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三樓的小房間

秦淵看著她,「去見誰?」
然後她拉開門,向外面的陽光狂奔而去。
她說著說著眼眶就濕潤了,心裏想著無論如何要對他道歉,說很多聲「對不起」,她一想到他,心裏就被不安的情緒佔據。
他及時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一秒前彷彿沾著情慾的眼轉瞬又如往常般冷靜自製,剛才火熱的對視仿是一場夜裡的夢境,難辨真假,醒來全是空幻。
我們明明已經身在荒漠,拿什麼開始?又如何開始?
丁冬踟躕了一下,本能地拒絕說實話,「只是一些私事而已,真的是小事。」
在雨簾里跑了兩步,卻在看到馬路對面撐著傘的男人時,她受了驚嚇一般突然停了下來。
果然聽他說,「找律師的事,我可以幫你。」
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玻璃窗內的背影,紅唇抿緊。
竟是拘留所的盛匡打過來的。
丁冬瞪著他,神情越發冷清。
「相不相信我能讓他在牢里呆一輩子!」秦淵危險地逼近她,毒蛇般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危險。
裏面究竟藏了什麼?
她努力抬頭勇敢地直視秦淵銳利的眼,脆弱卻又凜然毫不畏懼的神情,此刻,丁冬甚至渴望秦淵的暴怒毀滅她,也結束她的這場煎熬。
秦淵站在樓梯口,冷然地望著她,身上還穿著西裝,西裝微皺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是剛到家。
又是一場亢長疲憊的夢境,夢裡一直有個人牽著她的手狂奔,彷彿已經跑到了世界的盡頭,那裡是一片荒原戈壁,他卻說:「寶寶,我們可以在這裏重新開始。」
他就在樓下。
「我……」
「我……」丁冬最終繳械投降,「我未婚夫被警察關起來了,我想去看看他,看看能不能幫幫他。」
她在寂靜的夜裡心跳如擂鼓,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把手上,手一用力,驚喜地發現門沒有上鎖。
丁冬心亂如麻,然後看到周景宣也出現在視野中,他慢慢走向秦淵,丁冬的心都揪了起來,她以為他們要打架,差點想拔腿狂奔下樓時,卻發現預料中的打架並沒有發生,周景宣接過了秦淵的香煙,夾在嘴裏,甚至湊過去借火。
秦淵正抬頭往她這個方向看!
丁冬愣了一下,「沒有。那天是意外,我沒事了。」
她渾身一個激靈,趕緊下蹲,抱著膝蓋,心亂跳個不停。
急忙趕來的醫生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病因,也有些束手無策,只開了點止疼葯讓她吃。
「聽說豌豆公主二次入院了,我想我一定要過來看看。」周景宣笑著將花放在她的床頭,而後坐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沒想到小野貓也有這麼弱不禁風的一天。」
她驀地抬起頭,「為什麼?」
「就是因為腦子不好,讀書也讀不好,一看到滿頁滿頁的字就頭痛坐不住,我自己也很煩惱的。」
出了拘留所,她站在馬路很久,天不知不覺又下起了毛毛雨,她淋著雨自虐,覺得自己無家可歸。
「為什麼,裏面藏了什麼?」
一池春|水,就這樣徹底被吹亂。
所幸這次的情況比上次好一些,雖然綿軟無力,卻也勉強能下床,門半開著,有人在門邊說話,她下意識地循聲走了過去。
那一天她只圖一時痛快,說了很多很過分的話,丁冬臉上滾燙滾燙,見秦淵拿起的咖啡已經涼了,忙殷勤站起來,「咖啡冷了,我去給你拿熱的。」
秀嫂指了指樓上,「關在小房間里一下午了。」
江海藍也很快理解,「所以你才去做狗仔?」
他靜靜看著她,「但最讓我無奈的是,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話傷我最深。」
深夜裡他的聲音分外性感。
「啊……哦。」丁冬手足無措地坐了起來,被頭痛折磨的她,臉色有些病態的白。
於是她坐上了回海邊的公交車。
冷,好冷!
