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趙煜的臉色有一點蒼白,甩袖出去,按動機關,將密室大門緩緩合上。
「阿沅。」祁明夷喊著她的名字,柔聲道:「能陪你單獨過一個年,像這樣,只有靜靜的我們兩個人,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再接下來,事態進一步惡化了。
慕容沅不由回頭,「哥哥……」
很快到了年根兒,家家戶戶披紅掛綠,換新裝,裝點一新,過年的熱鬧景象。祁府雖然只有一個主人,但下人們也好生裝點了一番。祁明夷心下算計著,明兒三十宮中肯定熱鬧非凡,皇帝必須出席慶典,沒有時間陪她,自己就有足夠的時間安排。而且到時候宮中人多眼雜,皇帝多半也會喝酒,是行動的最好時機了。
趙煜將她從密室抱到自己的寢閣,叫了太醫過來瞧。
密室里幽幽暗暗的,慕容沅靜靜依靠在軟枕上,錦被層層疊疊,華麗繁複,襯得她更瘦更小,像是包了一隻小貓在裏面。這段時間有祁明夷陪著說話,加上他又溫柔又體貼,情況稍好一些,「你好像穿了新衣服。」
祁明夷微笑道:「是的,今兒是年三十。」
慕容沅輕輕一笑,「真是……太好了。」
「阿沅。」祁明夷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一陣哐哐噹噹的聲音,拉住他,只能儘力靠近點兒,搖了搖頭,「不怪皇上,我是心甘情願的。」認真道:「阿沅,相信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天氣越來越冷,在密室里的火盆添到了第四個時,慕容沅病倒了。
祁明夷看著皎潔明月,想起當年往昔。
祁明夷不是話多的人,慕容沅精神也不好,勉強被人餵了些吃食,便靜靜的依靠在被褥里,不吭聲兒。正在走神,忽然發現祁明夷從頭髮里摸了個東西出來,不由稍稍睜大眼睛,他將一粒丸藥扔了過來,「等下你吃了。」
慕容沅聽他語出不祥,蹙眉道:「這又是什麼話?」端茶喝了兩口,「這種時候,你應該回家獃著,嗯……你成親了嗎?」
之前慕容沅不想跟趙煜說話,已經過得有點糊塗,聽他這麼一說,心裏稍微清楚了一些,頷首道:「原來是過年了。」
那個地方要皇帝經常見得到,又安全,又隱秘,倒是有那麼一個地方,——那就是皇帝的寢宮乾元宮!可是那個地方,自己怎麼可能混得進去?!
等趙煜從上書房回來時,打開密室的門,見一個老老實實的坐著,一個安安靜靜的躺著,情形還算滿意,上前給祁明夷解了鎖,「回去吧。」厲聲交待了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當心自己的性命。」
莫赤衣被她打得愣住,「阿沅……」
趙煜思慮再三,還是覺得泛秀宮已經不安全了。
慕容沅不看他,只朝莫赤衣道:「你在這兒爭執也是沒用,回去吧,別讓太夫人擔心,見著她,也不要提起我,你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慕容沅微微一笑,「看來你當上皇帝以後,什麼都有了,沒啥可消遣的,只能以折磨自己的妹妹為樂。」她笑得直掉https://m.hetubook.com.com眼淚,「哥哥,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我嗎?別說父皇在世,就算母妃還活著,想來也最多能讓你一劍殺了我,而不是……這樣日日夜夜的折磨。」
什麼叫做比絕望更絕望,慕容沅算是清楚的感受一回,心一直往下墜,一直墜,一直墜,黑暗沒有盡頭,好似萬丈深淵一般將自己吞沒。
祁明夷一面老老實實的進宮獃著,一面回府慢慢準備東西,細細籌謀,時間、地點、路線,一切都要計劃好。最重要的是,這段時間要獲得皇帝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有萬無一失,才能夠接應把她送出去。
慕容沅一直都彷彿已經睡去,直到他走了,方才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他害了我一個人還不夠,還要把你拉下水。」
「你的易容術不是挺厲害的嗎?」趙煜問道。
慕容沅心下震驚無比,可是又無法阻止他,這個是多一點聲音都是危險!只能拚命的無聲搖頭,卻什麼都改變不了。
趙煜輕笑道:「那你就扮作小太監吧。」
有人進來送飯,祁明夷是自己吃,慕容沅是有人服侍著,——之前她曾經求過哥哥好幾次,想讓白嬤嬤她們過來服侍,趙煜便故作冷色,說人多不放心,讓她聽話,又恐嚇她一番,加上慕容沅現在神智不是太清醒,方才遮掩過去。
哥哥啊,你已經入了魔怔,想來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脫。
回到侍衛值班房,獨自靜坐,心情已經稍微平復了一些,沒想到她還活著,而且還被趙煜幽禁了起來。可是宮闈深深,戒備森嚴,自己一個小小侍衛如何救得了她?退一萬步說,人救出來了,今後又該往何處安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絕對不能有萬分之一的閃失!
