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金粉時代
第0694章 終南巧遇

薛紹說道:「李敬業麾下的兵馬雖然不少,但大多都是為了牟求一夜暴富聚集而來的烏合之眾。和這樣的軍隊打仗,務求先聲奪人一鼓作氣。只要第一仗將他們打了個丟盔棄甲,他們就會信心動搖一鬨而散。反之,如果讓他們佔了一點上風,他們就會越打越瘋越來勁,到時會給己軍平添麻煩和損失。另外,朝廷這邊也會密切關注前方的戰況。因此,第一戰非常的重要!」
薛紹馬上來了個深呼吸平緩自己的情緒,再度坐了下來,小聲道:「你見到他了么?」
穿著一身胡服男裝的上官婉兒。
薛紹見她坐姿有些彆扭,不由得好笑,便道:「姑娘可是感覺,座下是一座城池?」
薛紹頓覺腦中轟然一響,幸得身手飛快一把將她拉住,瞬間爆發出來的驚人力量將她一把拽得飛了起來,直接撞進了自己了懷裡。
上官婉兒搖頭,眼圈又紅了。
薛紹微然一笑,「這是我的榮幸。」
薛紹更加好奇,上官婉兒來這裏作甚?
薛楚玉提上方天畫戟翻身騎上大宛良駒,大喝一聲,「眾將士,出發!」
「再貴也只是一件衣服,總沒有大活人來得金貴。」薛紹無所謂地笑道,「坐吧,沒事!」
上官婉兒頓時破啼一笑,臉上又是一紅。
薛紹去了渭水大營,帶李孝逸完成了軍權的交割和各項事務。李孝逸不敢耽擱,馬上就決定揮師去往洛陽匯合主力大軍,前去進剿揚州叛逆。
「那走吧,回去。」
薛紹很驚訝,和_圖_書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上官婉兒獨自一人躲到了這裏來哭泣?……至從上次我離開洛陽,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甚至進了皇宮裡也沒有見她陪侍在武則天左右。消失了這麼久,她去幹什麼了呢?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上官婉兒只感覺腦中瞬間變作一片空白,感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完了。可是等她醒神之時,居然就發現自己躺在薛紹的懷裡,雙臂還死死的纏著他的脖子。
薛紹四下看看,這裏也沒個石桌石凳之類的東西,最多只有道士們打坐磨得光溜溜了的大石頭。於是他將身上的披風脫了一下來鋪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玄雲觀是一座女子道觀,我比較熟。姑娘若是不想下山可以入觀歇息,我先去打一聲招呼。」薛紹輕嘆了一聲,「打擾了。告辭!」
「少帥,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僅剩下的郭安小聲提醒道,「昨日少帥已與令兄約好,今日家宴小聚。」
薛紹可不想抱著她一起跳下去,於是轉瞬之間將她攔腰抱起,馬上後退了幾步。
不久后,那一騎在玄雲觀外停下,女騎士下馬之後徑直走後了道觀後方的雲海仙境。
「小弟拜別二哥!」
薛紹惶然一驚,斗然想起歷史上的李賢,好像確實是在李敬業判亂的這段時間里死的!
上官婉兒渾身一顫顯然是吃了一驚,別過了臉去連連眨著眼睛,一時無語。
「婉兒。」薛紹輕喚了一聲。
「謝少帥!」眾將弁異口同聲www.hetubook•com.com,大家一起共飲了一杯。
薛紹非但沒有急於逼問,反而退後了幾步,給她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來收拾心情。
這突然的變故讓上官婉兒如遭雷擊,整個人愣住了,通紅的一雙淚眼瞪得許大,像魔怔了一樣死盯著薛紹。
思及此處,薛紹便上前了幾步走到了上官婉兒身前三步距離的地方。這時候,上官婉兒都仍舊沒有發覺有人到來。
「還請薛駙馬不吝賜教。」李孝逸很謙遜的拱手拜請。
「二哥放心,小弟都記住了!」薛楚玉鄭重抱拳。
薛紹站在點將台上,抱拳相送,直到最後一名出征將士的身影,消失在了轅門處。
他頓時站了起來,沉聲喝道:「你不要命了!!」
像是上官婉兒?
薛紹的心裏不由得緊了一緊,如此傷心,該不會捨身跳崖尋短見吧?
