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慕容沅心道,你很快就會了。低頭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是……今兒在大皇姐的府上,發生了一件不大好的事。」不確定武帝會不會懷疑自己,鼓起勇氣,「我看見……看見大皇姐和大堂兄摟在一起。」
武帝笑容一斂,揮手道:「全部退下。」
「下去歇著吧。」慕容沅讓人扶了樂鶯下去。
畢竟自己雖然深得皇帝寵愛,但卻年紀小,能夠支使的人太少,對宮闈鬥爭也不熟悉,沒人幫襯著可不行,省得自己被人害死了,都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父皇,父皇……」慕容沅見他面色猙獰難看,有些害怕。
隆慶公主府,一派燈火通明的景象。
這一、兩年,河間王的確和大女兒隆慶走得近,原以為是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熟絡而已。斷斷沒有想到,居然是……哪有堂兄堂妹摟在一起的?還要避開駙馬再幽會!真是兩個混帳!不知廉恥,還污穢了小女兒的眼睛!
那會兒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心裏更是慌做一團兒,要不是公主反應快,死死的捂了自己的嘴巴,——河間王殺周駙馬的那一刻,差點就要喊出來!
然而這樣綢繆如同江南三月煙雨的心情,不過只是一瞬,等到慕容沅的背影消失時,武帝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河間王這個作死的畜生,居然敢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公主……」樂鶯想到了這兒,不由看向自家的小主子,哭喪臉道:「今兒要不是公主反應機敏,奴婢就……」自己被殺人滅口沒什麼,要是害得公主也出了事,皇帝肯定會砍了自家滿門的腦袋!
「聽說…m•hetubook.com.com…」隆慶公主問道:「今兒你拿了風箏,陪三妹妹玩了一會兒?有這回事嗎?」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樂鶯被嚇破了膽子不說,還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身邊又多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樂鶯則是慘白了一張臉,回不了神。
慕容沅覺得自己處境堪憂,先是貓兒事件,再接著是亂|倫事件,差不多把所有的皇室成員都給得罪了。那麼亂|倫事件……自己要不要跟人說?
圓臉侍女看了一眼,低了頭,「是。」
慕容沅遲疑道:「有件事,我說了……父皇可別發火。」
神色冷靜無比,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情緒波動。
原本還想趁著河間王和周駙馬爭吵,隆慶公主尷尬勸架的時候,自己領著樂鶯悄悄走掉的,現在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武帝微微頷首,「知道做事不留痕迹,還不錯。」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安撫道:「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你母親和哥哥,父皇會處理的。」繼而又有一絲擔憂,「不過……阿沅你以後,可不能對父皇撒謊。」
武帝目光一垂,這才發現自己嚇到了小女兒,趕忙緩了緩神色,將那些震怒悉數壓了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溫和問道:「別怕,父皇只是一時有些吃驚罷了。」
還不敢回去歇息,先找到慕容沅磕頭哭道:「多謝公主求情,多謝救命之恩。」
「別惱。」河間王輕輕一笑,「我這就讓他不罵了。」
隆慶公主走了上去,看著死去的駙馬,眼底深處有一絲驚嚇,但更多的則是掩不住的和*圖*書厭惡和煩躁,急急問道:「承業,現如今咱們要怎麼辦?」
太……、太驚險了!慕容沅直到回了皇宮,感覺還像是坐在過山車上面一樣,忽高忽低,一下子高到天上雲端,一下子跌落地面!摸摸小心口兒,這會兒都還「撲通、撲通」亂跳呢。
「你是說,這個風箏是在金香園裡面撿到的?」
這個河間王,行事太過張狂、放肆,完全不能以常理猜度。
——還是說吧。
小女兒年紀幼小,言辭不清,但其中的關竅卻不難猜。
周駙馬捧著鮮血汩汩的胸口,目光震驚無比,「你、你……」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捉姦的,反倒會被姦夫當場刺殺!不甘心的喃喃,「姦夫淫|婦,你們不得……好死……」身體一軟,緩緩倒了下去。
河間王正好背對那邊,聞聲回頭,看到了周駙馬,神色依舊不慌不忙,——好似他才是正主兒,而對面暴跳如雷的那個男子,反倒成了姦夫。只見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
武帝的笑容僵在臉上,目光變了又變,好似突然蒙上了一層烏雲陰霾,陰冷的快要滴出毒雨來!隆慶公主和河間王偷情?!若非說這話的人,是自己多年來心愛的小女兒,早已一把擰下對方的腦袋!
