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你

接著就有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她急急伸手環住那味道,貪婪地擁在胸口。有灼熱的吻一一落在了頸項,接著輾轉著一路往下,渾身彷彿都隨著被點燃,她努力地想睜開雙眼,可卻是一片迷濛。
愛愈深,愈不能承受失去的痛。
後來江城越又和喬治說了些什麼,她是壓根都聽不清了,腦子裡彷彿飛了無數只小蜜蜂,織成了一片嗡嗡嗡的網。而身上也越來越熱,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那感覺好像發燒了一樣,卻又遠遠不會發燒那麼簡單。她有些慌,更有些怕,伸手揪住了身邊的江城越,脫口一句:「越哥……」
邵榮平抬起眼定定地看著江城越,許久才重重地點了頭:「我是恨你,我現在還是恨你,可我不得不求你。以前我的確是利用阿覓,她幫我拿回了股份,幫我重樹了威信,甚至幫我一起對付你,當然,我也知道她同時在利用我。如果一直是這樣互相利用的合作關係,那倒真是無所謂了,可沒想到她竟然會拿命為我,我一直厭煩她,可她真不在了,我每晚都睡不著,就覺得冷,大概天氣的確是涼了。」
「你怎麼總是缺胳膊斷腿的?成天一副傷員模樣,換取同情啊!」許多福一邊給他喂著烏魚粥,忍不住埋怨。
「怎麼可能!」許多福驚得身子一彈,背脊挺得筆直。
喬治也沒看清,只是稍微掃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來:「越哥,換了新口味?不是上次那個丫頭片子了?」
江城越尷尬地笑了笑,正要開口好好和她解釋,許多福已經猛地躍了起來,撲過來又是咬又是踢的,活脫脫一隻野貓。江城越伸手去攔,卻被她當即咬了一口。身板兒又瘦又小的,蠻力倒不小,江城越由著她在自己懷裡這裏撓一下那裡抓一下的,最後被她撓到了腰,忍不住抱住她滾到床上哈哈笑了起來。
江城越放下手裡的杯子,一本正經地盯住許多福:「當然生氣,但也挺感謝的,」他的眼神里已經浮現了笑意,唇邊扯開一抹壞笑,「不然我還吃不到你。」
「姚覓死了。」邵榮平只淡淡一句,然而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猝然閃過一抹悲傷。
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不穩,許多福的睫毛顫抖起來,本來要掙扎的雙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了他的脊背。
雙目下瞟,她竟然忘記裹著被子出來了!
扭頭四顧,衣服竟然亂糟糟地扔在地上,她裹著被子連滾帶爬地衝進了衛生間,鏡子里一看,脖頸上竟是斑斑紅痕!
她的眼皮終於沉重地合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睡得那麼沉,她就是怕江城越半夜會傷口疼,或者要去上廁所,所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總是睡得淺,甚至還栓了個紅繩子在兩人手腕上,只要那邊動作大些,她就能立即感覺得到的。
江城越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膝蓋一使力,人已經翻身而上,壓制住許多福,盯著她憋紅的小臉,驟然俯身咬住了她的嘴唇。她一開始還想掙扎,可江城越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反抗不了,而他的氣息已經席捲了全身,連汗毛孔都張了開來貪婪地呼吸著。
他倒是渾然不覺地坐了過來,舉著一個飯盒笑眯眯問:「餓了沒有?我出門給你買晚飯了。」
江城越回頭瞥了一眼許多福,漫不經心地應道:「不是不給面子,是她實在沾不得酒,出去應酬從來都點酸奶,跟三歲娃娃似的。」說罷,便自飲了兩杯,隨後望著喬治朗聲笑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波瀾不驚的,可許多福卻湧出一腔哭意,堵在喉嚨里,半天都發泄不出來。在兩個大男人面前,她不敢放肆哭,只好拚命忍著,透過朦朧的眼看著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師兄。
