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sugarland
第四章

夏明朗還沒有醒,白水躺在地上抬了抬手,證明自己還醒著,陸臻把幾塊餅乾放到他枕邊,左右看了看,不自覺地皺起眉。出去轉了一圈才發現這裏臟,遍地的狼藉,各種器械、用過的紗布、棉花、還沒來得及倒出的水、收集在膠袋裡的嘔吐物……
這些日子以來夏明朗罵過他十輩祖宗,操過他全家族女性,也叫過他心肝寶貝兒,求他放開他,或者給他一刀……但是,他從來沒有叫過這個名字:陸臻。
「43個小時,第一次清醒,比我預計得要快。成癮時間短就是好啊。」白水低頭看表,把數據記到病程卡上。
「我不敢,不敢!」陸臻終於笑了:「你帥死了,真的!再讓你折騰兩次,這樓都得塌了。」
正是午後最熱的時候,海風呼呼地灌進來,夏明朗不喜歡開空調,汗水延著肌肉的紋理往下滾。陸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視線沿著那些亮晶晶的液體往下……
胡聊的話題沒有延續性,一邊斷了另一邊又可以接起。夏明朗語無倫次地說著當年在軍校的經歷,陸臻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忽然說道:「你上次說,犯癮的感覺就像看我跟別人亂搞?」
「讓我站著。」夏明朗很堅定地說。
「你他媽難道會喜歡嗎?!」夏明朗不耐煩地嘶聲大吼,最後一個音啞得變了調,嗆得咳嗽不止。
海洛因戒斷的關鍵在前三天,在那七十多個小時內各種戒斷癥狀幾乎無休無止的在發作著。肌肉痙攣、嘔吐、皮膚發熱、淚涕橫流、各種狂躁……夏明朗沾毒時間極短,但苦於純度頗高,雖然比不上多年成癮者那麼難熬,但反應的激烈程度還是讓白水有些意外。
這是個高難度的動作,因為那塊空間長不過一米,寬不到一尺。白水估摸著自己的身形縮進去,感覺難度實在有點驚人,而且陸臻手裡還握著夏明朗的手腕,指尖扣在脈搏上,十分盡職。
陸臻感覺到掌下的皮膚在顫動,汗毛直立,暴起一個個雞皮疙瘩。
不過,剛一松繩子夏明朗就倒了。雖然陸臻一直趁他偶爾昏迷的時候幫他放鬆肌肉,但能支持著站到現在,完全是依靠那十幾根彈力繩的拉扯。連夏明朗自己都沒料到他的肉體居然已經虛弱得這麼厲害,腳上腫了一圈,木的沒有知覺。
差不多10個小時以後,夏明朗開始出現疼痛癥狀,這是因為內源性阿片肽缺乏引起的神經痛反應,深藏在關節處發作,無葯可醫。那十幾條彈性尼龍繩把夏明朗的骨骼與房屋承重牆連到一起,陸臻幾乎能感覺到大地在震顫,細碎的水泥屑從鋼環的固定處簌簌抖落,在牆上剩下一條暗色的灰跡。
「別說了,睡會兒吧。」陸臻按住夏明朗的眼睛,掌心又濕又熱。
「唔?怎麼了?和-圖-書」陸臻感覺到有人接近,艱難地睜開眼。
白水沒撐住,哈哈大笑。
夏明朗應該是聽清了,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轉瞬又被扭曲的面部肌肉改換了神情。很明顯,他暫時還沒有能力與任何人聊天。
這些日子夏明朗罵光了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但是沒有從來開口討要過毒品,白水信心十足地說這是一個好消息,陸臻卻並不覺得意外。他總覺得夏明朗是知道他在的,雖然他從來不看他。
陸臻愣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什麼叫「你不喜歡」,驀然有種無力感。
夏明朗睜大眼睛在看他,有些迷茫而困惑的。
夏明朗沒有回答,雙手握住床架的邊緣。
「不要掙扎得太厲害,試著依靠你的自制力,如果你不想截肢的話。」白水鄭重警告。
「怎麼辦,我要不要再把你綁起來?」陸臻一下子沒了主意,雙手無所適從地在夏明朗身上亂摸。
陸臻就像一顆被忽然碾碎的可可豆,被各種濃厚的滋味包裹起來,苦澀的、甜蜜的……他有些想笑卻又覺得憤怒,忍不住想擁抱又恨得牙癢。