「好。」隆慶公主明顯有點慌亂,連連點頭。
皇帝爹、玉貴妃,還有哥哥睿王,三個親近的人選,最先排除的便是年紀不大的睿王。而玉貴妃……從前世的相處情形來看,對女兒有些疏離,而且把這件事告訴她的話,還很可能導致另外的陰謀。
周駙馬咬牙切和-圖-書齒,朝前大罵了一句,「姦夫淫|婦!」
——但願永無謊言。
「怎麼還在發獃?」河間王走了幾步,抬頭看向愣住的情人,不耐道:「不想惹出麻煩來,就趕緊的!」
河間王蹲下身去,將染血的劍在駙馬的袍子上擦了擦,放回劍鞘,然後起身道:「今兒過來赴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宜鬧出動靜。我記得前面不遠就有一口水井,我先把屍體扔進去,容后再做處理。」
慕容沅嘆氣,皇帝爹真是一番良苦用心。
「誰?!」隆慶公主猛地驚醒,眼裡還殘留著一絲絲情慾,待到發現是自己的丈夫,不免露出幾分尷尬。趕忙裹緊了衣服,從堂兄的懷裡站直出來,輕輕推了推他,「麻煩來了。」
河間王掃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是、是啊。」隆慶公主的臉色有點發白,——她不是捨不得駙馬,更不怕他死了,但是親眼看丈夫被殺又是另外一回事,忍不住微微側首。
「我……」慕容沅知道皇帝爹偏疼自己,倒不怕他,但是揭髮姐姐和堂兄的亂|倫奸|情,到底有些難為情。
慕容沅抓了一塊桂花糕,塞她手裡,「吃吧。」然後叮嚀她,「記住!今兒咱們那兒都沒去,就在花園逛了一會兒,我覺得不好看,就回去了。」
「好。」武帝笑了,目光慈和的送小女兒出了大殿。
隆慶公主看著桌子上的蝴蝶風箏,忽地臉色一沉,目光微寒,一把抓在手裡撕了個粉碎!繼而怒道:「今兒是誰開了庫房拿風箏的?!給我叫來!」
而前不久,隆慶公主還為這件事和自己拌嘴,繼和圖書而又害得她皇帝一頓罵,自己和皇后、隆慶公主等人,已經結怨頗深。現如今,又不小心窺探到了姐姐的隱私,誰知道會不會暴露?萬一要是讓她知道了,狗急跳牆,少不得會私下暗算自己。
將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
慕容沅低了小腦袋,「女兒怕的,怕大皇姐和大堂兄知道……」
比如,藉機把隆慶公主的奸|情揭發之類。如此一來,皇帝若是不處死隆慶公主的話,自己就會遭到報復,便是真的下狠心賜死她,皇后那邊也不會放過自己的。換做皇帝爹,自然會用更溫和妥當的法子遮掩。而且出於本能和直覺,更信任皇帝爹,但是想是這麼想,真的見到武帝的時候,卻有些難以開口。
樂鶯是一個倒霉催的,跟著沁水公主去金鑾殿走了一趟,偏生不小心,居然打碎了皇帝的一隻心愛花瓶。
別說慕容沅看呆了,就連隆慶公主,看向情人的目光都有了一絲畏懼,——試想一個男人,前一刻還在和你濃情蜜意、卿卿我我,下一刻就面無表情的殺了人,換做是誰都會覺得氣氛陰森。
慕容沅甜甜應道:「女兒保證,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跟父皇撒謊。」
很快,中午那個放風箏的圓臉侍女傳到。
隆慶公主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隆慶公主完全被他的氣勢壓住,不復平日的囂張,諾諾道:「這就去,我這就去……」居然忙不迭的跑掉了。
河間王卻淡定的不像話,從後面抱起周駙馬,補了一句,「你趕緊去叫妥當的人過來,把地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只聽「嘩」的一下,河間王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https://m.hetubook.com.com,下一瞬,毫無預兆朝駙馬狠狠刺了過去!一劍、一劍、又一劍,直到對方胸前一片殷紅,然後陰惻惻回頭一笑,「你看……他再也不會罵你了。」
慕容沅一陣沉思,本來間接的害死了皇后的貓兒,自己就已經得罪人了。
「沒事,有父皇在呢。」武帝安撫了一句,又問:「既然你們倆是去花園裡撿風箏的,風箏呢?」
「撿走了。」慕容沅回道:「虧得先揀了風箏,不然麻煩就大了。」
「是是是。」樂鶯連連點頭。
圓臉侍女瑟瑟道,「有的。」
隆慶公主指了指破碎的風箏,問道:「是這個蝴蝶的嗎?」
隆慶公主氣得跳腳,「你敢罵我?!」
「好。」武帝笑著招了招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站著,「阿沅。」憐愛的看著小女兒,「父皇什麼時候對你發過火?」
要不是沁水公主苦苦向皇帝求情,只怕就回不來了。
但是跟誰說?玉貴妃?半大小子的哥哥睿王?還是……皇帝爹?慕容沅很快做了決定,吩咐道:「走,跟我去前面找父皇說話。」
最後被賞了二十個嘴巴,還罰跪了三個時辰,方才臉色紅腫,站都站不穩的勉強扶著欄杆回來,臉色白得跟一張紙似的。
「阿沅,怎麼想著過來了?」武帝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當然了,這隻是在心愛的小女兒的面前,才會這般一臉慈愛關切。
慕容沅心跳漏了一拍。
「是,就掛在園子里的花圃中間。」
周駙馬怔了怔,繼而臉上籠起一層濃濃的綠雲,尖銳怒聲道:「你還好意思問?方才我什麼都看見了,也都聽到了!你們兩個……兩個姦夫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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