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好了,小羽,不用解釋了。」端木雍容聲音醇厚,看著她,「我相信你。」小公主本來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自己一個大男人,問這麼多已經很不好意思,於是坦然說起自己的過往,「我曾經娶過一個妻子,希望你不要介意。」
夏貴妃眉目艷麗,一身素服也難以掩飾她的容光,並不畏懼端木雍容,冷笑起來頗有幾分凌厲,「出雲王此言差矣,本宮也是為了雲郡主著想……」
「上車。」端木雍容忍住微微不快,讓慕容沅上去,邵棠也上去,然後特意交待慕容沅道:「東羌這邊和燕國風俗不同,公眾場合的儀式,不分男女,今兒你們倆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不要走遠就行。」
「啊,居然有石頭!」人群頓時發出一聲驚呼,議論紛紛。
「貴妃娘娘。」端木雍容目光鋒利如刀,冷聲道:「什麼怨氣?不過是那納木薩的一面之詞!」拒絕道:「給雲郡主做法事就不必了。」
「小羽,是不是心裏難受?」端木雍容站在她的正面,看著那嬌小柔弱的身影,心生憐惜,輕聲問道:「可以跟我說一說嗎?」
慕容沅皺了皺眉,心裏也不好受,可是卻不便再多說什麼。
「所以這一次,我希望可以做的更好,不讓你受委屈,不讓自己有遺憾,用盡自己的全力去呵護你,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心底曾經熄滅的那一點溫暖火光,又燃燒了起來。
宇文極先是聽她關心生出溫暖,再聽她涇渭分明,不由一涼,——但若論對她性子的了解,別人又怎麼能比得上自己?「沒事。」他低聲道:「太醫已經看過了,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聶鳳翔等人七嘴八舌的,「要不……小羽就別進宮去了。」
「好些了嗎?」端木雍容問道。
「阿蘭若。」慕容沅說完那些狠話,心裏也不好受,見他怔怔許久,更是擔心的看了他一眼,「你沒事吧?」不自覺的看向他的大腿,「腿上的傷不要緊吧?以後我的事你不用管了,也不用再讓自己受傷。」
慕容沅覺得有人故意撞了自己一下,低頭看了看,不動聲色,趁著人群混亂,往她衣袖上拂了一下,然後退後了幾步。
不由偏了頭打量他,「大將軍,你這是把兵法都用上了吧。」
靈堂棺樽旁邊,十四公主的生母王美人哭得哀哀欲絕。
夏貴妃頓時目光一凜,「胡說八道!你這分明就是不想讓十四安生!」
「怎麼回事?!」東羌皇帝怒聲問道。
端木雍容忍不住也跟著笑了,「算是吧。」
端木雍容展顏一笑,璀璨明亮,「被小狐狸發現了。」
東羌皇帝冷聲道:「來人,把這個禍害押下去看好!別擾了喪事。」
慕容沅在連廊欄杆上坐下,一聲嘆息。
慕容沅不言語,神色迷暗宛若一支深谷幽蘭。
端木雍容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三天之後,皇宮裡傳來旨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讓皇親貴戚們進宮祭奠十四公主。
是的,他一直都是讓人感覺踏實安全的。
司儀太監唱諾,「出雲王、雲郡主,祭拜十四公主殿下亡靈。」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滾出來四個黑色身影,蒙了面,靜靜站成一排,其中一人上前道:「奉寧王殿下之命,晝夜保護雲郡主。」
「還好。」慕容沅點了點頭。
「寧王拒絕過你?」
慕容沅正色應道:「明白。」
慕容沅靜靜聽他說完,忽地「哧」的一笑,「你這個人好生狡猾。」他一番話,既交待了從前的婚史,又說明了他對前妻不是戀戀不捨,但也不失仁義,還在最後表達了更喜歡自己,要對自己更好。