白水有些驚訝,伸手到夏明朗頸邊數了一下脈膊:「清醒程度很高。如果你能保證不揍我的話,我可以把你放開一會兒,讓你活動一下。」
夏明朗不屑地撇嘴。
「這有你他媽什麼事兒啊!」夏明朗忽然暴怒:「我讓你滾你不滾,我讓你動手不動手,你他媽呆這幹嘛的?」
「很好,你的邏輯判斷力還在,你果然清醒了。」
陸臻習慣性的絞了一把毛巾給夏明朗擦臉,嘆著氣說道:「你看,上哪兒找我這麼好的陪護去?還叫我滾。我滾了……你哪能有這麼享福?」
「就像……嗯,」夏明朗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嗯,像餓了三年沒吃飯。特別餓,胃裡抽著疼,全身疼,就想把每一根骨頭都抽出來,刮一刮再放回去。」
「咬我!」陸臻喃喃自語:「要不是你現在這樣子,我真想揍你。」
「有好消息,他的內源性阿片肽已經開始恢復了。」白水笑道。
陸臻從不相信他的上帝會在他的注視中屈服於任何惡魔,那是不可能的,夏明朗即使跪著死,也不會倒下。
陸臻解開了上衣所有的扣子,不需要太多撫摸,身體開始感覺到某種不同尋常的意味,情緒就像過山車一樣昂起頭卡卡地爬坡。憋了太久,只要心思轉到那裡,自然就硬了。陸臻拉低褲腰把手探進去,掌心太粗糙,滿手的繭衣握著生疼。陸臻輕嘶著呻|吟,抬頭看了夏明朗一眼。
「不會的。」陸臻說道:「我一定不在你面前亂搞。」他試圖說句笑話讓氣氛輕鬆一點,但是眼底的淚光出賣了他。
陸臻起身鎖上門,後背貼牆坐下去:「那看著我跟自己亂搞和_圖_書呢?」
「隊……長?你,你好了?」陸臻狂奔過去,激動地語無倫次。
「讓我站著。」夏明朗很堅定地說。
即使陸臻的嘴皮子夠利落,兩個人在一起也算是熱衷於交心的伴侶,可幾天下來還是說傷了。
也不知經過幾番起落,夏明朗又一次在精疲力竭之後半昏迷式地睡去。白水拉開窗子通風換氣,陸臻聞到來自海洋的溫熱氣息,被汗水打濕了無數次的病號服膩在皮膚上,散發出餿臭味,這幾天光顧著抓緊時間把夏明朗收拾乾淨,完全沒顧上自己。
好不容易甩開那一身束縛,卻仍然不得自由,夏明朗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被人抬上床。當然,陸臻完全有能力一個人搬運他,但是為了照顧夏大爺那倔強的自尊,他們還是選擇了更隆重的方式。接下來的工作陸臻就做得很熟了,換衣服、擦身、按摩肌肉,活動關節……唯一的區別在於,夏明朗現在睜著眼。於是,陸臻非常體貼地請白水去值班室好好睡一覺。
「謝了。」陸臻懵懵懂懂地爬起來,手掌在夏明朗大腿上用力一拍,嚴肅地說道:「要乖!聽醫生的話!」
「麻煩你了。」
「那你也應該去洗個澡,這樣會舒服點。」白水頓了頓:「別讓他看到你這樣子。」
陸臻有時會覺得他就站在夏明朗的身體里,他能看到那付強健的軀體里每一條肌肉的顫動與每一根神經末梢脆弱的呻|吟……然而,他畢竟是無感的,他掐著自己的掌心讓自己能感覺到一絲疼痛,然而這樣的痛楚比起他所看到的簡直不值一提。
「我不想睡,一睡又過去了。」夏明朗拉開陸臻的手掌,恐懼就像一張網,從他的眼底漫延開來:「那種感覺……他媽的,糟透了!就像你光著身子在我面前……跟別的男人亂搞!嗯,我還不能動。」
「隔壁有淋浴間,去護士台拿套衣服,他暫時醒不過來。」白水把牆角的地鋪抖開,貼牆坐下去:「我在這兒看著。」
陸臻用冷熱水交替著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外套,精神果然好了很多。服務台里還有點吃的,護士給他熱了一杯巧克力,又拿出一盒華夫餅乾放在櫃檯上。陸臻到底放心不下,匆匆抓了一把攥在手裡,一路走一路吃,塞得嘴裏鼓鼓囊囊。
陸臻這才意識到護士們從來沒有出現過,真的,她們似乎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個沉痛的決定:消失!
