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好。」慕容沅領他走到了院子另外一角,讓端木雍容聽不見,但是卻能明明白白的看到,——雖說和他不算有婚約,但既然答應了他的等待,多少還是要避忌的,再單獨和宇文極相處一室,終歸不好。
「什麼叫沒有差別?」宇文極目光清亮反問道。
清晨陽光帶著一抹微涼的霜色,照在她的身上,給那纖細窈窕的身影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少女眉目秀麗,神色認真,勾勒出一幅美麗迷人的畫卷。端木雍容靜靜的凝視著她,看著那嬌嫩的肌膚,仿似微微透明,不免想到觸碰之下的柔軟,繼而在心底失笑,自己可真是……離那一天還早得很呢。
「等會兒再教訓你!」端木雍容喝斥了一句,轉而看向慕容沅,「不是寧王殿下想得那樣。」心下一陣鬱悶,怕她不信,不得不說出實話,「我只是……想讓你陪我多呆一會兒,所以才臨時起意的。」
慕容沅濃濃苦笑,「竟然是這樣。」她靜靜思量了一會兒,「我明白了。」帶著複雜的神色緩緩說道:「當時母妃要你留在燕國做駙馬,你拒絕了,她很生氣,後來應該是她把信給扣了吧。而你收到的回信,估摸也是她寫的,我的字,本來就是師從母妃練出來的,她要模仿輕而易舉,所以……」
還是聶鳳翔反應最快,和蔣小六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都不著痕迹,朝著那兩位打量過去,一個臉上的冰山開始融化,一個微垂眼帘有點不自然,分明就是八字有了一撇的跡象,不由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鬧得如此尷尬!!
「阿蘭若。」慕容沅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滿,「我沒有針對你,不管是誰,這個時候來向我求親,我都是不會答應的。」又道:「我來東羌目的你也知道了,你在宮中的情形我也看見了,我們實在不宜有太多交集,往後各過各的好了。」
下一瞬,她手中的利劍刺入自己的胸膛,血光飛濺!
她手上拿著針筒,旁邊有醫用工具,顯然是在為端木雍容治傷,但他不是受傷在手臂上嗎?為什麼要把大腿露出來?一個大男人,居然有臉這樣佔人便宜!心下冷笑,卻不便直接露出情緒。
「你別一直盯著我看。」慕容沅禾眉微蹙,不滿道。
「十四公主死了?」慕容沅聞言一驚,問道:「怎麼回事?」那個挨了一巴掌的小姑娘,最終居然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難道……也是餘姚公主下的手?或者,是夏貴妃和楚王母子?
「王爺,寧王殿下……」聶鳳翔的身影停在院子門口,瞪大了眼珠子往裡看,張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咳咳……咳咳咳,我什麼都沒看見!」媽呀,這兩人也太……太那個不避嫌了吧。
「趙煜,我跟你不共戴天!!」妹妹目光冷冽、容光懾人,像是一朵悲情迷離的黑暗之花,而那層層疊疊的華麗宮裳,無數金線蹙成,又襯得她好似一隻金色的蝴蝶,她凄厲尖聲,飛了過來,「我要殺了你!!」
端木雍容卻聽出了一份軟語嬌嗔的味道,不免有點沉溺溫柔時光,戀戀不捨,又不好叫她就乾巴巴陪著自己,她肯定會害羞不願意。忽地心思一動,咳了咳,「其實我腿上有一處舊傷,總是時不時的隱隱作痛。」
