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留不住的永恆
第三節

世朝內部一片嘩然,究竟是設計師變節還是其他流程出現了紕漏,一切還無法定論,但公司高層為此焦頭爛額卻是肯定的。畢竟展示會在即,他們已不可能拿出這套展示過的設計發表,B計劃不得不提上日程。
其實來這裏之前,孟瀾曾假想過無數種沈世堯可能的反應,唯一沒料到的是,他竟然如此冷靜,甚至是,冷漠。
「那我先告訴你答案怎麼樣?就不用費事再去做什麼調查了。」
「哦,倒有一件事要說,」沈世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再次看向她,「世朝和你的合約正式終止,理由你知道。作為最後的禮貌,我不會對外公開你的所作所為。」
沈世堯倒有些恍然。
然而在沈世堯住院期間,世朝卻爆出一件天大的變故。
去超市買了簡單的食材,陸路回到暫時租住的地方。
隔天上午,陸路按照一早的計劃,打車去附近的一家私立醫院產檢。
「沈先生看上去心情不好。」孟瀾放下杯子,眼中噙笑,望著他。
房子不新,但勝在靠近海邊,又有獨立淋浴,作為孕婦的她生活起來和-圖-書會比較便捷。
見他有所猶豫,沈凌總算鬆了口氣:「放心,姨媽那邊,我一個字都不會提,你只管好好養身體,養好了,如果還沒有路路消息,我就陪你去巴黎。」
但如今,她的內心反倒平靜下來,覺得能孕育一個新的生命,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
其實找到這間房沒多久,她的簽證就已經快到期了。好在房主是個華人,沒有過分為難她,但卻也只答應短租,租期結束后,陸路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搬去哪裡。
說來奇怪,在此之前,她對做母親這件事毫無想法,甚至一度覺得,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就好了。
別說設計部,整個公司都人心惶惶,愁雲慘淡。
其實她非常忐忑,她的旅行簽證即將到期,又不清楚這邊做產檢需要出具些什麼證明,所以即便到了地方,也不敢貿然去詢問。
他大概有一年多沒有再見過她,除了涉及公事,需要看她的廣告或者宣傳海報樣片時。畢竟他給她的合約有三年。
他剛想問她是誰,那邊的電話卻掛斷了。沈世堯納悶,推門出和-圖-書去,走了一陣,便看見孟瀾抱著一束巨大的百合,沖自己微笑:「嗨,好久不見。」
她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閉上眼睛。
「沈先生,我在你所住病房的護士站,能麻煩你來接我一下嗎?護士說什麼都不讓我進去,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其實他不是遇見什麼人都冷靜,只是孟瀾不是她。
本應在接下來的春夏季珠寶展示會發布的新設計,卻提前出現在了別家珠寶品牌的會場上。
「公司還在調查中,不需要好奇。」
彷彿在認識陸路以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他世界的重心,只剩下她。
那天上午,在接完無數個工作電話后,沈世堯忽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他愣了愣,接起,便聽見那個有些熟悉,卻更多是陌生的聲音。
把飯煮上,又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乾淨曬好,她坐在狹窄的陽台上,眺望著不遠處的海灘。
陸路來來回回在大廳走了好久,久到路過的人都開始以異樣的眼光看她,她心裏發虛,低頭想要離開,一個久遠卻有些熟悉的聲音卻忽然叫住她:www.hetubook.com.com「……Lulu?」
「沈世堯!」感到被無視,孟瀾有些惱怒,連聲調都變了。末了,又覺得失態,撇撇嘴,「哎,原來直呼你名字是這樣的感覺……」
她雖然離那些快樂的人們很遠,但卻彷彿一伸手,就能觸及到那些攜裹著海風腥甜的幸福氣息。
「你不好奇,設計流出是怎麼回事?」
如果夢裡能見到他,她要對他說些什麼呢?
「我知道了,」沈世堯轉身,走回沈凌身邊,「一切就按醫生說的辦吧。」
可她卻一聲不吭,毫無徵兆地走掉了……
因為,她也很捨不得他啊,所以才會飛機起飛的那刻,止不住簌簌的眼淚。
「哎,其實是我拿走賣掉的。沈先生日理萬機,一定不記得我的新男友是世朝的首席設計師吧,拿到設計稿,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說起來,Lulu大概知道我們的事,不過……」孟瀾微笑,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不過她好像並不是特別關心你呢。」
她本來是想留在巴黎的,但在那邊的酒店住了三天,某天清晨醒過來,她忽然有了一個和圖書強烈的念頭,她要來戛納。
他的驚喜溢於言表,中文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爛。但不知怎麼的,陸路卻鬆了口氣。
可總會有辦法的是不是,她人生最壞的時候,眾叛親離的時候,她也撐了過來。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即將降生的生命在陪伴她,她並不孤單。
她不知道,但她肯定,不會是那句該死的「再見。」
孟瀾走後,沈世堯盯著桌上的那隻空杯獃滯了很久。
病房裡很靜,孟瀾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喝茶,絲毫不覺得拘謹。
陸路的法語只夠日常基礎表達,不夠交流眼下的情況,所以兩人只能換英語。
「說吧,找我什麼事?」沈世堯似乎終於意識到她的存在,緩緩開口。
Richard將她帶去一旁的休息區,仔細詢問過她的身體狀況后,笑道:「放心,今天我會幫你安排好接受檢查,你不必擔心。」
「再見了,沈世堯,」孟瀾走出門,重新戴上墨鏡,「以後大概沒有機會再見了吧。」
雖不是旺季,但作為旅遊勝地,這裏永遠充滿著快樂的旅人。
只是餘下的時間緊迫,備用方案是否能達到預和-圖-書期效果,誰也拿不準。沈世堯又生病住院,很多事情只能在電話里彙報。
沈世堯仍在走神,沒有答話。
沈世堯看著她,良久,才漫不經心答:「那你說說看。」
「你沒有證據。」孟瀾漸漸笑了,「好了,我也不是徹底的笨蛋,今天來,也無非是想看看你受打擊的樣子。但是我好失望啊,沈世堯,你任何時候都這麼冷靜,會讓我覺得做這麼多,是一件很無聊的事。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做這些無聊的事了,因為那樣的話,我看上去就太可憐了。」
慌亂中她回頭,便發現一年前那位替孟瀾看診過的醫生Richard,正以驚訝的表情看著自己:「是Lulu,陸小姐沒錯吧?」
他的眼神毫無溫度,對她的挑釁無動於衷,過了很久,才起身拉開門:「講完了嗎?講完了慢走不送。」
在風停之前,就先打個盹吧,而要能做一場夢的話,也是很好的。
「沈世堯!」孟瀾被他氣得不輕,猛地從沙發上起身,「你是冷血還是變態?世朝發生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緊張不生氣,沒什麼想說的嗎?」
所以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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