慕容沅細聲驚詫,「這是什麼東西?」
莫赤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睛深邃,劍眉緊皺,掙扎、糾結、無奈,通通都寫在他的臉上,最終還是無法抗衡皇權。至少……不能明著對抗,只能忍了氣,「那你好好休養著,我……」想說改天再來看她,估計也不能夠,「我先回去了。」
趙煜並不這麼認為,皺眉道:「這兒最安全,再也沒有人能找到你。」
果不其然,趙煜忙得無法分身,早起便讓他進了密室,交待道:「今兒晚上是年三十,朕分不開身,只能等宴席結束再過來看阿沅,你好好陪著她。」
「赤衣。」慕容沅輕輕搖頭,誠懇道:「別讓我為難,走吧。」
趙煜上前打量著妹妹,比起之前的死氣沉沉,似乎好一點了,果然自己這條計策行的不錯,有人伴著說話,消消氣,她的心情就會好轉的。不由帶了一點微笑,坐在床邊問道:「祁明夷沒惹你生氣吧?」
慕容沅吃得越來越少,根本就不願意主動進食,都是強喂,可是餵了又吐,吃了也像是不吸收,人便一圈圈消瘦下去。嬌小臉龐只剩下巴掌大,臉上沒有血色,只剩下一雙烏黑晶亮的大眼和-圖-書睛,大得有點突兀,有點滲人。
正這麼想著,宮裡就有人過來傳旨,「皇上有旨,召祁侍衛速速進宮。」
「這麼說。」祁明夷聽著花重金從小太監手裡送來的消息,分析道:「皇上最近不太愛去泛秀宮了?陳貴人在彤史上也沒有記錄。」
「是這樣的。」小太監只顧打開布囊看裏面的金子,然後打了個千兒,「告罪,得先回去了,不能久留。」笑了笑,「回頭還有要打聽的,儘管來找。」
慕容沅閉上眼睛,虛弱道:「夠了,不要再為我犧牲了。」
至於自己,已經不用再去想了。
在這樣下去,妹妹一定會死在自己手裡的!
「胡說什麼呢。」慕容沅微笑道:「你訂親了是好事,我應該恭喜你的,回去小夫妻好好過日子,別再想東想西的了。」又安慰他,「你能想著來看我,我很高興,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好好兒的呢。」
但不論如何,阿沅……我欠你的命和情都會還的。
「是,微臣明白。」祁明夷唯唯諾諾,告退出去。
——她還活著,阿沅。
祁明夷等了片刻,試探著摸了摸皇帝,沒有動靜,然後乍起膽子去摸鑰匙,心口撲通亂跳不停,解開了自己的鎖鏈,解開了慕容沅的鎖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聲音細若蚊吶,「等下聽我的吩咐。」接著便是剝了皇帝的衣服,自己穿了。
慕容沅淡淡道:「沒有。」
——他一頭栽在地上。
趙煜聽他們翻來覆去說了許多,眉頭越皺越緊,「趕緊開調理的葯,治不好,你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攆了太醫,再看妹妹蒼白的臉色,空洞洞的眼神,心裏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奇異的疼痛。
慕容沅輕輕搖頭,「國破家亡山河碎,父死母亡,兄長又……」她自嘲,「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哪裡還有力氣記恨從前?再說了,那檔子事又牽扯到前朝愛恨情仇,也不好說你就是錯,更何況葯也不是你下的。」輕輕嘆氣,「罷了,不說那些了。」
「哥哥,你放了他……」慕容沅不停的央求,又不敢和哥哥對吵,可惜仍憑她說什麼都是無用功,趙煜根本不為所動,最後只能絕望的停住,不言語了。
「你要把我一輩子困在這兒?」慕容沅驚駭的看著他,嘲笑道:「呵,哥哥,我是你的囚犯嗎?還是你養在籠子里的小鳥?鐵鏈深鎖,不得見光,你……你才是這個世上最恨我的人。」
祁明夷心裏有如翻江倒海一般,不動神色,默默的從牆根消失了。
不過還是有一點不放心,畢竟事關重大,自己成功的幾率並不算大。
趙煜看了好一陣,仔細的檢查了好一陣,確認都沒有問題,這才出去。
「來人!」趙煜一聲令下,「將莫赤衣打入天牢!帶下去。」
莫赤衣看著她眼中央求的目光,再想到自己要對抗的是什麼人,心頭那一腔熱血慢慢褪去,——自己和皇帝頂嘴有什麼用?能幫到她什麼?害得她為難,甚至還會牽連到家裡的和-圖-書人,眼下見到她還活著,已經知足了。
莫赤衣被打入天牢先不說,單說姜胭脂已經知道了她,這就夠麻煩的,那個女人最是喜歡感情用事,天知道她後面會鬧出什麼幺蛾子!而且莫赤衣弄得動靜太大,不單是玲瓏閣、泛秀宮的人會懷疑,就是整個皇宮的人,都會猜疑這裏面到底藏了什麼。
