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他一下子摘掉墨鏡，眼裡布滿血絲，「其實在通告出來前，我已經接到風聲了，然後我也找了關係想去打點一下，但是別人向我反饋，讓你躲過被開除的人背景很強，我找的人根本就動不了他。」
我嘆了口氣，告訴他：「不是葉思遠，是另一個人。」
「思遠……」我喘著氣，手掌撫上他的臉頰，「我又做那個夢了。」
我在腦子裡思考唐銳的話，幫我忙的人是個姓庄的廳長？我一直以為是應教授呢，這麼看來，這應該是夏書意七拐八繞幫的忙了。
我瞪他，他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陳桔！你怎麼也和那些人一樣，把這件事都怪到我頭上！」他大叫起來，「那是一場意外！意外！思遠如果沒有滑一下，他完全能撿到那個球，一點事都不會有！」
我知道他說得有道理，權力場上的人，把面子看得比那些不相干人等的死活重要得多。
「小桔，往好處想，如果不是因為受傷，我也不會認識你。」他笑了一下，眼神柔柔的，「我覺得，你就是老天爺送給我的寶貝，我感激還來不及。」
「沒讓他坐牢，已經不錯了。」葉思遠的眼神看起來不太高興，「想到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我真恨不得撕碎了他。」
教學樓外的過道上，他站在我面前，我反應了半天才認出是他。
他沒
hetｕｂｏｏk•ｃom•cｏm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咬著我的肩膀，咬著咬著就變成了舔吻。
「啊？」我不懂他的話。
「陳桔！陳桔！」唐銳看我出了神，著急地叫起來，他凄慘的眼神令我看不下去，「陳桔，你就幫幫忙吧！我求求你了！我爸爸媽媽還不知道我的事，他們一直以為我還在準備畢業答辯，仍舊在那個公司實習。我爸爸有高血壓，媽媽身體也不好，我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我答應你，只要你肯幫忙，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我一輩子都把你當恩人！陳桔，你就幫我在葉思遠面前說說話吧！」
唐銳出現在我面前時，已經是5月底。
一開始，我覺得解氣，可是冷靜下來后，我又開始有些擔心。
現在，唐銳已經超過我，變成Q大最紅的大紅人，成功吸引了學生們的目光，把自己丟進了他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里。
「我現在就很健康啊。」
「你要幹嗎？」我戒備地看著他。
我想了想，說，「唐銳，我幫你打這個電話，我只幫你求一次情，至於成不成，我不能保證。因為我和那個人關係並不好，這次的事我也沒有想到，但這的確不是我的意思。」
說完，我就撥通了葉思禾的電話。
事實上，誰都不知道唐銳究竟有沒有嗑藥，但是和-圖-書通告里說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將案子移交公安機關等說法。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這個！你一個十五歲的初中生讓他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去爬牆你覺得合適嗎？葉思禾你怎麼這麼卑鄙無恥啊！虧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哥哥！」我衝著他吼起來。
他沉默良久：「我會繼續活下去。」
可是我沒有他那麼堅強，我就是會想，止不住地想，想得心裏泛酸，呼吸困難。
「不！不是的！」唐銳有些激動，我看他的樣子恨不得要衝上來了，「陳桔，我錯了！那晚的事，完全是我不對！但是！我們只是喝多了在鬧著玩啊，那些照片也不是我拍的，我同事說要傳上網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如果能夠想到，我一定會阻止的！我錯了，陳桔，你就原諒我吧！」
葉思禾在電話里沉默許久，有些支吾地說事情比較難辦，對方官銜挺大，交代下去的事出爾反爾，反而會落了笑柄。
他戴著鴨舌帽和墨鏡，帽檐壓得低低的，嘴唇周圍一片胡楂，整個人看著都瘦了一圈，精神頹敗得完全無法與過去那個張狂自戀的人聯繫在一起。
「有道理……不過我還是挺替他可惜的。」我說的是實話。
「那我寧可不認識你。」我說，「我只希望你能有一副健健康康的好身體。」