陸臻由衷笑開,迷濛地睜大著眼睛看起來傻乎乎的,純真無邪,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開著花。白水微微一愣,眼角溫柔得彎起,他推著陸臻的手臂說:「換個地方睡,我幫你看著他。」
「好,我等著。」陸臻笑道。
「吵架也行,總而言之轉移他的注意力。有事兒叫我……」白水打著哈m.hetubook.com.com欠飄出去。
「最艱難的那一關已經過去了。」白水換了個說法。
「你何必呢……」陸臻嘆氣:「我又不會嫌棄你。」
「是不是我想躺你也不會讓我躺啊?」夏明朗懷疑地。
「你應該去睡一下。」白水說道。
陸臻眸光一跳,慢慢轉頭看過去,白水站在窗邊吹著風,眼神溫和澄凈。怎樣看都是一個無害的人,全身沒有一點稜角,而同樣的,也看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是真的像水一樣,靜水深流。
「什麼叫我不喜歡?!」陸臻勃然大怒:「夏明朗你給我說說清楚,你哪個耳朵聽我說過不喜歡,你別血口噴人!」
夏明朗歪著腦袋湊近,某種微妙的熟悉感讓陸臻忘了躲避,唇上一熱,下唇被咬住,卻並不覺得疼,血腥味在舌尖化開。陸臻沒有掙扎,手指摸索到夏明朗下顎關節處按住,夏明朗卻主動離開了。
「嗯?」陸臻隨口應了一聲,猛然僵住了。
白水擺擺手,笑了:「我收錢的。」
「那不一樣。」夏明朗把頭偏過去:「你不醜。」
陸臻感覺無措,他不自覺地又看了白水一眼,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叫醒他。夏明朗仰起頭喘息,啞聲道:「給我一刀吧,求你了,挑塊好地兒。」
「隊長?」陸臻雙手摟住夏明朗脖子:「怎麼樣?隊長……是我啊。」
白水把病程卡夾到腋下,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行!」
「我當然不喜歡。」陸臻終於明白什麼叫氣得手足發麻卻又無可奈何:「我還不喜歡你受傷,不喜歡你冒險……可那又能怎麼樣?人活著不可能事事都喜歡,我受傷那會兒……你就喜歡看著我那樣嗎?我沒讓你滾吧?」
「你敢!」夏明朗嘟噥著,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陸臻樂得大笑,眼睛眯起,鼻尖上皺起細小的紋路,像一隻漂亮的貓。他俯身爬行幾步,伸出食指蘸著自己的精|液抹到夏明朗的下唇。夏明朗下意識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喃喃罵道:「我操,你等著。」
「你等著!」夏明朗赤|裸裸地威脅。
「憑什麼你讓我滾我就得滾吶?」
夏明朗像個孩子那樣抬起手臂讓陸臻搓揉,陸臻數著他掖下的刀痕忽然問道:「為什麼老要我給你一刀?划刀子也疼啊,這不是雪上加霜么?」
陸臻把垃圾筒抬出去,從隔壁間的醫生那裡討了一支煙。看天色現在應該是下午,陸臻腦子裡暈沉沉的,居然算不清是幾號的下午,他把煙頭咬在嘴角,掰手指計算時間,忽然聽到屋裡有人在喊:「陸臻……」
像曲交響悠然掠過高潮,夏明朗感覺從天上落下,被拉力拽著踉蹌了半步,脫力坐倒,憤憤不平地撕咬著那隻可笑地大手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白水具有做一個指揮官的基本素質,因為他m.hetubook.com.com總有很多套方案,而且靈活機變,隨手抖開一床毯子扔到夏明朗身上,然後從頭到腳一路收緊皮帶,不到十分鐘已經把人捆了個結實。
夏明朗像是被按了暫停鍵那樣卡了幾秒鐘,轉而重重點頭說:「對!就那樣。」
合金鋼纜顫巍巍的繃著,像一束頭髮絲那麼細,彷彿隨時都會斷。夏明朗的身體向前傾,像一隻躍起在空中的豹子,被看不見的束縛鎖在半途,即使隔著兩三米的距離,陸臻都能感覺到那赤|裸的皮膚上有烈焰在升騰。
「給我挺五分鐘!我去叫白水!」陸臻飛快地在夏明朗唇上吻一下,拔腿就跑,一腳踏出門邊才覺得有事不對,連忙仰過身喊道:「我不喜歡你弄傷自己!」
「又來了?」陸臻心頭一緊。
陸臻苦笑,從走廊里拉了垃圾筒進來收拾。這房間不大,陸臻手腳利落,能扔的能扔,該理的理,不一會兒就收出了大樣子。白水朦朧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說了一句謝謝,但很快又睡了過去。雖然有別的醫生可以輪班頂一陣,但白水畢竟是主治,又沒有護士協助,也是累得夠嗆。
夏明朗咕噥著暴出一大串髒話。
「你敢!」夏明朗黑著臉,眼中寒光四射。
「揍吧,現在……」夏明朗的眼底閃著光,亮得可怕。
「你別笑,等你徹底離開它,需要完全依靠自己的意志力來控制行為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懷念它了。」白水一貫的溫和,解釋周到:「我可以給你鬆開幾根繩讓你躺一下。但睡過以後你的精神會變好,不那麼疲勞,發作起來會更厲害……」
陸臻陰鬱了兩天兩夜的心情終於明亮起來,搓毛巾的時候甚至哼起了歌。有些事就像時間那樣讓人無可迴避,但也就像時間那樣終究會過去,只要你不放棄,只要你堅定信念的不放棄。
「少廢話,先把我放開。」夏明朗的臉更黑了。
「等可以放開你的時候,我自然會放開,到時候你就算求我綁,我也不會綁。」
「那是個什麼樣的感覺?」陸臻抬起頭,盯住夏明朗的眼睛。
夏明朗的右手顫抖著從大腿上移開。
隨著體內各系統平衡的重新建立,夏明朗的毒癮開始減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白水解除了他身上大部分束縛,只留下扣在腰側的兩條合金纜,還有一副包裹住每一根手指的厚重海棉手套。
夏明朗一聲不吭地瞪著他,瞳孔漸漸散開,絕望、憤怒、不甘……各種情緒像煙花一樣在純黑的底色上炸開。陸臻猛一拍腦袋,心想我真昏了頭了,這種時候讓他選擇,難道想逼死他?
