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長老降臨

我見過這種光!是劍光!連劍仙也和他們聯手了?!
他有點疲憊地搓了搓耳朵,很是心有餘悸,過一會,又說:「那見鬼的鐘聲一直響,天也越來越黑,等我發現的時候,周圍已經全是這種黑乎乎的怪物了,也不知道它們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我本來是追劍仙,最後我們倆都被這些怪物困住,就乾脆聯手殺到了結界那裡。正好碰到那個狗屁紅毛神仙越獄逃出來,我們三個就湊巧一起出來了。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和仙界的人打交道?」
尚尚對這些怪物似乎很了解,他和它們,有什麼瓜葛呢?
這種情況下,他們也能吵起來,我真是佩服……
土系長老也來了?竟然一次來了兩個長老!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會死?
我越想越糊塗,突然又想到我做的那些夢,夢裡也有類似的黑影怪物,但不一樣的是它會說話,而且力量似乎更強大。
「動手!不能讓它出來!」他大聲吼著,手指一撮,掌心立即迸發出一簇暗青的火焰,直直噴向黑洞里。
厲害!我多加一隻手抵在下巴上,只怕它真的要掉下來。
說起來,那些黑影連具體的身子都沒有,而且好像含有劇毒,無論沾上什麼,都立即腐蝕對方。仙人會擁有這麼可怕的力量么?
「又來了!」嘉右罵了一句粗口,轉身就走,一面還不忘吩咐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別猶豫了!」
我一時忍不住激動,猛然從地上站起來,立即見到站在最後的劍仙。他手裡的巨劍發出懾人的光華,在半空中揮舞著,劍身上隱約有金龍來迴流竄。
「現在先別跑!」尚尚抓住我,說:「別讓那些麒麟發現你!」
金光一線順著劍身飈升,只一瞬間就竄向天邊,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振蕩起來。我一個不穩往後趔趄兩步,尚尚一把扶住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乒乒乓乓一陣巨響,前方以劍仙自身為圓心,朝四面八方衍生出無數虛擬劍光。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湖水開始互相擠壓,黑洞口被擠得不停改變形狀,裏面的那隻巨大的怪物叫聲也越來越響,漸漸變成了類似大象的鳴叫聲。
尚尚和我同時抬頭,就見空中急速飛來一道金色弧光,含真竟然彎腰站在那道弧光上!
尚尚突然拉著我的手往前走兩步,迎面而來無數仙界的士兵。我嚇了一跳,不是說不能讓人發現我們嗎?他怎麼就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出去?
後面又傳來慘叫聲,幾個落在後面揮刀反抗的士兵被黑影們纏住,整個人迅速變成黑灰,沒幾秒鐘就被風吹散了。
尚尚推了我一把,我們三人轉身正要走,忽聽一個輕柔的和圖書聲音說道:「擅自放走要犯是很大的罪名,嘉右,就算你是雷系家族的第一好手也不行。」
劍仙低頭看著我,好半天,才低聲說:「走吧,仙界的情況不好,無法公正的判斷事務。先放你一馬。」
裏面嗚咽的聲音更大了,整片鏡湖都開始振蕩,好像下面有一隻鍋鼎在加熱,水快要沸騰。那麼一大簇火焰,噴進去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火麒麟的臉色都綠了。
什麼?這人是風系家族的長老?那個逼死風麒麟的長老?
含真冷笑一聲,一腳踢開腳下凌亂的枝葉,轉身就走。尚尚抓著我的手跟在後面,經過劍仙身旁的時候,我們都停了一下。
其他人眼見他這種慘狀,立即和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紛紛跟著逃跑,一時間人流和潮水一樣朝我們這個方向湧來。
然而等不到他和劍仙過去,一直在對岸爭吵的三隻麒麟終於有了動靜,三人一起沖向湖邊,一向大大咧咧的火麒麟此刻的神情竟然有點驚慌。
這兩人真是,戰鬥的時候還要鬥嘴。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怎麼會湊到一起的?怎麼這會幹脆聯手對付暗系家族的人了?