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宇文極在心中輕嘲,眼神一和圖書分一分暗下去,褪去華彩,彷彿整個人都灰敗起來,——自己不是一早就拒絕她了嗎?不是心心念念要回國為母報仇,將她放在後面嗎?現在又要如何開口,再說一句,「阿沅,你等等我。」
邵棠只覺滿心堵得慌,微笑婉拒,「我已經吃飽了。」
——越描越黑。
這世上,唯有哥哥的性命和江山不能給你。
睡在旁邊的謝琳琅聞聲醒來,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想要看個仔細,「皇上……?」卻被皇帝反手一撥摁下去,「躺好,別動。」他自顧自下了床榻,隨手披了一件寬大的寬袖長袍出去,不許人跟,「離朕十步之內者,死!」
一則端木雍容現在權勢滔天,就連父親都要忌憚,自己區區一介皇子,如何能直接得罪出雲王?二則見她神色平靜,顯然是已經相信了端木雍容,若是斥責,必定會引起她的反感。
「哪兒?」慕容沅往他身上看了看,嘟噥了一句,「從前你不是不肯說么。」
慕容沅不以為意道:「醫者父母心,哪管傷在哪兒?難不成傷在胸口,就看著病人活活痛死?之前我也給雷老虎治傷了,大腿小腿還不是一樣。」
風聲呼呼響起,仿若千軍萬馬踏了過去,又仿若天上雷電霹靂閃爍,在趙煜的耳畔不停叫囂著,夢境之中則是一片明亮火光,熊熊大火、烈焰焚天!武帝滿身鮮血躺在地上,目光猙獰,大罵道:「畜生!白養了你二十年……」
夜已深沉,幽靜皇宮之中,樹枝在窗戶上投下鬼魅一般陰影。
「哦?」趙煜問道:「可有人見過?」
慕容沅的性子有一點擰,硬著頭皮道:「當然沒問題了。」想了想,「不過我要給你打麻醉。」把大腿周圍都麻醉一下,省得出現「意外狀況」,又怕他不願意,飛快的補了一句,「你放心,不會影響什麼的……」
具體表現,今早就特意吩咐人做了幾份小點心。
——果然還是被端木雍容救了么?為什麼?端木雍容和妹妹並無交集,或者……他是看上了妹妹的美貌?又或者,想控制妹妹來要挾自己?
慕容沅聞言一怔,不過也沒打算隱瞞,彼此清楚了更好,因而道:「是,他想把彎刀送給我,我沒答應,他說等我殺了淳于化之後再說,我答應了。」補了一句,「你送我的彎刀在燕國皇宮,那時候我不知道其中的用意。」
曹三虎還在為難,「哎呀,哎呀,這麼多……到底先吃哪個好呢?」
宇文極的目光刺了一下,就連彼此說話,都要在端木雍容的眼皮子底下才行?他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咬牙忍住了,問道:「當初是端木雍容救了你,對嗎?」
「唔……」趙煜從噩夢之中驚醒,額角微微生汗。
聶鳳翔用筷子拍了他一下,「是給你吃的么?」
「不是她,你們也敢稟報于朕?」趙煜的聲音已經帶出隱隱殺氣,冷聲道:「你最好說點讓朕感興趣的,覺得有價值的,否則……」話沒說完,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夜風寂寂,黑暗裡悠然冒出一個影子,「皇上,有消息了。」
次日起來,精神奕奕,去了前廳跟大家一起用早飯。
「沒有。」
端木雍容覺得自己看上的小女人,在這方面,有點傻的可愛,只是不好在臉上露出笑容,怕她再羞急惱了。轉移了話題,「主要是那https://m•hetubook.com•com時候見你姑娘家,我的舊傷又在大腿上,不太方便,怕你不好意思。」
你想殺淳于化為父報仇,不過小事一樁,何須親自動手?你忘了,在燕國你還有一個哥哥嗎?只要你回來,哥哥都可以幫你的啊。
——不可以!