看著身經百戰、鐵血柔情的大將軍王,用如此低姿態表示退讓,慕容沅不禁心底一軟,再說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把書信誤會說了。然後道:「其實就算現在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不論當初我和他有沒有聯繫,結局都是一樣,我一樣會國破家亡,他一樣在困住東羌皇室。」神色微微凄婉,「所以……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
左邊是以宇文極領頭的皇子們,下面是各位王公權貴、朝廷大臣。右邊則是公主們,領頭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以長姐姿態,站在所有公主們的最前面。再往後是進宮拜祭的外命婦,各家各戶的女眷們,人數也是不少。
「那時候我年輕氣盛,大概就和現在寧王殿下一樣,想得很多,很高,很遠,並且常年在征戰,很少顧及到身邊的人。而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進門的,人挺好,但我也沒有太過留意,更談不上用心,說起來倒是有些辜負了她。」
——原來是在傷感這個。
端木雍容不想讓她覺得自己以勢壓人,索性走過去蹲下,仰面看她,聲音裡帶著憐惜和溫柔,「算了,不用勉強。」
「不!」王美人趕忙衝上前去,護著棺材,「你們誰也不許動、動我的女兒!」
「原來是你害了我的女兒!」王美人突然發瘋似的衝上來,伸手要抓慕容沅,人群頓時亂了起來,磕磕碰碰的,場面一片混亂。
慕容沅神色傷感,緩緩道:「當年你來接阿蘭若的時候,我還對你說,你們有需要的我幫忙的地方,必當全力以赴。」笑容苦澀,眼前的景物有點朦朧,「一轉眼,物是人非,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端木雍容沉著道:「走吧。」剛出門,就隱隱覺得身後又什麼似的,不由打量,繼而一聲呵斥,「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站在旁邊的邵棠覺得簡直快要窒息了,別開了臉。默默的退後了一步,然後跟著宮人引導,進了大佛堂的前殿正門,裏面的中央廣場已經站滿了人。
一個雍容華貴的妃子忽地站了起來,出聲道:「十四死得不m.hetubook.com•com明不白的,眼下又有怨氣不散,皇上……」她轉眸看向皇帝,「這件事還得仔細查一查的好。」建議道:「不如為雲郡主做一場法事,驅驅邪吧。」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有怨氣,有怨氣!!」薩滿老者目光一片驚慌,指著慕容沅,「十四公主的魂靈附在她身上,不肯離去,一定、一定是……」
慕容沅走上前,抓出剛才做了記號的小宮女,拉開她的衣袖,「就是你!剛才趁著混亂故意撞向我,給我掛了這包小東西。」撕毀對方群擺,動作利落捆了她的嘴,防止咬舌自盡,然後反剪她的雙手,令其跪下,冷笑道:「你可得好好想仔細了,是為什麼要這樣做,等下千萬別說錯了。」
宇文極一襲錦袍,層層反覆花紋,襯出天潢貴胄的驕矜身姿,搖頭道:「阿沅,你不用再我做什麼,我欠你的,已經太多、太多,就連對不起我也不配說,更不配……」聲音艱澀,「說喜歡你。」這句話,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慕容沅跟著宮人去了右邊,邵棠只是「侍女」,和聶鳳翔等人都被扣留在了原地。
「告辭了。」宇文極轉身離去,明明是四月里,卻帶走了一地深秋的蕭瑟之意。
端木雍容冷笑道:「這一切是早有預謀!」
她聲音清淺,說出來的話卻是利刃一樣鋒利,深深刺痛宇文極,——用光了?他在心裏忍痛搖頭,不會的……阿沅,你和我都還活著,我們又見面了。
宇文極忽然快步走上前去,用力推了一下棺材,紋絲不動,確認裏面有蹊蹺之後,便毫不猶豫的拔劍,狠狠一擊,生生劈開了棺材一角!王美人來不及阻止,眼見女兒棺材破裂,「嘩啦啦」,裏面滾出一堆渾圓的大塊鵝卵石出來!
