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139章 桃花一和尚

李道玄只扭斷了他一根手指,他就全招了:「陳,陳玉君!是,是他出的主意。」
靈力掃過了馬車中的三人,便消失不見。
李道玄抬頭:「洛少,你為何要如此做?!」
鶯哥燕語坐在車上,竟然沒有隨他下車,安靜的比長安最守禮節的閨秀還要文雅。
鶯歌燕語一起搖頭:「我們不知道,洛少說交給他辦就好了。但他要立刻見您。」
李道玄冷聲接道:「不錯,正是我,這裡是方府你家,此屋三丈方圓已無你的人,我抬手間便可要了你的命,方兄還是安靜點好。」
方世麟吐完后,張嘴就要呼喊救命,便被兩隻還帶著血絲的土蝎子夾住了嘴唇。
他說完,伸手一掌拍暈還要哀求的方世麟,起身緩緩走出了屋子。
李道玄微笑起來:「方兄,曾經有個人對我說,這世間最可怕並不是死亡,我原來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見到方兄,忽然有些明白了。」
洛碧璣抱著白貓低下了頭,良久貓兒才說道:「李道玄,我是不是看錯你了。」
李道玄伸手運轉端陽蠱術中的引蟲之法,抬掌間又自方世麟嘴中逼出了一對兒小蝎子,這樣只用了一炷香時間,那方世麟終於緩緩的醒了過來。
洛碧璣皺眉:「我若不相信你,大可隨意在你身上設置機關,你這衣衫確是我的一片心意,也是綉娘的一片心意。你在方府這事是玉真告訴我的。」
方世麟還在昏迷中,以他的體質能在子午端陽五毒陣中支撐這麼久,其實還是因為李道玄對於這五毒蠱的了解太淺。
方世麟眼角帶血,無力道hetubook.com.com:「送,送到瓊華仙子的崔園裡。」
那兩隻一直佇在方世麟兩腮旁的小蝎子慢慢變了顏色,被他的蠱術煉製成一對兒生死蠱。不一會兒,一黑一白兩隻蝎子耀武揚威的在方世麟臉上爬動著。
李道玄還未說話,耳邊一陣梵音響起,昏然間便暈了過去。
洛碧璣再次點頭:「三日內,龜茲人就能安然無恙的送到這雲裳小築。」
李道玄一甩袖子,那白蝎子便卷到了袖中,黑蝎子卻慢慢爬入方世麟的嘴裏。方世麟身子還是不能動,眼睜睜看著那蝎子進入嘴中。
方世麟是真心的,李道玄可以感受到。他的話也很有誘惑力,有了這個內應,陳玉君秦燁的動向就能掌握在自己手裡。
他頭腦熱脹,全身發麻,但還是看到了站在床前的李道玄,嘴中嗚咽一聲:「你……」
他從洛碧璣的話中聽到了一個訊息,自己在長安所作所為,似乎都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看著,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罩著。
李道玄緩緩走下馬車,看到那桃花樹下,一個光頭和尚背對自己而立。
但李道玄此時的身影已閃到了大門口,一聲不發便出了方府。
洛碧璣緩緩道:「最近幾天,你做了不少事。」
方世麟眼中露出了絕望之色,但他還抱著那一點兒僥倖心理:「這裡是我方家,你殺了我也逃不掉的。」
車型粼粼,不久就回到了雲裳小院,李道玄正要下車,鶯哥燕語一起道:「洛少在桃花塢中,公子不必下車,咱們直接進去。」
李道玄臉上陰沉下來,再問道:hetubook.com.com「你們的人偷襲相思姐姐的馬車,是要捉到何處去?」
好一會兒方夫人才醒轉過來,先念了幾句佛,然後顫巍巍的就要給李道玄跪下。
洛碧璣笑了,懷中貓兒輕輕開口:「我什麼時候想到,什麼時候再會告訴你的。」
李道玄一愣,掀開車簾一看,只見午後的雲裳小築門前一輛車都沒有,也沒有看到一個閑人。
洛碧璣抱著白貓,坐在地上,看著李道玄進來,以貓兒代言道:「你不要問,我不會說。」
安靜肅殺的氣息中,整個雲裳小筑後院里也是空無一人。
方世麟感受到肚子里一隻蠱蟲亂走,嘶啞的低呼道:「不,不要殺我,我可以為你做事,我可以去找秦燁,去找陳玉君,幫你探問消息。」
洛碧璣點頭道:「好!今晚過後白小蠻就可恢複原樣。」
李道玄立刻走到門口,伸手去拉屋門,那門絲毫不動。他要運轉冥力,體內毫無感覺,震駭之下還未說話,便聽到一個清晰而又渾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咦!金剛六體神通!沒想到爾竟與我佛宗有這等緣分!」
李道玄以手指隔袖摸著那白色蝎子。
那和尚站在兩棵桃花樹間,以其為圓心,周邊一丈範圍內的桃花樹變得異常安靜。便有春風吹過,其他花樹之枝葉都是微微晃動,花瓣紛飛。而這和尚周邊的桃花樹紋絲不動,就連枝上桃花也安靜不動。以李道玄看來,就彷彿他身邊的花樹都凝固了。
車子轉了一個圈,自後門進了雲裳小築,李道玄看到那平康坊門被緩緩關閉。
李道玄和*圖*書愕然問道:「何事?」
桃花塢中傳來一聲洛碧璣的咳嗽。
皇城方府之前,一輛貼著白鷹家標的雲裳院馬車正停在門口,鶯哥掀開車簾大聲道:「公子,快上來,洛少正在雲裳院等您呢。」
