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日子波瀾不驚的一天天過去。
「好。」宇文極將她抱了起來,瞧著她情形不對,十分擔心,可是她這個樣子又不好找太醫,只能哄著她、陪著她,讓她睡了一會兒。然後吃了午飯,找了個借口待她去上書房下棋,趁機叫了姬暮年過來。
而此刻聶鳳翔說了出來,端木雍容聽了,靜默了一瞬,時間卻好似過了千年萬年那麼長久,呵呵……宇文極倒是不傻。倒是自己當初太傻了,以為給她尊重,就能真心得真心換,卻讓她有了太多選擇,最終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另外一個聲音又道,睜開眼睛,看看迷霧下掩蓋的真相,難道你一輩子這樣做夢下去?一輩子活在自己營造的美夢裡面?你這個懦夫!
現在心底糾結的不是那些嬪妃,也不是如何爭奪宇文極,自己堂堂一國公主,還不至於無趣到那種地步。更為憂心的是那些回憶,最近晚上做夢,總是看見熊熊大火、刀光劍影的片段,不明白到底是什麼。
「公主等著,奴才這就把風箏放起來。」芬達捧了一個美人兒風箏,一溜小跑,往前面的開闊地跑去,旁邊另外一個綠衣小太監,幫他捧著風箏,他拿線,兩人配合十分默契,不一會兒,風箏就順著清風飄了起來。
「不成了。」慕容沅紅了臉道,「再鬧,你又停不住。」
慕容沅眼睛亮亮的,帶著些許驚恐,「阿蘭若,我是不是在做夢?」甚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可是卻很疼,也沒有驚醒到另外一副畫面,「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居然不記得當初怎麼生病,好像病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如果我病了很久,父皇怎麼會不來看我呢?母妃不來也罷了,父皇是最疼我的。」
端木雍容不是不後悔的,如果當初自己多冷靜一點,而不是被妒火沖昏頭腦,多觀察她一下子,或許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了。
而隨著神智一天天清醒起來,忽地發現,現在這一切是多麼的奇怪,簡直荒謬!
「差不多。」聶鳳翔莫名覺得一陣寒氣,低垂眼帘。
「你省省心吧。」宇文極這會兒跟她說話,也有一點做過男女事,老夫老妻的直來直往了,「老實獃著,好好把自己養胖,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
「別急。」宇文極又用手指摳了一點藥膏,咳了咳,「裏面也得抹一抹。」往那細縫裡面插|進去,身體又有了反應,只得飛快塗完,不看她,便匆匆忙忙下了床,「我去洗洗手就來。」洗了個冷水手,吹了一陣涼風才回來。
最近經常這樣,總是時不時想起一起以前的事。
聶鳳翔看了看,後退了幾步方才轉身,結果走到門口又不放心,折回來道:「微臣有句話想提醒皇上。」硬著頭皮,做好被踹一腳的打算,「不論如何,沁水公主都已經嫁給宇文極了。」
慕容沅「哧」的一笑,https://m.hetubook•com.com「你還有臉提?」
慕容沅坐在朱漆的連廊上,晃蕩著腳,藕荷色的繡鞋上面,前面點綴一粒光滑瑩潤的大珍珠,一晃一晃的,在明媚如金的陽光下折出柔和光芒。清風襲來,吹得她額角的碎發飄飛,反手掠了一下,覺得有些影像在腦海中劃過。
這事兒還真不用特意打聽。
「皇上真是有心了。」端木太后要努力忍著,才沒有把手裡茶盅砸出去。
「說笑的,你還當真了。」宇文極倒是有在認真的捏,手上功夫還不錯,當然也有在認真的親,嘴上功夫也進步不少。從臉親到嘴,含著那濕潤柔軟的小舌,吸來捲去的,又幫她胸口按摩了一陣,兩人都是微微喘息。
慕容沅的臉紅得要快要滴出血來,啐道:「我……我可什麼都沒想!」
慕容沅感受著他寬厚的胸膛,有力的臂彎,稍稍放鬆了一些,還好現在不算是一個噩夢,或者……永遠醒不來還更好呢。
——她是被趙煜劫持走的,不是自己走的!