他還不解氣,回頭皺眉大吼:「死狐狸!動作能不能快點?!你那裡的都跑來我這邊了!」
遠遠地,嘉右緩緩跪了下來,後面的三隻麒麟也跪在了地上,齊聲說道:「見過風系長老。」
嘉右抿著唇,神色不善,召喚雷電再劈倒一大片黑影之後,腳下的弧光也漸漸消失。他翻身而下,這次和含真配合默契,兩人同時朝相反的方向讓開,似乎在躲避什麼。
嘉右臉色蒼白,伏身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後面的土麒麟忍不住叫道:「風長老!結界那裡……」
乖乖不得了!原來這隻死狐狸這麼厲害!我抬手捂住下巴,防止它因為過度震驚而掉在地上。
一轉眼,白光吞噬了黑暗,前方還在掙扎的那些黑影,哼也沒哼一聲就被秒殺,整片被污染的土地好像在一瞬間得到了凈化,籠罩在刀劍的光輝下。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轉頭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見那三隻麒麟臉色都十分難看,周圍太噪雜,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起來,土麒麟是在和火麒麟吵架,激烈地爭辯著什麼。
事實證明,我白擔心了,那些人根本沒心思管我們是誰,他們還沉浸在對暗系家族的恐懼中,沒頭蒼蠅一樣的亂奔,從我們身邊逃走,看也不看一眼。
一隻黑影子攀住一個正在發獃的火系家族士兵的胳膊,那人完全嚇呆在原地,動也不能動。被黑影抓住的那隻胳膊,迅速地變黑,最後變成黑和*圖*書灰,一點一點落在地上。這時,他才發出刺耳的尖叫,捂著斷裂的胳膊掉臉就跑。
嘩啦啦,這個景象簡直不是壯觀二字能形容的,看起來就像平地突然綻放出一朵鋼鐵蓮花,一層一層的劍光就是它的花瓣,無數把閃著光芒的巨劍從地底生生扎出,波浪一樣席捲而來。
「叫長老來!長老呢?!」土麒麟神經質地尖叫著,臉色煞白,我真怕她當場暈過去,湖裡那些受她法力控制的柱子也和它們的主人一樣,神經質地飄來盪去,眼看就要崩潰。
「我和劍仙正打得痛快呢,突然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了鐘聲,他就不肯和我打了,轉身要走。老子怎麼可能放他走,於是追了他一路。結果天越來越暗,我還以為是夜裡了,誰知道天上那個什麼狗屁天宮突然降了下來,真是見鬼!老子還從沒見過這種景象呢!」
我趕緊回頭,卻見嘉右和劍仙一前一後往這裏走來,嘉右看了我一眼,微微一點頭。一旁含真早就跳起來,皺眉冷道:「老子的衣服被它抓壞了,你敢說沒關係?你敢說這些東西不是你們仙界養著的?!」
這場景是如此可怖,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含真雙手一揮,幾道銳利的風聲刺過我的耳膜,他手裡拋出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如同閃電一般竄向前面的黑影,刷刷幾下,離他比較近的幾個黑影立即碎成好幾塊,落在地上動來動去,再也起不來。
沒走兩步,鏡湖裡突然又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聽起來好像是有人在用力翻攪湖水,用巨大的手拍打著水面。
「不要說得好像你沒責任一樣!」我真是受不了他這種大義凜然的態度,好像完全撇清自己的關係,這會給我裝好人!「如果不是你,我會這麼倒霉?!仙界的人是很厲害,我拿你們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不要作出與你無關的樣子?!可不可以請你別把自己當作沒關係的好人?!」
含真還在說:「那些怪物碰到什麼,什麼就壞死,見鬼了!到底是什麼玩意?!仙界居然養這麼一群怪物!」
頭頂又傳來那個輕柔的聲音:「仙界不能這麼沒規矩,沒有為了私人理由放走要犯的道理。」
我也本能地轉身想跑。天知道要是被那些怪物抓住該怎麼辦!我才不要少一隻手或者一塊肉!
哦哦哦哦!這是真正的神仙的打鬥啊!我為啥沒帶數碼相機出來!這種景色以後根本沒機會看到的說!
