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葉思遠,爬山去!
第五節

只是,這條路,令我和葉思遠,都驚呆了。
我搖頭,說:「我不去。你不上去,我一個人才不去。」
到頂以後,我往下面看,葉思遠正仰頭看著我。他站得筆直,兩條空袖管垂在身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很擔心我,又因為不能陪我,而感到自責。
葉思遠也沒辦法拉住我,他在我身後叫我:「小桔!」
「可是……我沒有手臂,一點兒也沒辦法抓啊。」
他點頭說:「好,走吧。」
「葉思遠,你的手臂,是不是還剩了一些,能不能試著夾住那根鐵鏈?」我指著階梯邊的鐵鏈,問他。
「我不會讓你摔了的。」
這時候,我開始恨唐銳,恨王佳芬,恨婉心,恨我們班裡組織到鈴鐺山來遊玩的人!恨當初設計這段階梯的白痴!我恨他們,恨他們讓我的葉思遠又一次體會到了他和我們的不同,恨他們,讓我的葉思遠又一次傷了心!
他們看著我和葉思遠的樣子,也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都笑著來和我們打招呼。
葉思遠笑起來,露出他漂亮的白牙和_圖_書和酒窩,說:「我相信你。那我們試試看吧。」
男生C估計聽不下去了,說:「走了走了,四點還要集合呢。陳桔,我們先走了啊,你們也得抓緊時間了,峰頂已經沒有我們班的同學了,再見。」
我卸下身上的雙肩包、斜挎包,把它們丟在一個草叢裡,又解下我腰間的運動外套,蓋在包上。然後,我就沿著階梯爬了下去,回到葉思遠身邊。我對他說:「葉思遠,我帶你上去吧。」
「我要你答應我,不然,我不上去。」
我這才發現,唐銳一次又一次地說要葉思遠登上峰頂,原來是這個原因。這段路對一個健全的人來說,不算困難,頂多是有恐高症的人不太敢爬,但是對葉思遠來說,卻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他沒有雙臂啊!他要怎麼爬這短短几米接近於垂直的路呢?!
他也沒堅持,說:「那我先下山了,你們到了峰頂要拍照哦,待會兒到了旅館給我看看。我走了啊,拜拜。」
我們僵持著,這時,我們班裡幾個男生爬下階梯走到了我m.hetubook.com.com們身邊,其中有兩個男生,當初追求過我。
我又轉頭看那段「天梯」。
唐銳說:「哎,前面轉個彎就能看到往峰頂去的路了,要不要我陪你們走過去啊?」
「我爬過了,看著好像很陡,其實還是有角度的。」
男生B說:「哎!你男朋友是不是不方便爬上去啊?那段路其實不險,一會兒就能到了。」
階梯仍是石階,但是是鑿在山體上的,一個坑一個坑的樣子,階梯兩邊有固定在山體上的鐵鏈,很粗,看起來挺結實,而且長年累月下來,已經被遊人的手抓得光溜溜的了,沒有一點銹跡。
我看著他,知道他受傷了,因為他沒有辦法陪我走這段路,而讓我喪失領略美好風光的機會。他很內疚、很自責,所以他能夠想出來的方法,就是讓我一個人上去逛一圈。
我們沿著唐銳說的路,在山體邊轉了個彎,就看到了通往鈴鐺峰的路。
我沒有理他,只是咬著牙,一口氣爬到了頂。我並沒有恐高症,手腳協調性也很好,所以爬這樣一段階梯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來說,並不難。
他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說:「我不知道,真的。」
他看著我,問:「如果真的摔了呢?」
然後他拉著另兩個男生,嘻嘻哈哈地離開了。
我說:「也沒有什麼嘛,咱們這就下山回去吧。」
「不用!」我立刻回答。
他又露出了那種意味深長的笑,我被他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離開以後,我對葉思遠說:「這個人腦子一定是有毛病,咱們走吧,都兩點多了,待會兒下山去旅館還要一個多小時呢。」
葉思遠溫柔地笑起來,但是我發現他笑得很苦澀。他說:「小桔,不是我不願意陪你上去,實在是這段路,我上不去。你看,我們已經一起走到這兒了,也就差了這點路沒一起走,已經沒有遺憾了。」
葉思遠低頭看我,說:「小桔,你自己上去玩一下吧,我在這裏等你,他們都說山頂風光不錯,你好不容易走到這兒了,應該上去看看的。你不是還有照相機嗎,找個同學,在那個刻著海拔的石頭處給你拍個照。」
我們並肩hetubook.com.com走到階梯底下,一起抬頭往上看那陡峭的坡度,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我,此刻心裏開始沒底,葉思遠突然說:「小桔,幫我把外套脫掉吧。」
這就說明,遊客要想上去,必須抓緊這鐵鏈,要不然基本就上不去。
我只是朝他看看,葉思遠回答他:「正準備上去呢。」
說著,我就轉身往回走。
我說:「誰說的!最要緊的就是這段路,總之你不上去,我也不去!誰稀罕拍那個照片啊!咱們下山吧。」
我思索了一下,說:「好,我答應你,但是我不會讓你摔了的。」
葉思遠在我身後叫:「小桔,你小心一點!」
我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眼葉思遠,他還算平靜,只是眼裡的哀傷還是不小心浮了出來。
我看了眼身邊的葉思遠,他正平靜地望著那段階梯,階梯上有正往下爬的同學。
可是,葉思遠,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自己上去玩呢?這些所謂的美景,所謂的紀念照,統統是狗屁!在我眼裡,他們連你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
我說得很平和-圖-書靜,葉思遠卻是吃了一驚,他抬頭看看那階梯,對我說:「小桔,恐怕不行。」
我說:「我陪著你一起跳下去。」
葉思遠搖頭,說:「小桔,我要你答應我,如果我不小心摔了,你一定要抓緊鐵鏈,保護好自己。」
那是一段類似於天梯的路。
垂直高度七米左右,階梯長度八米出頭一點,寬度一米不到,下面一半的坡度已經很險,有六十度左右,上面四五米的坡度,幾乎就是八十度,離垂直就差一口氣了。
「那咱們試試看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男生A說:「你走走當然快了,人家葉思遠和我們不一樣的。」
男生A說:「陳桔,上去峰頂看過沒?風光真的不錯的,很有種一覽眾山小的味道。」
我回頭看他,他幽幽地看著我,說:「小桔,真的,你上去玩一下吧,要不然,我心裏會不好受的。」
然後,我從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一根頭繩,三兩下就把自己的披肩長發紮成了一個馬尾。我不顧葉思遠驚訝的表情,卸下了他背上的包。我背起包,衝到階梯腳下,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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