周景宣要走了丁冬的號碼,臨走前突然指著那束清幽的百合,問丁冬,「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你這是非法拘禁!」丁冬怒不可遏,此刻她徹底豁出去了,「請容許我提醒你,我不是你的犯人,你也沒有權利剝奪我見誰的自由!那是我的未婚夫,他需要幫助,除非你殺了我,要不然我今天必須出去!」
丁冬踮著腳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兩個男人吞雲吐霧,他們似乎在說話,彷彿多年的老友,很難相信,幾天前,他們還把對方往死里揍,下手毫不留情。
「什麼?」丁冬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又黑又瘦的啊?」
而且為什麼他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憨笑著回了廚房。
這彷彿凝聚了世間所有溫柔的笑容讓丁冬有些眩暈,一臉被動地看著秦淵。
丁冬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周景宣打來的,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對面的秦淵,悄悄站了起來,跑到門外花園接電話。
「滿意你看到的嗎?」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秦淵暫時還沒想弄死我這隻野貓,讓周先生你失望了。」
她終於口不擇言,「你需要的並不是我記錄下這個故事,而是去看心理醫生!」
「藍色。」
她要給他一段觀察期,然後再來好好考慮這個男人是否值得託付一生。
丁冬沉默,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間里聽到這樣類似交易的情話,她只覺失望。
到底是哪句話傷他最深呢?接下來整整一天丁冬都在為這個問題輾轉反側,腦子裡全是秦淵那時的表情,頭竟又隱隱開始疼了。
秦淵拉起丁冬的手,看了一眼左邊的那扇門,將呆若木雞的她緩緩帶下樓,「那扇門,你現在還不能打開。」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終於有些杯酒釋前嫌的意思。
秦淵只是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看,不走,也不說話,似乎是等待丁冬下一個動作。
丁冬偏頭拒絕去看他,「我說了,去見誰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隱私。」
「藍姐你就別笑話我了。」丁冬悶悶地走回到床邊坐下,她不想告訴她,她也是被秦淵逼急的,那個男人是天生和-圖-書的控制狂,反抗他實在是無奈之舉。
雨里撐傘等待她的秦淵,遠遠目送她去檢查的秦淵,還有醫院路燈下守望的秦淵,都讓她篤定,他不會傷害她。
「還不是時候……」他的嗓音略微低啞,在燥熱的夜裡,撩撥人心。
丁冬愣了一下,隨即想也沒想地飛奔上前,在自己後悔之前,伸手拉住了秦淵的手,低低央求著,「別走。」
甚至外界對他的評價其實也是存在誤解的。
「傷在這裏。」周景宣指指自己的心窩,「那晚你擋在秦淵的前面,本帥哥很受傷啊。」
她沒法說服自己回到海邊的那所房子,她跟房子的主人決裂了,已經沒有回去的理由。但理智告訴她必須回去,那裡還有麥麥,她沒法扔下的可憐孩子,就算她要離開,也應該是帶著他一起離開。
比起上次激烈的反對,這次秦淵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只是態度是極端冷漠的,因為他從頭到尾沒有看過丁冬一眼。
喝完湯他抬頭看她,「頭還疼過嗎?」
丁冬有種被算計上的錯覺。
「我一個做下人的,本來不該多嘴的。」秀嫂露出為難的神情,「丁小姐啊,你……你是不是又對秦先生說了什麼啊?」
驕傲而孤獨。
蒼茫的夜色就像她此刻灰暗的心情,空洞迷惘,然後她突然睜大眼睛,看見樓下路燈下的一個高大背影,他靠在路燈旁,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打得很長很寂寞,他手裡夾著一根煙,煙火在夜色里繚繞。
秀嫂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但她不說,這裏的每個人,似乎都喜歡欲言又止,就好像篤定她很熱衷於這種猜謎遊戲,讓她自己抽絲剝繭找答案。
秦淵看了她一眼,並不阻止,也許是默認了她的討好。
「真的只有你了!」盛匡的眼裡有一絲瘋狂,「我保證,我出去以後我們馬上結婚,我會對你好的!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只要你幫我渡過這個難關!」
「本少爺很少做好人,要珍惜機會哦小美人。」
「匡哥!」丁冬一下子醒了,骨碌一下坐了起來,「你人在哪裡?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音訊?」
丁冬點點頭,滿臉擔憂,「所以我很怕做不好秦先生要求我做的事,但是……但是我又沒法開口,我怕他以為我是找借口……他已經很仁慈了……但我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丁冬耷拉著腦袋,聲音像蚊子一樣輕,「那你把我趕出去吧。」
秦淵很快回來,他剛一進來,就與坐在客廳的丁冬目光交接,丁冬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尷尬地道了聲,「早」。
「不行!」她的耳邊是秦淵無情的怒喝,「不準去!」
「丁冬,我只有三十秒時間,律師幫我找了嗎?越大牌越好!」
丁冬魂不守舍地回憶雨中的秦淵,連江海藍走到自己身邊都沒有察覺,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明媚爽朗,「沒想到嘛,你這小白兔還挺有種的!姐姐對你另眼相看哦。」