它們一爬上岸,便迅速散開,揮舞著它們黑霧狀的胳膊,尖叫著向四面八方亂跑,所經過的地方全部壞死,對岸原本還在交戰的三個家族成員都停和圖書了下來,驚駭地看著這些怪物,後退的後退,發獃的發獃,看起來比我們還驚訝。
誰?!誰在說話?!我四處看,卻沒看到半個人影。嘉右的臉色登時變得慘白,喃喃道:「您……您來了……」
大批人潮湧過來,跑得慢的很快就被那些黑影纏上,身體立即化成黑灰碎裂開,尖叫聲震天響,場面慘不忍睹。
嘉右的臉色微微變了,大約從來沒人這麼不客氣地指責過他。他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低聲說:「對於給你帶來的一切麻煩,我很抱歉。以後一定會賠償給你的……不過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
嘉右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下去,他望著我,頓一會,才說:「你……快走吧,離開仙界!我現在保不了你的命,如果讓土麒麟他們抓到你,只有死路一條!」
我在心裏冷笑。這些仙人,仙界的醜聞暴露在外人面前,一個個就沒了平時的傲慢。這次爽快的放我走,分明是欲蓋彌彰!我對仙界真是失望透頂。
那些人正是驚慌失措的時候,含真踏光飛來,對他們來說無異於突然找到了支柱,聽他這樣一喊,他們反應倒是極快,立即往兩邊分開,前面空出了一大塊空地,只剩大批大批的黑影還在掙扎著往前追。
真是稀奇!劍仙居然會說這種話!我是不是該為他的「寬宏大量」「仁慈英明」鼓掌歡呼呢?
他把我按下去,眼睛緊緊盯著對岸的動靜,一面又說:「嘉右他們都在,還有麒麟,他們會控制事態的。」
含真腳下的弧光掠過黑影們的頭頂,最後重重砍在地上,他縱身而下,彎腰從地上抓了一把土,反手就揮出——原來他的暗器就是泥土!真是取之不盡的資源。
土麒麟尖叫了起來,我可以理解她尖叫的心情,因為我也想叫。那東西看上去實在太可怕了,它還在緩慢蠕動著,好像觸鬚一樣,伸出一點點,在外面試探。
說著他快步向我們這裏走來。
前面那隻耳朵靈敏的狐狸立即回頭,見到尚尚,他露出一個可惡的笑容,抬手揮了兩下,揶揄著說道:「你倆還留在這裏談情說愛?老子還以為你們早就跑了呢!」
居然是含真的聲音!
「可是……」土麒麟還想說什麼,風系長老淡道:「你家長老已經來了,怕什麼?」
終於,他們想到了反抗,落在後面的幾個人舉著兵器對準那些黑影砍下去。刀光閃過,黑影頓時一裂為兩半或者更多塊,每一塊都在地上蠕動著,看起來竟然不會死,詭異之極。
弧光迅速掠過被黑影們污染的土地,他雙手張開,指間似乎夾著什麼東西,我看不清。
我極力把和*圖*書腦袋別過去,想看清楚這人到底是誰,可是視線所能達到的極限,只有一頭淺金色的長發,以及小半個白|嫩的臉頰。她似乎是個女人,有著鮮艷的紅唇,應該還是個年輕女人。她是誰?
慌亂中,忽然聽上空傳來一聲暴吼:「都給我讓開!不想死的快滾!」
我急忙回頭,卻見方才被嘉右他們強行突破的那個結界口慢慢張了開來,看起來就像湖水突然長了一張巨大的嘴,裏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一種類似嗚咽吞咽的聲音從黑洞裏面傳來,聽起來分外駭人。
我後悔死了,眼下也只能對這些奇景流口水,拚命地用眼睛去看,恨不得把它們用圖片方式存檔在大腦里。
他毫不相讓地反唇相譏:「你的雷電今天是不是沒吃飽飯?一點力道都沒有!你是不是受傷太嚴重了?要不要乾脆滾下去養傷?!」
突然,一團漆黑的物事從黑洞里緩緩伸了出來。我看不清它到底是什麼形狀的,勉強要形容,大約就是一條巨大的蛇狀的黑霧,可是霧氣裏面星星點點有光芒在閃爍,好像一隻只妖異的眼睛,看起來極度詭異。
什麼談情說愛!我瞪他。尚尚倒不在意,頭頂的貓耳朵動了兩下,問他:「沒受傷吧?你怎麼和劍仙他們走在了一起?」
不出所料,這個紅頭髮的神仙也和含真一樣,腳踏一道金色弧光,高高在上地召喚雷電。他本來就是雷系家族的好手,估計在地牢里受刑罰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現在下手又快又狠,刺啦啦一陣,千萬道閃電毫不留情地劈下,他身前的黑影們被劈的影子都沒了。
還沒回神,另一邊又傳來劇烈的雷鳴聲,千萬道閃電從天而降,一時間,天空都被映得透亮。一定是嘉右!他的傷好了嗎?
