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韻笑著說：「原來是這麼回事，說什麼計較，只要不是我得罪了你，紫末不孝順，我就安心了。」

「喜歡！」

這很不禮貌，不但是江美韻面有怒色，童自輝母子也悻悻的，為他突如其來的冷漠感到不解。林艾馨走上前道：「老頭兒，你沒看到親家來了嗎？」

童仕昭講得唾沫橫飛，興頭十足，被打斷心裏十分不悅，正欲訓斥，轉念又想，要能說服人，尤其是小孩子。他要玩遊戲便陪他玩，贏了再教訓他，想他會心服口服。

「童童，到爺爺這裏來。」童仕昭說。

童仕昭一粒不漏地握緊，心裏得意，這有什麼難的？他一雙大手連小孩的一把瓜子都握不緊么？以為是童童跟比誰握瓜子握得多握得緊的簡單遊戲，不是么？小孩子也只能玩出這種遊戲來，不值一哂。

一家子放鬆下來，圍桌而坐。只有童童心裏還有點陰www.hetubook.com.com影，相較於爺爺奶奶，他更愛經常可以見到的、並寵溺他的外婆。爺爺給了外婆難堪，他幼小的心靈里便糾結了一個疙瘩，同情外婆，對爺爺不滿，甚至覺得爺爺變了個人，像是書里猙獰可怖的妖怪。

自輝對父親尤其失望，平日在家裡總對他和母親刻薄也就罷了，如今面對著外人也這般不可理喻的態度，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他突兀地轉變態度，所有人均是一愣，但大家的心裏都鬆了一口氣，場面不至於難堪下去。

不覺已過了半小時，傳來開門的聲音，老人小孩鬧嚷嚷地湧進屋來，只聽到老伴兒的古怪笑聲。

親家來了，他沒向往常一樣上前問候，傲慢地點個頭，算是見過了。又瞥了眼紫末，臉立刻沉下來，目光里甚至帶著嫌惡。

稚嫩的童聲清脆悅耳，https://m.hetubook.com.com童仕昭扯了扯衣擺，恢復平常那嚴肅古板的神情，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他等著童童的兩手也去抓瓜子，卻見童童舉起一隻手，高興地喊道：「好了，我們來玩剪刀石頭布——」

許久才回神，他氣哼哼地把瓜子扔到桌上，又覺得跟五歲的小孩子生氣有失長輩的身份，還唯恐給家人知道自己被孫子耍了，便一粒一粒地把瓜子撿進小簍子里。悉數撿完，桌上留有一根短短的頭髮，他順手拾起來，細軟的髮絲在夕陽的光芒下泛著金色，應該是童童剛才掉下的。

廚房裡飄出油炸的香味，童童坐不住了，明亮的黑眼珠轉了幾圈，對童仕昭說：「爺爺，咱們來玩遊戲，誰贏了，就聽誰的話。」

童仕昭冷哼了一聲，背在後的手甩了一甩，便在沙發坐下。

童仕昭的臉上從未出現過如此錯愕的表情，不待反和圖書應，童童已經出了「布」，「耶，我贏了——不要聽故事了，我要去廚房。」

不識抬舉，愛坐不坐！童仕昭想著，也不再去招呼，自己又坐下了。

這僅僅是源於小孩子天生的敏感，過不了多久，這種恐懼就會消褪。

「您把手攤開，」童童說。

童仕昭甩開她，似乎意識到這樣做確乎不好，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指了指沙發，「請坐吧！」

童仕昭古板的臉彷彿一絲絲龜裂開來，掌心攥緊了那根髮絲，「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聰明！」

說著起身，江紫末一同去，林艾馨不願坐享其成，也跟隨其後。

江美韻見孩子不情願，便推了推童童說：「去吧，外婆要去廚房幫忙。」

「我看到了！」童仕昭抬了抬眼，氣哼哼地回一句。

「您是叫誰坐呢？」江美韻怒氣衝天地問。

無論如何，仍是先將他們對付過去，確鑿以後，再對他們發難和-圖-書也不遲。

從先前的震怒中回過神來，童仕昭見這僵局，其實心中已有悔意，他這樣的人，應當是要不動聲色的。然而，一想到這對母女的欺瞞，他的心又有所憎惡。可恨的還有他的兒子——兒子，居然心向外人，糊塗！

但童童並不是一般小孩子，面對害怕的事物他不會退縮。他為外婆不平，心理的天平就暫時傾向外婆那一頭，便乖巧地依偎在外婆懷裡，似是給她安慰。

「什麼遊戲？」他問。

童自輝去了書房，客廳就只剩下爺孫倆。童仕昭開始跟童童講古代忠孝的典故，大都是些耳熟能詳的，但這樣的故事不刺|激，不新奇，很難使想像力豐富的孩子聽得有滋有味。

童仕昭依他說的攤開手，童童隨手抓了兩把瓜子放到他的掌心裏囑咐：「要握緊哦。」

他邁開小腿跑到廚房，童仕昭仍愣在一處，怎麼回事？他剛剛被自己五歲的孫子耍了？

林和_圖_書艾馨氣得不輕，不只她，屋子裡的人無一不對他投去惱怒的目光。江紫末又窘又惱，心裏怨恨公公行事舉止太過分，又因不想讓自輝為難，親媽受了冷落，卻不敢吭聲。

「那你——」林艾馨可急壞了，老頭兒這麼不懂禮貌，真是丟了她的臉面。便伸出手來拽他，要他站起來招呼親家。

童仕昭心裏冷哼著，回頭再跟你扯皮。表面仍笑著敷衍：「不怪就好，不怪就好。」

他心裏斟酌著，擺出一副笑臉，起身樂呵呵對江美韻道：「親家，你不能怪我沒招呼你，實在是自輝不懂事，翅膀硬了也就嫌棄我們這些老人。這不，下午好難得同他說說話，他的態度可是厭煩得很。我在氣頭上，也沒顧到禮貌周全，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江紫末對上那目光，以為是看錯了，忙上前問：「爸爸一整天都在家裡嗎？」

「童童，奶奶給你買了好多衣服，你喜不喜歡奶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