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仰望仙帝的容光(上)

我和尚尚是不是還可以像以前一樣歡笑著呢?
「外人?」土系長老瞥了我們一眼,我覺得他那一眼就好像在看路邊的螻蟻,或者是看被風吹起的草根——總之就是沒有半點感情,完全的蔑視。
我的心情突然晴朗起來,之前受的那些委屈,憤怒,好像都不算什麼了,眼前的危機也不算什麼。
水麒麟臉上的表情很怪,有點懶洋洋的,有點不可思議,更多的卻是瞭然。
我終於能回頭看清提著我的風系長老長什麼樣了。從我這個在下的角度看上去,她的臉顯得有點寬,顴骨也有點高,然而這些都不能掩蓋她是個大美女的事實。
火麒麟顯然機靈多了,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卻依然維持笑容,退了兩步才說:「土長老,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仙界的仙人,在外人面前內訌很不好看呀!」
她的話突然卡在那裡,我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疑惑地抬頭看她,卻發現她一頭金色的長發突然揚了起來,如同火焰一般在空中飛舞著。
土長老先是冷笑,待看清她身後的那些人之後,臉色陡然一白,彷彿受了什麼驚嚇。
這個問題,大約沒有人給我答案的,我自己也找不到。
仙帝到底長什麼樣子?我趕緊揉揉眼睛,萬分崇拜地看過去。
風系長老周身有薄薄的一層風壁,尚尚所有的攻擊都好像撞在無形的牆壁上,沒有任何用處,他引以為傲的利爪,此刻成了向鋼鐵挑戰的小貓肉墊,不但沒有攻擊力,反而像撓痒痒似的,甚至讓風系長老不時發出嗤笑聲。
這個動作讓他顯得有一種孩子氣的倔強,他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只是雙眼越發亮了,瞳仁縮成一條線。
或許什麼都沒有變,尚尚還是尚尚,我還是我,只是多了一個血琉璃。我真傻,為了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彷徨那麼久。
火麒麟嘻嘻一笑,忽然正了神色,不顧背後的重傷,恭恭敬敬地跪下去,額頭叩地,口中朗聲道:「火系家族麒麟,參見仙帝,陛下聖安!」
趁麒麟給風系長老療傷,土系長老對付鏡湖裡的怪物,含真立即把躺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尚尚抱了回來。他的妖相已經盡數消褪,臉色蒼白,雙眼緊緊閉著,臉上沾染了許多血點,看上去憔悴而且可怕。
我覺得自己身上好像也被開了無數血口,一直痛到心底去,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只能眼怔怔地看著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是血,嘴角也流下血痕,被他用力抹去。
難道是尚尚出了什麼狀況?我急忙回頭,可是我卻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風系家族的人好像都有一雙高傲的蔚藍的眼睛,風麒麟是這樣,這位長老也同樣。
我急忙使勁掙扎,想向他那裡跑,可是這該死的長老還是不放手,她的手簡直和鐵鉗一樣。
風系長老臉色慘白,似乎連話也hetubook.com.com說不出來了,看上去似乎痛得厲害。
土系長老冷笑一聲,突然轉頭,這次他看向一旁發獃的火麒麟。
我倒抽一口氣,正要叫,肩上突然一緊,卻是被含真抓住了。
奇怪,他怎麼還能變?而且……很詭異的感覺!這個人,真的是尚尚?對面的含真甚至也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更不用說嘉右和那些麒麟了。
一切都想通了,我真的想通了。
她大約也是被我的賴皮給惹惱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登時好像被一隻鐵環套住一樣,她的手指微微一緊,我覺得自己的手馬上就要斷掉,痛得大叫起來。
「油嘴滑舌,其心可誅!回去告訴你們家長老,本座隨時恭候她的大駕!」
我一把抓住風系長老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搖晃,想從她手裡逃出來。
我的眼睛開始模糊,眨了半天也沒用。
不甘心!我咬!我抓住她的手,一口給她狠狠咬下去。
仙帝?仙帝!我的老天!火長老請來了仙界的皇帝?!
