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沒有焦點，聲音也十分平靜，彷彿並不是真的在等一個答案。

「我沒有看完。」沈世堯雙手交握著，靜靜地望著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我只看了一頁，詳細的沒有看下去，我想等你親口告訴我。」

她看得越久，越覺得迷茫，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可笑，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著，直至沈世堯想握她的手，卻被她猛一下避開。

沈世堯進門的時候，沈太太正樂呵呵地翻著送來的窗帘畫冊，見到兒子，連忙叫住：「你快看看，小鴨子還是小狗圖案比較好，我更喜歡小鴨子，黃色對孩子來說更活潑一點……」

她這樣興奮，並不是打算回國干涉小兩口的生活，只是難掩即將抱孫子的喜悅。

失眠了大半夜，臨近天亮，陸路才總算睡著。

沈世堯卻答非所問：「你知道多久了？」

陸路依然沉和_圖_書默著，許久，才開口：「你問吧。」

「是，即使你騙我。」

醒來才發現沈世堯已經來了，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沈世堯將帶來的早飯替她擺放好，再將湯勺遞給她：「先吃飯，有什麼吃完再談。」

話一出口，陸路便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她還愛不愛陸亦航，本質上，跟沈世堯一點關係都沒有。思及此，她急忙地轉開話題：「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即使我又騙你？」陸路失笑。

「不必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談什麼？」她終於將目光轉向他，卻沒有神采。

「……沒有了。」

說完這句，陸路閉上眼，已做好準備承受沈世堯的暴怒。然而站著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動。

正好她餓得厲害，想了想，接過勺子，悶聲喝粥。

「University of和圖書 California……肄業。」

「什麼？」陸路眼中閃過一霎驚訝，而後慢慢恢復平靜，「你不是都查過了么，有什麼好說的。」

良久，陸路才聽見沈世堯冷靜到近乎失真的聲音：「你再考慮一下吧，遲些再給我答覆。」

「大學呢。」

「……不可能的，」她似乎還想掙扎，「我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我的時間一向不準，我……」

他看著她，看得她心裏發憷，半晌，陸路才鼓起勇氣抬頭：「我考慮好了……」

「嗯，」沈太太的手指滑過銅版紙頁，輕瞥他一眼，「無論你有什麼想法，想做什麼決定，記住一點，這婚當初是你執意要結的，我和你爸爸沒有阻攔你。那麼現在孫子我們也是一定要抱的，至於怎麼抱……你自己斟酌好。」

陸路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氣氛和*圖*書有些古怪，她的頭還是很暈，也沒什麼力氣，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我們談談。」沈世堯深吸一口氣。

「嗯……」

「不是，」沈世堯變得有些焦躁，「我會看著辦的。」

沈太太漸漸止住笑，頓了頓，問他：「你下午把我們支走，說有事要跟路路談，這樣子是沒談妥？」

「曾經的繼兄妹，現在的陌生人，」陸路慘淡一笑，「不過這個故事太長了，你有空還是去翻你查出來的資料吧，會比較詳細。」

沈世堯心中一慟，低頭望向她的發頂，正思忖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便發現陸路的身體居然開始慢慢后傾，直至墜入他的懷中。

「知道什麼？」她看著他，更加困惑。然而沈世堯嚴肅到緊繃的面部表情卻令她心裏某個潛伏了許久的糟糕預感逐漸清晰，直至浮出水面。

「媽……」沈世https://www.hetubook.com.com堯蹙眉。

這個女人，居然毫無徵兆地暈過去了！

「我暈過去了？現在這是在哪裡？」她支起身體，看向站在一旁的沈世堯。

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陷入冰點。

「你說，」陸路凝視著霧氣蒙蒙的湖面，小聲問他，「以後我們怎麼走？」

「那好，現在輪到我說了。沈世堯，雖然我答應了跟你結婚，但我沒有答應跟你生孩子……所以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要的。」

好好的出遊算是徹底宣告破產，剩下的便是沈世堯手忙腳亂地將她抱回車上，再由沈先生開車，把陸路送去最近的醫院。

在陸路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生命掙扎的時候，沈太太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聯繫好了孕期營養師，定好了嬰兒床，甚至連嬰兒房的壁紙都挑了好幾種備選。

兩個人都不說話，陸路雙眼死死盯著床頭柜上的那隻花瓶，淡藍色https://m.hetubook.com.com的琉璃，裏面插著白色的鮮花，花瓣上還滾著露珠，大概是新摘下沒多久的……

「和陸亦航是？」

也不知是不是意識過剩，她總感覺腹中有什麼東西在踢打她，又彷彿聽見房間里有嬰兒哭聲，她睡得滿頭大汗，沒多久，便驚醒過來。

「你的名字。」

吃完飯，沈世堯讓人將餐具收走，便在她面前坐下了。

「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沈世堯盯著她，情緒難辨，「說你精神壓力過大，有先兆流產現象，所以最近非常嗜睡，也容易暈倒。」

「說說你過去的事。」

「我不愛他了，」深吸一口氣，陸路對上沈世堯的眼睛，「無論你信不信。」

是啊，如果那天他沒有因為嫉妒喪失理智，如果他們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如果他告訴她，只要她願意解釋，他什麼都可以接受的話……那麼事情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陸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