「給我找個律師,我被人陷害了丁冬,你信我,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有音符流淌的上午,陽光和海水,還有安靜看報的男人,丁冬托著腮眯著眼,竟有種淡淡的「幸福來了」的可笑錯覺。
她確定,他的心在流血,而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番話的她並沒有報復后的快|感,反而也難受到無力呼吸。
盛匡顯然並沒有察覺到丁冬的失神,在見到她驚喜了一下,他很快將話題轉到最重要的問題上,他壓低嗓子:「丁冬,你要相信我,我是被栽贓的!有人在暗中陷害我,我雖然確實畫了假畫,但數目根本沒有警察說得那麼大,我被高人栽贓了!如果那樣的罪名成立,我會被公訴坐很久的牢的!丁冬你要救我,你真的要救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她就這樣怔怔地淋著雨看著對面,看到秦淵朝她急急走了過來,她的腦海中突然劃過一個零碎的畫面,也是這樣滂沱的大雨,細碎凌亂的腳步,雨水從秦淵年輕的臉上一滴滴滑下,頭頂是一件藍色外套,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冷嗎寶寶?」
她在夢境里一遍遍地問,然後在疲憊輾轉中醒了過來,醒來時一身冷汗,猶如經歷一場曠世酷刑。
秀嫂見她回來了,看了又看,憂心的眼神,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她身體里住著什麼魔鬼,讓她迷了心智,讓她不能控制身體深處湧起的渴望。
秦淵在黑道似乎也頗有勢力,想到這點,丁冬心事重重。
她的拒絕立刻引起秦淵的不悅,「你必須做檢查,你住在我的家裡,我需要知道你是個健康的人,沒有亂七八糟的病。」
他站了多久了?為什麼不上來?
如果外人看到這幅畫面,一定會很吃驚吧。
冷血無情,這些媒體報道最多的字眼,事實上一段時間與他接觸下來,她並沒有真切感受到,相反,她感受到的是他冷酷外表下不易察覺的柔情,每每顛覆她對他的所有認知。
當檢查結束,丁冬一躍而起,穿著白色病號服,飛奔了出去。
「被美女嫌棄,簡直是我人生最大恥辱呢。」周景宣一副挫敗表情,「我受傷了。」
掛完電話的丁冬心情複雜,找到律師了,匡哥出來的日子指日可待,她混沌的生活很快就能回到正軌。
她沒敢多在外面停留,就連夏之荷來電邀她吃晚飯也拒絕了,坐了回海邊的公交車,回到別墅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她聯想到秦淵的疑慮,終於退了一步,「總之我不會去見你討厭的人。」
秦淵就在她身後幾米外,他似乎剛從放射科出來,只是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與身邊的中年醫生交談了幾句,眉微微皺著,醫生與他握手后離去,他再度淡漠地往她這個方向瞥了一眼,轉身,默然離去。
丁冬並沒有端來咖啡,端上來的是燕窩銀耳湯,「你這段時間出差辛苦,還是喝點補湯吧。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丁冬迷迷www.hetubook•com•com瞪瞪,猛然間感覺到來自下面的一道凌厲視線。
目視著這雙藏著莫名情緒的栗色眼睛,丁冬前所未有的慌亂,不知這是紈絝公子慣常的泡妞把戲,還是所謂的真情流露。
囑咐完這些,阿南就沒怎麼理會丁冬了,想來對於丁冬的所作所為是看不慣的,所以對待丁冬,就有些冷淡了。
這天下午,正在午睡的丁冬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傳來的竟是盛匡久違的沙啞聲音,「丁冬!」
被雨水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那個人掉了雨傘,朝她瘋了一樣沖了過來,然後世界黑暗了安靜了,她昏了過去。
「這個美麗的秘密,請允許我,再獨享一點時間。」
她捏捏自己終於臉上終於豐潤起來的肉,「你的湯催肥效力太強了。」
秦淵看著她眉頭緊鎖,隱隱有些煩憂,丁冬彷彿有種「他在擔心她」的錯覺。
「沒,沒有啊。」秀嫂的臉色明顯有些慌亂了,但很快恢復鎮靜,「廚房蹲著燕窩銀耳湯呢,剛好秦先生也在,我多燉了點,你們倆都補補。」
她突然變得很難為情,絞著手,「麻煩……你們了。」
然後就走了。
丁冬拒絕去看他故作可憐的帥臉,扭過頭去,「看過了你就走吧,要是被他發現你來過了,你完美的左下巴怕也保不住了。」
「既然如此,請你給她做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特別是腦部,我需要馬上知道檢查結果。」
她本來就不聰明,動腦這種事情,並不適合她。
對著秦淵說這些的時候,她垂著頭絞弄著背包帶,只覺得丟臉。
也許是白天心事想的太多,丁冬又開始做夢了。一連幾天,夢裡又出現了那個好聽的男聲,一遍遍地用心碎的聲音叫「寶寶」,醒來后的丁冬大汗淋漓,幾乎虛脫,她在深重的夜裡捂著胸口,粗聲喘氣。
話說到這裏,就實在是過分地離譜了,丁冬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在心裏唾棄自己。
丁冬咬著麵包,納悶這一大一小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麼好。
「我討厭的人多了,你能保證都不見嗎?」秦淵步步緊逼,卻是循循善誘的語氣,「如果你告訴我,也許我會同意。我需要的是你的報備不懂嗎?」
「你說什麼?」丁冬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小野貓?」
「什麼事?」秦淵又飲了一口咖啡,注意力一直放在手上的華爾街日報上。
「好,那我以後少喝。」沒想到秦淵這樣出人意料地回答她,乖順地不像他,一邊悠然看著報,一邊在丁冬詫異的目光中,喝了一口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許他想起來了,上次就是在這個客廳,她出言不遜,他們不歡而散。
這座房子,究竟有什麼鬼魅在操縱她的夢境?