尚尚往前走兩步,突然放開喉嚨叫:「含真!」
我顧不得再看含真耍帥,趕緊轉頭尋找嘉右的身影。
含真把我們往前推著走了幾步,一直停在一株倒塌的巨樹旁,這才長嘆一口氣,彎腰坐在樹上,清理尾巴上的泥土。
劍在空中舞了一陣,上面的金龍越發壯碩,眼看著就要破劍而出,我甚至能聽見它發出的高亢鳴叫。劍仙忽地將手一反,劍尖陡然向下,鏗地一聲扎進泥土裡。
他說到的鐘聲,我們當時也聽到了,我甚至親眼看到了天宮從天而降的情景。只是我比含真幸運一點,沒和那些怪物對上面。
「你去叫!」土麒麟大聲叫著,臉色慘白地縮在後面,「結界口被它封死,我不要進去!」
我抬頭看著尚尚,他微微點頭,轉身對臉色黑如鍋底的含真輕道:「現在別耍脾氣,離開這裏再說!」
話沒和-圖-書說完,後面就傳來嘉右冷冰冰的聲音:「仙界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過了一會,水麒麟也皺起眉頭,淡道:「不行,我們對付不了。去叫長老。」
她又說道:「還讓幾隻蟑螂跑進聖潔的仙界,你的罪名更多了,嘉右。」
飛射出來的劍光貫穿無數黑影的身體,幾乎是一瞬間就將它們撕扯得粉碎。含真在一邊大聲拍手叫好,手舞足蹈,好像發劍的人是他一樣。
誰?!我張嘴要喊,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覺自己在空中急速的飛,然後猛然停下,後背心一緊,好像被什麼人抓住了。
湖水突然開始劇烈翻騰,鏗鏗數聲,無數根巨大的泥土柱子從湖裡刺了出來,那團古怪的黑霧被幾根柱子貫穿,立即縮了回去,黑洞口蠕動著,又發出嗚咽的聲音,令人牙酸。
說時遲那時快,前方突然爆發出猛烈的白光,呈箭矢狀,上下左右竟沒有一個方向疏漏,呼嘯著飛來,發出龍吟般的聲音。
他輕輕推了我一把,低叫:「快走快走!趁麒麟們還沒發現!我給你們殿後!」
更多的人還是選擇沒頭蒼蠅似的逃跑,那些黑影速度並不快,可是它們經過的地方全部都壞死,發出青黑的色澤,不知道染了什麼毒,看起來就像是墨水滴在宣紙上,黑影迅速擴散開來,那些人除了往前狂奔便再也無路可走。
仙界暗系家族成員?!那……一團團蠕動掙扎的黑影子,哪裡有半點仙人的樣子?
尚尚說那些人是仙界暗系家族的成員,既然是十七家族中的一支,為什麼仙界的人自己也害怕?而且還被封鎖在鏡湖虛像里,劍仙和嘉右殺起來更是毫不留情。
風系長老不等她說完,就笑道:「你們這些孩子,遇到什麼事就只知道哭喊著長老長老,什麼時候才能放心把事情交給你們?」
一直在旁邊默默觀望的水麒麟終於動了,他輕輕拍了拍土麒麟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後打了個響指,湖裡的水突然全部浮上了半空,看起來就像一大團透明的果凍飄在空中。
紅唇勾了起來,雖然我看不到她的全貌,也能感覺到這是個冰冷的沒有笑意的笑容。
到底是誰?!我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飛快地轉頭想找尋說話的人,全身突然一緊,好像被什麼無形的繩子捆住,然後整個人不由自主高高飄了起來。
劍仙將劍身一轉,上面的金龍跟著盤旋一周,點點熒光飛濺而出。到底是劍仙,氣勢就比他人不同,手筋被尚尚抓傷了還能放出這麼強勁的力量。
三隻麒麟又吵了起來,我正看的發怔,前面嘉右又對我吼:「還看什麼?!快走!你真的想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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