她看了半天,嘴角終於又勾了起來,還是一個冷冰冰的笑容。
前面的那些麒麟和嘉右都在飛快地往這裏奔,可誰的動作都快不過尚尚,還沒跑兩步,他就已經把風系長老的肩膀和前胸抓得血肉模糊了。
我偏不安靜!老天!如果我真的是什麼血琉璃血玻璃,不管我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身世,能不能讓我有點用?!你給了我那麼多麻煩,卻一點好處也沒有,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土麒麟立即閉嘴,不敢再說一個字。水火兩個麒麟更是不敢抬頭,躬身讓到兩邊,等土系長老走過去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他為了血琉璃也好,為了錢大春也好,那又怎麼樣!我喜歡他!我管他怎麼想的?!如果所有事情都算得這麼清楚,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他把我粗魯地提著扔到身後,口中的獠牙猙獰地齜著,陰冷地看著前面那道黑影。
沒來得及逃進結界的怪物身體又被磨損大半,它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趕緊退回去。土系長老捻起雙指,輕道一聲「鎖」,轟隆隆又是一陣巨響,那些扎入湖水中的岩石竟然硬生生變彎了!
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嬌滴滴的聲音:「哦?你等本座的大駕?本座現在來了,你有什麼屁要放么?」
「尚尚!」我失聲叫了出來!他動手了!
我從沒這麼恨過自己。我一直忘了告訴尚尚,我最鄙視的,就是童話里龜縮成一團等待騎士來救駕的花瓶公主!
啊啊,真是不甘心!錢大春,你的氣勢到哪裡去了?!不信鬼神的勇敢又去了哪裡?!難道因為他們比你強大,你就可以縮著尾巴看尚尚去死?!
真的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嗎?難道我可以當作沒看見?還是我應該繼續乖乖被這個女人提在手上當人質?!
和*圖*書但我笑不出來。
這一次,我是真心的想擁抱他,全心全意的擁抱我的尚尚。
前面突然傳來類似爆裂的巨大聲響,嚇了我一跳,急忙抬頭,卻見土系長老腳踏法陣,飄浮在半空中,而他周身方圓一丈之內,都是滿滿的黑色塵埃,它們互相摩擦碰撞著,聲勢巨大,比土麒麟動怒的時候還要可怕。
誰知土系長老神色卻陰森,定定看著他,過一會,才輕道:「歸位?哦,你是水系家族的麒麟!差點忘了鏡湖水就是被你折騰的!」
「你別……!」嘉右叫了一聲,卻被含真用力拽了回去。這隻狐狸居然在笑,笑得猙獰可惡。
他離我這樣近,我們卻互相無法觸摸到對方一點。
受了驚嚇的怪物果然又飛快縮回去,土系長老的動作快它一步,左足在法陣上一踏,空蕩蕩的湖底立即開始震動,轟隆隆刺出無數尖銳的岩石,從底下飛快插穿浮在空中的湖水。
水麒麟的臉色也有點發青了,顯得很吃力的模樣,大約是控制不住湖水結界里的暴動了。
他攻上來一次,就被撞回去一次,最後已經成了血人,看不出臉上的輪廓了。
他不言不語,也沒露出任何生氣憤怒的神情。他只是死死盯著風系長老提著我衣服的那隻手,五指張開,每一根指甲都如同彎曲的鋼勾,尖利無比。
尚尚一擊沒有成功,立即跳開,落地之後,面上頓時湧現出無數黑色花紋,口中的獠牙越來越粗越來越長——他又現了妖相!
鏡湖的水依然在空中懸浮著,中間的黑洞越來越大,裏面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響,好像又成千上萬頭大象在咆哮。湖面不停掀起巨浪,落下如同雨點,整片湖水都在扭曲掙扎,似是有什麼巨大的怪物要從裏面掙扎脫身。
看起來,他們很忌諱這個長老。
土系長老陡然大喝一聲,周身盤旋的塵土突然變成無數道尖利的小刃,閃電一般劈向那些蠕動的觸鬚。
我的身體突然一震,好像被狠狠拋了出去,整個人飛了起來,耳邊突然又聽到嘉右的驚叫。
我聽見下巴脫臼的聲音,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扶。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疙瘩。
哼哼!再怎麼修鍊法術,能把皮膚變成鐵皮么?!我就不信你不鬆手!
我很想告訴尚尚:不要過來了!對方是長老,你一定不是她的對手!她是貓捉老鼠似的逗弄你!
尚尚還是和剛才一樣,把手放在血污的衣服上擦兩下,他的爪子現在足有一尺多長,漆黑尖利,在衣服上擦兩下,上衣就全部碎開了。
他赤|裸的胸口有一些淺白色的隱形的花紋,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但我依稀覺得,這種樣子,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呢?