「聊天?」陸臻需要確定白水沒在開玩笑。
夏明朗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聽到,手臂上的肌肉收緊,浮出粗大的血管。白水輕車熟路地採到一管血樣扔進口袋裡,和-圖-書揉著睡眼對陸臻說道:「跟他聊會兒天吧。」
吵……吵架?陸臻在夏明朗床邊坐下,撓著漿糊般的腦袋思考從哪一頭吵起。夏明朗呼吸濁重,像風箱一樣呼呼作響。
夏明朗對這副手套深惡痛絕,戴上就跟機器貓的爪子似的,團出碩大的兩顆白球,無論揍人揍已,還是撓人撓已都成了完全不可能的任務。
「不一樣。」夏明朗含糊地哼哼著:「不一樣的疼。」
「因為你不喜歡!」
當白水睡醒回屋時,看到的是這樣的情形:夏明朗大剌剌地躺著,陸臻蜷縮在床角。
陸臻抿掉唇上沾的血,靜靜地看著他,有些委屈。夏明朗舔了舔下唇,露出一些滿足的樣子。陸臻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白水,確定他還在睡著,至少……在裝睡著。
「你別笑,等你徹底離開它,需要完全依靠自己的意志力來控制行為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懷念它了。」白水一貫的溫和,解釋周道:「我可以給你鬆開幾根繩讓你躺一下。但睡過以後你的精神會變好,不那麼疲勞,發作起來會更厲害……」
陸臻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他微微笑著閉眼,舔濕了掌心和手指在衣物下滑動。這個過程被拉得很慢長,好像有一個隱形人在配合著他,細緻的愛撫,沒有休止,這是陸臻喜歡的方式……到最後啞聲喊著夏明朗名字達到高潮,熱液飛濺上來,沾到小腹上。
這家醫院的病號服是白底淺藍色條紋的寬鬆圓領,細麻布料子,涼滑柔軟。陸臻之前沒有注意,推開第一枚紐扣時,才發覺這其實很像睡衣。
「啊?」陸臻獃滯地。
「很難受嗎?有多難受……」陸臻心疼地摸著夏明朗的後頸。
白水忽然很想按住夏明朗的口鼻令他心跳加速,看陸臻是不是真的會醒……當然,他只是這樣想想而已。
時間變得毫無意義,只剩下夏明朗醒來或者昏迷兩種情況。醫院派了兩名醫生輪班陪護,但是陸臻一直沒有休息過。夏明朗無論暈著醒著都不會消停,不過短短兩三天時間陸臻就瘦了一圈,眼下顯出兩抹淡青色的陰影,眼睛越發幽亮。
「我睡不著。」陸臻垂頭坐在牆角。
「好!」夏明朗答應得非常爽快,對於這種完全不佔上風的討價還價,夏明朗從不做多餘的糾結。
「沒關係,我們有保險。」白水從地鋪上坐起來:「別吵了。」
「兔崽子,你死在哪兒?」夏明朗費勁兒地轉過頭去找人。
為了分注意力,陸臻每天陪著夏明朗24小時的海聊,說到最後幾乎想吐。所有的話題都耗光,從小時候最後一次尿床到念書時第一次泡妞,夏明朗在意志薄弱的關口出賣了好幾段情史,好在陸臻的神志也不清,沒記下多少。
夏明朗不自覺舔了舔下唇,胸腹的肌肉隨著呼吸起伏舒展,像海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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