅外探測器出去架設,夏明朗在他身後吆喝了一聲:「150米防禦半徑。」
「有……」方進笑。
陸臻揮了揮手,明白!
太累了,幾乎可以感覺到熱量在迅速的離開身體,又飢又渴,水壺裡的水早已經結成了冰,背裹里的水倒還能喝,可惜冰涼徹骨,吸一口全是冰渣,喝下去頂在胃裡,久久不能回溫。
夏明朗背上的衛星電話忽然劇烈震動,他把喉式通話器的開關接通到衛星電話上,老許的聲音極分明簡潔的撞進來:「沾上了嗎?」
「怎麼可能啊,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居然對我也有意思,我回去都是蹦回去的。」陸臻眼神狡黠,勾勾手指:「過來,讓大爺我親一下。」
很快的許航遠的地圖已到,陸臻從洞外鏟了一堆雪回來做沙盤,從礦區到邊境線,對照地圖與沙盤尋找歹徒最https://m.hetubook.com.com可能的逃跑路線,老許那邊隨地圖也傳來了他們的推斷。而其他人則忙著潑滅明火,消除生活痕迹,在埋藏點撒上驅獸粉。
許航遠舒心的大笑:「地圖,資料,他們在整,整好傳給你,對一下電台,我做你的總後指。先說下人員配備。」
「實彈?帶了嗎?多少?」許航遠急得聲音里冒火星。
夏明朗很自覺的貼了過去,舌尖掃過,掃到對方嘴裏的乾糧屑,味道似乎變得好了點兒。
夏明朗恍然大悟,馬上開了地圖看,臉色更差了一分。
「任務都明白了?」
一天一夜之後風雪非但沒有變小,反而是轉大,鄭楷大清早出去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活生生的就是一個聖誕老人。
「你那次真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動若脫兔,靜若處|子,一動一靜之間自如的轉換,那才是一群優秀特種兵的基礎素質。
電話接通,許航遠劈頭就是一句:「你們帶了實彈了嗎?」
臨近傍晚時分,方進終於在一棵雲杉的樹根處找到新鮮的擦痕,狂風挾了大雪,雪地上的人跡被吹得一點不剩,可是樹根擦掉了一塊樹皮,露出微黃的木質層,從擦口的形狀來看像是雪橇。
陸臻把猝發電台的接收頻道通告大家,每隔一小時報一次方位,利用編碼壓縮之後用單兵電台發出,這種短時間低功率的信號很難被捕捉。
回來的時候雪洞已經挖得差不多了,防潮墊對摺,在雪地上鋪了兩層。夏明朗貓腰坐在裏面,把睡袋抽出來拍松,掰開一塊固體酒精點火。陸臻馬上拔下手套,把凍得紫紅的手攏上去,火光微弱,離開寸許,就已經感覺不到熱量。
許航遠專門打了電話過來慰問,說兄弟哎,不是老哥我不救你,你看這天這天……西伯利亞啊,老毛子忒氣人了,人不地道風也不厚道。所以啊,你就先等著吧!等風停啊,老哥我想死你了,唉,讓你早點自己走出來吧,你要彆扭,你這孩子……嘿嘿~夏明朗捏著話筒牙咬得咯咯響,幸好物資還有糧草還足,否則真是要一頭撞死血見五步。
「走吧!」
隊員開了實彈包把原來的彈夾清空重新壓子彈。每人每槍半個基數,合95、03槍五個彈夾150發子彈,88式通用機槍400發子彈,92式手槍兩個彈夾30發,05式微聲衝鋒槍3個彈夾150發,88式狙擊槍100發子彈。因為此行沒有重裝目標,12.7MM的重狙在大分解之後被分開埋藏,陸臻留下了坐標點與紅外示警裝置,hetubook•com.com方便許航遠派人過來回收。
公共頻道里傳出壓抑的古怪笑聲,方進氣得臉上發紅,居然還覺得暖和了點兒。
玩笑歸玩笑,夏明朗在洞口磕了兩下鞋跟,一群人迅速站好,一排橫隊。
走出去不到一百米,陸臻忽然鎚頭,說:「我知道了。」
陸臻睡著的時候很安靜,呼吸柔和,垂著頭一動不動的睡得乖巧而依賴。夏明朗把睡袋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隻手操作紅外探頭監視外面的環境。
「你說呢?」陸臻笑眯眯看回去。
夏明朗懶洋洋的哼了一聲。
偷笑:親一下,再幫你頂十五分鐘。
「還沒!」
夏明朗扶著樹桿休息了幾秒種,手指指出了一個方向,尖兵已經閃出去走在了前面,已經進入敵情潛伏區,他們把散兵線收縮,改為三角型隊型交叉掩護前進,尖兵方進,陳默與嚴炎拖后雙狙擊位保護。
陸臻舒張著僵硬的手指把紅外探測器的探頭抽出來從透氣口探出去,警報接在耳機上,面對如此雪夜,大功率的紅外探測器比什麼夜視望遠鏡都更管用。
十五分鐘后陸臻被推醒,習慣性的看表,臉上黑了一層,態度強硬的拽著夏明朗的衣領把人拉進懷裡,一聲不吭的接過監視位。
「行啊,你把你那玩意兒埋雪裡,就當你操過了!」夏明朗口氣淡淡的:「繼續前進!」
「明白!」
對於實戰來說,安全成了第一要素,因為此時流出的血,每一滴都是真的。
風聲尖嘯,夏明朗偶爾低下頭看看陸臻熟睡的臉,在零下42度的暴風雪中守著他的五月陽春,總覺得溫暖並且滿足。
夏明朗拉開兩個睡袋疊到一起:「你先睡,兩小時之後我叫你。」
然而嚴寒在狂風的配合下肆虐,小腿以下已經沒有了知覺,好像血液流到那裡就不會再往下了一樣,風,從皮膚的表層一直吹進骨頭裡,層層凍結,行走變成了某種機械的反應。
「嗯!」陸臻很認真的給自己的手指做按摩。
外面就像一個冰雪的煉獄,大風大雪,能見度極差,幾乎迎面不見人,即使近在咫尺也要利用單兵電台才能通上話。隊員們首先以一列縱隊急行軍,進入指定區域之後拉開50米的散兵線全面搜索。
最近這幾天,因為極端的寒冷與回暖,隊員們多多少少都有點凍瘡的現象。方進穿著雪地靴一邊走一邊跺腳,抱怨,這鞋還是不夠保暖,鄭楷感慨說應該給大家打雙烏拉草的鞋子,陸臻忙著收拾他的電子寶貝,皺著眉頭開玩笑,說我覺得在鞋子里裝微電阻發熱可能會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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