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拋了拋手裡的鑰匙,終於開了金口,「我去取車。」
夜色下的嚴冀,終於露出今晚第二個笑容。
他默默走開。
真是可笑的夜晚。
嚴冀把車速放慢,大多數男人都痴迷於飆車的瘋狂感覺,他也不例外,酒精與速度更是將這種瘋狂提升到極致,但是顯然身邊的女孩不容許他繼續這种放縱,車子開始穩穩賓士。
風把夏舞的長發吹得亂糟糟,她手心都冒汗了,勉強擠了個難看的笑,「那個,先生,表哥,你開慢點可以嗎?」她指了指自己,做了個作嘔的動作,「我有點想吐,待會把你的車吐臟就不太好了。」
「你怎麼確定我就有一般人的邏輯。」
家裡可是有門禁的,夏舞有點六神無主。
多年以後他一遍又一遍地聽這首歌,幾乎要落下淚來,這首歌就是他們愛情的寫照,在不懂真愛的時候放過愛,在懂得真愛的時候追不到愛,只因為他,始終跟不上她風一樣自由的節拍。
深更半夜的,被這樣一種高深的目光打量著,夏舞突然有點不太肯定了,咽了咽口水,「難道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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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沒風度先生,人長嘴巴是用來說話的!」夏舞小跑上去亦步亦趨地和*圖*書跟著嚴冀,晚風灌進脖子,有點涼,她縮著脖子迎著風走,還真像只孤苦無助的小鵪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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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冀手插著兜懶洋洋回過頭,說,「你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小姐,這樣公平了吧?」
女孩亮閃閃的眼睛幽幽的,咽口水的動作泄露孩子氣,嚴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自己對自己說:想不到嚴冀你還有嚇唬小女孩的本事。
這人的隱私意識還真強。
手機鈴聲還是響個不停,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有點刺耳,夏舞只好把注意力投向窗外無邊無際的月夜,她知道遠處的深藍是一片海,而再說五六個小時,一輪紅日將躍過海平面,賜予萬物重生的光芒。
可是終歸還是不爽,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的小姑娘,嚷著,「哎,先生,我已經告訴你名字了。」
被這人這麼冷冰冰地問,夏舞真覺得鼻子上落了一塵的灰,挺沒趣的,只好悻悻地回答,「這附近只有你是人不是嗎?」
夏舞腦袋瓜轉的還算快,裝糊塗,「我沒聽到啊。」她嘻嘻咧開一口白牙,「風太大了。」
夏舞突然睜大眼,回憶起來他今晚喝了很多酒,現在是一個酒鬼在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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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舞開門出去,見那人走到十幾米遠處停下接電話,她聳了聳肩膀。
「然後呢?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接下來會主動介紹自己。」
熱情的小姑娘費了點口舌,等來的卻是呼呼低吟的海風,走在前面的男人依舊冷淡沉默,她由衷的想,這個人真是不好相處。
夏舞大喜,「啊,那你能載我去市區嗎?任何打車的地方都行。」
也許這個電話,或者電話那頭的那個人才是今晚一切癥結所在,直接導致了這個男人行為異常,夏舞腹誹。
午夜電台滄桑男人的歌聲正為她伴奏,音符在海濱公路一路飄散。
嚴冀顯然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沉默著轉身向前走,夏舞小動物一樣跟在後面嘮嘮叨叨,因為每次一提到她自己的名字,她就有很多的話要說。
嚴冀終於有了點反應,轉身,「你為什麼跟著我?」