說罷,便趕緊往前沖,腳下快得生風,一顆心撲通撲通跳著,生怕剛才的戲演得不夠好,讓那撲克臉發現了端倪。那一截路,也不長,眼看就要到了,進去之後就要告訴越哥讓他多留個心眼提防著。
許多福又驚又氣,自醒過來之後便一直坐在床沿邊紋絲不動,外邊的天色漸漸又黑了,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只覺得整個胸腔,都是不甘。
許多福伸出手就拍在了他打著繃帶的腿上,忍不住笑罵道:「你怎麼不說我是你的優樂美啊!」
氣喘吁吁之後,江城越貼到她的耳畔低喃:「我是怕你又跟過來。」
許多福還在遲疑著要不要放他進門,腦子裡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急忙開口追問道:「你沒有像上次一樣報警吧!」
邵榮平的請求,江城越終是應了下來,畢竟要撂倒喬治他們,本就是他的計劃。
沒想到沒等來Johnson,倒是等來了邵榮平,他站在門口撐著牆,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整個人極其疲倦。
朦朧間,江城越似乎在解她襯衫的扣子,她還有理智去制止,可指尖剛剛碰到他的手指,就已經轉變了姿勢,反握住了他的手。扣子一粒粒解開,衣衫慢慢地褪了下來,她哼了一聲,往床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江城越警惕地四周掃了一眼,也不理會她的疑問,伸手攬過她的肩,繼續朝著喬治所在的包廂走去。
邵榮平猛地一抬眼,目光緊緊膠著在許多福的臉上,許久,才嘆了一口氣:「對不起,上次的確是我報警和圖書才害得越哥中槍,可是這一次,我沒有。」
她努力擺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走到他面前,嘴角一扯,笑了:「兄弟,我好了,咱們回吧。」
突然耳邊一聲沉重的嘆息,伴隨而來的她期待已久的充實,他一點點地填著她的空,抓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往懸崖岸上拖,在她就要得到拯救的時候,突然被猛地拋上了雲霄。風,很輕。雲,很淡。
又惱又羞地鑽出衛生間,還想故作鎮定當成什麼都沒發生,卻聽到了江城越輕飄飄的一句話:「你光著身子跑什麼呢?」
江城越點了點頭:「那個老東西總是出些怪招。」
Sunset酒吧里,多的是各種顏色毛髮的外國人,到處充斥著嘰里咕嚕聽不懂的語言。許多福打扮得跟個小男生似的,寬大的格子襯衫,大了一碼的松垮垮的仔褲,頭上還扣了一頂鴨舌帽。她屁顛顛地跟在極其低調的江城越身後,東瞅瞅西瞄瞄的,然後又追上幾步,情不自禁問出口:「這個是同性戀酒吧嗎?所以你把我打扮成這樣?」
這心驚肉跳的,連蹲個廁所都困難了,她憋了半天才順利完事,遂感覺遍體上下一身輕。出洗手間的時候,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番,只盼那小弟等候太久,不耐煩自個兒先走了。這一探查,還真探查得非同小可!那小弟等候太久是真不耐煩了,可他自個兒沒先走,反倒是站到個隱蔽的地方,掩著嘴巴跟人說電話!
江城越倒是樂在其中,很享受地張大了嘴巴吞掉勺子里被她吹涼的米粥,然後含含糊糊著開口:「從前啊,我總是擔心受傷,現在,我有了多福,什麼傷也不怕了,死也不怕了,看這裏看這裏看這裏看這裏!」
「笑!你還笑!你竟然敢給我下藥!」許多福更是怒火中燒,奮力地掙紮起來。
「什麼叫又?你怎麼知道……」許多福驚訝地揚起腦袋,一眼就撞進了他寵溺的眼神中,臉一紅,急忙躺了回去,口中囁嚅道,「我是擔心你,你如果出了事,我就只有一個人了,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你。」
可她不僅睡得沉,還睡得太久了一些,醒來時,身邊空空如也,而手機里顯示的日期,已是兩天後了!
