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把用具都整理清楚后,江紫末發現家裡可用的食材實在是很少,便換了衣服要去超市採買。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她以為是童自輝打回家的,飛撲過去接,卻是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那邊的電話切斷了許久,江紫末還抱著個聽筒傻笑,小惠叫她吃飯,才匆匆擱下聽筒。
江紫末聽到對面卧室的關門聲,抬起臉來,料想得到是童自輝出來找水喝,從門縫隙看到她房間里還有燈光,所以發了這條簡訊,暗示她別再多想。於是,便收起那些遐思,熄燈睡下了。
至此,江紫末的內心已疑雲密布,她匆匆地回了句:「我不知道。」便切斷了通話。
家裡沒有一個男人在,果然連頓晚飯也不能好生吃完。
她懷著內疚的心情,每天按時接送童童放學,為了不給童童丟臉,她總是很早起床,打扮得衣著光鮮、容光煥發了才去學校。年輕的女老師曾一度質疑童童是單親家庭,對童童的父親抱有好感。江紫末這個名正言順的母親一出現,還真叫姑娘們抱憾!
對方的回答讓她險些摔到地上去。
接通電話,童自輝便歉意地道:「對不起,今天得加班,不能回家吃飯。」
「他的手機關機,m•hetubook•com•com」陌生女人依然盛氣凌人地說,「告訴我他辦公室的電話。」
這樣想著,心一橫,抓起話筒便質問道:「你是哪個洞的狐狸精?」
不遠處廣場上的鐘樓指針已指向凌晨兩點,江對岸的廣告燈熄滅了一大半,江面幽黑沉靜,岸邊的高檔住宅區里只有少數幾扇窗戶還亮著燈。而在同一棟房子里,南北兩扇窗戶的窗帘背後影影綽綽地亮著燈火。
江紫末擔憂地說:「那明天呢?」
「怎麼會?」江紫末說,「都分開一天一夜了,我們那麼惦記他,他也會想我們吧。」
他們結婚那麼長時間,都說七年之癢,再加上他們感情不合,那麼童自輝有外遇也不是什麼怪事。
到江美韻家,童童果然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江美韻又不允許夫妻倆進去拿人,為人父母的只能隔著門哄勸,好容易才把他哄回家。
「有什麼事嗎?」
「趁天氣好,明天去野營。」
江紫末這才真正意識到,小孩子雖然由於天生頑皮的心性喜歡外宿,但不至於到童童那樣不戀家的程度。任她再遲鈍也看得出是自己的原因,童童與父親親近,而對她這個母親則是又敬又畏,www.hetubook.com.com當她努力地消除他內心的畏懼后,童童卻依然疏遠她。
她對童自輝舊話重提,「我到底做了什麼?童童跟我始終親近不起來。」
江紫末內心感激,語氣也不覺溫柔了許多,「那你晚上幾點才能回家?」
但是,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樂觀到能夠自欺欺人。
有時候,他太自責了,也不得不把這些悲傷的事歸咎為宿命,否則即使他沒有阻止,江紫末也是可以躲開這場悲傷的。
「我是你婆婆!」
「暫時還不知道,你們先吃飯,」說著,又懊惱地低叫一聲,「手機電量不夠了。野營要做很多準備,辛苦你了。」
江紫末如夢方醒,恨恨地看著電話,心想我是明媒正娶的,擱古代她是要給我磕頭奉茶的,讓她長了氣焰,那就是我沒出息了。
童自輝聞言面露難色,沉思了一下才回道:「需要時間的,你只要一直這樣關心他,他遲早會明白你是真心的疼愛他。」
江紫末把埋在手掌里的臉抬起來,掌心已被晶瑩剔透的淚水濡濕。記憶又離得遠且模糊,好像只是別人的故事。然而,千真萬確的,她愛過另一個人。
