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應鶴鳴會帶我去吃西餐，還是一家挺豪華的西餐廳。
他做了個深呼吸，聳聳肩，背靠在沙發背上，蹺起二郎腿抽出一支煙點燃。他吸了口煙，眼睛在鏡片後面眯了起來，看著我說：「Ok，我道歉，也許是我用詞不當，但是，我希望你聽我說幾句話。」
我傻眼了，抬頭看他，他又坐回了他的沙發，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齒縫裡吐出兩個字：「不是。」
「快一年了。」我冷冷地說。
沒想到，他說：「一塊兒吃個晚飯吧，剛才我有點事，都沒能招待你，邊吃飯邊聊聊怎麼樣？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拍完的時候，應鶴鳴剛回到店裡，他來到廣場上，看到剛收工的我，說：「哈，小桔，你這樣子真可愛。」
應鶴鳴居然一點也沒覺得難堪，繼續優雅地切割牛排，插起一塊送到嘴裏，說：「陳桔，雖然我和你還不熟，但是我畢竟長你幾歲，王佳芬和李維都和你一樣，還是小孩子。王佳芬和我說，你男朋友有多優秀多聰明多厲害，但是我想，誰都不能否認，他是個殘疾人。」
和*圖*書我有些尷尬，說：「拍完了，我得回去了。」
應鶴鳴突然站起來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扭頭看他，用力地掙開，說：「你幹嗎？」
我想拒絕他，又想到現在的他已經是我的老闆了，拒絕好像不太好，就說：「那我打個電話，和我男朋友說一下，他一個人在家，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神經病！」我還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按在沙發上。
「……」
啊？我嘴角抽了兩下。
「你管得著嗎？你是誰啊？」聽完他的話，我生氣了，氣得不行！他們一個個都是怎麼回事？他們認識葉思遠嗎？孫耀、唐銳，我班裡那幾個男生，還有球場邊嚼是非的女生，現在又有應鶴鳴！他們根本就不了解葉思遠，憑什麼對葉思遠評頭品足啊！難道就因為他們比葉思遠多了兩隻胳膊？
「我知道。」
應鶴鳴吸著煙，再次向我道歉：「對不起，我剛才說話過頭了，不過我承認，自從上次打球見過你，我就一直挺記掛你，我覺得，我是有點喜歡你了。」
沒想到，他開m.hetubook.com.com口就說：「你和你男朋友，吃過牛排嗎？」
整整一個下午，我就穿著各式綴著蕾絲邊或是印著卡通圖案的毛衣，機械地拍著照，只聽見攝影師不停地說：「笑！露牙齒！好！手托在腮邊！回頭！轉圈！卡哇伊耶！笑……」
「你怎麼知道沒有？」我反問他。
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我真是挺不放心的。
「那你……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呢？」他眯起眼睛問我，好像真的想不通這個問題。
在Olive跳舞時，我化的都是濃妝；平時和葉思遠在一起，我都是素麵朝天的，頂多外出時刷一下睫毛膏。而現在，我的妝容說得怪異點，就像是一個——洋娃娃。最恐怖的就是我的上下眼帘，都被貼上了又密又長的假睫毛，眼睛眨起來睫毛能夾死蒼蠅！
我抓過包站起來說：「謝謝你請我吃飯，這餐飯錢，請在我今天下午的工資里扣，我不幹了！」說著，我轉身要走。
「是因為他長得帥？」
應鶴鳴的女助手帶了一大包衣服，陪著我們去了百合廣場，應鶴鳴的實體店就開和_圖_書在那兒，那也是我們換衣服的地方。
「你身邊都是些小孩子，我相信，你應該還沒膽量告訴你的家裡人吧？」
「給我幾分鐘，咱們聊聊。」他說。
「好，我一定儘快回來。」
「哦，你打，我先去店裡轉一下，一會兒來接你。」
他說對了，我扭開頭去。
應鶴鳴一笑，說：「你男朋友也挺不容易的，我估計，他不是不喜歡吃西餐，他的身體，吃西餐也許不太方便。」
她一定在想，這個女的頂著這麼個頭，化著這麼一個奇怪的妝，身上卻穿著一件樸素的黑色短風衣，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你稍微冷靜一點，陳桔，你是我見過的最衝動的女孩子。所以，後來我就在想，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因為一時衝動？」
我給葉思遠打電話，和他說明了情況，最後問他：「你要不要叫個外賣當晚餐？或者我給你打包帶回去？」
他看著我，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想了想，說：「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我一愣，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搖頭說：「沒有，他不喜歡吃西餐，我們出去都
和-圖-書是吃的中餐。」
我總覺得他叫我來吃飯挺怪的，乾脆就等他開口，我倒想聽聽，他究竟要和我說什麼。
我依照約定去了一個攝影工作室，和一個短髮女孩一起做了頭髮、化了妝，一個小時后，我照鏡子，發現自己真的變了樣。
我呆住了，丟下刀叉，瞪著他問：「你什麼意思？」
我不作聲。
應鶴鳴眼裡浮起一絲玩味的神情。
我有點拘謹，臉上還沒卸妝，能感受到服務員看著我時，驚訝的表情。
很快，我就和應鶴鳴約定了周六下午試拍一場。
我漸漸平靜下來，挺著脊背坐在沙發上，面對著應鶴鳴，當然，牛排是再也吃不下了。我強忍著自己甩包走人的衝動，倒要聽聽看，他究竟要說什麼。
「是。」
「他還是學生？」
我沉默著瞪他。
我看著花里胡哨的菜單，點了個自己了解的餐——黑胡椒菲力牛排，這是最便宜的了，價格也要近一百，我想，宰豬啊！豪客來里這個牛排只要二十九塊！
「坐下。」他冷冷地說。
「不用。」他語氣很淡，「小桔，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你別擔心我，和-圖-書自己注意安全，早點回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一場拍下來，我笑得臉都僵了，身體也很累，我發現，這幾百塊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純體力活啊！比我在Olive跳舞都要累。
再一次和他見面，他穿著一件咖啡色的休閑西裝，臉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短短的頭髮上抹了些髮蠟，一撮一撮地豎在那裡，看著很精神。
「嘿！放輕鬆點，就當我們隨便聊聊，聊完以後就把這些話都丟開。我覺得，應該還沒有人和你聊過這些問題吧。」
「陳桔我說實話吧，不管是從你的追求者的角度，還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我都覺得，你的選擇，很不好。」
應鶴鳴這人真奇怪，我幾乎算是不認識他，他搞得好像和我很熟一樣，擺那麼一副語重心長的態度對我說教。他說我衝動，哈！他還沒見過我真正衝動的樣子呢，就在幾分鐘前，我都想把那碗濃稠的玉米湯潑到他臉上！
「我沒話和你說！」我大聲喊，西餐廳里很多顧客都在朝我們看了。
應鶴鳴要了個兩百多的牛排，五成熟，牛排上來的時候，我們舉起刀叉默默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