趙煜加重聲音,「記住。」他眼中光線森然清涼,「在確認那女子的身份之前,務必要護好她的周全,若是她真是朕的妹妹,出了事,朕要你們九族一起陪葬!」勾了勾嘴角,「至於淳于化,你們先不用急著動手,等那女子行刺,淳于化就不必再留了。」
——落在那兩個親密的身影身上。
「等等!」聶鳳翔急了,「寧王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聽他的話,是說大將軍有意脫成這樣,再和自己一起做戲嗎?這可誤會大了。
「再也不聯繫你?」宇文極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震驚無比的看著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難道在第一封信之後,你就沒有收到過我的信嗎?」
「阿蘭若。」慕容沅心緒複雜起伏不定,聲音帶著幾分感傷和惋惜,宛若冬日清風掠過樹林一般,透著蕭瑟,「其實……也沒什麼差別了。」
果然……宇文極心裏一陣心痛難受,若是救到她的人是自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吧?但是沒有如果,誰叫自己手裡沒有五百精甲鐵騎!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只能繼續努力爭取,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
當然不一樣!端木雍容心道,要是雷老虎跟自己傷在同樣的位置,可有點受不了她去親自動手,該怎麼治,讓她在旁邊指導就好了。
如果自己沒和他有過什麼承諾,還不要緊,現在反倒變得有點尷尬起來了。
端木雍容抬腳脫了靴子,把褲腿一點一點的往上卷,越卷越上,直到再也卷不動,然後指了指一處猙獰的疤痕,「這兒,看見了吧?」怕她害羞,趕忙介紹起來,「是有一次被炮火轟到留下的傷,當時炸的血肉模糊,後來雖然治好了,但是每到陰雨天就會隱隱作痛。」
對質的結果,一個說自己寫了很多信,一個說自己完全沒有收到。
慕容沅繃著一張清秀俏臉,神色嚴肅,親自去準備好了麻沸散、針筒等物,然後舉著針走了過來,「別動,一會兒就起藥效了。」
「父皇啊……」妹妹伏在地上大哭,不停搖頭,淚珠兒傾瀉而下,一道道沖開她臉上的鮮血,在紅光映照之下,有一種令人觸目驚心的美麗。
「怎麼會是這樣?」宇文極先是迷惑,繼而目光一凜,冷聲道:「一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把我的信給扣下了!難怪你給我的回信都是寥寥幾句,而且越來越短,越來越少,到最後就只剩下兩個字『收到』。」聲音寒冷,「肯定是別人偽造的!」
慕容沅惱道:「難道我還要撒謊?!」下一瞬,卻是怔住,「你的意思,你一直都有給我寫信?那怎麼我再也沒有收到過。」
「我……」聶鳳翔大感冤枉,是,自己的確有點壞心思,想著小羽去給王爺治療手傷,所以才故意帶宇文極進來,誰知道他們會搞成這個鬼樣子?眼下被宇文極一說,反倒變成大將軍的陰謀!自己被誤會還沒什麼,要是害得王爺被小羽姑娘誤會,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蔣小六等曹三虎走了和*圖*書,嘿嘿笑道:「我看啊,咱們王爺好事將近了。」眼下在外面,肆無忌憚的擠眉弄眼,「我就說嘛,像我們王爺這麼好的男人,哪個姑娘會不動心?可惜我是沒個妹妹,哎……」
可是隔了那麼多塵封的往事,現在即便知道了,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於是側首,看向聶鳳翔淡淡道:「難怪你不通報,就要領著我直接進來。」
「我變了?」慕容沅目光一閃,帶著濃濃迷霧一般的不解,「我還想問一問你,為什麼離開燕國,除了最初的一封平安信,就再也不聯繫我了。」心緒有些不能控制,質問他道:「八年時光,我有哪一天對你不好?有哪一件事沒有護著你?可你……」
「到底傷在哪兒?」慕容沅捋了袖子,問道。
「應該是……有殘片沒有清理乾淨。」慕容沅說得緩慢,目測了一下位置,那道疤痕斜切整個大腿,尾捎差不多到了大腿根兒上,自己操作起來,很有可能就會碰到他的重點部位,難怪之前他避忌不提此事,的確有點隱密。
端木雍容爽快應道:「行。」
「阿蘭若。」她輕聲道:「就在這兒說吧。」
「吃自己面前的!」端木雍容打斷了他們,免得再說下去,她就羞惱離席了,然後自己揀了面前的栗粉糕,吃了一個,「唔,還行。」略有一點甜了,不過小姑娘應該喜歡這種吧?往後多觀察觀察就知道了。
——如果可以,我又怎麼會拒絕你?
「等等。」端木雍容抓住她的手,「小羽,你確定?」
趙煜一手拿了佩劍,緩緩走到寬闊寂靜的庭院當中,遙望皎潔的明月,清冷月華籠罩在年輕的帝王身上,好似染上了一層素白霜華。那俊美無匹的容顏,墨玉一般深邃濃黑的瞳仁,神光熠熠,讓皇宮的琉磚璃瓦都黯然失色。
慕容沅去東羌皇宮裡參加了一次宴席,毒蛇咬了常壽公主,死了十四公主,廢了餘姚公主,還「傷」了寧王和出雲王,——短短一天時間,可謂血光重重。
「我來給你換藥。」慕容沅帶了小藥箱過來,想起早上被取笑,又不自在,立在門口彆扭道:「還是在院子裏面換吧,光線好。」
說到此,明眸里不由浮起一層霧光。
雷老虎和衛謙都是有家室的人,平時並不在王府。
但她在端木雍容的刻意培養之下,已不畏血光,一夜安睡無夢。
忽地想到了宇文極,他腿上的傷,其實比端木雍容的更重吧?