消息傳到朝雲宮的時候,慕容沅聽了,只淡淡道:「該來的,遲早會來的。」
「你個公棒槌!」
宇文極為這事兒大動肝火,可是也沒法再補一道流言,說是自己強迫的,說了誰相信啊?還不是越描越黑?只是瞞著不敢讓消息傳入朝雲宮,不敢當慕容沅知道,和太后已經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把生米煮成熟飯,這可是千百年來男人對付女人,屢試不爽的一招。
而且今年年末,宇文極就會出三年孝期,算起來,不過提前兩個月而已。
「我也覺得是。」宇文極鬆開了她,翻身平躺在旁邊說道:「咱倆說說話,別摟在一起折騰了。」試圖把情慾給壓下去,回憶了下,「嗯,說說小時候的事。」
可是仔細回想,頭腦中又是一陣難抑的疼痛。
慕容沅的頭越來越痛,出於對危險的避忌,本能的搖頭,抱緊了宇文極,「我不想看放風箏了,我們回去吧。」十分纏人的吊住他的脖子,「好不好?」
兩人耍無聊的嘴皮子,笑鬧做一處。宇文極上前摟了她,覺得隔著被子不舒服,乾脆脫了外袍往被窩裡鑽,嘴裏道:「讓我也暖和暖和。」然後涎著臉,「親香親香,反正親親也不會難受。」他振振有詞,在她的臉上親了起來。
「小女人,操閑心。」宇文極是真的心疼她,本來身量就嬌小,再給趙煜折磨的不成人形,自己這邊精心養了三個月,還是嫌肉不夠多。可是太肉麻的話又說不出,話到嘴邊,便成了,「你不長胖,怎麼給我生兒子?」
「得瑟什麼?!」慕容沅不滿道。
慕容沅身上酸酸的,慵懶道:「沒良心,別折騰我了行不?幫我捏捏肩。」使喚起皇帝毫不含糊,說實在的,她也壓根兒沒覺得他當和_圖_書了皇帝,就和以前多不一樣,還小聲抱怨,「反正都是你昨兒鬧得,你得負責。」
聶鳳翔見主子還不死心的樣子,無奈之下,只得把打聽來的流言一併說了,「東羌京城有傳言,說沁水公主容色無雙,皇帝一見傾心,把持不住,已經……在孝期裏面臨幸過了。」
宇文極綳不住樂了,大笑道:「你生個小棒槌,你可不是一個母棒槌?」
這個消息的確認,遲了好幾年,若是自己早點從邵棠口中知道,就不會……可是追悔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於事無補罷了。
「應該是不記得。」聶鳳翔回道:「要說當初在高台的那次,她是有心,可能還裝得像,但在東羌上元節絕對不是。就算是最初的那一瞬,她也沒有任何驚訝,還饒有興趣的看完了戲,當時宇文極臉色難看的不行,又不敢吱聲……」
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生病卧床,想不起父皇有多少天沒來看自己,然後就好像做夢一樣,由哥哥做主,稀里糊塗的嫁給了宇文極。自己嫁人這麼大的事,當時父皇怎麼都沒來送自己?不對,不對……迷霧漸漸散去,才發覺好像做了一場夢,就變成了宇文極的嬪妃。
宇文極也知道此事難為,總不能讓人打包票,只能道:「身體沒事就好。」就算她真的醒來,埋怨自己,也比她本人有問題好啊。
對比東羌皇室的親親我我、濃情蜜意,大秦皇宮的氣氛,不是太好,端木雍容沉著一張臉,臉色凝重,「照你看來,小羽根本就什麼都不記得?」
自己病了那麼久,父皇和母妃都去哪兒了?自己嫁給宇文極那麼大的事情,怎麼隨隨便便就辦了? 而當時,端木雍容為什麼要想自己求婚,為什麼自己不理他,他的臉上會出現憤怒的表情?真是越想越可怕。
等等,看她之前對趙煜挺親熱的樣子,也就是說,她也不記得亡國的事了,還拿趙煜當好哥哥看對待,所以是不是可以推斷,——她的記憶,從亡國那一段就開始消失,只剩下前面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被趙煜哄騙,才會著跟著宇文極走!
「肉麻。」慕容沅嬌嗔著,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慕容沅咬了嘴唇,雖然覺得尷尬,但是感覺他真沒別的意思,也就放鬆了些,反正兩個人什麼的早看光了。
宇文極笑道:「掰斷了?阿沅,你可真狠心,就不怕自己後半輩子沒著落。」見她氣呼呼的樣子,粉臉嘟嘟的,忍不住想親一口,又怕嚇著了她,故作嚴肅,「來,讓我進去,別凍著你了。」
「哪有什麼關係?」宇文極覺得少一節指頭,也不影響什麼,至於誓言,呵呵,趙煜以為這樣就可以拿捏自己?摟了她在懷,「只要能留住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宇文極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忽地起了調戲之意,把另外一半臉遞了過和-圖-書去,「來,這邊……再親一口。」
從前的一切都不去計較,我們重新開始!