江紫末不知所措,期望對方能良心發和_圖_書現饒過她,主動掛斷電話。但對方顯然不如她意,鈴聲執著的震天價響,小惠以為客廳沒人,匆匆從廚房裡跑出來,見紫末喪魂落魄地蹲在電話機旁,一時也不敢貿然過去。
這個周五,天氣終於轉暖,接了童童回家。她上網查詢,周六是大晴天,最高氣溫26度,是入秋以來罕見的好天氣。來不及等童自輝回家商量,便打電話去。
「沒怎麼,」他仍然笑,「你想去那就去吧。」
「怎麼?」
如此一來,童自輝的擔子輕鬆了許多,工作上也就應付自如。日子也就這樣簡單地重複,江紫末一直惦記著周末帶童童去野營的事,但連續幾個周末都陰雨綿綿,又來了一陣寒流,天氣惡劣,只得暫時擱置。
他了解紫末,她的決定不是同情,因為她和自己一樣,從未把准揚當成將死之人,他們都以為會出現奇迹,紀准揚會活得跟他們一樣久。
可是,一想到她要收拾東西從這個家裡滾出去,又覺得凄慘無比。
他選擇了支持好友與愛的人,然而就在那晚之後,紀准揚第一次病危入院,江紫末痛不欲生,他的好意成了惡意。
吃早餐時,江紫末臉色如常,看不出有熬夜的跡象。兩人默契地和*圖*書不提昨晚的事,只商量著吃完飯就去接童童回來。
電話鈴音偏偏又響了起來,急促又怒氣衝天的。
江紫末內心有隱憂,卻沒有勇氣深問下去,自從回憶起那些事來,她越發地意識到自己以前或許沒有犯過大錯,但也一定曾讓他們父子倆失望。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愛著一個人,自己卻全不知情;接著,又愛上了另一個人了。
江紫末陡然聽到女人的聲音,本來就不爽,又是這種霸道的語氣,她立刻就防備起來。
「明天應該沒事。」
對面房間的燈也隨之熄滅,童自輝躺在床上仍無法合眼,江紫末這時還沒睡便證實了他的猜測,一定是又想起什麼來了。
坐在電話機旁,回想起一些事情,她愁眉緊鎖,記得她車禍以前,童自輝是要跟她離婚的。醒來后,他的態度冷淡,也極少去醫院探望,這些跡象都說明了一些她不願意去深想的東西。
可是——她又捧著自己的額頭,這些日子以來,對童自輝的感情已逐漸深厚。
「他一定賴著不肯回來。」童自輝說。
語氣是毫不客氣地命令。
他記得他們剛宣布戀愛時——其實並沒有鄭重其事的宣布,那天早上,他們倆從房間里出來,紀准揚佔有性和圖書地握著她的手,無須言語,他已經全明白了。
「叫自輝來聽電話。」
他整夜都迷迷糊糊的,似寐似醒,再睜開眼睛,窗外已經有白光透進來,他不能確定自己究竟睡過沒有。仍然起了床,精神不佳,面帶憔悴,下眼瞼的陰影尤其濃重。披了浴袍去浴室,廚房裡有烤麵包的香味飄出來,原來江紫末早就起床了,不禁微笑了一下,安心地去洗澡了。
她頓時心亂如麻,假如童自輝真有外遇怎麼辦?她能大度到寬恕他的背叛嗎?
「那太好了!」
「他不在家,你打他手機。」
心裏再怎麼感到痛苦,然而看到江紫末堅定、卻在面對他有一絲不安的神色時,他不得不立即裝出驚喜的臉色,對他們說:「恭喜你們!」
童自輝只笑了笑,沒有分辨。
童自輝低沉地笑了笑,「還跟小孩兒似的,哪有人在這個季節去野營的?」
她正胡思亂想,床頭柜上的手機「嘀嘀」兩聲,翻開來看,是條簡短的訊息:「明早要去接童童,早點休息!」
「紫末姐——」她怯怯然地叫了一聲。
童童和小惠聽到要去野營,都興奮得沒心思吃飯了。江紫末自己也是心不在焉的,草草吃了幾口就去準備帳篷睡袋厚衣服和炊具食材。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