「阿沅……」他輕聲呢喃,「你恨我,所以才會這樣時時入夢。」
「十四公主落水死的,身邊的宮人也都死了。」宇文極簡單的說了情形,然後目光錚錚宛若光束一般,看向慕容沅,「雲郡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說。」簡直恨不得自己的目光是有形的,將她拉到身邊。
暗衛重聲應道:「是。」
——不問還好,越問越尷尬。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啊。
去東羌了?阿沅,你這是要去殺淳于化嗎?趙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妹妹,可一定要是你啊,你要好好活著才行。
聶鳳翔趕忙陪笑,「是,以後注意,注意。」匆匆扒拉完碗里的東西,幾個人都是一鬨而散,出去了,低聲交流道:「不行,小姑娘害羞,往後可別再做出來了。」
宇文極輕笑,「現在知道了吧。」
但……端木雍容應該不至於如此吧。
聶鳳翔白了他一眼,「https://m.hetubook.com.com你現在去重新投胎,趕回來,做個小還來得及。」
後面站著人的果然是宇文極,年輕俊美的眉目,頎長如玉的身影,即便放在美男眾多的東羌皇室,也是兄弟們中的佼佼者。這一刻,他的眼眸比烏墨寶石還要黑,光線晶明,仿似閃著一道道青白電光,無聲劈閃不停。
端木雍容瞧著她的樣子有點糝,小傢伙看著像是惱了,打算加重份量報復自己,遲疑道:「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慕容沅低聲道:「本來從前我就沒有打算嫁你,而你當初也拒絕了母妃的意思,拒絕做我的駙馬,那又何必再糾結我和誰在一起呢?」
曹三虎是個彪形大漢,鬱悶耷拉腦袋的樣子,很有幾分滑稽,「你們不說,我去找衛謙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甩手,氣呼呼的走了。
「不敢無故驚擾皇上。」那暗衛聲線緊繃繃的,飛快道:「那叫做小羽的女子,年紀十五、六歲,雖然長得不像公主,但身量差不多,氣質也不像是草莽江湖之人,而且會劍術,會醫術,和公主殿下對得上號。」悄悄咽了咽口水,「所以很有可能,她是做了易容術改變容貌。」
這也是端木雍容的一點私心,總不好單獨去她房間里,兩人吃飯,乾脆就光明正大叫了聶鳳翔等人,大伙兒團團圓圓坐一桌。因為昨天表白心跡很順利,慕容沅和預期的一樣答應下來,心情十分愉悅,更是自然而然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女人對待,所以關懷程度也隨之增加。
慕容沅夾了一個鵝油捲兒,嘗了嘗,與邵棠說道:「還行,你不嘗嘗?」
「我……」宇文極的心揪了起來,好似有線纏繞,勒得生疼。
「請皇上示下。」
暗衛補道:「還有,她跟著端木雍容一起去了東羌。」
「寧王殿下。」慕容沅緩緩站了起來,帶著幾分猜疑,將手中的針筒放回了盤子裏面,今兒的事的確有點巧了。
端木雍容見她兩人都走了,方才回頭,喝斥道:「你們是不是少根筋?!嘴上也沒個把門?趕緊吃完走人!」
「這樣啊。」趙煜微微頷首,「倒是的確有幾分像她了。」
「見過,但並不是畫卷上沁水公主的容貌。」
麻五幽幽嘆氣,「你到老了,很可能沒有在沙場上戰死,而是笨死的。」
「影響什麼?」端木雍容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不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到底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小羽,你……」見她臉上緋紅一片,連連擺手,「好了,我不說了。」
不知道她到底愛吃哪一種,只管讓人多做幾樣,玫瑰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松瓤鵝油卷、金絲油塔,林林總總差不多有十來樣。看得曹三虎等人眼花繚亂,一個個伸了筷子,不知道改往哪兒下了。
端木雍容飛快的放下了褲腿,蓋上袍子,然後看向聶鳳翔,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寧王殿下來了,你為什麼不通報?」