她說:「你真是出乎意料的膽大妄為,居然把鏡湖鬧得一團亂。人類……人類,過了那麼多年,果然m.hetubook.com.com還是不能安生!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下狠手……」
鬧了半天的怪物就這樣被土系長老輕鬆收拾了。
尚尚沒有追過來,只是怔怔站在原地,突然朝我這裏伸手,口中發出沙啞含糊的聲音。
是尚尚!他的妖相比先前還要可怕,兩隻貓耳變大了不止一倍,從原本的橙色變成了漆黑,他渾身上下都好像塗了墨一樣,長長的貓尾如同鞭子一般,在地上一甩就是一陣巨響。
我呆了,含真也呆了,嘉右劍仙都呆了,土麒麟更是嚇得尖叫起來,然而只叫了一聲便急忙死死合住嘴巴,面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他的話比冰雪還要寒冷,刺的我一個哆嗦,含真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然而聲音還是有點顫抖,想來他也很恐懼這個土長老的力量。
「嘉右。」又是冷冰冰的一句,卻很有效地堵住了他的嘴。
我還要懷疑什麼呢?我還在痛苦什麼呢?一切不都是我的庸人自擾么?是誰說了要相信他?當初說的那樣信誓旦旦,卻轉臉就忘,他心裏會怎樣想?我到底是不是值得他這樣拚命?
她身後跟了許多人,有男有女,面容都十分陌生,可是每一個看上去都有一種清貴之氣,目光朗朗,與我看到的那些麒麟長老有天壤之別。
水麒麟的法術終於還是困不住黑洞里的那隻怪物,結界口又被撐開,這一次,無數只漆黑粗大的觸鬚伸了出來,上面熒光點點,分外可怖。
他的話沒說完,腳下突然一絆,整個人往後栽倒摔了下去,跟著便是悶哼一聲。原來地上居然突出一個岩石的刺!他的右胸被狠狠撞了一下,估計還是貫穿了一些,鮮血立即染紅了他身上的蕾絲馬甲。
「膽大妄為的鼠輩!五十年前還沒受夠教訓嗎?!」她輕輕笑著,手指忽然一彈,卒卒幾聲輕響,尚尚身上頓時破了無數血口,整個人被撞飛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這個神仙,真是大驚小怪,今天動不動就吼。
土系長老面無表情,冷道:「水系家族的人真難請動,本座煩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不肯合作,這會卻送上門來對著干,休怪本座手下無情!回去告訴你家長老,本座隨時恭候他的大駕光臨!要戰還是合作,咱們走著瞧!」
她倒退幾步,我的身體猛然一震,差點被她拋出去。
原來這個中年男子是土系長老,他不等土麒麟說完就不耐煩地揮手:「本座會去處理。」
但我想,就是說出來了,他也一定不會聽。
我轉頭,眼角餘光突然看見一道黑影閃電般掠向尚尚,尚尚整個人被他一撞,立即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倒在地上動了兩下,再也起不來。
「你們這幫腐朽的東西就好好看著吧!不要出手!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一旁的嘉右都忍不住湊上來想相勸,卻被含真拉住,他和_圖_書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但嘉右猶豫了一下,就再沒有說話了。
「安靜點!」她沖我厲聲喝叱。
無數團或大或小的風團在她周身盤旋,她的另一隻手張開,掌心傳來尖銳的呼嘯聲——她徒手擋住了側面一個人的突襲。
我在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用那雙傲慢的藍眼睛看著我,那種探索的眼神,讓我極度不舒服,好像我在她眼裡不是一個人,只是一件物體,或許還是馬上要拆開來看個究竟的物體……
她有些驚訝地倒抽一口氣,抬手正要施法,尚尚的動作卻快她一倍,手臂猛地一揮,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我本能地眯起了眼睛,耳邊聽見風系長老痛呼一聲,然後幾點滾燙的東西濺到了我臉上。
又是法術!法術法術!除了法術你們就沒有一點新鮮的服人的東西?!我才不理她,兩腿亂蹬,渾身亂扭,現在如果有熟人看到我這種樣子,一定吃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因為我的毫無形象。
我急得半死,就差學謝遜罵賊老天了,忽然聽身後傳來數聲驚呼,好像還夾雜著麒麟們的聲音。
她的聲音很柔和,可是語調卻冰冷,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傲氣與殺氣。
他居然能傷了風系長老!
他把手上的血用力在衣服上揩揩,又攻了過來。
土長老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地說著。
刷刷幾下,那些巨大的觸鬚竟然就這樣被他輕易斬斷,化成一股股煙霧,慢慢化開。
話音剛落,他居然一掌拍向水麒麟的胸口!