姬暮年聽他說了詳情,照例診平安脈,然後私下回道:「身體是漸漸好了,想來這段日子過得舒心,沒那麼大壓力,回想起一些以前的東西。這個……不是微臣能力範圍內的事,只能開點養神益氣的葯,幫著調理調理。」
那年去豫王府放風箏,和樂鶯一起去的,正好撞見隆慶公主和河間王的奸|情,然後自己沒有告訴母親和哥哥,而是悄悄告訴父皇。心裡頭漸漸浮起一層疑惑,為什麼大半年時間過去,父皇和母妃都沒有隻言片語?特別是父皇,怎麼可能對自己不管不顧?甚至……怎麼會捨得將自己遠嫁?
「是。」聶鳳翔點頭道:「微臣也是這樣想的,琢磨著……不知道小公主是個什麼病症,大概就是、就是……」咳了咳,「說了,皇上可別惱。」
轉眼到了三月里,春暖大地、綠滿人間,一片萬物復甦的生機勃勃景象。慕容沅在宮人們的精心調理照顧下,在宇文極的監督下,養出幾分紅潤氣色,下巴頜兒也不像之前那樣尖了,有一種軟軟的少女嬌憨之態。
「阿沅……」宇文極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摟在懷裡,「別怕,有我呢。」
而對於宇文極來說,這大半年時間可不是閑著過的,而是另有籌謀,端木家的姑娘能不能進宮,自己將來是否還繼續做傀儡皇帝,成敗就看此一舉了。只不過越是要密謀大事,面上反倒要越做出輕鬆的樣子,每天嘴角都掛著笑,像是沉浸在和慕容沅的濃情蜜意中,連帶宮人們都跟著活泛起來。
慕容沅張嘴一口咬了下去。
繼而一聲自嘲,眼下的這一切雖然荒謬,但卻不是夢啊,就算自己知道真相又能如何?都已經……和他那個,唔……頭又開始痛了。
等等,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好像本能的要避開什麼似的。
慕容沅沒好氣道:「我給你生個棒槌!」
慕容沅還在喃喃,「說起來,這半年就好像做夢一樣。現在想想,我也不明白怎麼就嫁給了你,怎麼就來了東羌,怎麼連我出嫁的時候都沒有見到父皇,甚至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父皇連一點音訊都沒有。」她突然覺得十分恐怖,抓住他,「阿蘭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好害怕,好像……自己在做一個醒不來的夢。」
這不是耍流氓嗎?慕容沅伸手想去擰他的臉,被他捉住,看見他斷了一截的手指,笑容微淡,「你個傻子,怎麼當時就那麼狠心,這缺了一截,可補不回來了。」
什麼讓他進去?慕容沅聽得紅了臉。
「哎,你屬小狗的啊?!造反了。」
見了太后,嘴上還說得十分好聽,「冊立皇后乃是國之大事,不可輕簡,慎重行事方才穩妥,欽天監選了一個好日子,是皇后的福氣hetubook.com.com。」
「我怎麼沒臉了?」
一人勝一局,暫時打成平手。
而宇文極,似乎……不願意把真相告訴自己。
「你下去吧。」他道。
等他一掀開被子,慕容沅就夾緊了雙腿,直往後縮,「不行,不行,等下你要做了壞事,還說是我勾引你的。」
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你想說失心瘋吧。」端木雍容很少感情用事,冷靜理智才是他的常態,分析了一下,「也就是說,小公主神智沒有太大問題,但是很多事都不記得了,特別是……不記得朕了。」
心下知道主子心裏不痛快,這是換著花樣兒,要給皇帝和沁水公主添堵呢。
為什麼?端木雍容想不明白,難道是趙煜給她服了葯?可是有什麼葯,能讓人只消失一部分記憶呢?她忘了自己,卻偏偏記得宇文極!
魏女官不好置評,只笑道:「往後太後娘娘跟前可就熱鬧了。」
宇文極脫了靴子上床,「你躺下,我過去瞧瞧。」
端木雍容一陣見血,「他心虛,不敢提話茬兒。」
——省得冊低了,皇帝再拿位分來討好她做恩愛,看了叫人噁心!
「砰」的一聲重響,重重一拳砸在了御案上面。
從前沒有人比對的時候,沁水公主……哦不,現在皇貴妃,沒別的嬪妃她還可以推脫不請安,有了其他妃子們比著,她還好意思天天躲懶嗎?就算「水土不服」,大半年也該服了吧。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端木太后那邊又出了新的幺蛾子。因為被宇文極擺了一道,心裏十分不痛快,就乾脆頒懿旨,說是皇帝為父守孝乃是大德,但皇帝身為人君,江山社稷不可忘,延續子嗣不可耽誤,——皇后需要挑時間進門,妃子可不用,一口氣給皇帝選了三個嬪妃。
或者,自己現在是在做夢?
