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運還是噩運
第三節

良久,沈世堯抬起頭來,聲音堅定而平穩:「我有預感,你會是我的命運。」
陸路轉過臉,哭笑不得:「好多了,我再出去買點葯……」
沈世堯不怒反笑,笑容里卻隱隱透著寒意,但陸路已經不介意了:「大概不會吧。但就算這樣,我也會跟媒體澄清,我們其實沒有任何關係,都是你自己炒作出來的新聞,為了掩蓋當初你和孟瀾的關係。」
孟瀾尖利的聲音在不大的片場里盤旋,顯得格外突兀,不出片刻,所有人都悄悄別開了臉。除了Author試圖走過來解圍,卻被助理拚死攔住了。
這個男人雖然曾帶給自己各式各樣的麻煩和災難,也令自己受過無數的委屈,但陸路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時刻,他也帶給過自己無法言喻震撼和安慰。又甚至,短暫的心動。
「我不會愛上你的。」陸路再次強調,聲音里除了執拗,還有一絲苦澀。
「陸路!你覺得他們會信你嗎!」那是沈世堯第一次吼她,話音剛落,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失態,語氣又漸漸放軟,「……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這樣?」
她沒有走近,只是站在靠近門的位置,目光瞥向別處:「我過來只是有句話要說,說完就走。」
因著這場鬧劇,清珂主動要求刪減戲份,這www.hetubook•com•com事被捅到Cindy那裡,陸路被一頓臭罵:「我不知道你和沈世堯到底怎麼回事,也不在意,但請不要因為你們的私人感情問題影響到工作。清珂還是個小姑娘,意氣用事,所以我也不跟她較真,但你得負責在劇組把她給看牢了,全部戲份拍完才准走,少一個鏡頭都不行。」
「哈,」陸路忍不住笑出來,「算了,看在你請我吃過幾次大餐的份上,今晚我請你。」
「自然。」
陸路把行李箱拉鏈拉好,看看表:「算了,我去世朝好了,不會耽誤你很久,因為我還要趕三個小時后的飛機。」
聽完小陳的一席話,陸路幾乎頭痛欲裂,或許是昨晚她和沈世堯的事刺|激到孟瀾,才會令她風度盡失借題發揮,但清珂做自己的替罪羊,陸路實在覺得堵得慌,匆忙換了身衣服,就跟著小陳去了片場。
「去哪裡?」
「你覺得我會照你說的去做?」
「吃宵夜,」沈世堯彷彿瞭然於心,「前面有家,剛才經過時看著還不錯,我也餓了,一起去吧。」
坐在吃著辣炒田螺時,陸路忽然產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不知為什麼,她與眼前這個人在一起發生的一切,往往都背離自己的初衷。
www•hetubook.com•comCindy下了死命令,陸路只得打包收拾行李去劇組,而臨行的前一天,她少見地主動打給了沈世堯。
陸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的眸中似有萬千星輝落入,她一下子忘了言語。
「一定要有為什麼嗎?」
受不了人群中孟瀾剜心一般的眼神,陸路躊躇了一陣后,咬牙舉械投降:「那好,我們走吧。」
「你說。」
「其實我沒有追求過別人,」沈世堯終於捨得放下手中被剝得面目全非的蝦子,「我曾經有過的關係,都是非正式的,但我的父親曾告訴我,當你遇見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時,你就會變得格外認真,因為那是destiny。」
她原本想低調地做個小小的經紀人助理,卻被他陰差陽錯地推到了現在的位置;她原本打算要避開他,最後卻稀里糊塗地主動邀請他來吃宵夜。
「你不是剛吃過?」陸路詫異。
看著沈世堯笨拙地剝著小龍蝦的殼,陸路忍不住笑:「其實你真的不適合路邊攤。」
「我送你,」說話間,沈世堯已穿過人群,朝她走來,「藥房挺遠的,現在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陸路是被小陳瘋狂的敲門聲弄醒的。不知為何,前一晚她睡得格外沉,並且沒有像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往一樣噩夢連連。