那聲音竟活生生似在呻|吟!她嚇得趕緊咬住了舌頭,眼皮子也撐不開來,只能半眯著眼驚恐地看著回過頭來的江城越。那張臉,越來越近了。那雙深海一般的眼眸,還有那張薄唇,軟軟的,帶著煙草的味道。她又開始覺得渴了,嗓子痒痒的,心裏也痒痒的,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焦躁。
「江城越——」
許多福本想趁機趕緊開溜,先逃出這和圖書個妖孽縱橫的酒吧再說,可那唯一的出路還是要經過那撲克臉所在的地方。她猛吸了一口氣,故作鎮靜地走了過去,輕輕地,不帶走一片雲彩。
江城越的腿傷本來不那麼嚴重,但泡過海水,又因為不敢去大醫院,因此耽誤了,送到私人小診所時,傷口已經完全潰爛。
許多福被他一句話噎得夠嗆,想自己大學四年,酒量練得相當可以了,怎麼到他口中就變成三歲娃娃了?實在太瞧不起人。她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扭頭縮到了沙發背上。
就在邵榮平走掉的那天晚上,喬治來了邀,不談生意,只是小聚,意外的是竟然提出了讓他攜帶女伴一起同往。江城越本打算裝獨自前去的,可許多福非要跟著,還死皮賴臉地揚言威脅:「你不帶我去,我就帶著你的貨親自去找喬治!」
她正要放棄,倒是那撲克臉徑自走了過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倒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您要水?」
思緒越來越混沌,整個人都彷彿在下墜,卻又彷彿長了翅膀,整個心身都是飛了起來。眼前的景越來越模糊,只看到江城越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江城越回來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許多福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眼皮都不抬一下。
江城越不動聲色地把她拉了回來,伸出大掌握住她冰涼的手,開口對邵榮平說,「喬治乾的?那你找我是想報仇?」
當時江城越和喬治約好三天後再見的,哪裡知道腿傷延誤了,而如今他們約在了哪天,許多福已經無從知曉了,江城越明顯是特意瞞住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安然回去的,意識一直是半清醒半模糊,江城越摟得很緊,她覺得氣悶,又覺得舒服。一雙無力的雙臂死死地纏在他的身上,那帶著夜風的涼爽,正一點點緩和著內心的炙熱。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許多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邵榮平。從前在大學里的時候,他是那麼陽光,渾身都充滿了積極向上的蓬勃朝氣,做任何事情都會比別人強。後來工作之後,也成熟了許多,可還是寵著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是她把他捲入了這場漩渦,自此之後他開始有了恨,也有了野心,現在,也有了痛苦。
一聲鬼哭狼嚎響徹天際。
到了包廂外,她的手剛碰到門把手,身後撲克臉更快地搶先了一步,臉上是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口中是加重的兩個字:「請進。」
江城越遲疑了許久,考慮到喬治的本意還是不信任自己,所以才拖著許多福好做個保證,就算他不願意帶她去,也沒法過了他們的那一關,更何況,就連自己的上邊人也說服他讓許多福加入,已經到了非走不可的hetubook.com.com這一步了。
許多福一時有些發愣,支吾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開口:「你怎麼找來了……」
那表情其實也算不上笑,口氣更是陰沉得可怕,而且是比喬治更不普通的普通話!許多福只覺得毛骨悚然。
許多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遲疑的時候,江城越回過頭來一邊道謝一邊替她接了過來,送到她唇邊,笑問:「怎麼不直接跟我說,幸好這位兄弟眼力好。」
以前倒真沒覺得他貧,現在怎覺得他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呢?許多福苦惱地收拾著碗筷,心想著晚上到底要怎麼收拾他,才能報他害自己擔驚受怕的仇。當時她偷看的時候,腦子清醒過來后就掏出手機拍下了那一段視頻,可她沒敢和江城越說,怕他胡思亂想,更怕他會責怪自己魯莽唐突。於是索性便瞞了下來,反正有些事情很快就可以天下大白的。
江城越伸過手來輕撫了她的額頭,正要離開,她卻一把又抓了過來,他的掌心有些涼,貼著自己的皮膚很舒服,她不要他離開。