「我能不能出個門,有點事要辦,馬上回來。真的,我保證。」丁冬迫切的語氣里含著微弱的懇求。
秦淵允許她在這所房子其他地方走動,只除了這個房間,她不能進去。
丁冬苦著臉看著滿口風涼話的江海藍,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特殊,她已經好幾次觸及秦淵的底線了,還衝動地說了那麼傷人的話,只怕他不會輕易饒過她。
丁冬以為自己看錯,把眼睛擦了又擦,沒錯,是秦淵。
丁冬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我這病人什麼都沒說,你倒是一口一個受傷,不難為情嗎?」
「這樣啊……你再找找,拜託下你的朋友,你跟律師說,多少錢我都願意出,只要能把我弄出來……」
「至於帶話,更是不必勞煩丁小姐了,我跟秦淵,習慣了用拳頭說話了。」他指了指自己還有些腫脹的右下巴,變色虎一樣又流露出可憐兮兮的賣乖表情,「你看你看,送你回來就被揍成這樣,我的妞都哭了好幾天。」
她不顧一切地不惜與秦淵撕破臉來到盛匡面前,並不想聽到這樣令人心寒的話語,她理解盛匡身在牢獄焦灼無比,卻不打算輕易原諒他,哪怕他能成功脫身。
「不早了。」秦淵面無表情地坐下喝咖啡,昨晚的溫柔只是曇花一現,再度恢復冰山臉。
「小人物?」周景宣嗤笑了一下,「如果丁小姐非要自己騙自己,那我也無可奈何。」
深夜病床上接到這樣一通急火攻心的電話,丁冬自然沒有好口氣,「這麼短時間,我上哪給你找律師,去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律師的面都沒見著。」
「你在為你的愛情奔走,那……我的愛情呢?」他背著她輕輕嘆息。
「誰說我在笑話你,姐姐可是真心佩服你。秦淵那銅牆鐵壁做的男人,你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他內傷到吐血,現在也不知道去哪療傷去了,」江海藍沖她眨巴了一下眼,「丁冬你很特殊哦。」
不規矩的住客在別人的房子里鬼鬼祟祟窺探主人隱私,結果被主人發現,丁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這樣令人羞恥的人,她果然是做不得丁點壞事。
她又有些警惕,「你為什麼要幫我?」
丁冬察覺到不對勁,「秀嫂,怎麼了?」
以為自己眼花,不敢相信地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再睜開眼時,雨中雕塑般站著的男人並沒有消失,就這樣隔著馬路的距離,那麼悲傷寂靜地凝望她這個方向。
「私事?」秦淵合起報紙,輕漫的眼神,「我倒是想知道,你有哪些私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看了眼熟睡的麥麥,披著衣服下床,遊魂一樣打開門,走了出去。她感到喘不過氣來,那些迷霧層層襲來,她直覺,那答案,就在這所房子的某個角落裡。
丁冬並不直接回答她,反問,「秦先生怎麼了?」
她死咬著唇目送他離開,那種恨不得馬上死去的心情再度死灰復燃,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她今天口不擇言到這種地步,她把所有的話都殘忍地變成了一把刀,揮向了他,也傷了自己。
她心裏悶悶的,心上像是壓了塊巨石,又是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覺。
他合上報紙,站起來背對著她,和_圖_書「出門前記得報備,電話開著,不要找不到人就好。」
清閑的幾天里,丁冬一直在腦子裡反覆梳理遇上秦淵以後的各種事,心裏的疑團也就更大,秦淵對她的態度,她實在看不懂。
丁冬忐忑地等待屬於自己的審判,可她這個女奴沒有等來殘暴帝王血淋淋的懲罰,因為他走了,在她說出這句話以後,他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等她再抬起頭時,他留給她的,只有一個遠去挺直的背影。
雨季的雨水總是那麼充沛,毛毛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淅淅瀝瀝的大雨,丁冬沒有帶傘,見雨沒有停的跡象,只能跺跺腳衝進雨里。
「想去就去吧,我不會拘禁你,你想要的自由,依然是你的。」
說不定這一次他真的會將她趕出去。
她知道此刻秦淵就在放射科的門口,她坐著輪椅被護士推進門之前,轉頭就看到他遠遠站在走廊的那一頭,目送著她。
但這種和諧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被丁冬的手機鈴聲打破。
秦淵是談判桌上的高手,自然不會放過丁冬那一瞬而逝的猶豫,遂加了劑猛葯,「你現在可是住在我的房子里,至少讓我知道,你出去不會替我惹什麼麻煩不是嗎?」
這種害怕自己隨時會死去的恐懼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丁冬嘴唇發白,她想她做了太多錯事,她度秒如年地等待著,腦子裡只想去向那個男人道歉,一定要道歉!