但好像一點用也沒有,她皺眉低頭看著我,好像在看一隻頑劣的野生動物,低叱:「安靜點!我不想在人類身上種你承受不起的法術!」
土麒麟除了咒罵就是尖叫,旁邊的火麒麟也跟著大呼小叫,吵鬧不休,一時間倒有點滑稽意味。
我第一次看到尚尚這麼執著的模樣。我可不可以相信,他這樣撞了一頭血,是為了我,不是為了那虛幻的血琉璃,也不是為了其他的神秘因素,他只為了我一個人,為了錢大春如此拚命……我可以這樣相信嗎?
攻擊!依然是不作聲的攻擊!他縱身跳起,上身彎曲得如同一張繃緊的弓,最後再優雅地放鬆開,猶如一隻貓——寒光一閃,風系長老掌心的旋風被他抓裂,他也沒有任何禮讓的意思,另一隻爪子直接朝人家女士的臉上抓過去。
它們現在看起來好像是魚鉤,將湖麵糰團鎖住,湖水如同青色水晶被包裹在支架中一般,奇特又美麗。
我蹲下去看他的臉,突然覺得心酸而且無力。
中年男子回頭冷冷看著那三隻呆愣的麒麟,皺眉道:「還傻看什麼?過來替風長老療傷!」
土麒麟的神情就好像長久的陰霾之後突然見到了陽光,等不及地狂奔過來,口中只是叫:「長老!長老您終於來了!那個鏡湖裡……」
他撤了法陣,從空中緩緩落下,水和*圖*書麒麟急忙問道:「土長老,鏡湖不用歸位么?」
火麒麟一邊笑一邊退,嘴裏還在不停的說:「您老真是威風凜凜氣勢迫人啊!倘若十六個長老都能像您這樣,仙界一定比現在好多啦……」
他在叫我:「春春,春春。」
咣當!我的下巴真的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今天真是一個刺|激的日子!火長老也來了!難道又是華麗麗的戰鬥?
水麒麟默默看了他一眼,整個人突然變成透明的,嘩啦一下潑在地上,竟然變成水消失了!
他右足在地上輕輕一點,再次竄了過來,這一次,快如疾風。我只來得及看到眼前黑光一亮,只聽「刺啦」一聲,他的利爪竟然硬生生撕開了風系長老護體的風壁!
好陰毒的方法!一個長老居然能使出這種陰損的法子來對付下屬的麒麟!
一旁的嘉右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風長老大人,放任貓妖一再觸犯您的天威,是卑職的過失。請不要為一隻貓妖髒了手!讓卑職來……」
這一席話,說的嘉右毫無還嘴的立場,他臉色有點發白,回頭看了尚尚一眼,他掙扎著又從地上爬起來,擦擦血,雙腳一跺又要衝過來。
當尚尚不知第幾次被摔出去再爬起來的時候,風系長老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她定定看著尚尚,慢慢說道:「妖孽,死不悔改么?血琉璃本來就是仙家寶物,你竟然大庭廣眾之下搶奪。現在仙界情況特殊,我本來不想與你動手,但你如果執迷不悟,我絕不會客氣了。」
火長老笑道:「看什麼?不是有屁要放么?本座連個聲音都沒聽到呢!」
我突然覺得醍醐灌頂,所有的陰雲一瞬間全部散開了。
那是一個穿著黑長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他一擊撞飛尚尚之後,立即走到風系長老身邊,扶著她的肩膀,看了一下她身前血肉模糊的傷口,眉頭皺的更深了。
火麒麟早就乖覺地爬起來衝過去跪下:「見過長老!阿火受了重傷不能行全禮,請大人見諒!」
「這裏沒有外人,所有的外人都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仙界!玷污仙界的聖潔,他們罪該萬死!」
「你庇護了他也有一段時間了,念著你是雷系家族第一傳人,我們都讓你三分,但不要把期望當作放任!退下!」
火長老「切」了一聲:「放你的狗屁吧!看到有人來了就給本座裝乖!」
是的,不過就因為血琉璃,倘若那天沒有遇到嘉右,倘若若林沒有告訴我那個故事,我會不會活得比現在輕鬆些呢?
他張口噴出血,倒退幾步,踉蹌了幾下,終於還是撐不住跌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大聲喘息。
火麒麟傷在後背,雙手無法捂住傷口,只能臉色慘白地看著他,過了半晌,才起身要走。
我急忙回頭,卻見火系長老依然做少女模樣,裹著一件不倫不類的大袍子,抱著胳膊歪頭笑看土長老。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