趙煜低垂眼帘,看著她,輕笑道:「阿沅,你就是這麼容易心軟,這樣的性子,註定一輩子被人拿捏。」輕輕嘆息,像是在為妹妹惋惜,「只有呆在哥哥身邊,才會護的你一輩子周全。」他將手放在妹妹的青絲上,她一動也不敢動,小貓終於收起了爪子,變得溫順了。
趙煜在後面輕輕笑了,「妹妹啊,你還真是肯護著這個莽撞的傢伙呢。」
趙煜對此表示滿意,但是同樣一根鐵鏈子給鎖上了,讓他可以在旁邊陪著說話,卻不能夠到妹妹,鎖人的桌子是精鐵打造的,足足七、八百斤。
午飯的時候,晚飯的時候,趙煜都沒有回來。
第二天,祁明夷一大早就進了宮。
慕容沅喝斥道:「夠了!」見他還要再說,從哥哥身邊掙脫,狠狠一耳光扇在莫赤衣的臉上,聲色俱厲,「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給我閉嘴!」看向旁邊的侍衛,「還不快點塞住他的嘴?!帶他下去。」
等等,或許……有一個人。
現在回想,當初那點子勾心鬥角又算得了什麼?不過小把戲罷了。
趙煜匆匆忙忙的走了。
「跟朕回去。」趙煜抓了她的手,拖回了寢閣,「自己答應的事別忘了。」
「那就看你了。」趙煜將手放在她的頭髮上,「你乖乖的,朕就留他一條性命;你要是發脾氣,朕可捨不得欺負妹妹,只要找別人出出氣了。」
畢竟當初消息就是他送給莫赤衣,說明他也是關心阿沅的。
慕容沅鬆了一口氣,「回去吧,往後別再亂想。」
祁明夷自動的伸手,讓套上鎖鏈,應道:「是,微臣明白。」
那時候宇文極總是霸著她,當然了,他對她是很好的,她也一直慣著他、讓著他,其實他們倆很是般配默契。眼下宇文極在西羌打了勝仗,已經於半個月前班師回朝,只留了端木雍容在前線駐守,想來憑著軍功,——他就算不被冊立為太子,也應該封一個親王吧?如果自己失敗了,他是不是還能想一些辦法?
因而忍了氣,問道:「皇上,為何不恢復阿沅的封號?」
祁府花園,涼亭內。
趙煜仔細的想了想,自己不能時時刻刻陪著她,讓她一個人獃著,自然會悶出毛病來,若是找個人在白天自己不在的時候,一直陪著她、開解她,是不是就好了?可是當初自己為了妹妹,沒有賜死莫赤衣,但是怒氣難消,已經把白嬤嬤和樂鶯、墨玉賜死,又要到哪裡去找個人,既要完全可靠,不對妹妹有傷害,又要不能背叛自己?
不管阿沅最後跟了誰,都好過一輩子被幽禁在密室里,不是嗎?只要她過得好,自己也就沒有什www•hetubook•com.com麼遺憾了。
說到這個,莫赤衣不由臉色五彩斑斕,難看極了,解釋道:「阿沅,是家裡人給我訂的親事,不是我……」又覺得解釋是掩飾,只能低頭,「對不起。」
抬著箱子去自己的寢宮太過招搖,帶個小太監回去,不顯山,不露水,——於是讓人找了一套太監服色,等妹妹自己易容之後,換上了,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了泛秀宮,回了乾元殿,然後將其鎖在寢宮後面的密室里。
「哥哥!」慕容沅萬萬沒有想到,哥哥會來真的,以為他只是一時生氣,畢竟莫赤衣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伴讀,而且當年上大課的時候,也和哥哥他們、代王、靖惠太子等人見面的,況且他還是定國公家的子孫,他……不由慌了,「哥哥你別生氣,赤衣他只是一時莽撞,說錯了話,而且我也答應你了,再不惹你生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起先還能記得趙煜是早上還是晚上過來,慢慢的,因為分不清白天,分不清黑夜,便有些開始混淆了。但又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倒是不爭辯,也不頂嘴,就這麼默默的一個人獃著。
晚飯過後,又是一片寂寂無聲。
趙煜開始慌了。
「說完了嗎?」趙煜一直饒有耐心的聽著,笑了笑,看向莫赤衣,「皇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服個軟,朕就讓你輕輕鬆鬆出去?」
那個人是侍衛,掉到乾元殿不會引起被人警覺,他是妹妹的玩伴,自由熟識,又對妹妹一腔痴心,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祁明夷一陣鼻子發酸,「阿沅,你不恨我嗎?我這樣的人,用盡心機欺騙你、哄你,還差一點……對你做出那樣的事,只配打入十八層地獄,哪裡還配再娶妻生子,過好日子?更何況……」更何況,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而那邊押解莫赤衣的人出了泛秀宮後門,出了內宮宮門,穿過月華門時,一棵大樹的陰影里,站著一個斯文單薄的身影。祁明夷看著那行押解的人,看著莫赤衣少了的一直袖子,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阿沅!」莫赤衣在旁邊掙扎著,衣袖本來就有個口子,被扯掉了半隻,喊道:「你別求他,我不怕……」