忽略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生性爛漫的夏舞開始沉醉於這樣美妙的月色里不可自拔,鼻間是清新微鹹的空氣,天上的星辰在光年以外微笑閃爍,有風滑過她的發、她的臉頰,她想起白天老師的一番話,還有拚命起舞的謝一漫,以及兒時關於跳舞的最初的夢想,想和_圖_書著想著,身體不由自主舒展開,跳起了多年以前她日夜練習、連睡覺也在溫習動作的一支舞。
嚴冀並不回答,顧自朝前走,又在夜色的掩蓋下,蛻變為我行我素的獨行俠。
哈利路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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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去哪?」夏舞在後面急忙喊住他。
她有種上了賊車的感覺。
嚴冀的電話響了起來,看起來他並沒有接的打算,只是緩緩地開著,夏舞小心觀察他隱在夜色里的俊臉,明顯感覺車內的氣壓又下來了。
多半是個女人。
無盡的漂流自由的渴求
夏舞大大鬆了口氣,全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此刻風也開始溫柔,耳邊傳來海浪拍打岩石的撞擊聲,伴隨著電台舒緩音樂的播放,放佛剛才經歷的是一場並不存在的午夜的夢。
嚴冀不回答,轉身繼續走,想了想,心裏那點小邪惡又深深淺淺地浮上來,臉色不善地轉過身去,「不過剛才誰說我是沒風度先生來著?」
嚴冀已經打開車窗,呼嘯的風灌了進來,瞬間吹亂他的頭髮,午夜的電台音樂也隨風咆哮,這一切讓夏舞陷入漫無邊際的迷亂中,她覺得身邊這個人又跟之前她見到的不太一樣,他不太安靜了,甚至可以說躁動,似乎有什麼情緒需要藉此宣和圖書洩,而無辜的她被捲入了這場情緒波中,陪著他演繹這一場午夜驚魂。
我像風一樣自由
那支舞的名字叫:悸動的夢。
夏舞再一次無力撫額,咬牙切齒道,「剛才我真應該把你從游泳池上踢下去。」
「我的名字很好記,我的朋友一到下午或者喝下午茶的時候就會想起我,所以我想過,以後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就去開一家專門經營下午茶的茶館,名字就叫夏舞茶。」
橙黃路燈拉長他那沒什麼人情味的影子,夏舞左看右看,游移的眼光飄向荒蕪無人的海濱公路,她想起今晚的PARTY一定會鬧到天亮,海洛甚至還要安慰親愛的落水猴男友,不會再載她回到市區。
所以當嚴冀結束一通並不愉快的通話抬起頭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白衣女孩在風中翩翩起舞,儼如夜色里的精靈,長發在風裡飄散,細瘦的身體讓他產生一種她即將被風吹走的錯覺,可是她沒有,她像是與風融合一起,隨風起舞,旋轉,伸出手,向風邀舞,然後逃脫,風於是追她,她跳起,再踮起腳旋轉,似乎誰也抓不住她,她亦不會在誰的手裡停留。
嚴冀靜靜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陌生女孩,滿頭烏黑的發像是黑絲絨般的夜和-圖-書色,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像青春一樣美好的東西。
她閉著眼,感受著風,酒精讓身體輕盈,爛漫的舞者夏舞有隨風起舞的衝動。
多年以後嚴冀再次聽到這首叫做《像風一樣自由》的歌時,他站在朦朧的夜色里,許久都未說話。
「如果那樣的話,那你可能就搭不了我的車了,小姐。」
嚴冀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悲不喜,又是一副假人面孔。
幾乎是懇求地望著嚴冀,眼裡分明有著恐懼。
我像風一樣自由
車停了下來,夏舞詫異,見嚴冀一言不發的開門,下車,手裡拿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大概出去接電話去了。
你推開我伸出的雙手
「我聽到了。」等來的又是這樣沒有實質內容的回答。
嚴冀一句話就堵死了夏舞,夏舞跟在後面簡直要呲牙咧嘴了,「可是先生,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這不公平。」
綿長寂靜的海邊公路上,黑色的車子疾馳,大有與風賽跑的趨勢。夏舞緊張地抓著安全帶,偏頭小心打量身邊一臉安然的嚴冀,眼見著車速蹭蹭往上跳,她深呼吸一口氣,覺得血壓心跳都跟著蹭蹭往上躥升,腦海里已經蹦出明天早報的頭條:無名男女命喪海邊公路。
隨即伸出青蔥玉手,「你好,我叫夏舞。」
你走吧最好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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