孤寂的長夜,想想都覺得十分難熬。
大不了被趕不出去。
丁冬不知不覺就向江海藍敞開心扉,述說自己多年來內心的苦悶和無奈,因為無法從事腦力工作,所以只能做些體力工作,出了社會以後,她和同學擺過地攤,做過商場售貨員,甚至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導遊小姐。
「未婚夫啊……」周景宣拖長聲調,像是細細咀嚼這幾個字,看著丁冬的栗色眼睛更加幽深。
丁冬心裏疑竇叢生,一邊覺得「秦淵特地為她而來」的猜測實在可笑至極,一邊又清楚意識到,不管他來不來,她都欠他一個「對不起。」
那種可笑的所謂「留戀」的情緒,一定要像掃垃圾一樣,從她心裏堅決地掃出去。
「是,你確實說了很多傷人的話。」秦淵的眼裡透出一股無言的蒼涼,就像丁冬夢裡的那片荒原隔壁,空洞悲戚,死寂一片。
她很快了悟過來,「對不起,我已經開罪了秦先生,出院以後很快就會被他掃地出門,周先生如果你想找我帶話的話,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只是個小人物,在秦先生面前說話的份都沒有。」
心裏笑笑,馬上排除了這可笑的想法,只是輕輕道,「我只是被雨淋了。我腦子沒有病。」
「卡薩布蘭卡。」他走到門邊,回頭,「回憶之花。」
秦淵走了過來,全身散發的強大氣勢逼得丁冬無意識地退了兩步,這一場實力懸殊的抗爭,她完全沒有勝算。
丁冬被一種古怪的情緒糾纏著。
又是白色的病房,床頭的鮮花依然鮮艷欲滴散發香氣,房間里沒有人,丁冬訝異於自己短短時間兩次入院,不禁有些嘲笑自己的弱不禁風。
客廳的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這樣帶著冒犯和侮辱的問題從江海藍那張不正經的嘴裏說出來,竟讓丁冬絲毫氣不起來,大概早就習慣她的「美式毒舌」,丁冬訕笑應道,「腦子不好倒是真的,以前出過車禍,不過我記不清了,很早以前的事了。」
這晚秦淵自然沒有再出現,出現的,倒是另一個人。
她抬頭看了眼樓上,轉身出了屋子,踱步去了海邊。
「沒有什麼,只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反而,更像是一種沉默的守護。
她做好了再次被秦淵拒絕的心理準備。
「我說不準去就是不準去!」秦淵全然失去耐心,他又成一位陰沉紳士蛻變為暴戾帝王,殘暴的統治著他的領土,不容許任何人的忤逆和背叛。
丁冬在拘留所見到了蹣跚而來的盛匡,兩個月不見,這個還處於壯年的男人顯出一絲老態,往常自由不羈的長發被剃成了平頭,牢獄生活讓他有些發胖,那些在丁冬眼裡才華橫溢的氣息因為頭髮的緣故瞬間消失無蹤,失去了那些外在,丁冬彷彿現在才看清,自己當初選的男人原來如此平凡。
「不,我不需要,我很健康!」丁冬弱弱地插嘴反抗,門口站著的,除了秦淵,還有江海藍以及另外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聽到她的聲音,三人齊齊回頭。
第二天丁冬還是不情不願地配合醫生做了腦部CT,躺在那裡看著冰冷的儀器掃過她的頭部,有一個瞬間,她突然非常害怕,那次完全記不起的車禍以後,她就看不了整篇整篇的文字,總覺得腦子裡住著一個不愛學習的魔鬼,而她隨時會在明天被那個魔鬼折磨死去。
「我這幾天都做噩夢。夢到被秦淵大卸八塊,還扔進大海喂鯊魚。」
在醫院住了幾天又被逼著做了好幾項檢查后,丁冬終於獲准可以出院。是阿南來接她住院,並告訴她秦淵因為一樁併購案,會去紐約出差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的主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還有,不要亂跑。
她懊惱地放下手機,抬頭就見到周景宣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要找律師?電話里的人是?」
「丁冬你聽我說,我只有一分鐘的通話時間,我現在在長河拘留所,你明天找個時間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非常重要,我不想坐牢,丁冬你一定要幫我!」
丁冬搖搖頭,「不是百合嗎?」