在這樣永夜一樣的靜默里,只能一個人無聲枯坐。
居然肯和自己說話了?趙煜心裏更加高興,卻不知,妹妹這是怕他再遷怒別人,才不得已勉強為之,只是欣喜道:「明夷是和最和軟不過的性子,你們又熟,往後我不在的時候,便叫他陪著你說話。」自覺對妹妹用盡了心,「阿沅,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祁明夷趕緊換了衣服進宮,到了皇宮,一路前行,最後居然來到了乾元殿,來到他意想不到的密室,見到他想要見,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見到的人。看著那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她,忍不住心痛難當,「阿沅……」他和莫赤衣的直爽性子完全不同,很懂得委曲求全,當即誠摯表態,「微臣願意盡心竭力照顧公主,哪兒都不去,一個字也不會多說,請m•hetubook.com.com皇上放心。」
「什麼死罪?!」慕容沅目光憤怒,可是咬牙切齒了一會兒,又不得不在哥哥面前低頭,上前拉了他的手,央求道:「你別這樣,放過他……」她忍住氣,「哥哥,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慕容沅已經疲憊的不想說話了,可是想到莫赤衣,以及姜胭脂他們,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應付,「怎麼了?問這個做什麼?」
但是太醫來了好幾個,都說不出準確的癥候,大抵就是,「病人心中鬱結難以化解,肝氣不順,導致茶飯不思,脾胃不佳,萬事以寬心為上。」
「皇上……」莫赤衣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拖了下去。
自己只是想和她像從前一樣相處,為何這麼難?先皇固然疼愛她、呵護她,可是自己這個哥哥也……除了那件事對不起她以外,又有哪一點做得不好?她為什麼這麼固執,就是恨,就是不肯原諒。
祁明夷微笑送了幾步,然後折回涼亭,自己一個人靜靜沉思起來。
照最近幾個月的情形來看,皇帝很可能轉移了地方,阿沅已經不在玲瓏閣,那麼皇帝又把她藏到哪兒去了?別的嬪妃宮中,不……應該不可能。
「可是……」
祁明夷在幽暗的燈光下沉默不語。
「吱呀」一聲悶響,外面光線亮起,趙煜腳步輕浮走了進來,燭光下,他的眼角眉梢隱隱有點酒意,來到妹妹的床前,「阿沅,今兒我只能陪你一小會兒,年三十晚上要去胭脂那邊,等下宮門要落匙,明夷也該回去了。」手落在她的頭髮上,安撫道:「今晚就你自己,要是害怕,我讓宮人進來……」
趙煜俊美的面龐籠上一層陰雲,眼睛微眯,「你以為自己是誰?居然敢在朕的面前問東問西,指手畫腳!」輕聲嘲諷,「別做出一副關心阿沅的樣子,你和姜家的小姐都已經訂親,又來招惹阿沅做什麼?不覺得可笑嗎?」
祁明夷心裏七上八下的,心情更是複雜,最後還是寫了一封密信,交給心腹,「如果今夜進宮我回不來,就把這封信送到東羌,交給……東羌大皇子宇文極。」
「拿好。」祁明夷只是這樣說著,然後便靜默下來,像是緊張,一直沉默不語,時間一點點溜走。直到外面遠遠傳來了腳步聲,才自己吃了一顆葯,又低聲道:「你把解藥吃了。」然後把另外一包粉末,倒進了蠟燭裏面。
不,絕不可以!這個念頭想一想都要發瘋,如果是自己害死了妹妹,不不……不會有那樣一天的!一定要讓她活著,讓她活著!
祁明夷沒有任何意見,老老實實讓鎖了。
之前說好的,他這次闖進泛秀宮未必能夠順利出來,如果被發現,是死是活只怕都是難料,但皇帝應該不會在內宮殺人,多半是要押解出去的。於是約定好了,假若真的發現了她,便扯掉半隻袖子示訊,——竟然是真的!
密閉的空間里,不能點太多蠟燭以防缺氧,因而只在角落燃了一支,燃著幽幽暗暗的光,慕容沅坐在臨時安置的床榻上,手腕被鎖在了床頭。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