他扭過頭來瞪著我：「我www.hetubook.com.com沒有。」
「等等！葉思遠？」我皺眉看他，「這關葉思遠什麼事？」
「好像是個廳長級別的，姓庄。陳桔，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我求求你，能不能幫我去求個情，讓我恢復學籍，哪怕是重讀一年，甚至兩年都沒關係！只要能讓我畢業！」
我眼睛瞄著唐銳，先向葉思禾表示了感謝，然後直截了當地就向他說明了情況，詢問他托的關係能不能幫唐銳恢復學籍。
「好了，不說了，睡覺吧。」我關了燈，房間里重新陷入黑暗，很久以後，我聽到葉思遠低沉的聲音：「我的身體無法改變。如果哪天你倦了，就和我說，我一定會放你走，絕對不會怪你。」
「沒有人能回到過去。」他終於開口，語氣很平靜，「如果老是這麼想，我早就瘋了。」
「我走了，你怎麼辦？」我幽幽地問他。
唐銳已經大四了，離畢業只差一個多月。
想著自己欠了葉思禾一個大人情，我心裏就鬱結得難受。
和葉思遠說到唐銳被開除的事時，他有些驚訝，我又對他說了我的想法，覺得學校的處理太狠了。葉思遠抿著嘴唇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說：「唐銳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對你做那些事時就應該想到也許會有這樣的後果。」
「我找的人告訴我，幫你忙的那個廳長，好像是受了一個姓葉的人的委託，hｅｔuboｏk.coｍ.cｏｍ不是葉思遠，還能是誰？」
唐銳看著我倆在電話里吵了起來，臉色已經變得灰白，眼神完全絕望了。
和我想的一樣，學校並沒有揪住唐銳給我拍照片的事做文章，而是把著重點放在了他嗑藥上。
葉思遠輕輕咳嗽了一下，別開臉，說：「學校里也有挺多傳言的，都說你是被陷害的，老師們也不會坐視不管，有了不一樣的聲音總會去調查一下。」
我笑了，揉著他的頭髮說：「他已經夠慘了，再坐牢就沒法活了。哈哈！葉思遠，聽你的口氣，好像唐銳被開除是你的傑作似的。」
本來，他到6月初就要進行畢業答辯，然後再參加結業考試，到6月下旬，他就能拿到學士學位，本科畢業。將來他可以考研，也可以考公務員，或者直接揣著畢業證書開始工作。而現在呢？在離畢業還有一個多月時，他竟然被學校開除了！我不得不想，究竟是哪位神通廣大的大仙下的這手棋，在救了我的同時，又把唐銳推進了地獄。
他還有臉說這個！我耐著性子回答他：「我幫不了你。第一、我相信那些事都不是阿姨做的；第二、葉思禾，你對葉思遠做了些什麼你心裏最清楚！」
電話接通，聽到他嬉笑的聲音，我心裏就硌得慌，好像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得。
唐銳被開除的消息向全校公布時，已是一個星期以後。
「怎麼和*圖*書辦？葉思遠，我老是做這些奇怪的夢。」我曾經對他說過我的夢境，因為我苦惱極了。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基本能猜到他要和我說什麼，但是看著他邋遢落魄的樣子，冷冷的語氣就稍微回了點暖，「唐銳，那是學校的決定。」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沒用！唐銳，那個決定是學校做的，和我無關。」
我大笑：「我知道你沒有，緊張什麼。」
葉思禾冷笑：「OK，OK，陳桔，我不和你爭，總之你們所有人都站在葉思遠那邊，我他媽就是個十惡不赦的陰險小人王八羔子！我這輩子就賠給他了！他不就是少了兩條胳膊嗎！老子賠給他！你們去找個醫院趕緊給我做截肢手術！老子他媽的煩透了！」
「嗯……可是，我這不是已經沒事了嘛。而且……我也沒和學校說唐銳的事啊，但是我聽我們學校那些領導的意思，好像他們都知道了。」
「好。」我打算掛電話了，葉思禾又說：「小桔，這一次我也幫了你大忙了，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能不能也幫我一下？」
「陳桔！我想和你談談。」唐銳壓低聲音，「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你能不能給我十分鐘時間？」
「這樣吧，你把那小孩的電話給我，我去幫他問問，有消息我直接聯繫他。我覺得，你還是少和他接觸比較好。」聽著葉思禾的話，我又看了一眼唐銳，他正緊張兮兮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