「你敢!」秦淵幾乎是目眥俱裂地看著她,用目光殺死她。
她不會忘記,秦淵不允許她背著他出門,他們剛為這個問題爭執過,關係幾乎低到冰點。
所幸這時,枕頭邊的手機鈴聲大作,將她從這尷尬中解救出來。
江海藍優雅地坐了下來,狀似無心地問,「對了,你之前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暈倒了。」
自責情緒從未有過的強烈,想道和-圖-書歉的心情如此急迫,急迫到再不能多等一秒,多等一秒便是煎熬。
想要將那畫面繼續,可它突然中斷了,耳邊只有震耳欲聾轟隆隆的雨聲,還有無邊無際的頭痛洶湧襲來,丁冬嘶聲裂肺地「啊」一聲慘叫,腦子炸開來了,只覺得有魔鬼在她的腦子裡殘忍地撕裂她、粉碎她,她抱著腦袋頭痛欲裂,以為自己在這一刻會死去。
周景宣站起來,走到窗邊,往窗外深深看了一眼,轉頭朝丁冬釋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因為我想你和你未婚夫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跟秦淵那傢伙住久了,你倒是把他的冰山臉學了四成像了,」周景宣越說越離譜,帥氣的臉上滿是令人不悅的洞悉,「那傢伙,果然有愚公移山的耐心啊。」
丁冬終於被這樣子花言巧語的周景宣逗樂了,眼裡流露出絲絲笑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鯊魚都嫌你的肉不好吃吧?」
他無辜地眨眨眼,「你這個豌豆公主那麼弱不禁風,我差點因為你變成殺人犯。」
「我……」丁冬結巴,杵在門邊心虛地厲害。
周景宣可惡地笑了笑,「果然開始亮爪子了啊。」
這個美麗的秘密,請允許我,再獨享一點時間。
餐桌恢復安靜。
他眼裡的黑色漩渦,將她吸了進去。
醫院來來往往的人流里,她找不到那個卓爾不群的男人,她四處張望,失魂落魄的樣子,有新人奇怪地向她投來一眼,她站在原地視若無睹,下一秒心念一動,她突然轉過身,驀然觸到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盛匡龍捲風一般來了又走,吹得丁冬內心一片狼藉,這一晚的心情算是徹底變糟糕了。
走廊的那個地方,他已經不在了。
「我睡不著,」她聲音輕輕的,不斷扇動的睫毛泄露她此時的膽怯,「好奇……」
秦淵的注意力終於從報紙轉移到她這邊,「怎麼了?」。
他的目光帶著質問,「你在幹什麼?」
「還不是你之前太瘦了。」秀嫂笑得和善,「女孩子還是胖一點比較好看,有福相。我看你以前風吹日晒的,又黑又瘦,哪有現在好看。」
「為什麼?」他栗色的眼睛沉靜如水,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總是他不是我呢?」
周景宣介紹的江律師年輕有為,四十歲不到的年紀,就已經是律所合伙人,聽了丁冬的案情描述后,他稍一深思道:「嗯,這個案子的話,如果明確告訴買方這是臨摹的畫,或者畫的價格也可以判斷是臨摹品的話,那是不負任何法律責任的。不過,如果你未婚夫把臨摹品當真品買,可能會承擔合同被撤銷的的不利後果,金額也不是很大,還構不成詐騙罪,還有迴旋餘地。」
特別是他。
「他心情不好就會把自己關在小房間里。唉。」她重重嘆口氣,看著丁冬的眼睛多少帶了點責備,「他最不容易了……一片苦心哪……」
丁冬一夜無眠,起床時,麥麥已經不在床上,秀嫂見她下樓,笑著說秦淵送麥麥去幼兒園了。
那個周景宣,她不可能再去見。
「明明我比他帥,他是萬年冰山,我可是熱情火山啊。」
秀嫂忙完了廚房,拿著水桶準備打掃房子,丁冬閑來無事也想上去幫忙,秀嫂的反應卻很強烈,「不行不行,秦先生看到會說我的。丁小姐你多休息才是。」
丁冬有些懷疑地看著他,神情明顯動搖。
「回憶之花……」丁冬凝望那雪白的花束呢喃著,好久回不過神。像是感應到什麼,她突然赤著腳跳下床,跑到了周景宣曾站過的床邊。
「秀嫂你不能這樣,」丁冬哭笑不得,「再不多動動,我真的要成胖子了。」
丁冬的臉更加燙了,唯唯諾諾地抬起頭,觸到秦淵嚴厲的眼時明顯退縮了一下,但到底是沒有再躲開,「我道歉。」
「醫生說你沒事,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為什麼,為什麼那聲音像極了秦淵?