兩人到了院子里,慕容沅動作熟練的拆了紗布,看了看,不由好笑好氣,「還真下得去手啊,扎這麼深,就不怕扎壞了?就不疼?」輕手輕腳的,將昨天敷上的藥膏一點點颳走,嘀咕了一句,「自虐狂。」
端木雍容沉聲問道:「可抓住兇手了?」
蔣小六點頭道:「是啊,小羽臉都有點紅了。」
趙煜一陣沉吟不語,不管那小羽是不是妹妹,她跟在端木雍容身邊,www.hetubook.com.com又是去了東羌帝都,直接抓人檢驗的難度太大。繼而靈光一閃,輕輕笑了,「不要緊,讓人緊跟著那個女子,若是她去刺殺淳于化,就把她帶回來見朕。」
「方便嗎?」端木雍容猶豫問道。
「母妃、阿沅……」趙煜情不自禁的大喊,想要走過去。
曹三虎瞪圓了眼睛,「我為什麼不能吃?!」
慕容沅吃驚的回頭看了過去。
「嗯。」慕容沅輕聲應了一句,「不用解釋。」端木雍容不像是那種齷齪之人,再說專門設計這麼一場誤會,也太明顯了,「回頭再說這事兒吧。」
「是。」
謝琳琅披散著一頭黛色青絲,眼波盈動,……皇帝又做噩夢了。
在心裏微微嘆息,笑容微斂,只一臉認真的換藥、擦拭、重新敷藥,然後用紗布一圈一圈兒的纏繞起來,工作利落,將紗布末尾掖了進去。
「呸!」蔣小六上前就是給他一拳,兩人扭扭打打的,麻五在旁邊哈哈大笑,惹得端木雍容聞聲出來,神色肅穆,頓時嚇得一窩蜂作鳥獸散。
「怎麼了,怎麼了?」曹三虎插嘴道:「為什麼又要臉紅?還有,那些糕點我為什麼不能吃?可惜了,一大桌子白放在那裡。」說著,忍不住往屋裡看了看。
端木雍容剛要喝斥他,再解釋幾句,繼而反應過來,「寧王?」鬆開了手。
因而趕忙解釋,「是我一時糊塗,忘了。」
被允許不受時間限制的消息,只有一個,趙煜緩緩轉身,那眉眼像是帶了某種蠱惑的力量,嘴角微翹之際,勾勒出一抹華麗陰鶩的氣質。不再是當初驕陽一般的英武無雙皇子,而今已成心思難測的帝王,他往前走了幾步,帶起一陣強大迫人的無形氣流,聲音金振玉聵,「可別叫朕失望才是。」
「各過各的?」宇文極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素衣素麵,身姿娉婷的少女,不僅模樣和聲音變了,性子也完全變了。他忍住心中潮水一般的痛楚,沉聲問道:「阿沅,到底發生了什麼?從我離開燕國,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那暗影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低頭回道:「近日得報,端木雍容身邊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喚叫小羽,是近幾個月才冒出來的,之前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號人物。」
——阿沅,是你嗎?
慕容沅被聶鳳翔他們鬧得渾身不自在,本來嘛,幾輩子加起來也沒正經戀愛過,做不到大大方方被人打趣,現在連端木雍容都沒法直視了。見邵棠起身,趕忙放下手中筷子,「我也吃飽了,跟你一起回去。」
宇文極握緊了拳,難道……這就是彼此最終的結局?
母親玉貴妃站在烈火中亭亭玉立,面帶微笑,「吾兒,勿以母為念。」下一瞬,倒在了血泊裏面,手伸向自己,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用解釋?回頭再說?宇文極越聽越是握緊了拳,強忍著,把萬千起伏情緒壓了下去,轉而道:「十四公主死了。昨兒出事時宮門已經落匙,你們還不知道消息,我特意早點出來……」特意出來通知,卻不想看到這樣曖昧的一幕。
「現在的我家國破滅,親人死去,一心一意只想復讎,等我殺了淳于化以後,很快就會離開東羌。」慕容沅神色哀傷,凄婉的好似暗夜裡開到荼蘼的花,抬眸看向他,目光清明似水,「阿蘭若,將來你會娶一個端木氏的女子,而不是我,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人生,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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