宇文極看著面前的她,哪怕易了容,換了聲音,仍然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八年相處的熟悉氣韻。她的身姿已經開始長成,褪去從前青澀,窈窕玲瓏,她的眼睛依舊清澈如昔,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和自己的記憶一模一樣。
慕容沅將那石磷粉小布囊用手一搓,讓后猛地鬆開,「騰」的一下,在空中燃出一團藍幽幽的明火出來,嚇得周圍人都退避不及。
「是嗎?」慕容沅站了出來,彎了腰,從裙子上摘下一個拇指大的小布囊,打開看了看,笑容意味深長,「等下做法事驅邪,煙熏火燎的,又熱,有這麼一包小小的石磷粉在這兒,我的裙子就快要自燃起來,怨氣可就衝天了。」
不遠處,端木雍容見她要走又被宇文極叫住,且臉色不好看,不由自主步伐沉穩走了過來。他的身量和宇文極差不多,但是要年紀大上幾歲,正當年富力強的年紀,看起來寬厚魁梧不少,站在慕容沅身邊,宛若一座只可仰望的高山,將她擋在了自己的陰影裏面,低聲問道:「小羽,你還好嗎?和*圖*書
「小羽,別難過了。」端木雍容向她緩緩展開了手,又寬又大,停在她的面前,目光溫柔似水道:「放上來。」
「父皇。」宇文極外罩素白衣,走動上前時,袍角露出內里的皇子蟒袍服色,映襯之下,更加顯得他黑髮濃眉、眼若墨玉,聲音都清朗起來,「既然方才雲郡主被人放了東西,以圖自燃引出誤會,而此刻十四皇妹的棺材繩索燃燒,難保也是一樣。」他正色建議道:「不若打開看看,也好讓十四皇妹安心的走。」
喜歡自己?慕容沅想起那些燕國的歲月,青澀少年的心事,淡淡傷感,「可能我們命里的緣分只有那麼一點,已經用光了。」
宇文極已經收拾好情緒,說道:「十四公主死了。」他語調平靜,陽光照在他眉目深邃的俊美臉龐上,浮上一層褪去少年青澀的堅毅,讓他更加醒目照人!但卻神色疏離清冷,「三日之後,出雲王和雲郡主進宮祭奠時,還望多加留意當心。」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慕容沅走近了一些,立在他身前,輕聲道:「應該是皇後娘娘那邊的人,想要讓我看她的誠意,今兒……肯定是不會太平的了。」
端木雍容停住腳步,轉頭問道:「說什麼了?」
慕容沅輕輕頷首,「是的。」
他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手上亡魂無數,怒聲咆哮之際,幾乎就是地動山搖般的驚人,氣勢宛若雷霆一般重重劈來!那氣勢,彷彿只要誰在上前一步,就會眨眼死在他的刀下!
王美人和薩滿老者都是嚇破了膽,一時怔住不能言。
「混帳!怎麼回事?!」東羌皇帝龍顏大怒,臉色陰沉沉的,看了看慕容沅,又看了看夏貴妃和王美人,再轉回到女兒的棺材上,神色陰晴不定。
「那我走了。」慕容沅緩緩轉身。
薩滿老者被他的威儀所震懾,張大了嘴,強撐道:「我、我看……看清楚了。」
端木雍容領著慕容沅上前拜祭,然後退下來時,低聲交待她道:「等下你去挨著公主們站著,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一面說話,一面留心觀察了下周圍人等,方才轉身分開。
——事情變得僵持起來。
在場眾人都是深色各異,夏貴妃的臉色很不好看,但卻繼而若無其事收回視線,就不知道心裏是真的鎮定,還是裝作鎮定了。
阿沅,又見到你……,我從前說的那些成全你和別人的話,做不到了。
因為十四公主是小輩,皇帝、皇后和妃子們,都還要晚一點才到,只是直接出席祭奠儀式,並不全程從頭站到尾。
「啊!!」周圍頓時驚起一片尖叫。
「你就看著自己女兒被人打擾?」夏貴妃冷冷掃了王美人一眼。
端木雍容「哈哈」大笑,手鬆開,笑聲愉悅飛揚,「又被小狐狸發現了。」
慕容沅有點疑惑的盯著他,看了又看,漸漸有所領悟,忽然破涕為笑問道:「你在和圖書運內功?」難怪讓自己感覺暖暖的,血脈都平緩下來。
端木雍容一聲冷笑,「她又搗什麼鬼?」不管皇後娘娘是真有苦衷投誠也好,佯作親近耍詐也罷,最好當心一點兒,別逼得自己提前出手!低頭看了看身前的小傢伙,心底又是一軟,「你等下跟緊我。」
「嗡達列度蘇哈……」薩滿上前念念有詞,轉了一圈,回來道:「啟稟皇上,這是十四公主心有怨氣,不肯離開啊。」將手裡的法器比劃了幾下,像是在不停尋找,忽地將法器的尖尖指向慕容沅,一臉震驚之色,「有怨氣附在這位貴人身上!」念著咒語,圍著她不停的轉圈兒,臉色越來越難看,忽地「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老血來!