丁冬手上的湯勺掉了在桌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為了心愛的人,我沒有什麼不敢的!」丁冬厲聲回應他,往常逆來順受的小臉因為憤怒而美麗地驚人。
他身上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讓她不能動彈,無法逃跑,他不知不覺離她很近,近到她仰望她時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讓她全身的每個毛孔微微戰慄。
但她還是要試一試。
「我未婚夫,」丁冬撥了撥凌亂的發,心不在焉的,「他惹了點麻煩。」
沒想到他竟然過來探望她,丁冬心裏反感,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們的眼神膠在一起,呼吸纏繞,這一刻,丁冬強烈地感覺到他想吻她。
與律師預約的時間是下午一點,丁冬在外面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對秦淵說想下午出去半天。
「為了什麼?」
世界也在這一刻無聲靜止了,她在那個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無邊的荒涼,那荒涼撕扯著她內心的某個角落,她痛的不能呼吸。
「哦。」丁冬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著手上的湯勺,思緒回到了那個讓她頭痛欲裂的下雨天,目光帶著一絲漫不經心,「你讀大學的時候,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啊?」
只是她很累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閃著溫柔的星光。
她抱著腦袋幾乎想驚聲尖叫,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站在迷宮裡?站在秦淵為她製造的迷宮裡,他究竟想幹什麼?!
丁冬大腦當機,「你說什麼?」
再見到周景宣這個人,丁冬就有些忌憚了。與秦淵反目成仇,讓他幾乎永失所愛,如此所作所為的周景宣,讓得知真相的丁冬只想敬而遠之。
丁冬不敢置信地抬起了眼睛,卻不經意觸見了秦淵凝望她的眼睛。
為什麼所有人的語氣,都像是認識她許久似的,但她明明對他們沒有印象。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要傷害她。
走廊的氣氛一下子安靜到令人不安。
第二天早上正當丁冬準備出門之際,意外地發現秦淵出現在餐桌旁,她本行色匆匆,卻突然僵在原地,驚弓之鳥一般緊張https://m.hetubook.com.com地看著他。
丁冬不敢逾矩,接下來的幾天一直安分呆在房子里,秀嫂卻把她當成一個病人,除了三餐外,每天在廚房忙著給她熬各種滋補湯,丁冬非常過意不去,卻聽秀嫂說是秦淵臨走前特意囑咐的,湯藥食材也是專人特地送來,全是上等滋補品,聽秀嫂這麼說,丁冬越發覺得這湯咽不下去。
她的舉止,多少帶著討好的成分。
秦淵回頭看著呆愣的她,慢慢地,綻開一個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
「沒什麼。」丁冬將慌亂不動聲色地藏了起來,笑了一下,「昨天看到一群大學生,隨口問問。」
丁冬愣了一下,隨即驚喜若狂,「真的?」
那些理由都被這個落拓的男人親手毀滅了。
秦淵不讓她見周景宣,可是今晚算什麼?算是一種默許?