真可笑,陸路想,他們認識不過小半年,甚至他知道的關於她的一切,都是虛構的。他憑什麼覺得她會是自己的命運。但同時,陸路又覺得可悲,當年的她,不也覺得陸亦航是她的命運?到最後,也不過只證明他是她的噩運。
陸路心下一驚,連忙問她:「怎麼回事?」
「不過我要還是個小女孩,大概很容易就愛上你了。你看你,多金、有風度、儀錶堂堂,任何美好的詞語套在你身上都不顯得突兀。但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並且我不相信灰姑娘的童話,我只想守著我的回憶度過餘生而已。所以,我們不適合,沈先生。」
陸路當然明白destiny是命運的意思,但她不懂,沈世堯為何會突然這樣說。
出了酒店左拐,剛走了兩分鐘,陸路便改了口:「沈先生,對不起,剛才我撒謊了,我不是要去買葯,我想……」
沈世堯聞聲抬頭,就聽見陸路慢慢地說下去,像是提醒他,又像是告誡自己:「就像我不適合你。」
那天沈世堯剛開完會,明年的春夏珠寶發布會策劃案還沒來得及看完,聽見陸路的邀約,不禁頓了頓:「等我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我去找你。」
和-圖-書許她只是寂寞得太久了,久到竟開始產生錯覺,覺得自己或許能夠擺脫噩運,再一次遇見命運。但事實證明,等待她的永遠只有噩運。
「影視城。好了,就這樣,待會見,我先掛了。」
剛拉開房門,陸路便發現小陳的眼圈紅了:「Lulu姐,你快去劇組,孟瀾姐剛給了清珂一巴掌!」
「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拜託你讓你的公關部以任何方式發個聲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瞅准Author去找助理拿水喝,陸路趕忙到孟瀾面前:「孟瀾姐。」
下樓,打車,前往沈世堯的公司,再推開沈世堯辦公室的門,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知道沒人敢說什麼,孟瀾閑閑地伸了個懶腰,將台本丟給一旁的助理:「可是你別忘了,沈世堯今早的飛機已經回去了,所以現在的你,什麼都不是。」
陸路低頭,仍是恭敬的模樣,卻不想孟瀾突然拔高聲音:「呵,你這是來跟我興師問罪的?你憑什麼啊,噢,我想起來了,憑沈世堯是你金主?」
「清珂上午沒戲,就蹲在旁邊看監視器,以往這樣,孟瀾姐也沒說什麼。但今天孟瀾姐的助理也在旁邊站著,清珂站起來的時候沒注意撞了她一下,把孟瀾姐的助理撞倒了,孟瀾姐就發飆了,說她敢動自己的人,那場戲一hetubook.com.com完就甩了清珂一巴掌。現在清珂一直在旁邊哭,孟瀾姐無動於衷地跟Author對台詞,現場氣氛特別尷尬,導演讓我來找你勸勸清珂,不想她影響劇組進度。」
陸路頓了頓,咬牙,「那好,因為我非常非常討厭你的不可一世!」
從世朝出來,直到坐上計程車,陸路的心臟仍在狂跳。剛才說完那句話,她甚至沒有勇氣再看沈世堯的表情,因為知道自己的話究竟有多傷人。
沈世堯笑著搖頭,「你知道這種場合,一晚上我只灌了一肚子黃湯。」
「我說過,我不急,」沈世堯又恢復到那種鎮定而自信的笑容,「還有很長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來。」
跟你在一起才更不安全,陸路暗想,卻沒轍,大概全劇組都看過兩人的緋聞,指不定把今天兩人一起來,晚上她卻不去吃飯的事當成了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她或許貪戀過他帶來的溫柔與庇護,但在孟瀾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卻彷彿當頭棒喝,一瞬間清醒過來,那些她曾貪戀的,並不會真正屬於她。
接下來的一場戲還沒開拍,陸路剛走近,便聽見清珂極力隱忍的哭聲。雖然已做過心理準備,但聽見她的哭聲,陸路的心仍緊了一下。
只是當陸路抬頭,看見眼前的男人居然特意泡了一壺花茶在等自己時,身體仍不自覺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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