端木雍容趕忙上前,將劍柄狠狠撞向王美人,將她重重摔在地上,繼而朝著宮人大喝,「你們的主子身體不適,還不快扶住?!」
「這位納木薩,有沒有怨氣最好看清楚一點!」端木雍容從對面快速走過來,臉色沉得不能再沉,厲聲喝斥,「切莫紅口白牙的張嘴亂說,當心自己的小命!」語氣里儘是威脅之意。
東羌皇帝和端木皇後上前,為十四公主祭了酒,然後分別在兩旁首席坐下,接著是夏貴妃等高階嬪妃,至於低等嬪妃,則是一起上前拜祭完事。
慕容沅微笑點了點頭,「知道。」
他的話,帶著某種不能抗拒的引導力量。
——掌心裏的那一抹嬌嫩柔軟,叫自己心折。
話音未落,十四公主棺材上的繩索突然燃了起來。
端木雍容一襲深紫色的寬大袍子,隨風舞動不已,他眼神堅定、態度沉穩,而更顯出他的巍峨毅然,淡淡道:「多謝寧王殿下提醒。」
——再也沒有別這更反轉的反轉劇。
「我明白了。」宇文極心下一片冷靜,之後……殺了淳于化之後,很好,總算有一個時間限制,神色幽暗嘆息道:「你好好的,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慕容沅猶豫了一下,將一隻手緩緩放了上去,再一隻,雙手被那寬厚的手掌包裹其中,感受著從他掌心裏傳來的溫暖穩定,心情奇迹般的平靜下來。
宇文極順著人群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今天還有要緊事等著做,得打起精神,不能出一分半點差錯!暫時不去想端木雍容和她的親近,強那股亂流的氣息,竭力壓了下去。
儀式開始,便有薩滿上來做法送亡靈。
「是啊,誰知道夏貴妃會搗什麼鬼。」
那小小的棺材,十四公主又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女童,四個五大三粗的太監,居然愣是抬不起來,「砰!」的一下,繩子居然斷了!
「我的話,你明白了嗎?」慕容沅再次確認,「如今我已經不再是沁水公主,幫不了你了,而你眼下在東羌皇室也是處境堪憂,所以管好自己就行了。」
儀式完畢,便要送靈柩去專門靈堂安置停放。https://www•hetubook.com.com
「嗯。」慕容沅簡單說了幾句,「當初母妃有意讓阿蘭若做駙馬,他不願意,堅持要回國報仇,拒絕了我。」頓了頓,「所以你別多心,我肯定都不會在回答你之前,和別人再有什麼瓜葛的。」
慕容沅心情漸漸的好了起來,取笑他道:「有勇有謀、無往不利的大將軍。」看著兩個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呶了呶嘴,「還不放手嗎?我的手心都快出汗了。」
馬車一路「得得得」的,很快趕到皇宮,東門一片車水馬龍的景象,奉旨進宮弔祭的公卿權貴絡繹不絕。端木雍容帶著一行隊伍往裡去,走到大佛堂門前,忽然走過來一個小宮女,找到慕容沅低聲道:「雲郡主,今兒就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了。」
夏貴妃目光一驚,繼而沉臉,「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抬棺材的太監嚇得紛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出聲兒。
「阿沅。」宇文極叫住她,目光濃黑幽深,仿若一潭深不見底的千年古井水,倒影她的明眸,猶如點點星光落在井底,一漾一漾的,透出起伏不定的難言心事。他問:「照你剛才所說,殺了淳于化之後,就會考慮端木雍容的心意,對嗎?」
那薩滿老者身穿五彩斑斕巫服,頭上裝束也很奇怪,手裡拿著一個金光閃閃的長長法器,上面鑲嵌有蜜蠟、黃松石、孔雀石,看起來頗為靈異,然後不停的比劃著,圍著小小的棺材轉圈兒,嘴裏念念有詞,嘰里咕嚕不知道說了什麼。
慕容沅不滿道:「什麼小狐狸?」又想著今天說都說到這兒了,怕他多心,乾脆一口氣說完,「我對阿蘭若沒有特別意思,不然之前,他拒絕做我的駙馬就該惱了。」
慕容沅還沒來得及回答,小宮女就已離開,轉瞬沒入人群裏面,低級宮女們的服色都是一樣的,一眨眼就找不到了。
若這幾個侍衛是東羌皇室出來的,還好打發,偏偏本來就是小公主的人,宇文極把他們四個派來,就是篤定了自己沒法攆人吧。
端木雍容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一點不放心。想問,覺得自己小家子氣,不問,心裏又有一個疙瘩。最後還是決定問一問,說不說在她,「剛才你們說了很久,我見你們都很震驚的樣子……」斟酌了下,「是不是,之前有什麼誤會?」
——怪事發生了。
「不好。」衛謙打斷眾人,「小羽姑娘是陛下剛封的雲郡主,加之和十四公主、廢公主有些瓜葛,此刻十四公主死了,不去祭奠,更要被人說成是做賊心虛了。」不過還是叮囑了一下,「進宮以後,大家機靈一點兒。」
子午暮夜?慕容沅認出了他們,揮了揮手,「散開。」
「夏母妃此言差異。」宇文極身量挺得筆直,並不退縮,「十四是我的妹妹,我有何到底會不想讓她安生?本來十四皇妹就死的蹊蹺,今兒又有人故意構陷雲郡主,難保其中沒有別的,不查清楚何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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