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450章 同生死,共進退

所以薛紹認為,千騎的能力絕對不是問題,關鍵在於態度。要練好千騎,首要在於「攻心」。只要把這群人的心拿下了,剩下的就都好辦了。
「呃……」郭元振這下有點被嚇到了,小心翼翼的道,「那你針對那兩個人的處理意見,是什麼?」
稍後二人就到了薛紹的官署,李謹行與程務挺已經先到了,各自只帶了幾名親隨,看起來至少不會是興師問罪。
「那豈不是家醜外揚,讓二聖也顏面無光了?」郭元振神情緊張的搖起頭來,「公子,我勸你三思。畢竟你上任才不久,凡事不妨慢慢的來。」
千騎的校場上,終於出現了久違的集體操練的場面。薛楚玉作為千騎副將,專司負責日常的操練。此刻,大校場上煙塵滾滾人喊馬嘶,雖然還配不上「虎狼之師」的美譽,但至少有了幾分軍隊該有的威壯之勢。
「哦,這怎麼說?」薛紹好奇的問道。
「立威只是其一。我也是思之再三,才決定必須親自動手。」薛紹說道,「如你所見,眼前的八百士兵就像是一群羊,自己內部早就已經有領頭羊。我們這些初來乍道的將軍在他們看來是外人,甚至是敵人。崔賀明等人就是羊群的領頭羊,千騎的人他們為核心牢牢的抱成一團,像是一塊針不插不入水潑進的鐵板。軍隊裏面從來都是強者為尊,如果我想真正成為他們的領袖,就必須粉碎與瓦解他們現在的這箇舊有的團體。要做到這一點,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我親手幹掉他們的領頭羊,和-圖-書取而代之!」
「薛將軍,你就不要取笑我們了!」程務挺苦笑不迭,「實不相瞞,依著我的性子,早就想要砍他娘的幾顆腦袋了!可是我一直都被左右勸阻,也一直都憋著忍著!——我帶了幾十年的兵,幾時這樣的窩囊猶豫過?真是他娘的晦氣!」
薛紹抱拳賠笑,「抱歉了,老將軍,程將軍。我都沒有事先告知你們一聲。」
程務挺也道:「我二人此前都是在邊關苦寒之地帶兵的邊帥,在朝中沒有根基,對御林軍的同部情況也不太了解。雖然我們已經做了一段時間的大將軍了,可是感覺就像是完全被架空的一樣,手下的將佐與軍士對我們陽奉陰違,沒有真正把我們放在眼裡。真正擁有威望與掌握實權的,仍是原來的一些將領。我二人處處掣肘,形成擺設!」
「理解了。」郭元振點了點頭,眉頭緊皺頗為擔憂的道,「如此看來,這件事情才剛剛開始啊!往後,怕是會有一場激烈的交鋒!」
「不瞞薛將軍,我二人早有此心。」李謹行說道,「但我們兩個老東西,可沒有薛將軍你這樣的魄力!」
「有些事情可以慢慢的來,但是軍法如山,在這一點上我絕不含糊!」薛紹說道,「並不是因為我固執或是矯情,對一名將軍來說,沒有什麼比他手中的軍法更加重要的了!」
「好!」薛紹喜出望外的大讚了一聲,「有二位將軍助陣,我的底氣可就更足了!」
「將軍,我仍是覺得今天你當眾砍掉崔賀明的腦袋,www.hetubook.com.com不是太划算。」郭元振彷彿是思考了許久,認真地說道,「誠然他是個該死的敗類,但你大可以將他交給有司,借刀殺人即可。又何必親自動手呢,難道只是為了立威?」
「原來你是頭腦清醒的謀定而後動,看來是我多慮了。」郭元振吁了一口氣,心情變得輕鬆笑嘻嘻的道:「另外兩個關在牢里半死不活的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理?還要砍掉嗎?」
薛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這早該想到的,不是么?連我這種出身頗高的皇親國戚在北衙帶兵,都有一點被手下的老爺兵看扁。程務挺行伍出身門第不高,李謹行更是靺鞨酋長歸順而來,再加上這兩名大將都是從野戰軍空降來的「外人」,羽林軍當中的那些世家子弟與官二代、將二代們怎麼可能真正把他們當一回事呢?……別說是他們兩個了,記得當初李尚旦面對裴行儉那樣的天下名帥,都是滿鼻子不屑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的。
「他們?」郭元振驚訝道,「不會吧!」
但問題也正是在於,想要練好他們,遠比練新兵要難。因為他們都已經習慣了現有的生活節奏,每個人的心志和來路都比較的複雜,不像新兵那樣的簡單。
程務挺苦笑,「薛將軍莫非忘了,那三個混蛋是怎麼在大半夜進的皇宮?」
「……」郭元振愣了一愣,點頭,「這倒是句大實話。」
薛紹搖了搖頭,微笑道:「他們本來就不擁護我,我又還能失去什麼呢?」
軍人不喜歡繞彎子,李hetubook.com.com謹行見到薛紹頭一句話就說道:「薛將軍,你這上任的第一把火,可是燒得有夠勁烈啊!」
「人犯移交大理寺,公開審理給軍規與律法一個交待!」薛紹說道。
「我早就有這個心裏準備了。」薛紹微然一笑,「二聖既然讓我統領與整治千騎,就必須要給我足夠的信任與自主權。否則,我寧願他們把這個官職收回去!」