秦淵站在她面前,慢慢地執起她的左手,像個西方紳士一般,低頭落下一個吻,丁冬看不見他眼裡的脈脈情深。
風度翩翩的周景宣捧著一束百合花站在單人病房的門口,紳士般敲了敲她的房門,「美麗的小姐,我可以進來一睹芳容嗎?」
她這麼一問,秀嫂掛在臉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忙道,「我看你做記者的嘛,女孩子常在外跑,能不黑瘦嗎?」
「我說……丁冬……冬冬……」周景宣突然親昵地喚著丁冬名字,眼睛里少了剛才的玩世不恭,多了一些莫名的玩味,「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嗎?我沒想到你會突然跑進我們中間,我的拳頭又恰好不長眼睛……」
「A市唯一敢偷|拍秦淵婚禮的小記者,不是小野貓又是什麼?」周景宣揶揄的口氣輕鬆打消丁冬的多慮,也讓她確定,他這哪是上門探病人,根本就是來踢館的。
面對秦淵的節節逼問,丁冬咬牙道,「為了早上的口不擇言,我不該對你說那些的,那些很傷人的話。」
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絲絲絨絨地撒了進來,遠方的天空,和海水一樣湛藍,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靜靜坐在餐桌邊,任由陽光照耀,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正在彈奏不知名的鋼琴曲,好聽的旋律隱約地傳進房子里。
所有的意氣風發都不見了,看著他戴著腳銬慢慢走來,丁冬發覺,隨之不見的,還有那些她固執愛他的理由。
丁冬的臉白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倔強,「對不起,每個人都有一些隱私,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她明明做了令他難堪的事,令他成為全城笑柄,她甚至做好了被懲罰被踐踏的準備,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呢?她住在他的家裡養尊處優,沒有瘦,反而因為吃了太多補品胖了。
上次兩人的爭吵想來他都還記在心上,耿耿於懷著。
丁冬的眉頭皺了起來。
丁冬的心,有點亂。
丁冬有次看到秦淵從樓上下來,想必是從這所房間里出來,在樓梯口遇到她,他面沉如水,眼神像是想吞了她。
入耳的是秦淵低沉的聲音。
時隔那麼久聽到盛匡的聲音,丁冬只覺得陌生,但無論如何他處於危難之中,她必須要幫他,畢竟他是她下半輩子打算一起度過的人。
丁冬半信半疑,「你以前見過我嗎?」
丁冬臉紅,說完才意識到這樣的話只適合出自情人之口,一時有些害羞,更不敢看秦淵的眼睛。
雙腳不聽使喚地上了樓,她站在了那間神秘的小房間門口。
在社會上摸打滾爬那麼久,她才不相信從天而降的好意,何況還是無奸不商的來自商人的好意。
周景宣在電話里倒是非常正經的口氣,「律師我替你聯繫好了,大律師時間按分計算,放心,是我的朋友,會給你個友情價,我馬上有個會要開,具體事宜我秘書會同你聯繫……」
餐桌上姿態優雅的男人只是抬頭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怎麼?要出門嗎?」
丁冬無所謂地笑了笑,「是我自己不好,才剛出院又被雨淋了,可能上次淋雨還沒痊癒,頭突然又痛了。」
她邁開步子繞過他,一臉決絕地走向門口,一想到秦淵的狠話就瑟瑟發抖,走到門邊停下來回頭,忿恨地脫口而出道,「也許小羊寶離開你,是一種重生。」
江海藍稀疏平常地輕輕「哦」了一聲,看著窗外的臉分明有些心不在焉,回過頭時又是那種慵懶嫵媚的表情,托著腮興緻勃勃地問她,「丁冬啊,看你挺笨的樣子,怕是腦子撞壞過吧?」
在碰到他的手的一霎那,丁冬就後悔了,倉皇失措地與回頭的秦淵對視一眼,忙燙手一般放開了他的手,心裏咚咚直跳。
秦淵走了過來,丁冬頭垂得更低,這才發現他沒穿襪子,難怪她沒聽到他上樓的聲音。
秦淵的目光彷彿變成了一雙手,輕柔撫過她臉上的每個部分,「你還是那樣子,好奇心比誰都重,從來學不會安分。」
「你又犯規了。」秦淵輕淡的無奈的聲音,與夢裡的那道聲音,慢慢地重合起來。
漆黑的過道突然燈光大亮,丁冬嚇得手一縮,顫抖著轉身。
她不想承認,她期待著那個吻。
丁冬整張臉都燙了起來,進退兩難之間,鼓起勇氣小聲道,「對不起。」
丁冬見律師這麼說,心裏狂喜,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獄中的盛匡。
孤男寡女的病房裡,演上這一出也太奇怪了。
她寧可秦淵趕走她,甚至要她賠錢,也好過這溫柔的禁錮。
他不是工作狂嗎?為什麼他沒有去公司上班反而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為了她?
秦淵將她弱不禁風垂著頭的樣子盡收眼底,「看著對方眼睛道歉才有誠意,你這樣算什麼?」
「我真的好怕……」周景宣一副欠揍的弱者表情,看在丁冬眼裡只覺得咬牙切齒,明明那晚拳頭出得快狠准,現在裝什麼可憐蟲。
「卑鄙!」丁冬瞳孔一縮,內心有一種情緒幾乎要蹦出胸腔,她的理智全無,「你自己的愛情不如意,就見不得別人愛情圓滿!」
可秦淵沒有吻她。
秀嫂扔下支零破碎的感嘆,就回廚房忙去了,留下丁冬一個人顧自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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