上官婉兒直搖頭,「我知道這件衣服。這是南沼國的國王,進貢給大唐的一種獨特的火蠶金絲帛製成的,曾是先帝御用。先帝去世后太后就下令讓南沼國停止了進貢,內廷僅剩的一點存貨便賜給了太平公主殿下。可以說,現在這件披風是天下獨一份,價值連城甚至有價無市!」
「說吧,什麼事?」薛紹保持距離的挨著她坐了下來,輕聲問道。
「如果不方便說,那我就不問了。」薛紹淡然的微笑道,「我正準備回長安。姑娘要一路同行么?」
薛紹笑道,「不就是一件衣服么,無妨,坐下說吧!」
李孝逸聞言大hetubook.com.com喜,一板一眼的對薛紹拱手正拜了一記,說道:「老夫多謝少帥耳提面命,到時必然依計而行!」
「薛駙馬……」李孝逸把酒說話,說了一半馬上改口,笑道,「對了,在軍隊里我應該叫你薛少帥!——有你麾下的這些虎狼之士前去助戰,老夫這心中穩如泰山。但是少帥也知道,老夫並不擅長行軍打仗。臨行之時,不知少帥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上官婉兒沉默了片刻,說道:「我離開洛陽之後,偷偷的去了一趟巴州,剛回來……」
馬走得並不快,到了終南山腳下時,薛紹看到稍遠處有一單騎正緩慢的向終南山上走去。馬上好像是一名形體婀娜的女子,頗為眼熟。
薛紹微笑點頭,河北一役之後的薛楚玉,顯然比以往要成熟穩重了許多。或許是因為父親的故去,又或許是因為親歷了一番生死後來又娶親成了家,現在的薛楚玉除了一身英雄氣概不輸當初,身上更是平添了一股沉穩剛毅的大男人味。
薛紹便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了地上。雙足挨地的一瞬間,上官婉兒馬上轉過身去,慌忙抹淚。
上官婉兒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他……死了!」
此刻,她正站在雲海的懸崖邊上,雙手扶著一顆老松把臉埋在手掌中間,自顧哭泣並沒有注意到薛紹的到來。
「是我差點害了你,又談何搭救?姑娘不埋怨我就好了。」薛紹微然一笑,「你怎會來此?」
「啊!!」上官婉兒發出一聲驚叫,整個人恍和-圖-書然一震頓時腳下不穩,一失足就往山崖下面掉落而去。
上官婉兒咬了咬牙,仍是猶豫了一下,只好坐下了。
玄雲觀的後方,常年雲蒸霞蔚,十幾步開外就看不清楚人。薛紹剛剛走過張窈窕的墓,就聽到一陣低低的嚶泣之聲從雲海中傳來。
李孝逸是挂名主帥,薛楚玉才是統兵大將。右衛大營里挑出的一萬精銳,跟隨薛楚玉賓士而出,氣勢非凡。
於是他便拍馬加速準備上前想確認一下,不料那一騎也加了速往山上奔去。薛紹索性追趕了一番,卻始終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是覺得分外眼熟很像上官婉兒。
薛紹又單獨對薛楚玉道:「兄弟,此次征討與以往對突厥作戰不同,畢竟是我們大唐的自己人打自己人。所以,能夠少殺人就盡量少殺人。另外,揚州那地方你不熟悉,不要獨逞英豪。遇事多與魏元忠商議,主帥的將令不可違備。」
良久過後。
「多謝薛駙馬出手搭救。」上官婉兒轉過了身來,不敢正視於他,拱手下拜。
「……」上官婉兒咬了咬牙,沉默以對。
薛紹親自為李孝逸等人把酒壯行。
上官婉兒轉身一看,頓時驚訝,「駙馬,你可知你這件衣服有多貴?」
「……」上官婉兒仍是沉默,她別過了臉去貝齒咬著紅唇,表情顯得悲傷又倔強,眼圈隱隱的又在泛紅了。
「薛駙馬,請留步!」上官婉兒的聲音當中透出一絲驚悸,好像並不希望薛紹就此離開,她連忙道:「不知可否,請薛駙馬和我在此小敘https://www.hetubook.com.com片刻?」
緊緊抱住!!
薛紹站立了良久,一直沒有冒昧上前,以免撞破了佳人的尷尬。上官婉兒哭得很傷心,開始還只是低低的嚶泣,後來都是放聲大哭了。
恍惚間,薛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以往,都是自己走在軍伍的最前頭,走在飄揚的帥旗之下。
薛紹頓時心中猛然一彈……巴州?李賢被流放的地方?!
「哦,對。」薛紹馬上醒了神,是有這樣一個家庭聚會的約定。到時大哥和三弟一家都會來,還有久時不見的妖兒和庫狄氏一家也會來。
「姑娘請坐。」
「好兄弟,我等你歸來之後,大醉三日!」薛紹拍他的肩膀,「去吧,早日凱旋!!」
「怎麼回事?」
兩騎走出渭水大營,顯得有些孤零零的。薛紹一時有點不習慣,真想和薛楚玉他們一起前往揚州作戰。
「啊!……快,快放我下來!」上官婉兒總算是醒了神,慌忙叫道。
「多謝……」上官婉兒轉過了身低下了頭,再度抹淚。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吩咐不敢當。只有一條小小的建議。」
薛紹不由得更加好奇,便將馬匹交由了郭安保管,自己快步跟上那名女騎士走向了雲海仙境。
「鬆開一點,可以么?」薛紹呲著牙,脖子真的被勒得很疼。人到了危急存亡之刻激發潛能而猛然暴發出來的力量,真不是開玩笑的!
「李梁公客氣了。」薛紹舉杯把酒,「祝李梁公與眾將士,早日凱旋!」
薛紹不由得微微一怔,放輕腳步走近一看——真是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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