直到馬車停在了桃花塢前,李道玄還未下車,便感到一股靈力涌動過來,這靈力與往日所接觸的任何一種靈力都不同,沛然磅礴又安靜深沉,彷彿充塞了整個天地之間,帶著一種遙遠的梵音鳴唱之感。
李道玄手指輕彈,一堆毒蟲湧上方世麟的喉嚨,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巴。
但方世麟中的是李道玄以西苗蠱術操縱的五毒蠱蟲,如今是二月雨水氣節,已近三月驚蟄,正是五毒蟲物蘇醒之時。旺盛的毒蟲也導致了方世麟體內的五毒相互中和衝突,使得這蠱蟲毒素沒有立即發作。
手中用力,方世麟的大拇指發出骨碎之聲,被他慢慢的扭斷再扭斷。
李道玄抖抖身上的雲衫,坐上了馬車,鶯哥燕語捂著鼻子皺眉道:「公子,你身上好臭。」
李道玄掀開布幔微笑道:「夫人放心,只需修養幾日,方公子就沒事了。」
他眼睛一縮,因為這空曠的雲裳樓前,充滿了緊迫的壓力,雖然沒有一個人,但好像到處都是人。
良久李道玄出了一口氣:「請大少救治白姑娘。」
李道玄低聲再道:「蕭狄大人保護的那一對兒龜茲刺客……」
方世麟哆嗦了一下,忍著噁心,嗚咽幾聲,那蝎子放開了毒鉗,便聽到他嘶啞道:「給爺爺個痛快,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他慢慢將方世麟的手指扭轉過來,再運和*圖*書起了子午端陽蠱術。
洛碧璣抬起了頭,卻沒有去看李道玄,只望向了那屋外和尚所站的方向,眸子間罕見的露出了後悔的表情:「李道玄,我後悔了,收留你這筆生意是賠大了。」
李道玄低聲道:「今日我不殺你,我問你,昨夜暗殺李某,是誰的主意,又是誰參与了?」
洛碧璣走向了門口,屋門輕輕的自動打開,他踏出一步,回頭道:「雲裳小築還是你的,蓮生也是你的,魚玄機我也替你養著,但只求你一件事。」
李道玄轉身走入了桃花塢的木屋。
洛碧璣在等著。
李道玄驚詫的望著他,忽然覺得全身有些發冷,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身邊充滿了一股不明的暗流。
方世麟全身發麻,但那神經感覺愈發敏捷,像篩子般抖動身軀,嘴角流出了一股兒白沫。
在布幔外等的坐立不安的方夫人隔著布幔大聲問道:「先,先生,麟兒怎麼樣了。」
他走了出去,屋門緩緩閉上。
李道玄仔細認真的看著和尚身邊的桃花樹,看著那其中一棵花樹上的一朵花瓣,那桃花一瓣之上,正有一滴露水。花瓣是綻開的,露水粘在花瓣下方,詭異的凝固不動,就連午後散入的陽光都忽略了這花瓣露珠。
但李道玄連想也不想就說道:「不必了,你的死活不在我手裡,而在常隨的手裡。你不需求我,要求就求那九泉下的虞子期吧!」
方世麟趴在床前嘔聲大作,李道玄皺眉退了一步,一股冥力探入他體內。
李道玄急忙問道:「那白姑娘的傷勢?」
李道玄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再問道:「白姑娘的傷和-圖-書勢如何?」
洛碧璣繼續道:「你做的事不是在幫我,是在給我找麻煩。」
李道玄呼了一口氣,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碧桃母子的大仇和諸般事端,原來最後還是這崑崙宗的瓊花仙子在搞鬼。
李道玄抓起方世麟的右手,望著那剛剛消腫不久,還有些褶皺的手掌,伸手扭住了他的大拇指,淡淡道:「我不會殺你的!」
李道玄無言以對。
李道玄有很多事要做,隨著長安這局勢的變化,他已經被拖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到如今不但原本打算的事都沒做好,又多出了許多事端。
李道玄摸著身上衣衫忽然插口道:「你是靠著這雲衫才知道我身在方府吧。」
李道玄摸著身上洛府綉娘親手縫製的衣衫,恍有所悟。
李道玄低聲問道:「白姑娘怎麼樣了?」
李道玄心中一嘆,身子一閃,閃到了方夫人側后,猶豫了一下,搖頭道:「道玄只能救方公子這一劫,日後生死,便顧不得了。」
方夫人哪裡能聽出他隱含的意思,只高興的拍手道:「先生救了麟兒,便如救了我全家,您,您要什麼,我定不會虧了先生。」
方夫人哎喲一聲,身子向後仰倒,兩個丫鬟嚇的急忙攬住了她。
洛碧璣站了起來:「但我還得留著你,我已經答應了那人的要求,我可以盡全部力量幫你做兩件事,只幫你做兩件事。至於做什麼事,你來選。」
李道玄繼續默然。
按古方來說,中了一般的五蟲毒只需按五熏之術便可解之。這五熏即五辛:指蒜、蔥、興渠、韭、薤。
李道玄走到石床上坐下,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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