後來吃早飯的時候,她才紅著臉得知了真相。那個撲克臉果然不是小弟,而是偽裝成小弟的正牌老大,江城越一直想要見的Johnson!他一向邪門歪道,見許多福發現了端倪,故意要懲罰一下,便在水裡下了葯。
江城越伸手輕撫著她的頭髮,柔聲嘆道:「不會有事的,這次是和喬治單獨見面的,他說Johnson已經願意出面了。多福,我們再等等,很快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受苦了。」
意識被火燒得乾乾淨淨,她彷彿整個人都空了,掛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那火燒得愈加猛烈,她急得想要哭出來,可聲音剛出口,就破碎成斷斷續續的呻|吟。
許多福不由自主地縮了腦袋,緊緊抓住了江城越的衣擺,提心弔膽地跟了過去。
許多福的心猛地一跳,她還是寧願自己一個人去,身後跟著個仇家,她可真怕他一刀捅了自己的脊梁骨。可最後,她還是不得不悶著頭朝著洗手間拚命地趕,身後那個撲克臉的小弟,看起來真是太可怕了。
落座之後,江城越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見她無礙,便又和喬治交談去了。許多福找不到機會提醒他,只急得坐立不安。倒是那個撲克臉,竟一直緊緊地盯著自己,許多福被看的直發毛,嗓子里口乾舌燥的,低頭四處找水,卻只有各種品種的酒。
許多福張口結舌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那撲克臉雖然退到了一旁,可視線仍舊是落在她的身上。她腦子嗡嗡亂響,形勢所迫之下,她只能低頭就著杯子喝了一大口。
江城越不讓她喝酒,她就只能吃水果,結果吃得太多又太亂,肚子嘰里和_圖_書咕嚕地響了起來,腸胃不好,可真要人命。她湊到江城越耳邊不好意思地交代了一番,江城越倒踟躕了。喬治見狀隨口一問,便大笑了起來:「越哥待這妞可真上心,讓我的人跟著她去,堅決不會有事兒!」
「你,你,他欺負我,你都不生氣?」許多福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更是瞠目結舌。
「下了迷|葯?」許多福咬著麵包,瞠目結舌。
卻是在聽到他與人說話的口氣時,腳步沉重得挪不起來了,她站在原地,維持的鎮定煙消雲散,慌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那種發號施令的口氣,即便他說的仍舊是嘰里咕嚕的鳥語,可許多福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哪裡是個小跟班!喬治竟然還帶了幫手過來,太陰險了!
許多福冷冷地擠出一句話來:「買了一天一夜的晚飯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坐到馬桶上拚命回憶著,可越回憶,越心慌意亂。她也不是沒有和江城越同床共枕過,也不是沒有互相揩油過,可最重要的一步,她堅守陣地,從來沒有鬆口過啊!可眼下好像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可為什麼這種事情,會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發生了呢!
江城越從善如流地坐到了沙發上,回頭一把取下了許多福的帽子,她的一頭長發順順溜溜地滑落下來,驚得她憋紅了臉,一雙眼無措地到處瞄。
「呵!還是那妞!」喬治瞭然地笑了,伸手從桌子上取過兩杯酒推了過去,「老規矩,遲到者各罰三杯,姑娘一杯就夠了,越哥你可別不給我面子啊。」
服務生拉開包廂的門,裡頭一片烏煙瘴氣,人還沒看個清楚,就聽到喬治不那麼標準的普通話:「越哥,恭候您許久了。」
再醒來,身邊是熟睡的江城越,呼吸均勻有力,唇邊竟還有一絲笑意。許多福情不自禁地湊過去,想要偷吻他的嘴角,孰料被子隨著動作滑落,她只覺得周身一涼。低頭看去,瞬間嚇得魂魄亂飛,她竟然是赤|裸著身子躺在他的身邊!
「我找越哥。」邵榮平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而更多的卻是深深的無奈。
說是不談生意果真不談生意,兩方人都拐彎抹角地打著太極,看上去談笑風生的,肚子里都各自清清楚楚的一桿秤。許多福無聊地到處亂看,喬治帶來的人不多,兩個小弟守在門邊,還有一個一直站在他身後。不過,江城越帶來的小弟,那就只有她許十四了。
她本打算仔細關注著江城越的一舉一動,反正他連上廁所都要自己幫忙,這樣總不會有機會逃出自己手掌心了吧?可是最終還是失算了,趁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江城越悄悄地溜了。
她期待了二十二年的初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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