眼下離嬪妃們進宮還有幾天時間,雖說是皇家小妾,好歹也得挑個吉日進宮,沒有隨隨便便送進來的。而這一次,端木太后自然不會讓皇帝搶先,早定下日子了,才宣布了這件大大的喜事。
「行,我負責。」宇文極還真的聽話伸手捏著,「嘿嘿」笑道:「等下把我捏上火了,別怨我。」
雖說宇文極在皇宮裡說是自己強迫的,可是端木太后散播出去的,卻只是沁水公主已經被臨幸,也不多說,就足夠京城無聊人士腦補的。什麼艷色無雙,什麼生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什麼燕國的女人身體特別軟,說得更下流的都有。
不,不要再去想了,一個聲音這樣說道。
慕容沅老老實實的裹成了毛毛蟲,伸個小細胳膊出來,戳他,「皇后那事兒,你心裏可真有底了?你說說,也好叫我放心。」
「是么?看來有人忘了。」慕容沅帶了一點小小得瑟,一身紅衣紅褲,雪樣肌膚,墨似青絲,還有剛剛纏綿過的嫵媚水靈,襯得她輕靈可人。這會兒支了半個身子趴和_圖_書著,嬌俏笑道:「當年咱們剛認識的時候,有人還哭鼻子呢。」
宇文極的臉頓時綠了,「不許說這個。」威脅她,「不然我脫褲子了。」
「阿沅,你怎麼了?」宇文極打量著她,問道。
接下來的日子,慕容沅暫時沒什麼問題,除了偶爾會問為何沒有收到父親的信,別的基本一如平常。而且大約是問得多了,宇文極敷衍的也多了,她自己有些絮煩,漸漸的便不再詢問,乾脆動手給哥哥寫信詢問究竟。不過東羌帝都到燕國京城,就算是快馬加鞭不停歇,往來也得一個月的時間,暫時還得等著。
「那算了。」慕容沅握住他的魔爪,擰眉瞪目的,「趕緊出去。」
「朕知道。」
沒關係的,小羽……就算你忘了我,就算你跟了宇文極,我還是想等你醒來親口問你一句,只要你願意,我還是想要迎娶你的。
「皇上……?」
宇文極聞言臉色一變,朝不遠處的劉瑾升揮手,臉色陰沉,示意不許任何人靠近。
之前自己病的時候,總是恍恍惚惚的,哥哥說什麼,都相信,現在精神好一些,琢磨起來卻不大對勁,像是有些古怪的東西被掩藏住了。
有些片段在腦海之中喧囂著,沸騰著,像是要掙脫束縛衝出來。
端木雍容聲音平靜,揮手道:「朕知道了,下去吧。」說不出是心痛多些,還是後悔多些,還是嫉妒更多一些,竟然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個局面!自己千辛萬苦派人救出來的小公主,自己精心照顧康復的小公主,因為一時心軟,最終把她推到別人懷抱,像是心被人挖走了一塊,空落落的疼痛。
宇文極斜眼看她,「別挑火。」
因為後宮沒有皇后,所以六宮事宜現在是太后掌管著,大大方方給慕容沅封了一個皇貴妃,把堂侄女端木明珠冊為貴妃,另外冊了一個周婕妤,一個楊美人。弄完這檔子事兒以後,與魏女官笑道:「瞧瞧哀家多大方,知道皇帝心疼沁水公主,只把頂尖兒的位置給她。」
宇文極瞧她霞飛雙頰,還奇怪呢,繼而一想,總算領悟到了什麼,笑道:「你想哪兒去了?我說讓我進被窩裡去,不然掀開了,凍著你可怎麼辦?」
宇文極和端木太后交惡撕破了臉,太后在外面詆毀慕容沅,宇文極就在欽天監上面坐手腳,——雖然答應立皇后,但愣是把日期定到了九月二十六,眼下才得年初,還有大半年時間呢。
慕容沅忍著身上酸痛,哆哆嗦嗦穿上了褲子,正在被窩裹著,見他進來,想著他剛才看都不看的樣子,心下也是好笑,「沒個自制力的傢伙。」
宇文極二話不說,摳了一坨藥膏,在手掌心裏搓熱了,直接鑽到被子里,用力掰開她的兩條腿,整個手掌抹了上去。他臉上要裝嚴肅,自己心裏也緊張來著,不敢去看,也不敢細細的抹,——招了火,不欺負她,自己可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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