「那倒是!」
「你難道忘了,千騎在名義上是隸屬於羽林軍的一個翊府。」薛紹笑道,「我在這邊砍了人,他們怎麼也得問上一問嘛!」
「聽二位的意思,是想趁我動手的機會,一同發力整治麾下、豎立權威?」薛紹笑道,「你們早說嘛,我一介晚輩,怎能搶在了二位前輩的前頭?」
「絕不妥協。」薛紹淡淡的道,「如果我在千騎當中連『執行軍法』的權力都受到束縛與干涉,那我寧願不幹了!」
「一點也不瘋。」薛紹自信滿滿的微然一笑,說道:「我之所以敢在這件事情上與二聖交鋒,是因為我代表的是正義與律法。如果二聖真的出面給這兩個人求情,我會堅持我的主張。因為在軍隊里,人治是絕對不能高於法治的。否則將威遭到褻瀆,軍令形同虛設,從而軍不成軍。」
「沒錯。」薛紹說道,「崔賀明作惡多端十惡不赦,就算是崔知溫與崔賀儉這兩個同宗的親戚都對其敬而遠之。我動手之前早就和崔賀儉交流過了心裏有底,這才果斷的親自動手清理門戶。另外兩個人的情況與崔賀明不盡相同,他們犯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事沒那麼嚴重,而且一個是陛下的人一個是天後的人。所以,我在等著一場,和二聖的直接較量!」
薛紹在校場上觀望了一陣,心裏對這一批士兵的特點與成色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簡單來說,這群人的基礎與底子不是三刀旅的新兵可以比的,畢竟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此前都是精銳之士。如果練好了,千騎的戰鬥力絕對是超一流的。
「對了,玄武門是羽林軍把守的城關!」薛紹一拍腦門兒,「莫非二位將軍,也要動手整治羽林軍?」
「是這道理!」程務挺大力擊拳,「我二人就是特意前來與你知會一聲,現在左右羽林衛要與千騎保持一致,一同開展大力整治了。來了壓力,我們一起頂著!出了事情,我們一同承擔!——總而言之,我二人願與薛將軍,同生死、共進退!」
「公子,你可別忘了二聖是擁有高於一切的至尊大權的!」郭元振驚訝道,「如果二聖強制下令,你將如何?」
「我這是先威后恩,破而後立。」薛紹說道,「既然他們打從心底里不喜歡我,不擁護我,我也就不必在意他們再對我有什麼別的看法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威鎮之,是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方法。至於人心擁護與袍澤感情,時間一長自然就能建立起來了,這一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我們真是左右為難啊!」李謹行拍著手,懊惱又無奈的道,「官場相逢彼此還可以虛偽客套一番,行為處事大多靈活圓滑;但是軍隊里講究的就是一個令行禁止,容不得這些和*圖*書。所以常言道京官難為,遍地都是王公貴族,惹不起;其實御林軍的大將才最是難做!」
「千騎名義上屬我們管,但實際上只聽命于陛下。所以公子也就不必跟我們客套了。」李謹行將手一揮,說道,「問題在於,你在這邊砍了人抓了人,我們也不能無動於衷啊!」
「你是指,和他們的背後勢力的較量?」郭元振問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李謹行是個急性子,馬上道,「事不宜遲,薛將軍不如馬上提審將那兩個被收監了的傢伙。老夫和惡來要當面聽他們說上一說,都有哪些羽林軍替他們半夜開城門!」
「噝……」郭元振吸了一口涼氣,「你瘋了?」
「可你卻先失去了人心的擁護啊!」郭元振說道。
「砍不砍的,不重要。」薛紹淡淡的道,「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另一種較量!」
「薛將軍,我們可沒有你這樣結實的底氣啊!初來乍道未及施恩,我們是不敢妄自立威的。」李謹行說道,「現在既然你帶了個頭,那我們想不動手都不行了。崔賀明這號人我知道,確實該殺,薛公子今日一刀可謂大快人心!——那麼,我們麾下那些守城瀆職的混蛋,也就同樣該死!以前我們都還忍著捂著,現在既然事情已經被公開,我們再不動手砍他們,皇帝陛下可就要動手砍我們了!」
「請他們入營,到我的官署奉茶。」薛紹說罷,對郭元振笑道,「第一波較量,開始了!」
「好!——二位大將軍,請!」
正說著,有小卒來報,說左右羽林衛大將軍李謹行與程務挺一同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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